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两三周,李诗从一日三餐到张愿每天几点去健身都从新推翻。

    时常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吃的是两份不同的餐,出门的衣服五次有三次都被李诗拉回去换了,冰箱里的东西必须吃完了再买,她工作的时候不要一直打扰她。

    张愿喜欢李诗的管束,也喜欢李诗变着花样经营这段感情,但只是偶尔。

    “跟你商量个事,要不我们还是别玩了,我不做饭你都吃上泡面了。”张愿坐在李诗后面的沙发,揉了揉她的下巴。

    “玩什么了?”李诗推了一下眼镜说。

    “让我在你工作的时候不打扰你,根本不可能。”

    “我只是说不要一直,现在我不是没赶你。”李诗摘了眼镜,被张愿拿走。

    “外面办公不算,都两个星期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也该通关了吧。”

    李诗取回眼镜站起来,“你觉得我在和你玩游戏?”

    “你生气了?”

    “你觉得我在和你玩游戏。”李诗有了答案。“真是游戏你早失败了。”

    “不是游戏又怎么样,你难道想这样跟我过一辈子?”张愿上前问道。

    “这就觉得受不了了?”

    “我应该接受吗?”

    李诗把视线放到窗外被风浪抽打的树枝,“可是我接受过,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也没有不允许你做任何事,只是我不再像之前对你的言听计从,开始模仿你的百分之10,你就感觉我侵占你的空间了。”

    张愿看着眼前的爱人,头一次觉得陌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懂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从我们在一起开始,我每分每秒都是在想怎么让你过的更舒服,你认为我是在束缚你?”张愿扯过李诗的胳膊将她甩到沙发上,“你还想说什么,最好一次性说完。”

    他慢慢走过去,半跪在李诗身边托起她的头。

    李诗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分手。”

    张愿食指置于李诗唇上,“做梦。”

    清脆的巴掌声犹如惊世雷鸣,逐渐显现的红痕是不死不休的烙印,张愿伸手摸脸,李诗的愤怒全堆积在此,兴许这是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会把这个巴掌印纹在脸上,让你每天都看见。”

    “滚。”

    张愿嘴角微不可闻的上扬,“八点了,我抱你去洗澡。”

    “妈的,你听不懂人话吗。”李诗挣扎着捡起旁边的遥控器砸过去,张愿置若罔闻。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张愿调试水温,觉得家里少个浴缸。

    李诗拔腿要走,花洒的水珠淋了过来,T恤紧贴在身上,“那就是我帮你脱。”

    一夜浑浊。

    “醒了?中午十一点多了,你再睡会,我出去给你买早午餐。”张愿半醒松开李诗,看了眼时间。

    李诗撑起身子,旁若无人地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张愿也不恼,跟着她去卫生间刷牙,”睡得好吗昨晚。“

    李诗不答。

    张愿又问,“早午餐吃粤菜吧,比较清淡。”

    李诗依旧不答,推开他去厨房喝水,打开冰箱拿了根香蕉回了书房。

    张愿允许李诗无视和沉默,倒不是他检讨了自己陡然爆发的占有欲,而是李诗不具备能力离开这里,他终归都能都把李诗圈在身边。

    不过张愿最后也没出门,点了茶餐厅的外卖。

    “宝宝,出来吃饭了。”张愿敲了敲门。

    不出所料的无人应答,张愿拧动门把又道:“快点吃饭了。”

    把手无用地动着,门没有任何要开的迹象,张愿冷了脸,回餐厅拿手机发出“不想我踢门就自己出来。”

    李诗撇了眼信息,开门出去迎面对上张愿得逞的笑容,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次劲使得挺轻。”张愿搂住李诗的肩说,“我定的外卖,粤菜,你不是爱吃虾饺吗,我点了四份。”

    “你能不能滚远点,我看见你烦。”

    “不能,厨房里有刚泡好的蜂蜜柠檬水我给你拿,你先吃。”张愿拉开凳子放李诗坐下。

    李诗做不出绝食那一套,夹了一颗虾饺往嘴里放。

    “尝尝。”张愿搅了搅沉底的蜂蜜举在李诗嘴边,她往后仰了仰头,烦躁抬眼道:”我不想喝。”

    “试试味道,看酸甜度合不合适。”张愿拿着杯子又靠近一点。

    “你真的有病。”李诗接过来喝了一口。

    张愿这才满意道:“乖。”

    “我说分手不是开玩笑,我们之间的问题无法解决,没必要拖着对方不放。”

    张愿不屑地冷笑,“你幻想出来的问题?”

    “脑子不能用就去死。”李诗开始觉得和他沟通是一件无疾而终的事。

    “问题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值得你一直念念不忘地提,我没发现,好吗?我从来没看到我们相处起来有什么问题。”张愿摊手,歪过头看她,“你要干什么我没让你干,还有什么问题你说?”

    李诗侧头过去,不用正脸对他,”无法沟通就是我们的第一个问题。你想要一个在你的世界你遵循你的规则生活的人,我不是那个人。“

    “如果我要把你当金丝雀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这么说话吗?”

    “说人话。”

    “我搞不懂有个人给你当保姆有什么不好的,还是你想要高冷禁欲霸总,那我们像你那两个星期一样角色扮演玩一玩怎么样?比如我一回家你就跪地上给我换拖鞋,洗澡水温不合适就拉你进浴室冲冷水。”张愿喝了口柠檬水。

    “你要是保姆就好了,我多补你两个月工资你现在就滚行吗,有哪一个保姆会如此干涉雇主的生活,我几乎没有能自由支配的东西,包括我自己。”

    “我自己”三个字,李诗咬了重音。

    “我真的不明白,多大的自由才是你想要的自由,西藏我让你去了,烟我也继续让你抽着,饭不好好吃我也没说什么,工作起来很少主动找我我也算了,我的所有你都可以拿啊,你到底想要什么?”

    “让?你的意思是我做什么还需要请示你。”李诗疲惫地叹气,“我不用你给我什么东西也不想拿什么,我们是恋人,不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张愿往李诗的碗里夹了一块肠粉,“很多事情不是能那么分的清的,是不是你在故事里把生活都过了才在现实世界落不下来。”

    李诗本不想再说话,耐不住她还想尝试沟通下去,”我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创作,但不代表我不了解我所处的这个世界,不管我落不落的下来,你对待恋人的方式和想要的恋人状态都和我的恋爱观不符合。”她吃掉那块肠粉又说:“我知道工作起来太不在意你,我道歉,平时你又一直照顾我,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反驳,你做饭我就尽力吃,你说我该休息了我就休息,出门必须和你一起也没关系。”

    李诗放下筷子把头发别到耳后,“我不否认起初我不排斥这样相处,除了会心疼你,甚至挺开心的,可我总有点难受,越往后越难受。”

    从李诗说道歉开始,张愿的心直直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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