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枝一怔,摇头道:“都…同我有关,且的确有利于我。”

    “离开残枫宗,也是么?”叶书意不禁疑惑。

    闻言,吉枝似有一顿,后垂着眸很久没说话。就在叶书意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吉枝却缓缓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是。”

    原本欲假寐的明甫逸听见她的回答后,似乎猜到了什么,说道:“所以你不算是残枫宗弟子?”

    吉枝点了头,“我只是被阙小姐买下在她身边做侍奴,没有修习天赋,自然也没有佩剑。”

    她被阙澜买下时,残枫宗还只是一个末流的宗门,阙澜也还未入残枫宗,是个独身闯荡的散修。

    但那个时候阙澜已经实力不凡,在修真界小有名气。虽说有好些宗门邀她,可她都拒绝了。

    阙澜游历四方是为增长见识,而吉枝是阙澜途中所遇。

    吉枝出生之地偏远,时有灾荒,父亲早亡,母亲于生下她那日也离了世。因此自小吉枝在村中以流浪为生,幸得村中邻里照顾,她才勉强长大。

    但后来一场饥荒,闹得村中一大半人饿死,剩下一半早已离开。徒留未有十岁的吉枝还待在家中,本欲随父母而去,缺不曾想村中来了盗匪将她掳走。

    那些人因她瘦小,干活不麻利时常打骂,后来觉得她实在无用,便将她卖去了奴隶市场。

    那时她连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

    而且就算做了奴隶,她那副瘦弱身板没人瞧得上,毕竟一看就是干不了活还容易没气儿的。

    只有阙澜第一次见到她便决定买下她。

    吉枝自此跟了阙澜,成了阙澜的侍奴。她随着阙澜走遍修真界,又陪着阙澜一同入了残枫宗。

    如此便持续了约十年之久。

    阙澜于她有恩,吉枝从未忘记。但阙澜对她却也算不上好,毕竟她只是侍奴。吉枝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十年来想回村一趟成为奢望,是她遗憾。

    阙澜没有对不起她,是她生出不应有的心思。

    逃离残枫宗不是没想过,但吉枝不会做。只是在阙澜身边待的久了,她总会忘记自己从何而来,甚至记不起父母葬在何处。

    而她在阙澜身边向来如履薄冰,总有寄人篱下之担忧,难免有想家的时候。

    吉枝几乎将自己的身世尽数告知于他们,甚至连自己曾经有过逃离的心思都全盘托出,叶书意没想到她竟这般实诚。不过这番话下来,叶书意才了然,方才的疑虑都消散了去。

    只是说话的本人情绪未有波澜,哪怕这些事情多有无奈难过,吉枝都没表现出什么哀伤,始终平淡。

    身旁的明甫逸听着听着却蓦然吸了吸鼻子:

    “你…你这么惨啊?”

    其他三人同时去看明甫逸,只见他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很是同情地看着吉枝。

    同情的掉起了眼泪。

    “……”怼天怼地的明公子共情能力竟然这么强么?

    “看什么,”明甫逸嗓音有些不稳,却仍瞪他们一眼,“我擦汗。”

    说完,他转过身去背对他们继续默默地哭。

    吉枝显然有些不解,虽然好像听起来确实过的不太好,但她心中并无感觉,只是无奈更多一些。

    但明甫逸不仅替她难过,片刻后还回头冲她道:“你父母的墓在哪,待回明家后我派人接你出残枫宗,随你去瞧瞧。”

    “谢谢,但……还是不必。”吉枝对他说出的话感到意外,不过这种小事倒也无需麻烦明甫逸。

    叶书意抬手抓上吉枝的肩膀道:“你如今不是跟着我送快递么,阙澜管不到你,我做主,等出了金鼎,便找个时间同你去。”

    吉枝看着她,片刻后垂下眸。

    “谢谢你们。”吉枝不善表达,想了半天还是说了这句。

    叶书意冲她笑笑,随后瞄了眼旁边似乎已经平息下来的明甫逸,轻咳两声道:“明公子届时一起么?”

    明甫逸转过身,“当然要去。”

    吉枝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见叶书意三人。

    “我可以给你们画张画么?”吉枝打开自己的包袱,从中取了张画纸,询问道。

    叶书意惊讶,“你还会作画?”

    吉枝道:“阙小姐教过我一些。但我画的不好,只能凑合留给自己看。”

    “没关系,能画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叶书意向后挪了几分,伸手挽住顾阳策的胳膊,又叫明甫逸上前来,坐好让吉枝画。

    屋内还算亮堂,吉枝拿起画笔,很用心地将这一幕留在画纸上。

    明甫逸冲她道:“要把我画的和本人一样帅啊。”

    吉枝扬起笑,“会的。”

    等画作出炉,叶书意觉得吉枝实在谦虚,“画的这么好,怎么还说不行?”

