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
正午时分。
中央空调徐徐吹出热气,晴朗的阳光透过挑高的窗户铺进工厂办公室。
沈无思揉了下发酸的脖颈,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对面发财树略微枯焦的叶尖上,愁在心头。
工厂整体经营水平入不敷出,欠款方装死不回,大客户疑似要毁约跑路,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事业的隆冬似乎比这个冬季更加寒冷。
沈无思一个月前研究生毕业回国,她爸沈鹏山看似民主的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联姻,要么接手家里濒临倒闭的工厂。
在沈天成眼中,这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和名门望族许家结婚,从亟待拯救的落魄千金变成豪门少奶奶,多让人羡慕的事情。
但沈无思才不会联姻。
她坚决反对这种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完全没人权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选择了后者,独自撑起家中风雨飘摇的玩具工厂。
留学认识的朋友说她是没苦硬吃,放着好好的白富美不当非要做什么事业强人,等她真正被职场狠狠鞭挞过,就会知道有个靠山多么重要。
当时沈无思听后冷冷哼笑,毫不留情面地怼了回去:你想嫁你嫁,我还可以包个大红包给你。
一场接一场的应酬令人心累,推杯换盏间虚情恭维与假意客套都是在象牙塔里待了二十五年的沈无思没接触过的事情。
她身心俱疲。
靠在办公椅里闭目养神时,桌上的手机响起。
她接起来,表弟林知远很欢快地说要请她吃饭,美名其曰接风宴。
沈无思纳闷,“请问我刚回国的时候办的是什么,饯行宴吗?”
林知远哼唧耍赖,“哎呀姐姐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那家餐厅吃饭,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沈无思语气懒懒,同他交换条件,“可以,但你以后和我一起去要债。”
林知远沉默,似乎在计算这顿饭值不值得他付出一些脸面。
“不行算了。”
沈无思假意要挂断电话,心中倒数三秒等林知远上钩。
果不其然,对面连声道:“行行行,没说不可以,我答应你。”
就餐地点在市中心,大雪肃杀的钢铁丛林中的一栋参天建筑。
乘电梯直达顶楼,熏香的暖风先扑了沈无思满脸,餐厅里面奢华并着冷清。
在悠扬的大提琴曲中,为装饰好看而设计的大面玻璃墙透进冬日晴空的阳光。
明明只有两个人,大厅里也全是空位,但林知远坚持要进包厢去吃。
落座后沈无思翻看菜单,被定价吓到。
四位数一道菜,简直炊金馔玉。
沈无思盯着笑得谄媚的林知远,肯定道:“你有事求我。”
林知远眨眼,狗腿子一样凑过来给她捏肩,“一个想请自己美丽姐姐吃饭的弟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别贫,说事。”
沈无思不吃他这套,点完餐后等他开口。
“就是,我有个学玩偶设计的朋友最近遇到点事,被公司辞退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想帮帮他,你看能不能让他在你的玩具厂里当设计师。”
林知远扭扭捏捏说完,眨着两个大眼睛盯沈无思。
“这个可能不太行,因为......”沈无思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被人从外往里推开,打断了她的理由。
不是服务员,是位男性。
穿一件深灰色大衣,高眉骨,薄唇微抿,清冷眉眼似千堆雪。
他站在门口,手背在身后握住门把,似乎往后退了一步,做出要离开的动作。
林知远眼疾手快,站起来揪住他,为两个人介绍。
“姐,这是我朋友,游历。”
“这是我姐,沈无思。”
出于礼貌,沈无思也跟着站起身,然后发觉她表弟这位朋友实在很高。
她净身高一米七,今天穿着四厘米的高跟鞋后到林知远的眉毛,却只到男人的下巴,看向他时需要微微仰头。
沈无思朝男人伸出手,露出标准的、挑不出毛病的笑来。
“你好,初次见面。”
男人垂眸,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沈无思,没有动作。
林知远见好友没反应,偷偷从背后戳他一下。
游历才回神,握上沈无思的手。
三人无言,席间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林知远看了一眼身旁的游历,纳闷他平时是不爱说话,但是为人处世方面也没出过差错怎么,刚才打个招呼愣那么久。
现在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一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结果被薛平贵忘记的模样,惊讶委屈又愤慨不甘。
谁惹他了?
总不可能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沈无思吧。
眼见氛围冷下来,林知远开口破冰,“游历这次带了一些他自己的设计来,姐你要不要看一看。”
沈无思觉得自己肯定会拒绝这个不太正式的求职申请,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什么了。
她刚要说算了,桌下的腿就被轻轻踢了一下,抬眼,看到林知远用拜托拜托的眼神拜托自己。
“......好,那看一看吧。”
林知远立刻从身后拿出来一本作品集,乖乖放到沈无思手里。
他本想让设计师本人坐过来亲自讲解一下,转头却发现本该坐着游历的位置现在空了。
“人呢?”
