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夹杂着雪焦躁地拍打着猫头鹰屋老久的残窗,古老掉漆的木门在米德尔等人开开关关下吱呀呀地诅咒着这些不速之客。

    “弗洛琳娜,小姐?”比尔.弗利逆着光站在窗前,睥睨着眼前这个相当不安的小姑娘。

    对方一身墨绿色的西装,比金色的袖口更刺眼的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的那枚银色的蛇头戒指,蛇头上巨大的绿瞳让弗洛琳娜的脊背蔓延开一阵恶寒。

    “是我,先生。”

    她尽量控制自己声音平和的响起,将视线转移到对方脸上,米德尔的眉眼的线条确与他父亲十分相像。

    只是米德尔的瞳孔偏红棕色,里面时刻不停地焚烧着暴虐和戾气,而比尔.弗利的瞳孔偏金棕色——

    金棕色,本是弗洛琳娜很喜欢的颜色,莉莉姐姐送她的那条细碎的黄眼石手链现在还戴在她的手腕上,像是一束金灿灿的阳光

    这样的颜色很容易让她联想起很多美好而温暖的东西,比如被阳光晒得发烫的木叶,暖融融金灿灿的沙滩,泛着焦香的烤面包片和黄乎乎的奶油南瓜汤……但是现在她看着比尔的眼睛,只想到了刻着密密麻麻的酒色财气和功名利禄的潦草的牛皮纸。

    弗洛琳娜抿着嘴唇,背着的双手互相摩挲着,目光在面前虚无的空气中找不到一个固定点,她不安到微微踮脚。

    “倒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对方阴冷的声音像一条油滑的毒蛇钻进弗洛琳娜的耳朵,结束她深刻思考的同时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感觉相当讨厌。

    弗洛琳娜试图把别扭而尴尬抿着的嘴角变成一个从善如流的笑容,可惜没能成功,所以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奇妙。

    “嗯…我的荣幸,先生。”她再次适时的别开视线——这鬼话连她自己都不信。不过她也无所谓,毕竟她相信比尔.弗利先生也没有多少是真心夸她的,这样的虚情假意让弗洛琳娜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她低头用手指绞着绿色的围巾,将它搓皱又重新展平。

    她回想着刚刚的那声“小姐”,那让她觉得有些被冒犯。

    弗洛琳娜下意识看了眼对面那个平时也喜欢叫她小姐的人,对方正面无表情站地在猫头鹰屋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明明是一样的词,可从比尔先生嘴里吐出来的就让她觉的相当奇怪。

    “你看什么?”

    “…嗯?”弗洛琳娜正在思考两个“小姐”的区别,听到对方莫名其妙的话抬头的同时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还没回答就看到——

    比尔抓住她那个细微的小动作,眯着眼睛顺着她刚刚的视线,仿佛才看到斯内普般——“啊呀,是霍格沃兹最,年,轻的院长啊,失敬了。”

    明明是一句礼貌的问候,但弗洛琳娜从他的语气和不怀好意的嘴角感受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对面的斯内普冷着脸,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情绪“晚,上,好。”他生硬的声线转出一个嘲讽意味非常强的句子。

    比尔.弗利对着斯内普面具般的冷漠使了一个眼色,又转过身睥睨着对面的弗洛琳娜,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您的决定一向明智,邓布利多校长。”他转身面对邓布利多

    对方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道“虽然年轻,但西弗勒斯一直是一个很优秀的教授。”邓布利多特意加重了“教授”这个词。

    “当然,斯内普教授对他,的,学生的关爱非常明显。”比尔回敬道。

    “霍格沃兹的教授对每一个学生都关爱有加,弗利先生。”

    “是啊,尤其是一些小姑娘……”

    “那个…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弗洛琳娜犹豫着开口打断面前这个越来越诡异的气氛,她能看出来比尔弗利怀疑她和斯内普教授有不一般的关系。

    这也难怪,他们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相同,很难不让人怀疑什么不是吗?可他并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想办法送走奥利维亚的事情啊……

    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嘶…什么呢…

    记忆的画卷在弗洛琳娜眼前一点一滴的浮现出来,从米德尔打自己的一巴掌开始,有什么是她忘记了的呢……礼堂…医务室…群众的愤怒…米德尔的呜咽…

    是锁舌封喉!

