牺牲品
当晚，江辙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了档案资料室。
除了两年前的那次大战，这里几乎保存着A星历史以来所有的战争记录和社会资料。
他站在书架旁，随意抽出一本老旧大开本书籍，里面薄薄的纸张已经泛黄，封面页写着几个大字《克里森建校秘辛》。
看起来像是增减事实编撰出来的故事，居然会放在档案室。
坐到书架旁，曲着腿，借着不甚明亮的的灯光，江辙随手翻开一页，大标题加黑加粗，像是八卦新闻的标题十分抓人眼球：
【创始人还是挡箭牌，浅谈克里森空袭队长陈蓝之死！】
这位叫陈蓝的女性，死于一百年前的一场空战，在星际作战时，飞行器突然失灵，片刻间在上空爆开，火焰落到地上烧了三天，陈蓝尸骨无存。
江辙记得刚进校时，也曾听说这位前辈的丰功伟绩，百战百胜，无比英勇。她的名望很大，就连对手都对她十分尊敬。
他接着看下去，文章以一种轻快的风格描述着整个事件，文字虽然简单，倒也没有歪曲事实，胡编乱造。他翻到最后一页，却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可这位闪耀之星，真的死于飞行器爆炸？还有一个说法是她被秘密关押。这种百战百胜的能力不仅仅是实力，那简直是天赋。如果一比一造出来仿生人，能被自己掌控，那简直杜绝所有的隐患。】
【没有人会在和平年代怀念武器的威力，她是隐患，而陈蓝的辉煌一生不会止步于此。】
有一行短短的标注，字迹模糊不清，或许是之前的读者不小心洒上了水，墨水氤氲开，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混作一团。
糟乱的思绪混合着难以入睡的烦恼，江辙摸着那行字，陷入沉思。片刻，他起身，坐到电脑前，面部识别后，在克里森网页上找出来陈蓝存档的照片资料。
黑白照片有些年头，人脸有些微微模糊。她留着短发，身上穿着制服，脸上带笑，眼神却如鹰一般犀利，和内部教材上的图片别无二致。
鬼使神差的，江辙将照片保存下来，点了识别人像，居然真的在近二十年克里森入校名单中匹配到相似的一张。
一位叫做陈兰的女性，曾参加了三年前的战前集训，主攻方向就是空中飞行器驾驶，资料显示只有短短的两行。
巧合的是，从照片来看，两人长相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江辙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但他并不能确定，或许是同源的亲戚，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开了权限，在全网范围内搜索陈兰的个人账户，找到三张她的私人影集。
星网的公共平台不允许发布军事相关内容，陈兰的照片中大都是休闲服装，而且是和朋友闲暇时候的照片。
江辙仔细盯着屏幕，他点击着照片，不放过每一处细节。直到，他看到一张陈兰对镜头比耶的照片，照片本身平平无奇，而背后却有三个穿着熟悉制服的身影。
他将照片放大，目光一紧。
后边三人在嬉笑打闹，右边年轻男子大笑着抛起一顶帽子，中间女子跳起来想去抓，左边那位则先抓住帽子，就要向一旁跑去。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他凭借身形样貌完全能看出，左边那个是自己，中间那个，则是林蕴，至于右边，江辙想不起来，但总归是之前的朋友。
他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之前他并不记得林蕴，看样子，林蕴也不记得他。但似乎，他们之前很熟悉。
江辙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位和自己一样的仿生人，可林蕴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不一样呢？她不记得自己，却定制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仿生人。
江辙陷入沉思，表情逐渐变得不自在，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不能着急，他想着，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时间刚到零点，照片从屏幕中消失。
【对不起，照片显示违规，已删除。】
是谁在监视着这一切？
—
温薇的病来得猝不及防，林蕴连病情都没顾上问，接到电话后忙不迭地奔向第二区医院。
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有个仿生人直直地坐在那里，默默等待着。
虽然从没见过真人，但凭借和阿恒相处的经验来看，她大概能猜到这是温薇实验室那个仿生人。
