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这几天出门去淘了几样好玩的东西,上京果然有许多她没见过的玩意儿。

    “迎春,等会你把桌上的东西都拿去皓月院给皓儿玥儿。”白棠拈起一块刚做的桂花糕咬上一口,再来杯热茶,嗯,真是惬意。

    “啊?全都拿去吗?奴婢还以为是夫人买来自己玩的呢。”迎春把桌面上的东西一个个都收拾进匣子里。

    “哦,我就是一时贪新鲜买来看看的。”好在没花多少钱,不然白棠这下可要后悔死了,毕竟她们都没有多少闲钱。

    ——

    当初严老将军战死沙场不久后,北夷就趁着严家军死伤惨重,再次来犯,北边战事告急。

    庆文帝虽免了严燚的死罪,但也不敢将兵权再次交到严家手里,毕竟严华贤有“通敌叛国”的重大嫌疑。

    可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敌北夷,最后还是严燚带伤自请出征,“臣愿意自负军饷,不费国库一毫一厘,只求陛下能保臣一家老小性命无虞。”

    此话一出,满朝喧哗。有人认为严燚此举无疑是去送死,先不说此次北夷来势汹汹,就这如今严家军死伤惨重和沉重的军饷来说,严燚他要上哪去弄来那么多的人和钱呢?也有人称赞严燚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国难当前,他竟第一时间站出来保家卫国,这份胆量与勇气,是他们当中多少人望尘莫及的。

    “严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想好了?”庆文帝沉声问道。

    近年来,外敌连年来犯,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好几处地方都开始出现了流民,国库紧缺,百姓艰苦,如今各处都是需要用钱之时。倘若严燚真能自负军饷,那真是大大减轻了当前的财政压力,何况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庆文帝想到这,不禁叹气,朝中除了严家,也无人可用了。

    “臣立军令状,定不负国不负民。”严燚坚定道。他必须要重握军权,严家不能毁在他手里,并且他必须再回去一次北夷,父亲的死恐另有蹊跷。

    “好,朕便把这虎符归还于你,莫要让朕失望。”庆文帝看着眼前刚及弱冠之年的严燚,即便身受重伤仍然站立如松,让他看到了以前的严华贤,当初严华贤就是这么站在他旁边,跟他说:“天下战事由我来定,你便只顾爱民如子罢。”那是他曾经可以放心把背后交付于他的战友啊。

    想到这,庆文帝一时感慨万千:“朕会保严家无虞,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太子章景初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父皇又开始父爱泛滥了,于是他见机道:“父皇仁政爱民,儿臣记得严小将军曾与户部尚书沈大人之女有过婚约,不如就趁此机会,在严小将军出征之前早日让他们完婚,好让严小将军安心出战,全力应敌。”末了,还阴阳怪气道:“新娘子嫁过来也正好能冲冲将军府现在的霉气。”他就是看不惯严燚不可一世的样子。

    严燚听了太子的明嘲暗讽,牙都快咬碎了,不过他也想在出征前完婚,于是跪下道:“臣想求娶户部尚书之女,还望陛下成全。”

    严燚打算在出征之前将沈婉柔娶过门,一来他们本就有婚约在身,他也与沈娘子接触过几回,感觉还不错。二来以她贵女的身份能在他走后帮衬照顾点家中的幼弟幼妹。倒不是想让她“冲喜”。

    众人把目光都转向了沈大人,要说这两人的确是郎才女貌,宛如一对佳偶,但沈大人他这下还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吗?

    严老将军还未出事之前,严燚这个少年将军一战成名,前途不可限量,是京中闺女们眼中的香饽饽,沈均正是看中了严燚的大好前程,仗着和严老将军有几份交情,才和严家定下了这门亲事。但现在将军府都落魄成这样了,严燚还要自负军饷出征去,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他可不能让自己的闺女一嫁过去就守寡。

    沈大人当即婉拒道:“太子言重了,小女本无冲喜之才能,何况将军出征在即,小女身娇体弱,恐吃不了相思之苦。”

    严燚眉头微皱,他如何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呢?他朝沈均作揖道:“北夷不足为惧,严某定赴全力速战速决以驱逐北蛮,沈大人放心,严某不会让沈娘子久等的。”

    好大的口气,战场上谁死谁活谁又能说个准!沈均索性偏过头去不搭理他。

    太子章景初看了这么一出戏,不由地心情大好,他以为他严燚还是昨日那个上京城炙手可热的严小将军了么?真是可笑。

    “父皇,既然沈大人已无意再与严小将军结亲,不如为严小将军另寻佳偶吧,儿臣记得虞城县令白伯父就有一女与其年纪相仿。”

    众人疑惑,这又是哪家娘子?从尚书之女到县令之女,这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庆文帝经太子这么一提,倒是想起自己的好友白敬先来了。当初,他和严华贤、白敬先三人看不惯前程皇帝的昏庸无能,致使百姓颠沛流离,于是三人推翻了旧王朝。新朝初建之时,作为开国功臣的严华贤和白敬先,一个选择了继续保家卫国,而另一个则选择了带着自己的爱妻回归故里,做一个县令,守卫自己的家乡。

    “太子这提议甚是不错。”庆文帝点了点头道:“白棠那姑娘是个活泼开朗的,你太沉闷,夫妻讲究的就是一个互补,与你倒是相配。而且朕前两年才见过那姑娘,长得是越来越水灵好看了,你与她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庆文帝越想越满意,“朕这便赐旨让你们早日完婚。”

    这下,严燚真可谓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将军府已落魄至此,这么一个从未在上京生活过的无权无势的女子如何能庇护家中弟妹一二呢?可如今的他又有什么身份和地位说不呢?

