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组名义上是由凤凰接管,所以实际上,鹿爻跟以往没有任何变化,她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这是凤凰的让步,鹿爻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欣然接受。

    只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秋寒鸦还有一众小弟开始对凤凰死心塌地!他们一口拒绝承认自己是吃人嘴短!自己的尊严是不可能被一两顿超级豪华的海鲜大餐外卖以及无比有格调的下午茶收买的——简直是万恶的资本家!

    鹿爻给那一枚青玉结缘环编上了红丝穗,顺便打了两个漂亮精致的结。

    “没关系,就目前来看,说明他暂时没有恶意。不过如果他告诉你,要你去哪里找他,这就不行了。”鹿爻把玉环放到她的手上,温声道:“不要轻易答应他的请求,也不要在现实世界中找他,你一定要记得。如果后面还会遇到什么事,记得来找我,我会在这里等你。”

    “记得,不论是什么请求,千万不要答应。”

    鹿爻手上绕着一圈红线,她翘着二郎腿,斜着歪着霸占了整个沙发。

    “姐,你就那么让她走了?”齐昱商疑惑地晃了晃脑袋。

    鹿爻抹了一把自己的刘海,若无其事笑了笑,道:“不然呢。”

    “可她万一答应了怎么办?”

    “那就轮到咱们上场了啊,不然我们是做什么吃的。”鹿爻敲了敲齐昱商的脑袋,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我立的flag是肯定没什么用的,十有八九会掉链子,所以你给我随时待命。”

    齐昱商老实巴交地嗯了一声,然后提起了闻竹。

    “闻竹还在我们那儿住着呢,明王殿下还没说什么时候给他安排住处,总跟我在一块儿也不太合适。”齐昱商慢慢将目光移至秋寒鸦和兔八哥的方向。

    只见秋寒鸦马上低下头,兔八哥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你看,除了你,他没地方可去。”鹿爻拍了拍齐昱商的肩膀:“商商,你就多担待,我这边一时半会儿……凤凰那个小心眼的还耿耿于怀我招纳闻竹的事,过几天我会给他找一所高中,组织上的身份问题交接结束后,让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去上学。”

    “姐,我不是嫌他碍事……”

    齐昱商张口欲辩解。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曾经轻视你性命的人在我身边。我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那一夜火海里的惨状——我也害怕啊,姐,如果你死了,我该怎办呢。

    话到了嘴边,齐昱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肉麻死了,说出来肯定会被这个家伙嘲笑。

    于是他抿了抿淡色的唇,道:“还不是因为怕带坏小孩子,家里都没办法开派对了!我的夜生活就这么给毁了!姐,这太不公平了。”

    鹿爻一拳锤到齐昱商软绵绵的发窝里,使劲儿摩擦了两圈,闷声道:“我这才躺了多久的板,你能不能注意点儿私人生活的作风。”

    “哎呀,姐,你别揉了,快疼死了,耳朵都要给你磨出来了。”齐昱商护住脑袋,委屈巴巴道:“以后注意还不成嘛。”

    “说起来,明王殿下……会对你招纳闻竹的事这样不舒服,仅仅只是因为你……不计后果以身犯险?”齐昱商问了一个傻问题,但他还是十分坚强,硬着头皮上。

    “我听兔副说,你跟明王殿下……很早就相识。”

    鹿爻释然一般摇头,她静静地将窗外摇动的树叶和一抹金色遮阳尽收眼底。

    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和沧桑,混杂着难以言喻的真实情感,在时间的淬洗中变得逐渐平静。

    “不仅仅是相识,他曾经是我的爱人。”

    ——

    鹿爻坐下喝了两杯茶,然后就下班回家去了。她现在肯定是没办法跟齐昱商在一处,齐昱商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自然不会拉着鹿爻不放。

    只是鹿爻那一句话对他的冲击力有点大,他从未听在他姐嘴里听到任何有关凤凰的消息。

    兔八哥说起来的时候,只是用着调侃的语气叙述,活生生将两人闹掰分别多年的悲剧说成了充满罐子笑声的搞笑片。

    “你是九尾狐一族的继承人,你觉得你姐跟你们九尾狐一族能扯得上什么关系?”兔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银色的头发从根部变成了淡淡的灰色。

    这一抹杂色让她有点不自在。

    齐昱商想了想,道:“我在小时候……我记得小时候……”

    回忆就像是断了片,模模糊糊的画面从脑海中过了一遍。

    打湿回忆照片的潮水冰冷,让齐昱商从心口到指尖都发凉。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回忆定格在有关鹿爻的场景里,便成了一团怎么也抹不开的光晕,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继续问道:“看,想不起来吧。我知道,你想不想听?”