    她眉头瞬展,一下子明白过来,看来米德尔不止告了自己的状……

    弗洛琳娜的神色沉了沉道“我和斯内普教授没什么血缘关系,他没有必要维护于我。”

    自己要是可以把责任都揽回来就好了,毕竟斯内普教授是因为她才被牵连进来的。弗洛琳娜有点着急——

    她知道直接提起锁舌封喉目的太过于明显……她稳稳心神,还是选择悄悄尝试引诱一下弗利先生——她希望对方可以问她“既然如此,那道锁舌封喉是怎么回事?”这样她就可以回答“是我发出来的。”

    血缘关系…呵…她真是个天才。斯内普在心底咒骂着对方一贯清奇的思路,剜了弗洛琳娜一眼,让她收回那个期待的神情并闭上自己的嘴。

    今夜猫头鹰屋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各色人马粉墨登场各怀鬼胎,只是为了演一出戏——

    弗利家族作为纯血大族对黑魔王的忠心程度不会亚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比尔.弗利选择在非正式工作的时间来到霍格沃兹,而且一个魔法部的工作人员都没带,就说明那只猫头鹰和锁舌封喉不是他的根本目的。

    他是为了借此事在邓布利多面前和自己演一出并不相熟甚至相互厌恶的戏码,可以卖自己一个人情的同时又能顺便试探邓布利多对自己的态度值不值得他继续与自己深交,斯内普毫不怀疑就算弗洛琳娜不看自己比尔.弗利也会假装找他的麻烦——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他竟然能忍到时机成熟才动身,可见心思不容小觑。当然,对于他来说,如果能拉那个猫头鹰垫背一定更好。

    至于米德尔.弗利,呵,这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他还没有适应黑魔王短暂死亡的日子,也没有遗传到他父亲那样的圆滑聪明的头脑,知道在这段日子中先行收殓收买人心,反而把他基因里的那些残暴全部继承并且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弗洛琳娜刚好是这个倒霉蛋……

    哼,提到弗洛琳娜,斯内普已经不会再为对方不计后果和个人利益损失的多管闲事而感到惊奇。

    他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敢凭借一滩清水般的心思打断他们的谈话

    她的喜怒哀乐都太过浅显,抬眸便能忘穿。

    “血缘关系”这四个字也相当准确地验证了这个事实,因为很明显比尔.弗利就连假装的敌意都指的是更肮脏的东西。

    他们眼里燃烧的东西都如同黑洞般深不见底,那是利益和欲望的深渊。

    而她?

    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定义为了好人。帮一个食死徒挡住另一个食死徒假意的敌意?不错,也像是只有她才能干的出来的蠢事。哼,也是,一个和山茶花交朋友的蠢人能现实到哪儿去?——

    当时的教室席上,斯内普切完最后一块牛排,很不巧地可以听到她们的全部对话。

    最前面传出来的熟悉温吞柔和的声音在较为安静的斯莱特林长桌上不大不小,刚刚好是一个他可以听到的音量。

    有的时候不得不惊讶于迪亚兹小姐对人好坏的评判标准,在她眼里或许只有“做过”和“没做”,从来都不存在虚情假意的做过和瞒心昧己的不做,这样的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似乎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很不幸他就属于其中之一——若不是因为邓布利多的要求和那个特殊的能力,他才懒得管这个脑子里都是爱的粉红泡泡的斯,莱,特,林。

    斯内普想到了那天她的答案——“爱”

    哼,爱有什么用。

    …维持在嘴角的那个讽刺的弧度最终也没能阻止他心底那丝蔓延开的异样……

    对于邓布利多,他是他在黑魔王身边的眼睛,是一个承诺,一个可以随时利用牺牲的“Anything”。

    对于比尔.弗利,他是他向上爬的梯子,是他的一个难得收买到的机会。

    对于米德尔,他是对方讨厌的混血,而这个混血相当遗憾的恰好是他心高气傲年轻气盛的新院长……

    这里似乎只有她把他看作他自己——在她知道自己曾是食死徒之后也依旧如此。

    ……

    真是该死。

    他甚至忘记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贿赂她的院长,那熟悉恶毒的揣测从他脑海里闪过,笼罩着那片灰色的荒芜。

    “她不会的”

    一个熟悉轻柔的女声从冰封已久的心底传来,如贯世的警钟声长鸣回响,斯内普眉头一皱,垂在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动,呼吸仿佛停滞——莉莉。

    眼前场景诡异起来,那双黑色的眼睛慢慢与一滩温暖的碧绿重合,那明媚的春却让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对方正眼含笑意看着他,灼热刺眼的红发垂在胸前——

    “你知道她不会的,西弗勒斯。”

    ………

    “虽然我…”弗洛琳娜的话被斯内普的眼刀噎在喉头,她眉头莫名其妙地一跳,看着对方的面部肌肉滚动一下后,标志性的面无表情迅速占领他的面孔,漆黑的眼睛空洞麻木,像两条深邃的隧道望不到尽头。

    ……

    “对啊对啊”——因为担心猫头鹰们而匆匆赶到的海格迅速熟悉了战场,然后他发现——他也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瞪了弗洛琳娜一眼,赶忙顺着她的话打着圆场