    严燚垂在身侧的双手在衣袖下牢牢地握成了拳,他咬牙道:“臣叩谢皇恩。”

    ——

    这些都是白棠在嫁过来之后听说的。

    她也才明白为什么严燚新婚夜连看她都不想看她一眼,就说出那样无情的话,他那时应当是极瞧不起她的。

    只是她当时还沉浸在能嫁给严燚的惊喜里,被爱意蒙蔽了双眼,才会如此一傻再傻,撞了无数次的南墙也不回头,这次落水死里逃生后,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南墙是撞不破的了,她还是回头罢。

    白棠打开衣橱,入眼的就是一件未完成的男子衣裳。

    迎春以为她要接着给将军缝制冬衣了,不禁夸奖道:“呀!夫人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是给将军做的衣裳吧,要绣什么图案呢?梅兰竹菊、祥云都绣过了……”

    “停停停,谁说我要绣给那个狗东西了,我绣给福伯的不行吗!”白棠大声打断了迎春的话,这糟心玩意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走上台阶准备进门的福伯,闻言脚下一崴,直接滚下了台阶去。

    门外瞬间传来“咚”的一声的同时,伴随着几声哎呦哎呦的痛呼。

    白棠和迎春听见声响,连忙走出门口来看个热闹,只见福伯摔了个四脚朝天,样子很是滑稽。两人见状,掩住嘴无声地笑了笑。

    福伯爬起身尴尬道:“哎呦,老奴这脚今个儿咋不听使唤了啊?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心里想的却是:夫人这是又抽的哪门子疯?咋就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词来了,还要把原本给将军的衣服改给我了呢?可别折煞老奴我了。

    “咳咳……福伯没事吧?”白棠止住了笑意,问道。

    “没事没事,夫人近来身子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掌事的事,老奴这就交还给夫人罢。”这掌家就不是人干的事,别看如今将军府人丁稀少,但这事儿还是一堆一堆的来。

    “还是你管着罢,我最近和徐姐姐打算再开一间饭馆了。”

    白棠心想以后她和严燚和离了,她总得要有能力来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才行,所以她现在还是好好赚钱比较重要。

    “诶,那好吧,将军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何时,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开一间饭馆也是好事,只是夫人莫要太过劳累了才好。”

    “不碍事,我有分寸的,如今你和王妈妈帮着掌家,我已松快了不少。”

    “诶,那好那好。”福伯嘴上应着,脸上却忧愁不减,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这些年的辛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就面对的是一个一贫如洗的将军府,将军虽然在出征前留下了一笔钱财,并再三嘱咐道:“银子不够了就立刻告知我,我会想办法的。”

    但夫人十分体恤将军的处境和辛苦,不想他在前线征战还要忧心家里的琐事。于是她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嫁妆用于维持府中生活,后来又寻到商机,凭借自己的手艺,将南方美食带入了上京,这才有了如今生意越来越红火的饭馆“春源楼”。

    春源楼的大当家是个寡妇,人称徐大娘子。春源楼刚开张时,生意非常惨淡,徐大娘子也毫无经商经验,只是这春源楼是她夫家留给她的产物,她也不想让它就此倒闭。

    就在徐大娘子一筹莫展之时,白棠上门找到了徐大娘子,欲把自己的南方膳食配方卖给她:“如今上京城还没有南方菜系,倘若把它带入上京,必定有利可图。”

    徐慧忧愁道:“可是这里的人能吃的惯么?”

    “好吃才是硬道理。南方菜系清淡,甜点软糯清甜,特别受妇孺喜爱。我敢肯定那些夫人小郎君小娘子们定喜欢吃。我们还可以再推出些诸如免费试吃、消费满减等活动来促进消费啊!”白棠激动道,她越来越觉得有利可图了。

    “你说的那么好,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开一间呢?”

    “我没钱啊!”

    徐慧:“……”

    行吧,反正春源楼平常也只有苍蝇进出,这烂摊子也没谁敢接手了,她就死马当活马医罢,就算最后垮了也不意外。徐慧心想。

    然而,春源楼非但没垮,生意还越来越好了。至此,白棠也顺势成为了春源楼的二当家。

    一个小娘子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能力立足在了权贵云集的上京城,光是这一点就让他们敬佩的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春源楼的收入,多半被白棠拿去支援严燚的战事了,却只让福伯在书信中写道是大家共同募集到的财款,让将军不必忧心,专心应对北蛮。

    福伯心想:夫人当真是爱惨了将军,可惜他们家将军是个不开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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