沈无思心不在焉地翻阅册子,头也没抬地答:“在你递给我这个的时候出去了。”
“出去了?他在搞什么鬼?”林知远疑惑。
-
游历离开包厢,站在走廊最深处,开着窗,凌冽的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让他保持着清醒,胸腔中的郁气却仍在横冲直撞。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也没想到她居然是林知远表姐,更没想到才过去三天,她居然就不记得自己了。
三天前,他被公司辞退,老板歪曲事实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导致他被行业封杀。
饱受打击的游历决定去酒吧买醉,烈酒下肚,神志不清,意乱情迷。
回过神来时他和一个女生距离不过几毫米,稍微侧脸就能吻到一起。女生试探性凑近,水润的眼睛很缓慢地眨动。
于是他们就真的吻在了一起。
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他勉强能看清女生模样,鹅蛋脸,杏眼,笑起来漂亮又动人心魄。
短暂的亲吻很快结束,女生碰他的酒杯说谢谢。
游历没搞懂谢什么?
他问她的名字,她没说;
他问她联系方式,她不答。
最后他问那我们这样算什么,女生俏皮的笑起来,说助人为乐。
这算哪门子助人为乐,游历还想说些什么,而女生可能怕他纠缠不清,走的很快,离开前还付掉了两人的账单。
接下来的三天,游历再没有在酒吧看到她。
视线一转,游历看见她站在自己好友身边,笑得疏离,同自己握手,说初次见面。
他一面不可遏制地回想起那天夜晚,一面将这几天幻想的所有重逢场景全部否定。
因为她根本不记得他。
-
翻完整本设计册,沈无思感慨行业寒冬,“这样有灵气的设计师也会被辞退,好没有天理。”
林知远递话:“那你做一回天理呗,姐姐。”
但沈无思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都无法保证工厂能顺利撑到下个春天,又怎么会花大价钱去聘用一个设计师。
林知远不从事企业的管理,只是从小在锦衣玉食里长大,所以总觉得会有人为自己安排一切。
在他看来,塞个人进自家公司,能有什么难的。
“我做不了。”沈无思耐心和他解释:“工厂主营承接外包,客户给图纸提要求,我们出大货,说白了只是代加工,完全没有适合他的岗位。如果哪天我决定做原创的话,一定首先考虑他。”
林知远撇嘴,为自己没能帮上朋友而伤心。
沈无思玩笑:“要不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去讨债,我这里有好几家欠钱不还的公司,如果他帮我要回来了,可以按市价的两倍付酬劳。”
林知远说:“别了,他就不是会说话的人。”
沈无思抬眼,看着那位不会说话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裹着满身的寒意。
这是把自己扔大风里狂吹了五分钟。
沈无思在虚为委蛇的应酬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天,那套虚情假意的官腔学了个十成十。
她先说对方水平如何好,又说自己的破庙如何小,总之把“我们厂子不要你”藏在了糖衣炮弹里。
游历听得出来,也没什么所谓。
本来他来这一趟就是架不住林知远的盛情邀请没真想得到工作。
“你很有潜力,会遇到伯乐的,我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游先生。”
游历看着她起身穿好大衣,提起手包离开,视线落在被遗忘在椅背上的围巾上。
他匆匆瞥过,假装没看到,没有出声提醒沈无思。
包厢里剩下未动几下的精美餐食和两个男人。
林知远恨铁不成钢:“不是说好要微笑的吗,你又摆出这副好像被别人睡过之后被抛弃的怨夫样子。”
游历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很震惊。
向来没眼力见的林知远这次竟然这么精准的描述了他的心理。
“说真的,当时你要是和我一起去练体育说不定也早拿世界冠军了,老师说你比我有天赋多了。”林知远见好友沦落至此,忍不住忆往昔起来。
游历淡淡:“我学设计也很有天赋。”
林知远揶揄:“是是是,你最有天赋,都被人嫉妒到全行业封杀了。”
游历没理他,视线重新落回那条围巾上。
红色暗格,刺绣字样是Venus。
林知远顺着的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习以为常,“噢我姐的,待会儿我给她带回去。”
游历敛眉,状似无意提起:“你下午是不是要去教练那里报道?”
