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策当即抬手,剑未出鞘,但一击将人打回床上。

    叶书意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顾阳策出手,片刻后又护在自己身前。

    那男子的双眼已经彻底撤下遮掩,两只眼眸的瞳色很是显眼,看向他们的时候眼底泛着血腥的红,多生暴戾。

    明甫逸总算明白,“哦……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妖物啊。”

    一个每月都有几日无法控制自己而通过海水作祟的妖物。

    闻言,对方似有刹那恢复意识,猛地垂下头,低吼道:“不是……”

    他在强行压制自己体内失控的部分能量,由于受了重伤,他越发无力,再次栽倒在床上,片刻后不停喘着气,将自己蜷缩起来。

    而他的五指像利爪一样紧紧扣着被褥,始终有攻击之意。

    明甫逸上前一手刀给他敲晕。

    ——这下安全了。

    “他受伤是因为我们刚才阻止了他指挥海水作祟么?”明甫逸转头,问道。

    叶书意道:“看起来是。”

    “活该。”明甫逸如此评价道。

    叶书意寻了把椅子坐下,也叫他们几个一起后,才继续道:“我们得想想怎么才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名字。”

    “他真的失忆了么?”明甫逸对此表示有些怀疑。

    叶书意点头,“不像是装的。但我看他对这个耳坠很是在意,或许是个突破口。”

    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还会如此重视的东西,定是能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叶书意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递给明甫逸道:“若他醒了已经恢复神智,便给他吃下这个,或许对他有用。若还是不受控制,那你就再给他打晕好了。”

    说完,叶书意站起身,准备和顾阳策一起去村中询问一圈,看看这耳坠是否能问出些什么其他的。

    之前再三确保明甫逸对付受了重伤的男子能打得过,得到对方逐渐不耐烦的保证和催促,她和顾阳策才离开。

    他们两人一走,明甫逸才拉着椅子朝床上的人挪近几分,发觉对方的脸颊两侧直至脖颈都长出了些许鱼鳞来。

    屋内顿时安静了不少,明甫逸看了半晌觉得无趣,便转头瞧向一旁的吉枝。

    “你在做什么?”明甫逸靠着椅背,冲她扬了扬下巴,问道。

    吉枝被他忽然发出的声音吓了跳,反应过来后,才将自己手中的画纸拿起给他展示。

    画上是她画了一半的金鼎玄浪。

    “你的东西没被吸走?”明甫逸先惊奇起了这个。

    吉枝摇头,“当时我拿在手里,没有被夺走。”

    她也觉得奇怪,但更多是庆幸。那日出那间草屋前,她就将画纸和笔等都好好揣着,就怕丢了。

    明甫逸眉头一皱,显然又想起了自己的荷包。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待吉枝画完,他便伸手拿过,举在眼前瞧了瞧。

    “那你画这个作甚么?”

    “那个耳坠……很像金鼎玄浪最中心的那部分。”吉枝声音有些小,甚至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明甫逸只得竖起耳朵听完,后一拧眉,对她道:“你声音这么小我都要听不清了。怎么如此不敢大声说话,难不成是怕我?”

    说完,明甫逸将画重新还给她,本是随口开个玩笑,谁知吉枝真的听见他的话后一僵。

    显然是怕的。

    “?”明甫逸不解,“我是能吃了你不成,还是会把你怎么样么?”

    吉枝摇头,“我……我就是自己胆小。”

    “什么意思?小爷我长得很吓人?”明甫逸话音都拔高几分,给吉枝喊的又是一颤。

    她忙道:“没有没有——”

    明甫逸万分不解,无法明白吉枝口中的胆子小到底是小在哪里。他又不吓人,怎么说个话还叫吉枝害怕了。

    索性他不说话了,就闭嘴坐在一旁,视线也挪开,扫视一圈就是没去看吉枝。

    余光似乎瞄到吉枝又重新拿了张画纸作画。想来是在画自己了,明甫逸轻咳了一声,找了个帅气的角度,挺直腰板坐的笔直,就等吉枝完成一幅大作。

    奈何他人都坐僵硬了,待吉枝大功告成的时候才知道她画的是榻上正昏迷的那个人。

    偏偏吉枝终于在纠结了许久之后,鼓足勇气问他道:“明公子,怎么样?”画的像么?

    “丑。”明甫逸打断她的话,毫不犹豫地开口,“人太丑了。”

    吉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画,又抬起望了眼床上的人,不禁疑惑。

    人丑关她画的像不像什么事?

