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盘山公路上绕了三个小时后,苍灵终于到了她的目的地,不,还没有到,司机陈叔把她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搬出来,然后一脸笑意地告诉她,前面的路没法开车走了,需要她用最原始的方式——步行,才能抵达目的地。“按照你母亲的说法,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一个小村落里,她给你留了号码,到了那里就直接打电话,会有人来接你的”。说完,陈叔就上了车,车门一带,留她一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独自凌乱着。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的,转眼间又乌云压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邪风,苍灵站的地方地势有点高,头上那顶黑色的帽子便顺势被风刮跑了。

    走吧,还能怎么样,幸好带的行李不多,就一个箱子和一个小包,苍灵一边走一边埋怨着那个不着调的母亲,生下她之后就满世界跑,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回来,一回来就把她送到荒山野岭里去,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就这样一边抱怨一边看风景,走了快四十分钟,终于到了村口,村口有一颗古树,旁边立着一个大石头,上面刻着“白河”两个红色大字。她掏出手机按下了母亲给她的号码,然后坐在村口的石头上等着那个来接她的人。

    等到头顶经过了三片乌云后,苍灵终于看见一个少年从村子里跑出来,他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皮肤有点黑,头上有一撮头发翘了起来,看起来有点憨,但是眉眼又很清朗,白云,河水,倒是和他很相称。“你好,我是周树生,你就是,呃,苍灵吧,你好”苍灵看着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看到她的行李箱,便要去拎。苍灵不喜欢让别人帮忙,她便抢先一步握住了行李箱的提手:“走吧”“哦,好”,他又摸后脑勺了,脸上不知为何也泛了红。

    周树生在前面带路,苍灵拖着行李箱在后面走,一路上只听见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滑动产生的声音。拐了三个弯后,或许是气氛有点尴尬,周树生便开口问苍灵:“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苍灵没有回答,转而问他:“你刚才是脸红了吗?为什么?”,他停顿了一会,这次没有摸后脑勺,笑了笑,然后有点小声地说:“嗯,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是吗?哪里好看?”“眼睛,你的眼睛很黑,嗯,像我邻居家的小白狗”“你说我长得像狗?”“啊,不是不是,到了,这就是我家,也是你住的地方”。

    苍灵面前是一栋白砖红瓦的二层小楼房,二楼上还有一个小露台,上面有一个花园秋千椅。周树生领着她走进去,“我奶奶在后院的菜园里浇水,爷爷在外面和别人下象棋,还没有回来,家里就我们三个人,我带你去楼上休息吧”。

    周树生带苍灵上了楼,“一楼和二楼都有两个房间,我和爷爷还有奶奶都住在一楼,你住二楼这个房间,里面有自带的卫生间,另一个房间是储藏室。”苍灵刚把行李放在房间里,楼下就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阿生,阿生,你接到客人了吗?”“奶奶,她在这里”,苍灵跟着周树生下楼。

    面前的老人看起来很和蔼,或许是脸上带笑的原因,苍灵发现他们家的人,至少是她见到的这两个,都长了一张让人见了会产生好感的脸。

    “你好,奶奶,我叫苍灵”,“你好,呵呵,你就是张舒那丫头的女儿吧,哎呀,一转眼快十年了,上次她来我们这里还是十年前,她说这里风景好,哎呦,成天拿着那个相机到处拍,那时她也住在我们家,也是二楼那个房间,她还给我们拍了一张全家福,可好看了,就是那边墙上那个,看到了吗?”  苍灵看向墙上那个相框,最前排是两位老人,那时候看着比现在还要精神些,后面是周树生的父母和他。“唉,其实这张照片也是我们家最后一张齐全的全家福了,树生他母亲在那年因为意外走了,他爸就一直一个人在外地打工,你妈妈后来还给了我们不少钱,说是在这里拍的照片获奖了,那钱是奖金的一部分,其实我知道,哪有那么多钱,她是好心。我这里还有一本她寄来的摄影集,你拿上去看吧,哎呦,你看我跟你说这么多话,你也累了,赶紧上去休息一会吧。”

    “好,奶奶,那我上去了”,“诶,上楼梯小心点”。

    回到房间,苍灵换了鞋,躺倒在床上,一阵疲倦袭来,很快她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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