实验室有几个和林蕴年龄差不多的，私下偷偷和她说，温薇在实验室里放了个稳定剂，火爆的脾气总能被很好地镇压下去。
对方年纪看上去和温薇差不多，双眼皮很深，头发梳着侧偏分，皮肤白净，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像位儒雅的学者。
见到林蕴，他先站起来，温和地笑道：“小蕴你好，我是徐阳。”
林蕴惊讶他居然知道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没少气温薇，作为稳定剂了解一下导火索也很正常，于是礼貌点头微笑：“你好，温姨是怎么回事？”
“她忙着研究，每天泡在实验室，连家都没回。”徐阳说话的时候，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
实验室总是进行一些保密项目，她从来没听过具体内容，只知道和人口有关。
林蕴之前就纳闷，明明是和人口相关的事情，这不很简单吗？怎么会把温薇一个部长忙成这样。
她看了看坐着的徐阳，想着套一些话来。
“温姨天天研究人口，做各种实验，说什么造福全人类。现在倒好，别说全人类，连她自己都没得到一点好处，倒是先进了医院。平时也没时间关心我，真的好烦，她就不能不做这个工作吗，累成这样子。”她抱怨道。
徐阳叹了口气，摇摇头：“她很辛苦，也很负责，帮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她虽然有时候对你很严厉，但她很关心你，小蕴。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在经历痛苦，被创伤折磨着，十分艰辛地活着，而她为他们做了很多。”
“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平，星际格局看似稳定，实则暗流涌动。新一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但小蕴，我和她都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能忘记痛苦，永远快乐地活着。”
说这话的时候，徐阳的表情悲哀又凄楚，看着手术室的门微微叹息，林蕴总感觉他似乎在交代遗言一样，怎么他们实验室的人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你，你还好吗？”
他脸上再次挂上笑容，仿佛刚才的忧愁是幻觉，“我没事，只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最近的项目有点繁琐。”
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人先后站起来。
医生交代道：“放心吧，不是大问题。已经修补过神经系统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谢谢。”
病房内，温薇醒过来，看到徐阳后十分平和地微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
林蕴去拿了药，回来时正好看到两人在亲切交谈，她关心了声：“温姨，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温薇看过去，发现林蕴在这后微微皱眉：“你怎么也来了，我没事，你快回去。”
语气差别实在太大，林蕴猜她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笑道：“我来看看您，看您没事，那我就走了。”
把药放下，林蕴交代了用法用量，而后离开。
徐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对她总这么严肃做什么。”
温薇环顾四周，微微叹息：“她在这里躺过一年，我怕药效过去，她想起以前的事。那么痛苦，她不该再承受一次。”
—
第六区废弃医院外，一辆车再次停下。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走进院内，搬着两箱东西放在门卫室，客气地敲了敲门。
老徐从屋内出来，默默地把吃食搬了进去。
“老徐，我进去看一眼。”他指指正门。
古铜锁打开，漆黑的室内透进去一丝光亮，照到中间的牌匾上，【救死扶伤】四个字写得潇洒俊逸。
大厅里窗户封死，乌压压堆满了人型躯壳，或站立或坐卧。未接入电流的表情呆滞，空洞的眼底映出漆黑的光，仿佛一片不可见底的深渊。
老徐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汇报着：“这里是两千个仿生人，已经修复好了。”
“好好好，上头一定高兴。”男人拍了拍老徐的肩膀，赞许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事成之后我一定请示上头帮你建一个自己的实验室！”
