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靠近圻城的方向,车窗外面的麦子已经发芽了,家里这边的雨没有宝经那么大,妙予出了车站就开始找奶奶的身影,奶奶说她今天会来接妙予,妙予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橙黄色的伞,那是她在超市抽奖时中的特等奖,说起来这是妙予15年以来运气最好的一次。奶奶一直眯着眼睛在找妙予的身影。

    “奶奶,我在这里”妙予朝着奶奶招了招手。

    “我的宝贝疙瘩,快快快,拿着伞”奶奶把手中的伞给妙予伸去。

    “没事奶奶,雨不大”“没事没事,我自己背着就行”奶奶想接过妙予的书包,妙予马上拒绝,因为书包太重了,国庆假老师发了很多卷子,妙予只能连带着所有书,都带回来。

    “快回家,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油焖大虾”

    “好”

    20分钟的路,妙予嘴就没有停过,她一直给奶奶讲自己在新学校的一些故事,奶奶满心满眼的看着孙女,摸着她的头,静静听着

    “我们学校的食堂真的很大,感觉我们村所有人去都可以坐下”

    “但是食堂的肉夹馍有点难吃,奶奶,没有你做的好吃”

    “我们学校是一个老师带两个班,除了班主任以外”

    “学校还有一个足球场,和操场中间用铁丝网隔着”

    “超市什么都有,就和食堂是挨着的”

    “但是我们国庆假,老师发了很多卷子.....”

    落地圻城妙予好像换了一个人,和学校温顺的她大不相同,她总觉得圻城才是她生活的地方,这样小却慢节奏的乡镇才是她快活的地方。

    一回到家妙予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菜,那些都是她爱吃的:油焖大虾,糖醋茄子,蒜蓉西兰花...在桌子旁边,妙予看到了那个眼熟的信封。

    “她...来过了”妙予放下书包,装作不经意的问奶奶。

    “别她她的叫,那是你妈妈”奶奶在给妙予盛米饭。

    “好,那我妈来过了?”

    “嗯,三个小时前走了,给你拿了生活费,她想国庆假带你去她那里玩几天”

    “奥!”

    “你考虑一下,我也没回绝你妈妈,你要想去就给她打个电话”

    “我不想去,我作业挺多的没时间玩”妙予拿起碗,夹了一块肉放到奶奶碗里。

    “哎,奶奶给你说过了,你爸妈离婚不怪你妈妈,当初奶奶是支持的。”

    “我知道,我没怪她,也没怪我爸”妙予只是脑子出现一些很久远的记忆。

    那是她爸妈离婚的第五年,也是妙予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放学回家,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和奶奶商量要带她去大城市,小时候的她对妈妈的记忆是模糊的,奶奶拉着小小的她让她喊妈妈,她就喊了,然后那个女人泪眼婆娑抱着她就哭,说这么多年真的太想她了,让她受苦了。

    最后她去了妈妈所在的城市生活,那里还有一个弟弟,比她小三岁在上幼儿园。

    没有电视剧里的刻薄和傲慢,继父,弟弟和妈妈都对她很好,可她就是觉得很为难,水果端上桌子,她下意识先给弟弟拿,妈妈买了玩具,她也是先让弟弟挑,弟弟很有礼貌,会说“谢谢姐姐”,继父夹的菜,妙予不喜欢也会吃完,妈妈给奶奶买了手机,隔三差五妙予就可以和奶奶通电话,可是妈妈要交的话费越来越多,妙予也越来越想奶奶。

    妙予在电话里不敢给奶奶说她有多不自在,她怕奶奶觉得她在这里过得不好,她也不敢告诉妈妈她想奶奶,因为妈妈真的用尽全力对她好,她也不想妈妈伤心,就这样她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三个月,她的成绩开始下滑,她告诉妈妈是因为这里的小朋友太厉害了,她还是喜欢在圻城上学。在妙予的”据理力争”下她又回到了圻城,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妈妈每个月会给奶奶1000块钱,在当时这真的是一笔巨款。

    妙予无法拒绝,她觉得自己和电视剧那些为了自尊不接受父母“施舍”的人不一样,这1000块可以让奶奶不用在生病的时候还去扫大街,也可以让她继续自己的学业,没什么不好的。

    “你爸爸当初把你妈妈的嫁妆都拿去投资了,没有告诉你妈妈,而你妈妈呢,心里有当歌手的愿望,想去大城市发展,两个人一气之下就离婚了,你爸爸的生意也没有一路长虹,最后...唉!”奶奶看了旁边衣柜上的黑白照叹了一口气。

    “你快吃吧,我把碗一起就洗了”妙予听过很多遍了,她初中的时候正是青春期的敏感心思,甚至觉得妈妈有点自私,但那时候奶奶告诉她“长大后你就明白,人还是对自己自私一点好”,妈妈当初提出离婚奶奶是支持的,爸爸是现实主义,妈妈是浪漫主义,两个通过相亲就在一起的人,没办法跨越这个问题。可是妈妈最后也没能当歌手。

    晚上犹豫再三,妙予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国庆假作业挺多的,我就不去了”

    “叔叔和弟弟还好吧”

    “嗯,我在学校挺适应的,舍友也都很好”

    “不用不用,我衣服够穿的”

    ........

