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安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得瞳孔放大,大声叫道:“谁?你说谁要与你和离?”

    严燚紧抿着双唇,神色凝重又哀愁。孟十安看他这不似开玩笑的凄凄的模样,难以置信道:“不会吧?嫂子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啊!”

    孟十安上次也曾听严燚说过白棠要与他和离,当时他并不相信,可今日严燚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让他相信了。

    “她不爱我了。”严燚摇头苦笑,又是猛喝一口闷酒,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是我做错了,我配不上她的好。”

    孟十安拍拍他的肩安慰他,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们都是没人要的难兄难弟:“那你真的打算和离吗?”

    严燚没有丝毫犹豫,坚定道:“不可能!我放不了手。”白棠是他初次恋上的小娘子,他在她这体验过真心与美好,他简直无法想象往后余生没有她该如何是好?除了她之外,他也无法再接纳其他小娘子,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离开他之后,她或许会投入他人怀抱,从此与他一别两宽,只要想想就够他抓狂的了。

    孟十安一拍双手:“那你只能强取豪夺了啊!”

    严燚摇头否决:“不行,那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我不想让她恨我。”

    白棠的性格可不会向严燚低头,他已经伤过她一次,他不能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了。

    “那你先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吧,怎么就走到要和离这个地步了呢?”

    严燚把他和白棠之间的事都告诉了孟十安,自从他们双方掉马后,她就不再理他了,这两日白棠都没和他说过哪怕一句话,甚至都不曾看过他一眼,如果他再不采取什么行动,她能一直不理他。

    孟十安听完后,手托在下巴上分析:“很显然嫂子不想搭理你。”

    “你在说什么废话。”

    “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俩现今的这种情况,不就像你当初急急出征逃避嫂子的情形吗?只是现在反过来了,变成嫂子在躲着你。

    你当初的心境是怎样的?在你们已成婚这个无法改变的情形下,你希望和白棠是什么样的关系?”

    严燚若有所思:“只要不是夫妻就可以。”

    孟十安打了个响指:“那嫂子现在也是这样的心境嘛!”

    “废话,我不是说了她是真的想与我和离吗?”

    “不不不,是在已成婚的条件下啊!”

    “你是说,在不和离的前提下,转化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是的咯!”孟十安感叹孺子可教,“转化为什么关系好呢?母子?父女?”

    严燚朝他脑袋来了一掌:“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诶诶诶疼!好友,是知己好友!”

    严燚看着墙上尚木公子的画作:“如何说?”

    “你看啊,嫂子跟你做笔友就可以,一见面就要当作不认识你了,你说这是为何?不就是她想要回那个能够无所不谈的炎郎君作为知己好友吗?”

    严燚觉得孟十安说的有道理,但把爱情转化为友情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可我们始终是夫妻啊,我要的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老严你别操之过急,你想想理想美好的一段感情应是两个人先互生情愫再许定终生的吧,但你们是先成婚了啊,你们都没有相识相爱的过程。

    所以现在要把它补上,就从好友间的相识开始,慢慢熟悉彼此,然后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孟十安真心觉得自己就是个情感天才,这么复杂的感情问题也让他解决了,诶,他就是说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是难得倒他孟百科的呢?

    严燚这下是听懂了,先从朋友开始,从新开始,放下那些过往与牵连,打破眼前这张蛛网,重新织就一张专属于他们的新蛛网,重新建立起他们之间的牵连与关系。

    他要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想通了之后的严燚,心情好了许多,倒让他关心起孟十安来了:“那你呢?你和穆莎之间要如何?”

    “啊?”这位孟百科迷茫了,“什么我和她要如何?你这问的也太奇怪了吧!”

    “穆莎走了,你难道不是心有不舍吗?”

    孟十安眼神闪烁:“你在说什么笑话吗?谁会不舍得那个泼妇啊?你看看我这英挺帅气的鼻子是不是歪了一点点?就是她打的!”

    “哦,没有吗?算我看错了。”

    严燚走到门边,让严六提一桶热水进来,他要沐浴,洗去身上的酒气,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可不能让白棠看见他这狼狈模样。

    孟十安见严燚不理会自己了,反而坦诚道:“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吧,毕竟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他至今都还记得他们那晚有多疯狂,拥抱有多炙热,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彼此。

    严燚知道他说的这一点点只会是有多无少:“那你没想过要追求她吗?”

    “算了吧,你都不知道她是有多嫌弃我,嫌弃到见一次打一次。”孟十安无奈,“我们不似你和嫂子都那么深爱过,我对她的想法恐怕都称不上是喜欢。”

    “那从今往后你们都永无交集了,不觉得遗憾吗?”

    “还好吧,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严燚暗暗否定,他可做不到如此,他不敢想象和白棠永无交集的情形,他想他会疯掉的。

    孟十安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劝,只能祝福他早日觅得良缘。

    严燚将自己好好沐浴清理了一番,确定身上不再有酒气之后,才去了清棠院。

    “夫人可在?”严燚问向迎春。

    “在的。”

    “你进去通禀一声,我有话要与她说,就一会儿,不会耽搁太久的。”

    大将军这卑微可怜的小模样,属实是给迎春看懵了,她只好进去里屋如实向白棠禀告了原委。

    白棠猜想严燚可能真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便出来问道:“何事?”

    “棠棠,从今日起,你就把我当做个知己好友罢,我们还是可以无话不说的不是吗?”想到白棠一直想和离,又说道:“就当这段婚姻并不存在。”

    可这在白棠看来就是:他与沈娘子只是见了一面,就迫不及待要把她当作朋友而已了,他冷静了这么久就是只想到这个了吗?

    “今日沈娘子是有来寻过你吗?”

    严燚不解白棠为何要如此问他,难道她误会他私通别人了?严燚认认真真地回想着,好像在他醉的糊涂之时,严六确实有禀报过有个沈娘子要见他。

    他马上解释道:“是有,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

    果然是见了那沈娘子,也不知道她对严燚吹了什么耳边风,才能让一直不肯松口和离的严燚都让和她做起好友来了。

    白棠把门用力一关:“知道了。”她不喜欢沈婉柔,她做不到像对待穆莎一样来宽容对待她,把她推到严燚身边。

    严燚被关在了门外,沮丧地想着,他的妻还是很讨厌他,与他多说两句话都会气到她。

    唉,他看着前方漆黑无比的小道,他的路还很长很模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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