“那些人怎么样了？”他又问。
老徐没说话。
男人见状便安慰道：“活人实验是有些为难你，不过这也是为科学发展做贡献嘛，和你之前的工作目标是一样的。”
“好了好了，那里我就不去了。我不逼你，慢慢来啊，那我就先走了老徐。”
车子缓缓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里，老徐才迅速转身，打开那扇铁门，穿过倒挂着的三人，将地上唯一还有气息的拎起来。
“谁，你……是……”他气息虚弱，努力睁开眼睛。
老徐争分夺秒地打开里面一道隐形门，把人推进去：“想活命的话，十分钟内，游出去。”
—
波奇诊所外有条河，垃圾站就在一旁，由于清洁不到位，不少垃圾掉入河内，时间长了混合在一起，臭味很大。
“臭死了，我早晚要搬走。”
他捏着鼻子扔了袋垃圾，要离开时，只听水面响动，急忙后退，却看到一个人挣扎地爬了上来，微微抬了抬头，而后昏迷过去。
“老蒋？”
林蕴赶来的时候，波奇正在小房间内给老蒋检查治疗。
屋内一股腐烂的臭味，老蒋身上湿淋淋的，额头上一片片血迹，脖子上是深红色的抓痕。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波奇把仪器挪开，看着数据显示，纳闷道：“奇怪了，好像就只是普通的磕碰，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江辙带了药过来，是军用解毒剂，十分难得，他将药递给波奇：“给他吃了。”
林峰和方泽元在解决了第六区的监控问题后匆匆赶来。老蒋一个小时后勉强醒来，他虚弱地睁开眼，但嗓子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河，河的……尽头……”而后，再次昏迷过去。
他被推出门后，掉入一条脏污的下水沟，那腐烂的臭味让他几乎窒息。长时间接触药物，他大脑意识已然模糊，但那人的话让他强撑着，凭借求生的意志力，他拼命地向前游，直到力气用尽，他终于见到了阳光。
“河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没人有愿意多看一眼这条垃圾河，更别提它的尽头是哪里。
“第六区医院。”江辙开口，眉头微皱。
“第六区还有医院？废弃好多年了吧。”
“还有这个医院，我都没听说过。”
曾经救死扶伤的地方成了如今藏污纳垢的窝点，无比讽刺，曾经宁静美好的第六区，短短三十年间，彻底成了博弈的牺牲品。
除了两年前的那次大战，这里几乎保存着A星历史以来所有的战争记录和社会资料。
他站在书架旁，随意抽出一本老旧大开本书籍，里面薄薄的纸张已经泛黄，封面页写着几个大字《克里森建校秘辛》。
看起来像是增减事实编撰出来的故事，居然会放在档案室。
坐到书架旁，曲着腿，借着不甚明亮的的灯光，江辙随手翻开一页，大标题加黑加粗，像是八卦新闻的标题十分抓人眼球：
【创始人还是挡箭牌，浅谈克里森空袭队长陈蓝之死！】
这位叫陈蓝的女性，死于一百年前的一场空战，在星际作战时，飞行器突然失灵，片刻间在上空爆开，火焰落到地上烧了三天，陈蓝尸骨无存。
江辙记得刚进校时，也曾听说这位前辈的丰功伟绩，百战百胜，无比英勇。她的名望很大，就连对手都对她十分尊敬。
他接着看下去，文章以一种轻快的风格描述着整个事件，文字虽然简单，倒也没有歪曲事实，胡编乱造。他翻到最后一页，却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可这位闪耀之星，真的死于飞行器爆炸？还有一个说法是她被秘密关押。这种百战百胜的能力不仅仅是实力，那简直是天赋。如果一比一造出来仿生人，能被自己掌控，那简直杜绝所有的隐患。】
【没有人会在和平年代怀念武器的威力，她是隐患，而陈蓝的辉煌一生不会止步于此。】
有一行短短的标注，字迹模糊不清，或许是之前的读者不小心洒上了水，墨水氤氲开，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混作一团。
糟乱的思绪混合着难以入睡的烦恼，江辙摸着那行字，陷入沉思。片刻，他起身，坐到电脑前，面部识别后，在克里森网页上找出来陈蓝存档的照片资料。
黑白照片有些年头，人脸有些微微模糊。她留着短发，身上穿着制服，脸上带笑，眼神却如鹰一般犀利，和内部教材上的图片别无二致。
鬼使神差的，江辙将照片保存下来，点了识别人像，居然真的在近二十年克里森入校名单中匹配到相似的一张。
一位叫做陈兰的女性，曾参加了三年前的战前集训，主攻方向就是空中飞行器驾驶，资料显示只有短短的两行。
巧合的是，从照片来看，两人长相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江辙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但他并不能确定，或许是同源的亲戚，长得像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开了权限，在全网范围内搜索陈兰的个人账户，找到三张她的私人影集。