    挂了电话,妙予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长舒了一口气,刷牙洗脸就上床睡觉了,明天要早起陪奶奶赶集。

    早上7点的街道就开始有人摆摊了,妙予扶着奶奶找着,奶奶说要买一块布料,给妙予做个好睡的枕头,奶奶是个手很巧的人,家里的枕头,门帘,包括妙予的睡衣都是奶奶自己亲手做的。

    “小予,你看你喜欢那个颜色”奶奶拿起一个黄色,一个粉色,其实两个颜色妙予都不喜欢

    “我都行,你买就行”

    “雪梅,真的是你呀!”过来一个白发苍苍的奶奶拉着奶奶的手。

    “晓琴,你怎么回来了?”能看出来奶奶也很开心。

    “孙子放假了,不用我管,我就想着回来看看,顺便去趟政府有点事”

    “真的好久没见你了”

    “这是你孙女呀!长得真文静,像你”

    “小予,叫人呀!”奶奶瞪了妙予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奶奶好,我叫妙予”

    .......

    然后她们聊了几句,期间妙予一直就在旁边静静地待着。

    卖完东西回家路上,妙予小心翼翼问奶奶

    “刚才那个老奶奶是谁呀?”

    “以前她们家和我们家是斜对面,她爱人是军人,后来国家分了房子,他们就搬走了,很少回来”

    “我听那个奶奶说你以前喜欢做衣服,设计过很多漂亮衣服”

    “对呀!我原本还想开个裁缝店呢”

    “那为什么,后来没有开呀”

    “照顾一家老小,没有时间呀!别问了马上到家了,你快去开门”奶奶和妙予手里都拿着东西。

    妙予突然明白奶奶为什么同意爸妈离婚了,她成全的是当年的自己。

    国庆假期七天时间,就在写作业和看电视中间度过,期间妙予还帮奶奶种了菜,奶奶说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吃了。

    走的那天奶奶给她一大袋东西,打开袋子看都是吃的,有她自己腌的咸菜,还有她做的葱花饼,葱花的量也是给的足足的,就这样妙予又踏上了上学的火车。

    国庆假收假已经第两天了,但是同学的心还是收不回来,就算上课的时候,班里还是有嘈杂的说话声音。

    “妙予,你国庆去哪里玩了,我妈带我去了香港迪士尼,新建的迷离庄园真的很好玩”妙予的同桌李成卓昨天请假了,今天来了之后一直叽叽喳喳的。他手捂着嘴,眼睛还盯着黑板。

    “我就在家,没去哪里”老师的板书真的很快,妙予有时候都来不及抄。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今天太着急没拿,明天给你”

    “李成卓,我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是吧,你给我站着听课。”数学老师抚了抚眼镜,把书摔在了讲台上。“你们呀,等下午月考成绩出来就知道轻重了”

    妙予才知道原来下午成绩就出来了,她有点迫不及待,又有点害怕,害怕自己没考好,害怕成绩和她理想的有差距。下午第三节物理课后,学习委员拿来了成绩和排名,贴在了教室后面班报的左下角,大家都争相恐后的看成绩,妙予根本挤不进入。

    “妙予,你语文成绩是第一名耶!”是马依凡的声音,她正在看成绩“队伍”的前排。

    “总成绩呢?”妙予想知道自己总体排名。

    “是班里第4名,年级第106名,各科的成绩我没看清”马依凡从里面挤出来,手搭在妙予肩上。

    还是没有挤进火箭班的排名,火箭班两个班,一共有94个人,这个排名还是有点距离的。妙予有点伤心,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努力,还是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为此她下午最后一节课也上的心猿意马。

    5点半铃声响起,到了吃饭的时候,去食堂的路上有一个红榜单,上面贴的都是优秀试卷,

    妙予看到了纪年的名字,在榜单的第二排中间,那是纪年的数学试卷,同时上榜的还有他的英语和物理试卷,卷面很整洁,很少有涂改,每一条线划得都很精确,就像教科书一样,英语作文也看的人赏心悦目,大写小写分的很清,是标准的书信形式。

    “纪年真厉害呀!”旁边的学姐小声讨论,“他这次好像是年级第5名”

    “看看人家的试卷,我自愧不如”

    “他家里请了一对一私教的,每个假期他都会提前学习下学期的内容”

    “怪不得,学两遍确实厉害,是我我得疯,假期还要死命学”

    “他有时候有比赛,没办法”

    李璐看了一眼,拉着妙予就往食堂走了

    “快走,我要饿死了”

    学姐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2010年10月10日20:23  天气:多云

    在追赶你的这条路上,我的努力好像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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