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可能就在一所游轮上。”祝黎缓缓开口。

    宁俞段翻书的手一顿,眼底划过些微赞许,他抬眼看向祝黎:“哦?为什么?”

    祝黎并未回答,反问道:“你刚加载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刺耳的鸣笛声?”

    宁俞段眼珠下意识偏向右边,在祝黎抬头前又转了回去。

    “有。”

    “那就对了。”祝黎起身,走到宁俞段身旁,拿起对方手里的书,书封上写着四个暗红色的字——死亡游轮。

    祝黎将书翻到某一页,指着左上角的一段话:“你看这段描述,是不是和一楼很像?”

    宁俞段顺着祝黎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段关于宴会厅的描述:“这是一个典雅而宏大的宴会厅,高耸的天花板下,一盏盏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夺目的光芒。

    厅中央,一张铺展着深红色桌布的长桌赫然在目,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与繁复的花饰,美酒甜点置于其中,静候着盛宴的开始。

    空气中回响着曲曲欧洲古典乐章,宾客们身着华丽的礼服,在光影交错之下翩翩起舞。”

    “确实。”宁俞段点头,表示认同。

    “这本书讲的是在一所游轮上的连环杀人案,游戏开始时系统说过,任务是逃离预言岛,需发现船票,方可成功,要注意鸣声。

    如果我们还在岛上,有了船票之后还需要上船才算是真正逃离了预言岛,但是它说发现船票,方可成功。

    就是说只要我们发现了这个船票,应该就能成功通关,不需要坐船。而且刚载入的时候,就已经鸣笛过一次,那个声音应该就是在提醒玩家:这艘船正在启航。”

    祝黎的分析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仔细想来,确实有这种可能。

    见到宁俞段认同的目光,祝黎继续开口道:“这里还有一个奇怪的点,它没说找到或者拥有之类的词,而是说的发现船票,为什么这么说?”

    “有可能船票已经在我们周围,但是我们没有注意到。”宁俞段接话道。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看向梳妆台上花瓶里的玫瑰花。

    祝黎率先起身,将玫瑰花从中抽出来,花杆还是湿的,沾了祝黎满手的水。宁俞段见此,递给祝黎几张纸巾,动作很是熟稔。

    花朵已经绽开了大半,祝黎略微一捻,就露出花蕊来,本以为里面会是眼珠,祝黎都做好心理建设了,意料之外,里面藏着的是枚戒指。

    祝黎:?

    这是一枚素戒,祝黎捏着戒指,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祝黎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宁俞段,对方姿态慵懒,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右手漫不经心地轻点着沙发扶手,似笑非笑。

    只见宁俞段右手无名指处,正好戴着一枚素戒,和祝黎才找到的这枚,格外相似。

    祝黎呼吸一窒,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瞥了一眼房门,思考起越过宁俞段直接夺门而出的可能性。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现在是晚上11:43,还没到宵禁时间。祝黎攥住戒指,起身走到门口。

    “晚上好,祝黎小姐,宁俞段先生。”来者是达里安,他面带微笑,语气平和,“由于食材供应不足,明日起将不会提供早餐,还请二位谅解。”

    “那午餐和晚餐呢?”祝黎追问道。

    “目前还能提供。午餐供应时间为中午十一点到一点,请准时到达。”达里安回答得很干脆,他看着祝黎,等待着对方的再次发问。

    “这艘游轮有多少个房间供玩家居住?”宁俞段走到祝黎身旁,突然开口。

    尽管不明所以,达里安还是回答了:“五十间。”

    话音刚落,达里安才意识到自己被诈了,他眉头微蹙,正欲离开,却被祝黎喊住了:“达里安。”

    少年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睁大,似是有些惊喜,却见祝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伸手递向对方,“你的手帕。”

    达里安低头看着祝黎伸出的手,收敛了情绪,语气平静:“请祝黎小姐自己处理吧,祝二位旅途愉快。”

    临走前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那朵玫瑰花:“希望二位喜欢这个礼物。”

    经此一遭,祝黎反倒冷静下来了,船票是样式是达里安安排的,许是为了促进所谓的“伴侣”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和宁俞段的戒指形状相同。

    而且宁俞段的问题,毫无疑问诈出了他们就在游轮上的事实。

    想到此,祝黎又犯了难,一个房间只有一张“船票”,那就意味着,两人中只能有一个人存活。

    祝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把戒指递给宁俞段:“给你吧。”

    只见宁俞段接过戒指,从善如流地托起祝黎右手,把戒指推入了祝黎的无名指。

    这一幕几乎和梦里的场景重合,那人与自己十指相扣,两枚戒指挨在一起,指尖满是温热,海浪拍在船身,溅起朵朵水花,粼粼的波光反射到落地窗前,一抬头,还能看到海鸥振翅飞翔。