星网的公共平台不允许发布军事相关内容，陈兰的照片中大都是休闲服装，而且是和朋友闲暇时候的照片。
江辙仔细盯着屏幕，他点击着照片，不放过每一处细节。直到，他看到一张陈兰对镜头比耶的照片，照片本身平平无奇，而背后却有三个穿着熟悉制服的身影。
他将照片放大，目光一紧。
后边三人在嬉笑打闹，右边年轻男子大笑着抛起一顶帽子，中间女子跳起来想去抓，左边那位则先抓住帽子，就要向一旁跑去。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他凭借身形样貌完全能看出，左边那个是自己，中间那个，则是林蕴，至于右边，江辙想不起来，但总归是之前的朋友。
他内心有种奇妙的感觉，之前他并不记得林蕴，看样子，林蕴也不记得他。但似乎，他们之前很熟悉。
江辙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位和自己一样的仿生人，可林蕴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不一样呢？她不记得自己，却定制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仿生人。
江辙陷入沉思，表情逐渐变得不自在，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不能着急，他想着，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时间刚到零点，照片从屏幕中消失。
【对不起，照片显示违规，已删除。】
是谁在监视着这一切？
—
温薇的病来得猝不及防，林蕴连病情都没顾上问，接到电话后忙不迭地奔向第二区医院。
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有个仿生人直直地坐在那里，默默等待着。
虽然从没见过真人，但凭借和阿恒相处的经验来看，她大概能猜到这是温薇实验室那个仿生人。
实验室有几个和林蕴年龄差不多的，私下偷偷和她说，温薇在实验室里放了个稳定剂，火爆的脾气总能被很好地镇压下去。
对方年纪看上去和温薇差不多，双眼皮很深，头发梳着侧偏分，皮肤白净，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像位儒雅的学者。
见到林蕴，他先站起来，温和地笑道：“小蕴你好，我是徐阳。”
林蕴惊讶他居然知道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没少气温薇，作为稳定剂了解一下导火索也很正常，于是礼貌点头微笑：“你好，温姨是怎么回事？”
“她忙着研究，每天泡在实验室，连家都没回。”徐阳说话的时候，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
实验室总是进行一些保密项目，她从来没听过具体内容，只知道和人口有关。
林蕴之前就纳闷，明明是和人口相关的事情，这不很简单吗？怎么会把温薇一个部长忙成这样。
她看了看坐着的徐阳，想着套一些话来。
“温姨天天研究人口，做各种实验，说什么造福全人类。现在倒好，别说全人类，连她自己都没得到一点好处，倒是先进了医院。平时也没时间关心我，真的好烦，她就不能不做这个工作吗，累成这样子。”她抱怨道。
徐阳叹了口气，摇摇头：“她很辛苦，也很负责，帮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她虽然有时候对你很严厉，但她很关心你，小蕴。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在经历痛苦，被创伤折磨着，十分艰辛地活着，而她为他们做了很多。”
“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平，星际格局看似稳定，实则暗流涌动。新一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但小蕴，我和她都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能忘记痛苦，永远快乐地活着。”
说这话的时候，徐阳的表情悲哀又凄楚，看着手术室的门微微叹息，林蕴总感觉他似乎在交代遗言一样，怎么他们实验室的人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你，你还好吗？”
他脸上再次挂上笑容，仿佛刚才的忧愁是幻觉，“我没事，只是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最近的项目有点繁琐。”
