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来吧。”黄立仁答得爽快,刚吃完晚饭,正在洗碗。

    程君颐讨厌这种突然的变化,有点闷闷不乐。黄立仁看出她的不悦,“怎么了,撅着嘴?”

    “有吃的吗,我饿了。”程君颐委屈巴巴,早已饿过了劲儿。

    “我不留剩菜,现给你炒几个菜来得及。”黄立仁说着,打开了厨房的灯,就要开始洗菜。

    “简单吃一点就行,有面条吗,煮面也可以。”

    “方便面可以吗?”

    “行。”

    “这简单,三五分钟就成。”

    虽是一碗速食面,黄立仁还是加了三五个虾仁,一把青菜,一个荷包蛋,简单却注重营养搭配。

    “你副业可以开个私房菜馆了。”程君颐吃得满足,心情逐渐好了些。

    “你别说,尝过我手艺的人都这么说。”在做饭这件事上,黄立仁从不谦虚。

    “今天庄学长有事爽约了,又约了下周四。”程君颐慢慢吐出这句话。“约好的7点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事来不了。”

    “也许是临时有事,在半路折返了呢?”黄立仁解释着。

    “也要电话说一声吧,只发一条短信过来,有点不尊重人了。”

    “也可能临时开会,不方便来电说明。”黄立仁继续分析。

    “上次被他打击成那样,我还是有点怕见到他的。”程君颐说出了心中的忐忑,“他总是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同学说,他读书的时候跟女生说话她女朋友就会生气,我心里挺没底的。”

    “下周四,在哪,我应该有时间,到时在你们隔壁开一桌。”黄立仁玩笑道。

    “你们学校巷子里的胡同涮肉,人挺多的,今天我跟萧珩灰溜溜出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家涮肉可有年头了,当年我们读书时候,他家还开过一阵子自助餐,差点没让我们几个同学吃关门了。后来又改回涮肉,有个师哥在一次访谈节目里提起过大学总去那家店解馋,又重新火起来。”

    “提你名字打折吗?”

    “没准儿提我师哥名字成!”

    “你师哥叫什么?”

    “胡满。”

    “方圆挺喜欢他的,刚开学还在宿舍看他的电视剧。多谢黄先生款待,我该走了。”

    “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北门地灯重装了,亮得很。”程君颐开门跑下楼,待黄立仁锁门下来,她已经跑远了。这几天话剧院的排练加上培训班授课,脚踝的旧伤隐隐作痛,他只当是天要变冷的前兆,往年十月份会疼几天,贴几片膏药就会好。

    下周末就要演出了,话剧院这个周末安排联排,惠民演出往往掀不起什么水花,但话剧院的老艺术家们仍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一场不落地排练着。像《大唐史诗》这样一个题材分6场演6天的惠民演出,还是头一次。

    程君颐这几天和庄时礼在邮件沟通得频繁,她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在庄时礼的建议下修改完成,已经发表在网站上,只是作为新人作者,没有关注度,点击量寥寥无几。庄时礼在专业上有绝对实力让程君颐叹服,只是文质彬彬的外表下,讲话方式让程君颐非常难接受。

    忙起来的她并没有留意到黄立仁已经几天没有消息了,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周二奖学金就要发下来了,有八千块呢!由于她们四个周五没课,小白周四下课就要回家提前一天开始假期,最终四人聚餐约在了10月13号。

    「奖学金到手,八千块」8点多钟,正课间休息的黄立仁收到程君颐的短信,傻乐着替她高兴。

    「小程同学,是不是要请客吃饭?」

    「可以,地方随便挑。」

    “黄老师是不是谈恋爱了?”一个黄发男生八卦地问。

    “噢~~~”同学们跟着起哄。

    “之前的新闻八卦都是真的吗?是跟当红明星张倩吗?”有个常年关注娱乐新闻的女生问。

    正要去隔壁教室上形体课的何珊珊路过“哪有学生八卦老师的,张倩都是过去式了,同学,你的信息很落后啊!”

    黄立仁一脸严肃,自己跟这个师妹不熟,私事更不可能被她知道,肯定是范振兴那张嘴!