    祝黎回过神,想要摘下戒指还给对方,却被宁俞段扣住了手:“还有船票。”

    “这层楼有五十个房间,也就是说,最初的船票应该有五十份,这个数值是合理的。”怕祝黎听不明白,宁俞段继续解释着。

    “C.A.的每个副本都有一个死亡指标,即至少死亡一半玩家。其他死亡规则都可以找到方法去规避。

    比如固定的进食时间、两两成对的舞伴,这些都是只要猜到规则就绝对不会死。只有这个硬性指标是无法被规避的。

    也就是说,为了达成死亡一半人数的指标,整个副本只有且肯定有五十份船票。”

    祝黎将信将疑地收下戒指,拿着书正看着,只听见浑厚的钟声响起,房间内顿时漆黑一片。

    “十二点了。”祝黎合上书,摸索着把它放在梳妆台上。

    “你去床上吧,我睡沙发。”

    “好。”祝黎也没再谦让,这三天就只吃了晚上那点儿东西,再加上整晚精神都紧绷着,本来还想着防着宁俞段,往床上一躺,却是沾枕头就睡了。

    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前半夜其实是有些吵的,偶尔会有人哭喊着求救,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祝黎睡得并不安稳,事实上,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梦里梦外如出一辙。

    她似乎被魇住了,有道声音哀婉凄厉,穿透了梦境的壁垒,直抵祝黎灵魂:“祝黎姐姐,我弟弟死了。”

    话语里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悲痛,祝黎不由得心脏一紧。

    祝黎感觉,自己又做梦了,尽管这个梦境相当真实。

    天色阴沉,黑云密布,乌云投下的阴影与海面交织在一起,就连天空都好似在为这场悲剧而难过,气氛越发紧张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甲板上挤满了人,一眼望去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喧嚣不已。

    周围很是嘈杂,人们七嘴八舌地吵着,却都是同一个主题——杀死这两个异端。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仇恨,仿佛这两人是他们所有不幸的根源。

    一束光从瞭望台上发出,直直地打在船的桅杆上。众人顺着光看去,桅杆上面赫然吊着一个少年,他的双手被绳索紧紧束缚着,悬挂在半空中。

    “今天,我们相聚于此。”桅杆下的台子上站着个人,他故意拖长了声音,似是在营造一种紧张的氛围,“就是为了——”

    “杀死这两个异端!”底下有人接话,声音高亢。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应和声响起,震得游轮都有些不稳。他们齐声喊着:“杀死他们!”

    “杀死他们!”人们的声音越发高亢激昂,仿佛只有通过呐喊,才能宣泄他们内心的愤怒与仇恨。

    随着嗖的一声,有箭矢破空而出,直直地朝着少年射去,竟是硬生生穿透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滴落在甲板上。

    “不!”凄厉的叫声打断了人群齐声的呼喊,紧接着便是沉闷的倒地声。

    话事人踩着少女的脊背,语气狠厉:“你们两个都得去死!”

    “求您了......”少女挣扎着抬起头,声音呜咽,“放过我弟弟吧,他才十六岁,求求你们了!”

    人群并没有因为她的哀求而停止。没有人心软,没有人退让。他们推搡着,朝着姐弟俩逼近。如果说言语是利刃,那便足够杀死台上的那对姐弟。

    只见话事人抬起手臂往下压了压手,人们陆陆续续闭了嘴。他挪开了踩着少女的脚,扔了把匕首在少女面前。言语里满是恶意与嘲讽:“好啊,你把眼睛剜了,我就放了你弟弟。”

    “不...不要!”少年痛苦地呻吟着,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溢出。他的手臂被箭矢刺穿,冷汗打湿了全身。他挣扎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女:“姐!你别信他!”

    又是一道箭矢刺入,疼得少年几乎晕厥过去。他的身体随着绳索摇晃着,宛如断了线的风筝,随时都会从桅杆上坠落下来。

    天空陡然下起了淅沥沥的雨,随着几道惊雷滚过,雨势逐渐变大,海面上逐渐弥漫起浓重的雾气。

    话事人不耐烦地踢了少女几脚,带着些催促意味。他的眼中满是冷漠与残忍,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只听见噗嗤一声,匕首在少女的眼眶内搅弄着。她的手指发颤,液体顺着雨水滴落下来,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泪。

    短短的几分钟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直到匕首当啷落地,球状物滚落到人群之中,人们才如梦初醒。

    他们欢呼着魔女失去了她的眼睛,

    仿佛这场杀戮只是为了伸张正义,他们的罪恶都可以用惩罚异类来掩盖。

    少女无力地瘫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她只听见一阵巨响,有东西从桅杆上坠落在地,溅起的血液糊了她满脸。

    “达里安!”凄厉的哭声响彻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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