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人先后站起来。
医生交代道：“放心吧，不是大问题。已经修补过神经系统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谢谢。”
病房内，温薇醒过来，看到徐阳后十分平和地微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
林蕴去拿了药，回来时正好看到两人在亲切交谈，她关心了声：“温姨，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温薇看过去，发现林蕴在这后微微皱眉：“你怎么也来了，我没事，你快回去。”
语气差别实在太大，林蕴猜她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笑道：“我来看看您，看您没事，那我就走了。”
把药放下，林蕴交代了用法用量，而后离开。
徐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对她总这么严肃做什么。”
温薇环顾四周，微微叹息：“她在这里躺过一年，我怕药效过去，她想起以前的事。那么痛苦，她不该再承受一次。”
—
第六区废弃医院外，一辆车再次停下。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走进院内，搬着两箱东西放在门卫室，客气地敲了敲门。
老徐从屋内出来，默默地把吃食搬了进去。
“老徐，我进去看一眼。”他指指正门。
古铜锁打开，漆黑的室内透进去一丝光亮，照到中间的牌匾上，【救死扶伤】四个字写得潇洒俊逸。
大厅里窗户封死，乌压压堆满了人型躯壳，或站立或坐卧。未接入电流的表情呆滞，空洞的眼底映出漆黑的光，仿佛一片不可见底的深渊。
老徐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汇报着：“这里是两千个仿生人，已经修复好了。”
“好好好，上头一定高兴。”男人拍了拍老徐的肩膀，赞许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事成之后我一定请示上头帮你建一个自己的实验室！”
“那些人怎么样了？”他又问。
老徐没说话。
男人见状便安慰道：“活人实验是有些为难你，不过这也是为科学发展做贡献嘛，和你之前的工作目标是一样的。”
“好了好了，那里我就不去了。我不逼你，慢慢来啊，那我就先走了老徐。”
车子缓缓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里，老徐才迅速转身，打开那扇铁门，穿过倒挂着的三人，将地上唯一还有气息的拎起来。
“谁，你……是……”他气息虚弱，努力睁开眼睛。
老徐争分夺秒地打开里面一道隐形门，把人推进去：“想活命的话，十分钟内，游出去。”
—
波奇诊所外有条河，垃圾站就在一旁，由于清洁不到位，不少垃圾掉入河内，时间长了混合在一起，臭味很大。
“臭死了，我早晚要搬走。”
他捏着鼻子扔了袋垃圾，要离开时，只听水面响动，急忙后退，却看到一个人挣扎地爬了上来，微微抬了抬头，而后昏迷过去。
“老蒋？”
林蕴赶来的时候，波奇正在小房间内给老蒋检查治疗。
屋内一股腐烂的臭味，老蒋身上湿淋淋的，额头上一片片血迹，脖子上是深红色的抓痕。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波奇把仪器挪开，看着数据显示，纳闷道：“奇怪了，好像就只是普通的磕碰，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江辙带了药过来，是军用解毒剂，十分难得，他将药递给波奇：“给他吃了。”
林峰和方泽元在解决了第六区的监控问题后匆匆赶来。老蒋一个小时后勉强醒来，他虚弱地睁开眼，但嗓子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河，河的……尽头……”而后，再次昏迷过去。
他被推出门后，掉入一条脏污的下水沟，那腐烂的臭味让他几乎窒息。长时间接触药物，他大脑意识已然模糊，但那人的话让他强撑着，凭借求生的意志力，他拼命地向前游，直到力气用尽，他终于见到了阳光。
“河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没人有愿意多看一眼这条垃圾河，更别提它的尽头是哪里。
“第六区医院。”江辙开口，眉头微皱。
“第六区还有医院？废弃好多年了吧。”
“还有这个医院，我都没听说过。”
曾经救死扶伤的地方成了如今藏污纳垢的窝点，无比讽刺，曾经宁静美好的第六区，短短三十年间，彻底成了博弈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