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陆母归来时,陆茗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医书她虽看不懂,但打打下手,晒晒草药还是做得得心应手。

    陆父脸生得方正,性子经过这些年行医也越磨越稳,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大抵就是可靠。兴许是做了多年绣娘,陆母性子温婉,不过这些年来操持家事,倒是多了几分锐气。

    此时,陆茗看着愁眉苦脸的陆父和眉头轻蹙的陆母,琢磨着他们俩估计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正想着怎么套话,就被陆母拉到一旁。

    “阿茗,我今天同你爹商量了下,如今你都16了,也该考虑嫁人的事了。”陆母单刀直入,显然很焦虑她的婚事。

    陆茗一听原因出在自己身上,还是自己的倒霉婚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也愁自己的婚事,不过却是想着法子不嫁人。村里村外就这么些人,因着爹的好名声,倒是有不少想要结亲的,爹娘也带着相看过几个,都无疾而终。陆父甚至还打过顾轩的主意,万幸被自己及时阻止了。

    和顾轩结亲意味着无数未知的麻烦,陆茗想象不出自己会在多么强大的爱情之力下,甘愿冒着被炮灰的风险,和他共食一锅饭。难度系数太高,她承受不起。

    “娘,你也知道,我性子不好,说不定嫁了人后家宅不宁。况且之前也不是没有相看过,只是都不喜欢。勉强嫁了,也不会开心,就让我多陪陪你们嘛。”看着陆母的愁容,陆茗软了声音,委婉抗拒。

    陆母叹了口气,道:“不嫁人也好,你爹和我呀想了很久,也舍不得你嫁人受气。我们这些年存了些银子,想给你招一门赘婿,你觉得怎样。”

    说到底,还是得找个人一起过。

    赘婿,相比嫁人确实好了不少,但陆茗还是想再争取一番,“娘,招赘的话,愿意上门的几乎都是懒汉,要么就是有所企图的。招错了可怎么办啊?”

    陆母明显也是仔细思考过这件事的,缓缓将后招道出:“所以啊,你爹打算让谢然入赘。”

    这一出完全超出了陆茗的预料,她虽然想过被父母逼迫,含泪嫁人,但对象从来没考虑过谢然。

    说到谢然,陆母有些无奈,“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谢然人虽然不坏,在我们这儿待了一年多也算知根知底。但是,他这人瞧着不太担得起一家子,读书不成样子,其他的营生又不会。不过既然是赘婿,我也就想通了,再怎么也不会比如今差。若是招了芯子里不知好坏的,那才是真的糟了。”

    陆茗仔细综合了下谢然的条件,招赘谢然确实能省很多麻烦,将来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是多了道程序成婚。同他相处也随意得很,就是偶尔想掐死他。不过,这对于不想嫁人的自己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习惯性地把嫁人当做一个加减法做,却没想过嫁人还可以是个等式。

    不管怎么说,这事还要看谢然同不同意,他不愿意的话,想再多还是白搭。

    陆母见陆茗没有拒绝,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楚。女儿好不容易松了口,但这女婿人选却不尽如人意。

    “今晚我就让你爹去探探他的口风。”

    陆茗觉得他爹还真不一定能说服谢然,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倾国大美人,他们俩也没有男女之情。想要劝他嫁给自己还得下些功夫,于是阻止了她娘的想法,“娘,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还是我自己去问他吧。”

    陆母有些被吓到,“这不好吧,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怎么方便出面。”

    陆茗劝道:“娘,没事的,这毕竟是我自己的婚事,我也想再考虑用一下。况且,不管他最后愿不愿意,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总归要面对的。”

    陆母有些不放心,但她知道陆茗一向有主见,只好作罢。

    晚间吃饭,一家子心事重重,只有谢然一人浑然不觉,专心吃饭。

    陆茗偏头看了眼他,戳了戳饭,还是得想个法子。谢然这人虽然温吞了些,但绝不会顾忌女儿家的颜面,若自己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十成十他会毫不犹豫地问候她的脑子。

    面子事小,被拒事大。得找个他不会拒绝的法子。

    等到陆茗回过神,陆父陆母都离桌了,只剩下谢然和最后的一点儿菜奋斗。

    陆茗清了清嗓子,话正要出口,就被谢然堵死了,“若是嗓子不舒服,就找伯父开些药,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听到他难得的关怀,陆茗心中有些惊讶,转念想到他的脑回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谢然思索了片刻,答道:“算是吧,得了风寒会很麻烦。”不仅自己难受,周围人也可能染上。

    陆茗也明白这关心只是客观事实上的关心。

    “那你想一想,我们家里你最关心谁呢?”

    “伯父。”谢然答得迅速。

    “第二呢?”