    齐昱商点了点头。

    只见兔八哥抡了抡拇指和食指,齐昱商便十分痛快地拿出了手里,老实道:“新出的钱包宝吧,不用手续费。”

    滴。

    小钱钱到账,兔八哥心理压力顿时少了一大半,出卖好友的羞愧心荡然无存。

    这话说起来,就遥远了。

    “你的阿姐,她不是野鹿,她可是天道里唯一的上古神兽,知道玛丽苏小说女主角人设吗?对,就按照这个方向想你的阿姐。”

    齐昱商磕了一下,实在难以想象包括凤凰在内的许多个男人围着她转、为她生为她死的场面。

    他想,这可能是恐怖片。

    不过他还是很迅速地点了点头。

    于是兔八哥继续道:“但是你得知道,她出生的时候,上古的那些神啊什么兽啊,都临近凋敝,有点像现在说的那些濒危灭绝的保护动物。你姐,本名为夫诸,作为九州唯一能够继承先者衣钵的神,很废物,就是个废物点心。她爹,也就是她君父临芜,挺瞧不上自己的小女儿的,毕竟确实,孩子多,难免偏心,再加上珠玉在前,她比不上先前的任何一位阿兄阿姊。”

    “然后呢,天道发生了意外,她家中后辈只剩她一个,她变成了顺理成章的继承人。她那个废物点心,成了正统继承人都没办法抬头,后来遇上了天劫,这一天劫,便成了你阿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转折点。”

    “不会就是遇上了……明王殿下吧。”齐昱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砰砰震天响。

    兔八哥点头,轻描淡写道:“确实,天劫和转折点就是凤凰。”

    “要知道,以前他俩关系可好了,还有两个孩子,只是到了后来,见面就免不了兵戈相见,水火不容。你们九尾狐一族先祖,受过夫诸的恩惠,所以后来,这家伙落难,你们家还是很乐意收留她的,就是这样啦。”

    兔八哥说得极其简洁,前后一省略,齐昱商听得一知半解。

    “等等!”齐昱商突然反应过来,惊声道:“两个孩子?!”

    兔八哥声情并茂,举着手上团成喇叭的纸筒,道:“是的,他们有两个孩子。”

    ——

    凤凰住在一处复式豪华公寓里,鹿爻从疗养院出来后就被凤凰带来了这里。

    玉凌空对自己的住处花费了不少心思,至少鹿爻从点滴的挑剔中,感受到了对方的臭屁。

    餐桌是上好的实心红木,地板是铺的木地板。空间中只剩下轻微的细响,那是他们调羹碰到碗壁、筷子相碰的声音。

    鹿爻喝了口冰水,四周安静得出奇,碗筷的细微声响显得二人氛围更加尴尬。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鹿爻开口道。

    玉凌空轻笑了一声,将筷子搁到桌上,道:“怎么,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忍不住再次爱上我然后再也舍不得离开我,所以才想趁早离开我吗?”

    鹿爻咬了咬牙,憋红了脸道:“去你的,不要脸,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天不是要给那只鸟崽子办高中的入学手续?”

    于是鹿爻又咬了咬牙道:“好吧,是舍不得离开你,下次麻烦说得委婉点。”

    其实这些主要得益于凤凰无微不至的安排以及……该死的凤凰血。

    鹿爻的所有反抗就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去?”鹿爻终于忍不住了。

    “回哪里去?天道?”凤凰啊了一声,道:“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呢,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那边我已经请长假了,而且审批也通过了。”

    “那凤凰血的功效什么时候能过?”鹿爻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是下一次喂你之前。”

    鹿爻心道,那我可就没办法离开这个鸟人了,简直是半步都不能。

    这可真是本年度最操淡的事。

    “我想知道你请假的……申请原因。”鹿爻已经无话可说,她现在只想知道,天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应允这家伙的长假。

    “积极响应政策。”

    鹿爻嘴角抽了抽,道:“你自己生?”

    “要是你能让我生,我也是愿意的。”凤凰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娇羞,脸微微泛红。

    “……”鹿爻冷静道:“我觉得你已经魔怔了,今晚自个儿去睡书房和沙发吧。”

    洗完澡,鹿爻四仰八叉躺沙发上玩手机。抬眼望过去,隔着餐厅,看见厨房中刷碗的身影,鹿爻手机啪的一下就砸脸上了。

    这鸟人是改了性吗?干嘛要营造这么温馨和谐的氛围?

    鹿爻不禁背后冒出了冷汗。

    “往来皆为利往,无利不往无利不往……”鹿爻心中默念,就像是默念清心咒那般。

    鹿爻从心底蔓延出一种冰冷的可怕,那种冰天雪地与初春雪水交融,那一瞬间的暖,转瞬即逝,触觉迟钝,只能慢慢怀念。

    手机砸了脸,搞得当事人都没心思玩手机,于是她又开始摆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比如身为一个手残,却要身残志坚联系打缘神结。

    最后,鹿爻捯饬捯饬着那一堆红线,就无聊得睡着了。

    可能是吃了饭,饱暖思□□,也有可能是凤凰血的静心功效。鹿爻不知道抱着什么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手上还扯着一段挂着金铃铛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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