    “您别看他们的头发眼睛的颜色相同,但是他们可没什么关系,不可能是父女什么的不是吗?哈哈哈毕竟只差了6岁还是7岁?”海格身上还夹着潦草的寒气,他尬笑两声,转头看向弗洛琳娜比了个“几岁?”的口型。

    弗洛琳娜认真想了几秒后摇摇头,抱歉地回应着对方的目光——她不知道啊…而且父女是不是把斯内普说得老了点?她本来是担心比尔弗利先生觉得他们是兄妹什么的

    “呃对呀对呀…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姓是迪亚兹”反正都是血缘关系,弗洛琳娜没管海格话里这些细微的偏差。适时提醒弗利先生,刚刚对方只叫了自己的教名,所以她决定重申一遍自己的姓。

    面前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场景让斯内普清醒了不少。

    自己竟然忘了海格——这么天才的人居然可以同时出现两个。斯内普抿着唇,脸上开始阴沉地蕴着愠怒。

    ………

    诡异的短暂沉默被寻找奥利维亚的米德尔打断——“它不在这儿,你把它藏到哪去了?”

    对方从一个角落冲过来抓住弗洛琳娜的胳膊。“诶?你…”弗洛琳娜被他拉得一踉跄,她真不明白了,米德尔一天天这么大的火气会不会哪天把自己气出病来。

    “别什么东西都碰,米德尔。”比尔弗利仍旧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懒洋洋地警告听得弗洛琳娜很不舒服,很明显对方的“什么东西”指的是自己。

    她微微皱眉,承认自己有些不高兴。

    “好了米德尔,我也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弗洛琳娜叹了口气,抽回自己的胳膊,神情严肃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第一,它叫奥利维亚,是一只猫头鹰,我让它帮我送信理所应当;第二,你别忘了中午你也动了手,闹大起来你并非干干净净。”

    弗洛琳娜的声线依旧平稳,但少了素日里的柔和,字字句句如珍珠掷地般清脆明亮,愣是硬控了米德尔半秒。

    她隐瞒了自己和邓布利多替她出谋划策的事情。斯内普压着怒火睥睨着这个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生气的小姑娘。原来她还没丧失生气和正常思考的能力——

    “第三,你以…”

    “你信不信我再…”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截止于米德尔挥起的胳膊被弗洛琳娜一把抓住。

    “你…你还想打我?!”弗洛琳娜从抬起胳膊的缝隙中看着米德尔的眼睛,她满脸不可置信。

    “米德尔.弗利先生,作为校长,我再次提醒你这里是学校。”邓布利多严肃发话,微微侧身挡在弗洛琳娜面前的同时也分开了他们两个。

    比尔弗利绕过米德尔,走过来微微偏头示意米德尔退后,他的面前是邓布利多。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弗洛琳娜见状也急了,她晃开被海格拉着的小臂,绕到邓布利多面前,隔开了他和比尔.弗利。

    “弗洛琳娜?”对方没管邓布利多的话,依旧死死钉在邓布利多前面。

    “说过多少次了米德尔,你的同学不是那些家养小精灵。”对方站在弗洛琳娜面前,居高临下的朝她露出一个无可置否的笑容。

    “家养小精灵就可以被随意殴打吗?”面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弗洛琳娜真的生气了,她不敢细想这句话背后隐藏着的残忍。

    她现在终于知道米德尔如此猖狂的原因了——

    “您真是好,家,教,弗利先生。”她宣布,这句被她皱着眉阴阳怪气说出来的话变成她说过的最过分的话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弗洛琳娜干脆不装了,转头冲着瞪着着自己的米德尔说完刚刚的话“第三,我警告你以后少来招惹我,你有父母,我也有。”

    “注意你的言辞,迪,亚,兹小姐”比尔弗利依旧懒洋洋地警告着她,好像在看猎物垂死挣扎。

    她闻言转回来,义正言辞——

    “弗利先生,我知道您这样的人不会明白什么是换位思考——这都无所谓。不过您最好记得——总做坏事自己运气也会不好的,伏地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是吗?”弗洛琳娜飞快地说着,她终于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惊诧。

    “你怎么敢…”他下意识问出口

    “我怎么敢提起他是吗?”果然,让恶人害怕的最好办法是提起一个比对方还恶的人,弗洛琳娜发出一声平心而论更像无奈叹息的冷笑。

    “或许在他眼里,您的形象和您心中的那些家养小精灵没什么两样。”

    这个世界上总有位高权重的人,生命本不该被如此轻贱划分。

    但你若执意如此,那按照你的逻辑,你既看不起那些地位不高的生灵,便也终将被其他地位更高的生灵蔑视。

    米德尔彻底被这句话激怒。他像一个暴躁的猴子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却被弗洛琳娜抬起的半臂警告,她手里抓着自己的魔杖,第一次用它指着别人的脸。