“哦对对对,他一早就催我了。”林知远慌忙拿出手机回信息,佯装自己才起床,哼哧哼唧的道歉。
游历:“你去找教练吧,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下午没事,帮你把围巾送过去。”
“啊,行。”林知远脑子没转过来,不明白这个围巾怎么就非得今天送到他姐手里。
把联系人名片推过去后,林知远匆匆离开。
包厢只剩一个人。
游历握着手机垂眸,时间仿佛静止。
中央空调徐徐吹出热气,晴朗的阳光透过挑高的窗户铺进工厂办公室。
沈无思揉了下发酸的脖颈,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对面发财树略微枯焦的叶尖上,愁在心头。
工厂整体经营水平入不敷出,欠款方装死不回,大客户疑似要毁约跑路,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事业的隆冬似乎比这个冬季更加寒冷。
沈无思一个月前研究生毕业回国,她爸沈鹏山看似民主的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联姻,要么接手家里濒临倒闭的工厂。
在沈天成眼中,这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和名门望族许家结婚,从亟待拯救的落魄千金变成豪门少奶奶,多让人羡慕的事情。
但沈无思才不会联姻。
她坚决反对这种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完全没人权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选择了后者,独自撑起家中风雨飘摇的玩具工厂。
留学认识的朋友说她是没苦硬吃,放着好好的白富美不当非要做什么事业强人,等她真正被职场狠狠鞭挞过,就会知道有个靠山多么重要。
当时沈无思听后冷冷哼笑,毫不留情面地怼了回去:你想嫁你嫁,我还可以包个大红包给你。
一场接一场的应酬令人心累,推杯换盏间虚情恭维与假意客套都是在象牙塔里待了二十五年的沈无思没接触过的事情。
她身心俱疲。
靠在办公椅里闭目养神时,桌上的手机响起。
她接起来,表弟林知远很欢快地说要请她吃饭,美名其曰接风宴。
沈无思纳闷,“请问我刚回国的时候办的是什么,饯行宴吗?”
林知远哼唧耍赖,“哎呀姐姐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那家餐厅吃饭,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沈无思语气懒懒,同他交换条件,“可以,但你以后和我一起去要债。”
林知远沉默,似乎在计算这顿饭值不值得他付出一些脸面。
“不行算了。”
沈无思假意要挂断电话,心中倒数三秒等林知远上钩。
果不其然,对面连声道:“行行行,没说不可以,我答应你。”
就餐地点在市中心,大雪肃杀的钢铁丛林中的一栋参天建筑。
乘电梯直达顶楼,熏香的暖风先扑了沈无思满脸,餐厅里面奢华并着冷清。
在悠扬的大提琴曲中,为装饰好看而设计的大面玻璃墙透进冬日晴空的阳光。
明明只有两个人,大厅里也全是空位,但林知远坚持要进包厢去吃。
落座后沈无思翻看菜单,被定价吓到。
四位数一道菜,简直炊金馔玉。
沈无思盯着笑得谄媚的林知远,肯定道:“你有事求我。”
林知远眨眼,狗腿子一样凑过来给她捏肩,“一个想请自己美丽姐姐吃饭的弟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别贫,说事。”
沈无思不吃他这套,点完餐后等他开口。
“就是,我有个学玩偶设计的朋友最近遇到点事,被公司辞退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想帮帮他,你看能不能让他在你的玩具厂里当设计师。”
林知远扭扭捏捏说完,眨着两个大眼睛盯沈无思。
“这个可能不太行,因为......”沈无思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被人从外往里推开,打断了她的理由。
不是服务员,是位男性。
穿一件深灰色大衣,高眉骨,薄唇微抿,清冷眉眼似千堆雪。
他站在门口,手背在身后握住门把,似乎往后退了一步,做出要离开的动作。
林知远眼疾手快,站起来揪住他,为两个人介绍。
“姐,这是我朋友,游历。”
“这是我姐,沈无思。”
出于礼貌,沈无思也跟着站起身,然后发觉她表弟这位朋友实在很高。
她净身高一米七,今天穿着四厘米的高跟鞋后到林知远的眉毛,却只到男人的下巴,看向他时需要微微仰头。
沈无思朝男人伸出手,露出标准的、挑不出毛病的笑来。
“你好,初次见面。”
男人垂眸,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沈无思,没有动作。
林知远见好友没反应,偷偷从背后戳他一下。
游历才回神,握上沈无思的手。
三人无言,席间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林知远看了一眼身旁的游历,纳闷他平时是不爱说话,但是为人处世方面也没出过差错怎么,刚才打个招呼愣那么久。
现在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一副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结果被薛平贵忘记的模样,惊讶委屈又愤慨不甘。
谁惹他了?
总不可能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沈无思吧。
眼见氛围冷下来,林知远开口破冰,“游历这次带了一些他自己的设计来,姐你要不要看一看。”
沈无思觉得自己肯定会拒绝这个不太正式的求职申请,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什么了。
她刚要说算了,桌下的腿就被轻轻踢了一下,抬眼,看到林知远用拜托拜托的眼神拜托自己。
“......好,那看一看吧。”
林知远立刻从身后拿出来一本作品集,乖乖放到沈无思手里。
他本想让设计师本人坐过来亲自讲解一下,转头却发现本该坐着游历的位置现在空了。
“人呢?”