    这副人像画没有个好的功底是画不出的,虽未到栩栩如生,但已经是极好的了。

    “今日是偶然发挥好的,之前所画皆不尽人意。”吉枝接过那张画,决定要好好保存。

    只是转身将其摊平在桌上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个摆件。

    摆件的形状还是一只脑袋上顶着一枚铜钱的兽类。

    吉枝不认识,但叶书意和顾阳策不用上前去看就已认出。

    不等他们靠近去研究,身后的门骤然自己开了。

    叶书意回头看去,外面原本的荒地已经变成了沙漠,黄沙飓风不再,一切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叶书意道:“金鼎城,就在沙漠之中。”

    说完,她准备将包袱背上离开这间草屋,谁知只是略一抬脚,又是阵阵吸力出现,不止包袱,就连他们刻意藏好的钱袋子也一并被吸走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实在是太熟悉的画面了。

    桌上的摆件随之消失,屋内空空如也。叶书意再一次被气笑,心想刚才大意了。

    明甫逸似乎很快接受,只是盯着那桌面看了片刻,后道:“走罢。”

    先找到金鼎再说。

    叶书意点了头,先迈出步子,但下一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踩空了。

    准确的来说,踏出草屋的第一步,脚下的沙漠像极了障眼法,根本没有地面可以踩,这草屋怎么是腾空的!

    “我——”淦。

    叶书意猛地向下坠去,张着的嘴灌了几大口风,便剧烈咳嗽起来说不出话。顾阳策没有犹豫也随她下去,在狂风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失重的感觉让叶书意几乎心跳都要暂停,指尖甚至发麻的厉害,顾阳策腰间的剑顺势而出,极有力量地拖住了叶书意的背。

    顾阳策一把将她抱住,“我不会让你有事。”

    叶书意没来得及感动,就看见吉枝和明甫逸也一起掉了下来。

    有种大家一起跳楼的感觉。

    金鼎果真很玄幻,连进城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特别的吓人。

    直到顾阳策的剑停下,叶书意才缓了过来。然而身旁两声“砰”响起,她想起来忘了拉吉枝和明甫逸一把。

    两个人砸在不知谁事先准备好的棉花垫上,明甫逸用剑撑起上半身,面色阴沉地站起来。

    叶书意忙把吉枝拉起来,看着他们道:“……还好么?”

    吉枝捂着脑袋半天没说话,明甫逸扶着腰咬牙说了句:“不太好。”

    叶书意从袖中拿出丹药递给他们,再一次庆幸在客栈的时候把这些丹药提前拿出来了。

    待他们缓过来,叶书意才四处望了望这个落脚的地方。

    面前的人不少,甚至有些嘈杂,但他们方才从天上掉下来,这些人似乎都并未察觉到。亦或者,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走近去看才发现这群人围在街道两旁,叶书意随机找了个人问道:“请问这里是金鼎么?”

    对方看她一眼,后点头道:“是。你们新来的罢?”

    总算进入金鼎了,叶书意松了口气,答他道:“我们是才来。”

    “那你们运气还挺不错的。”

    闻言,叶书意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询问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这群人突然的喊声打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逐渐进入这条街道的那行人身上。

    叶书意踮脚去看,一队骑着马的人缓缓走来,两侧的百姓高喊“金鼎”二字,叫马上的人越发扬起脑袋。

    这队人都穿着一身金甲,脸上戴着通体墨色尽显威严的面具,就连所乘马匹都有金子做的马鞍。

    为首的那位将手中的东西抬高,供所有人朝拜。

    叶书意半眯着眼瞧了片刻,惊觉他手里的正是——金鼎玄浪。

    明甫逸握剑的手一顿,叶书意当即拦下,“这里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

    若金鼎玄浪这么好拿,他们就不至于还要经历好几轮的测试。

    直到这行人走远,他们面前的百姓都追随而去,街道变得有些空荡,叶书意才想起什么。

    “金鼎神会。”顾阳策同她想到了一块去。

    那店小二的消息应当不假,他们也确实幸运,正好赶上每月一次的金鼎神会。

    参加神会角逐,他们便有机会进入天神殿。

    想到这里,叶书意抬头向这条街道的尽头望去。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中,远方有一座闪着金光的房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便是那座用金子筑成的天神殿。

    叶书意收回视线,还未回神,耳边先响起明甫逸带着怒气对的声音:

    “是你!”

    她顺着明甫逸的视线看去,那客栈中的店小二正站在他们对面,冲他们一笑道:

    “欢迎几位客官,来到金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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