    但她没敢问出口,明甫逸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她奉承了一句:“明公子……明公子最帅。”

    闻言,明甫逸一甩袖,重新坐的笔直,“算你有眼光。”

    说完准备让吉枝给他单独画一张的时候,榻上的人却醒了。

    看着对方已经彻底清醒,他便从瓶子里倒出一颗丹药来,二话不说放入对方掌心叫其吃下去。

    对方似乎刚醒还有些愣神,思绪没反应过来,但手先一步抬起,将丹药放入嘴里咽了下去。

    “感觉好了么?”明甫逸随口问了句,也没等人回答,他就再次转头看向吉枝,继续要讲话,却又被回来的叶书意和顾阳策打断了。

    “醒了啊。”叶书意进来关上门,说道。

    明甫逸干脆放弃,问叶书意道:“你们有问到什么东西么?”

    叶书意摇头,“这里一共就三家铺子能做耳坠的,我都问了,都说没做过这种的。”

    一瞧叶书意手中的耳坠,那男子再次伸手去抢,依然被顾阳策拦下。

    叶书意对他道:“这个得等你想起自己名字时候再还给你。”

    对方低头沉思许久,“想不起来。”

    “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呢?”

    他垂着脑袋,像是把这辈子的事情都要回顾一遍,但最终只说了三个字:“玄鱼族。”

    一个叶书意他们都未曾听过的族类。

    他说他归属玄鱼族,而他族中上百人,除他外皆被灭杀。族人尸骨无存,且家园不在。

    可他还未找到凶手。

    如今他只记得这个,也就意味着他的朋友、亲人都死光了。如今估计再无人知晓他是谁,就连他自己也无从得知。

    如此一想,天塌了。

    叶书意想到过这次的失忆很难突破,但没想到是一个几乎不会有突破的情况。若是等这人自己恢复记忆,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但如今无一人知晓他的过往,便根本找不到外力刺激他——这可如何是好?

    叶书意不禁有些忧愁,真就没有办法了么?

    想了片刻,她蓦然瞧见吉枝手中的画,便猛地站起走近,将画的金鼎玄浪的那张图接过,后放在对方的眼前,问道:

    “看看这个,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么?”

    对方看了又看,最后摇头,“没有印象。”

    “不应该啊。”明明他对那耳坠那般看重,见到金鼎玄浪竟然毫无波澜么。

    他被问了半天实在是有些烦了,不由得主动开口:“还有问题么?没有的话,请出去。”

    叶书意摆摆手道:“当然还有。”

    除了他的名字,自然还是要争对他失控的问题找出一个解决办法,不然这村子里可折腾不过来。

    但对方一听,却摇头道:“没用。”

    “法子还没说呢,你就先觉得没用了?”叶书意一叉腰,看向他。

    他这才同她解释。

    玄鱼族灭族之耻化作警醒留在他身上,所以每月的失控之日,不过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寻找仇人,更不要忘记报仇雪恨。

    所以这并非普通的失控问题,而是他族类留下的记号,自是很难处理。

    语罢,他便开始赶客。

    不等叶书意再说什么,他已经下榻开门,不容拒绝地请他们出去。

    走前,叶书意还是嘱咐了句:“如果你想起你的名字了,记得来找我们。”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男子沉默半晌后还是答应了。

    待对方关上门,叶书意倒没急着回去,反而寻了对方屋前的空地席地而坐,盯着画好的金鼎玄浪看了许久。

    总得有个什么东西能刺激他罢?

    思索良久,她忽然想起那鲛人。

    叶书意眼前一亮,“对哦,我怎么把鲛人给忘了呢?”

    她忙让吉枝凭回忆画一副那鲛人的像。

    既然鲛人要他们来寻这个男子,那想来两人是有交集的,应当多少会有些作用。

    左右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人,先试试再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们何时才能拿到千叶莲离开这里?”明甫逸打着哈欠,若不是在意形象,他早就躺在地上睡觉了。

    叶书意摇头,“不知道。那鲛人第二个条件都这么难,我倒是害怕最后一个条件会更难。”

    闻言,明甫逸眉头紧皱,语气中很是不满:“不过是神会选拔而已,弄得如此复杂。分明其他人都已淘汰,怎么还要给我们多一项考验?”

    “你从店小二那边没感觉他们考验的复杂么?”

    就像是一扇木门前设置了几捆麻绳、几条铁链,最后还有道防盗门挡在木门前,必须要解开每一层,才能继续通行。

    “没关系,至少能证明这金鼎玄浪的确是个好东西,我们当是来历练,还能拿宝贝。”叶书意只能这样宽慰道,毕竟这宝贝也不是给她拿的。

    她话音刚落,身后紧闭着的门骤然间“砰”一声被推开了,吓了他们一跳。

    刚下意识的回头,就听见那男子急切问她道:“你方才说什么——你口中所言的好东西,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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