沈无思心不在焉地翻阅册子,头也没抬地答:“在你递给我这个的时候出去了。”
“出去了?他在搞什么鬼?”林知远疑惑。
-
游历离开包厢,站在走廊最深处,开着窗,凌冽的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让他保持着清醒,胸腔中的郁气却仍在横冲直撞。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也没想到她居然是林知远表姐,更没想到才过去三天,她居然就不记得自己了。
三天前,他被公司辞退,老板歪曲事实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导致他被行业封杀。
饱受打击的游历决定去酒吧买醉,烈酒下肚,神志不清,意乱情迷。
回过神来时他和一个女生距离不过几毫米,稍微侧脸就能吻到一起。女生试探性凑近,水润的眼睛很缓慢地眨动。
于是他们就真的吻在了一起。
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他勉强能看清女生模样,鹅蛋脸,杏眼,笑起来漂亮又动人心魄。
短暂的亲吻很快结束,女生碰他的酒杯说谢谢。
游历没搞懂谢什么?
他问她的名字,她没说;
他问她联系方式,她不答。
最后他问那我们这样算什么,女生俏皮的笑起来,说助人为乐。
这算哪门子助人为乐,游历还想说些什么,而女生可能怕他纠缠不清,走的很快,离开前还付掉了两人的账单。
接下来的三天,游历再没有在酒吧看到她。
视线一转,游历看见她站在自己好友身边,笑得疏离,同自己握手,说初次见面。
他一面不可遏制地回想起那天夜晚,一面将这几天幻想的所有重逢场景全部否定。
因为她根本不记得他。
-
翻完整本设计册,沈无思感慨行业寒冬,“这样有灵气的设计师也会被辞退,好没有天理。”
林知远递话:“那你做一回天理呗,姐姐。”
但沈无思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都无法保证工厂能顺利撑到下个春天,又怎么会花大价钱去聘用一个设计师。
林知远不从事企业的管理,只是从小在锦衣玉食里长大,所以总觉得会有人为自己安排一切。
在他看来,塞个人进自家公司,能有什么难的。
“我做不了。”沈无思耐心和他解释:“工厂主营承接外包,客户给图纸提要求,我们出大货,说白了只是代加工,完全没有适合他的岗位。如果哪天我决定做原创的话,一定首先考虑他。”
林知远撇嘴,为自己没能帮上朋友而伤心。
沈无思玩笑:“要不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去讨债,我这里有好几家欠钱不还的公司,如果他帮我要回来了,可以按市价的两倍付酬劳。”
林知远说:“别了,他就不是会说话的人。”
沈无思抬眼,看着那位不会说话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裹着满身的寒意。
这是把自己扔大风里狂吹了五分钟。
沈无思在虚为委蛇的应酬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天,那套虚情假意的官腔学了个十成十。
她先说对方水平如何好,又说自己的破庙如何小,总之把“我们厂子不要你”藏在了糖衣炮弹里。
游历听得出来,也没什么所谓。
本来他来这一趟就是架不住林知远的盛情邀请没真想得到工作。
“你很有潜力,会遇到伯乐的,我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游先生。”
游历看着她起身穿好大衣,提起手包离开,视线落在被遗忘在椅背上的围巾上。
他匆匆瞥过,假装没看到,没有出声提醒沈无思。
包厢里剩下未动几下的精美餐食和两个男人。
林知远恨铁不成钢:“不是说好要微笑的吗,你又摆出这副好像被别人睡过之后被抛弃的怨夫样子。”
游历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很震惊。
向来没眼力见的林知远这次竟然这么精准的描述了他的心理。
“说真的,当时你要是和我一起去练体育说不定也早拿世界冠军了,老师说你比我有天赋多了。”林知远见好友沦落至此,忍不住忆往昔起来。
游历淡淡:“我学设计也很有天赋。”
林知远揶揄:“是是是,你最有天赋,都被人嫉妒到全行业封杀了。”
游历没理他,视线重新落回那条围巾上。
红色暗格,刺绣字样是Venus。
林知远顺着的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习以为常,“噢我姐的,待会儿我给她带回去。”
游历敛眉,状似无意提起:“你下午是不是要去教练那里报道?”
“哦对对对,他一早就催我了。”林知远慌忙拿出手机回信息,佯装自己才起床,哼哧哼唧的道歉。
游历:“你去找教练吧,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下午没事,帮你把围巾送过去。”
“啊,行。”林知远脑子没转过来,不明白这个围巾怎么就非得今天送到他姐手里。
把联系人名片推过去后,林知远匆匆离开。
包厢只剩一个人。
游历握着手机垂眸,时间仿佛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