    周三程君颐的选修课,黄立仁又来蹭课,如约给佟老师带来6张全票。

    「我的票呢」程君颐又开始在纸条上与他沟通。

    「一票难求」黄立仁写下,他的字洒脱飘逸,不似他的性格慢慢吞吞。

    程君颐继续听课,气呼呼不理他。

    趁着老师回过头去写板书的工夫,黄立仁伸手捏了捏程君颐的脸,“上课呢,你别闹。”程君颐推开他的胳膊,黄立仁还是不肯罢休,又去捏了捏,“生气了?逗你呢”

    “幼稚!”程君颐继续听课,黄立仁在长袖牛仔上衣的袖口里抽出两张全票,“你和立坪的。”程君颐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又趴在桌子上,在纸条上写下「就知道黄先生最好了」,黄立仁看着纸条憨憨地傻笑。

    都城的夜幕来得越来越早了,傍晚7点钟,天色已经昏暗。

    程君颐和萧珩来到店里的时候,已经看到黄立仁在柜台跟老板聊天了。庄时礼还是没有来,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或者短信。

    “庄学长对你第一篇小说还是挺满意的,你想往这个方向发展吗?”萧珩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聊。

    “当然想在这个领域发展啦,脑子里时不时蹦出的情节,真的想一点一点记录下来,写成小说,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程君颐对写作有着浓厚的兴趣,如果可以成为工作,再好不过。

    “对不起,我来晚了。”庄时礼面色匆匆而来。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一会儿,点菜吧,咱们边吃边聊。”这个饭局是萧珩组的,自然很热情地活跃着气氛。

    庄时礼面色发白,与上一次程君颐见到他的那种冰冷的清冷感不同,今天他的脸色有点惨白,鉴于他让人难以捉摸的性格,程君颐和萧珩都没有提这事。

    “程君颐,你上手挺快的,有些地方我指出来,给你说了调整方向,几乎一次改好,这在新人里还是难得的。”庄时礼虽然今天面色惨白,但说出来的话不再那么冰冰凉凉让人难受了。

    “还是学长指点到位。”程君颐换了个套路,也许疯狂夸他,他就会给个笑脸呢。

    “欢迎今后持续投稿,过稿也会有稿费的,后续会有编辑助理联系你。”

    “先写短篇试试水,以后写长篇,还要多请学长指点呢。”

    话题聊开,庄时礼也敞开了侃侃而谈,程君颐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明明是非常健谈观点非常深刻的人,看起来却拒人千里之外,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

    聊起三人共同待过的文学社,庄时礼坦言当时很多想法都没有实现,比如在网络上建一个师大文学社的论坛,每月同步上线电子月刊,可以让整个互联网的人了解师大文学社;比如建立在校学生与已经毕业的前辈们的沟通渠道,让在校生提前确立就业方向,或由前辈们介绍实习岗位。

    越聊,越觉得庄时礼曾经是一个怀揣理想和抱负的人,但似乎因为一些原因,这些全部搁置了。

    三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近9点。萧珩去买单,只剩庄时礼和程君颐相对而坐着。

    “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老公。”一个凌厉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没等程君颐回头看,只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薅住了,左脸被一个厚实的手掌重重得扇了一把,整个左脸痛的瞬间甚至有点麻木。

    “你闹够了没有。”庄时礼试图搂住他癫狂的妻子,程君颐还在抓着自己的头发,宁愿让她薅断了也不要连根拔起的头皮疼。挣扎的过程中,女人碰洒了桌上铜锅里滚烫的汤底,烫到了庄时礼整个手背,还溅到程君颐的胳膊上和小腿上。见薅头发没作用,又立马两手抓住程君颐连衣裙的领口试图撕她的衣服,这件棉质连衣裙被她轻而易举地在右肩的位置撕裂一道竖痕,露出白色的肩带。。。

    程君颐赶忙用左手捂住,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胳膊和小腿被烫伤的火辣痛感了。

    “她是我老婆,对你老公没有半点意思!请你嘴里放尊重点!”黄立仁用力握住这疯女人的手腕,她被钳住的手已经没有继续抓着程君颐衣服的力量了,只得老实松手。

    程君颐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样,躲在黄立仁的身后就这么抱着他,她第一次见如此彪悍的女人,她害怕极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萧珩听到动静也赶紧过来解释“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我想你是误会了。”看到庄时礼被烫的通红的左手,萧珩赶忙拉他到水池边冲凉水,疯女人知道自己这次惹祸伤到自己老公了,逐渐平静下来。

    “程君颐,庄学长烫伤挺严重的,我带他去医院。”萧珩很担心地说,这么大面积的烫伤,处理不好怕是要感染。

    “我不跟女人动手,但是我警告你,她是我老婆,我们是领证的合法夫妻。我老婆跟你老公只是谈工作,每次我都在场,没有半句废话。你要是再敢污蔑她找她的麻烦,别怪我不客气!”黄立仁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疯女人,他心疼自己的老婆遭受不白之冤,也懊悔刚才去厨房学秘制蘸料。

    “我们走吧。”程君颐一手捂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挽着黄立仁。他口口声声的“我老婆”让她安全感十足,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让她开始正视自己心里那支慢慢扎根的爱意。

    黄立仁脱下牛仔外套给她穿上,正好可以挡住右肩处那个大口子。

    “我脸上。。。明显吗?”

    黄立仁仔细端详了下“肿得很明显,巴掌印也很明显。”

    “我今晚。。。能住你那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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