    “伯母。”

    陆茗有些泄气,这样子根本问不下去了,看来这婚事还得再商量。

    “把碗洗了。”陆茗摔下这句话就出去吹凉风了。

    谢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陷入了反思,这次洗碗起于多嘴,下次要改。

    翌日,陆茗在家跟着陆母刺绣。陆母绣工精湛,经常接了镇上秀坊的活计。陆茗的绣工这几年进步了不少,虽然比不上陆母,不过胜在心思巧,也小小的存了一笔。

    其间,陆母问了昨日的后续,得知没有进展后期待落了空,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到刺绣上。

    过了片刻,外间突然有些吵闹,陆茗估摸着应该是有病患前来就诊。

    陆茗走出房门一看,发现受伤的原来是顾轩。

    顾轩头上冷汗涔涔,脸色煞白。他的左腿受了伤,身上沾了些泥土,加上裤腿上已经干掉泛黑的血渍,看起来狼狈不堪。

    女主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陆父医治,不过明显脸上带着关切与一丝愧色,顾轩受伤想必同她也有关系。

    陆父忙着处理伤口,徒弟徐采萱也来了,熟练地递上工具,打好下手。

    这时候的种田剧情到了顾轩为还赵蘅的人情,帮她上山摘梅子。结果,赵蘅脚下打滑,顾轩为了救她摔得很重。

    顾轩是赶今年秋闱的,如今摔伤了腿,对他的秋闱肯定是有影响的。

    好在陆父的医术好,加上顾轩的男主体质,剧情中两个月不到就恢复如初了。

    在此期间,女主深觉对不起他,天天熬药送汤,两人的感情不降反增。最终,顾轩得了第一,顾母因为顾轩受伤而对女主的些许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顾轩这次受伤无疑是促进两人感情发展的重要一环,原主也想借着他受伤嘘寒问暖,增加好感,可惜,却败得惨烈。

    等到顾轩处理好了伤口,顾母也匆忙赶来了,她额上带着汗,发丝也有些乱,看见顾轩受伤的腿,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

    从陆父那里得知顾轩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没有大碍,顾母心里舒展了些,不过一想到儿子还有几月就要参加秋闱了,如今的伤势必然会影响科考,又有些焦虑。看着一旁的赵蘅不免有些不悦。

    顾轩如今刚受了伤,需要在陆茗家治疗几天,方便观察病情。加上不时前来照看他的顾母和隔壁的赵蘅,家里比往日热闹了些。

    好不容易寻了个清净的晚上,陆茗拖着谢然到院里纳凉,打算把招赘的事仔细同他将一讲。

    “谢然,你来我们家也快两年了,你可住得惯?”陆茗觉得一开始还是得委婉点,探探他的态度。

    “大家待我非常好,自然住得惯。”谢然答完才深觉陆茗话里有坑,为什么突然问到自己住得怎么样,难道她终于忍不住要赶我走了,那就得好好想想后面睡哪里。

    后山上搭个棚好像还能住段时间,李大叔家旁边那件破房子别人应该也不要了,可以考虑,要不还是直接换个地方,又有些舍不得。哎,真麻烦。

    陆茗见谢然完全没听自己说话,只好拍了他一下,重复了遍刚说的话,“你既然觉得这里不错,要不要考虑一直住下去,被我招赘,就和现在一样?”

    谢然看着和自己料想的完全不同的发展走向,脑子卡了一瞬,立马回绝,“不行。”

    “理由?”

    “我师父说我天煞孤星,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和别人交往过密。”

    陆茗听见天煞孤星四个字,就觉得不靠谱。这一听就是男女主的配置,怎么看都不会轻易落到他头上。“你傻啊,既然你天煞孤星,那你师父为什么要收你,给自己招灾招难。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还挺迷信。”

    说完,又一脸好奇,“你说你有师父,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谢然来了以后只说自己要念书考科举,倒没提过他有师父这一茬。被问到也没隐瞒,老实答道,“算命的,所以我被师父赶出门了。”

    “难怪你迷信,然后你就来祸害我们家了?”

    想必是自己理亏,谢然没有作声,只盯着头顶的月亮瞧。

    陆茗不信这一套,便接着问道:“你会算命,那你给自己算过没,也是天煞孤星?”

    “不是,我也问过师傅了,他说我学艺不精,嫌我丢人,就把我赶出来了。”

    “那你可真是招你师父烦,赶你走的理由都一套一套的。”

    谢然也觉得师父挺烦自己的,就没反驳。“那你的理由呢?”

    陆茗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你傻,反正要嫁人,干脆和你凑合一下,免得你被别人骗了。”

    谢然又悟了,“所以你就先一步来骗我?”

    陆茗现在也没了劝的心思,也就插科打诨,“看不出来,你今天脑子倒是挺灵光的嘛。”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晚间清风习习,朗月清辉,倒是舒服。

    回屋前,陆茗想到了谢然的职业转变,随口问了句“你怎么就突然想读书了啊,明白算命并非正业吗?”

    谢然答得干脆利落,“省钱省事。”

    陆茗摸不清他的脑回路,本能回嘴,“你这两年书也没添一本,倒是挺省钱的。”

    要说读书读得好确实有前途,但省钱也谈不上,读书的过程是要开销的。更何况谢然根本就没有考科举的天赋,他虽成天看书,看的却不是四书五经,也没有跟着先生学,完全闭门造车,科举之路根本走不通。这省事一事就能难说了,难不成算命还劳命伤財。

    瞎琢磨费脑子,陆茗也懒得问,就打着哈欠回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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