    “放下你的魔杖!这XX是学校。”米德尔不甘心地咆哮出一个他早应该认识到的的事实。

    这一幕相当的有戏剧性。

    “你的嘴巴最好干净一点,米德尔,因为我不介意再对你施一个锁舌封喉。”熟悉的难受泛上心头,弗洛琳娜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拥挤地冲向心脏,神经也紊乱的跳着。

    锁舌封喉,她怎么会知道锁舌封喉?斯内普敏锐地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这个咒语是他发明的,除了当年的掠夺者四人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压下心里的疑虑,毕竟此时此刻,他得随邓布利多表个态——

    “弗洛琳娜”

    “迪亚兹”

    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同时开口提醒她,而弗洛琳娜本人的另一只手臂还诡异地搭在身后邓布利多的紫色星星长袍上。

    斯内普看出了一个他早该看出的荒谬的事实——她在护着邓布利多,这个发现离谱到让他冷笑着不敢确认,分院帽或许更应该把她分到格兰芬多。

    “行了,米德尔别在这丢人现眼”比尔.弗利用力扯了一把他的儿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邓布利多校长,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不会因为这一点意外就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比尔睥睨着刚刚放下魔杖,被邓布利多重新拦在身后的弗洛琳娜。

    ——他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没能弄死那只猫头鹰的确有些可惜,不过看着弗洛琳娜气成这样他重新感到欣慰,自己那个前同事倒也是厉害,真能让他们如此相信维护他。

    “愉快的和解,弗利先生。”邓布利多从善如流,他的声音里没有往日的温和。

    “就这样?”米德尔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别让我说第二遍米德尔”比尔弗利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米德尔狠狠地瞥了一眼弗洛琳娜,留下一句毫无攻击性的“你等着”与他的父亲一起离开……

    “你不应该这样的,弗洛琳娜”邓布利多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叹气,对弗洛琳娜说道。

    “可…”弗洛琳娜也叹了口气,她也不想用魔杖指着别人,但是她真的真的很生气。弗洛琳娜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到现在还剧烈的跳动着——

    “对不起,校长,我以后不会再用魔杖指着同学了……”

    “我是说你不应该冲到我面前”邓布利多转过身,那抹温润的水蓝色盯着那片黑色的迷茫。

    邓布利多校长好像生气了——这是弗洛琳娜大脑的第一个反应

    “啊?…可很危险啊…”弗洛琳娜用食指拨走扫在睫毛上的刘海,重新露出呈“八”字型的眉毛,给出自己的理由。

    她知道邓布利多校长超级聪明,可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打架的人,虽然她自己也不会吧,但是她肯定比一个快百岁的老人更抗打啊,真的动起手来肯定是她自己站在前面更好一点不是吗?

    “你要允许别人成为你的港湾,弗洛琳娜”

    “太过温吞周全会让他们忘记你正在承受痛苦”

    弗洛琳娜呼吸一滞,眼前邓布利多的脸突然模糊起来,她透过那双水蓝色的眼睛,看到一个孩子蹲在墙角,深深望了她一眼。

    那是十岁的她。

    是那个在被欺负时,渴望被人护在身后的她。

    弗洛琳娜一直是那种别人丢给她一团乱麻,也会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帮对方捋好的人。她当时并没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对,只是偶尔觉得难过。

    可今天邓布利多校长挡在她面前,他没有告诉她应该勇敢,应该面对,应该包容,而是告诉她:

    亲爱的,这不应该是他丢给你一团乱麻的理由。

    这些话好像把她从内里剖开,翻开她的心肠,让她仔仔细细地重新认识自己一遍。

    她才发现自己内心那丝有点龌龊的渴望——被人护在身后的愿望。

    这与她自搏天地的愿望相悖不是吗?但当时那样被人在乎的温暖就像一个绚烂的泡泡,腐蚀着她的灵魂侵蚀着她的血液,但同样让她无法自拔。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被保护是什么时候,十岁吗?还是更早?

    这些年里那些一直被她努力忽略的爸爸妈妈缺席的爱化作一把利剑,在此刻杀得她体无完肤。

    她不怪他们,她不说,就是她就活该。

    她的爱让她习惯性的挡在所有人面前,她的良心告诉她本应该如此,她所向往的“善良”不允许她犯一点错。她喜欢的山茶花不同意让她有一丝犹豫。

    但今天,她的心脏依旧会因为邓布利多的话而紊乱的跳动几下,她才发现她一直渴望有人能读懂她的隐喻。

    她本以为这些会被时间冲淡,她本以为时间会是她的解药。但此刻,命运的春雷在耳边怍响,她才明白,时间原来只是麻药。

    不过没关系,幸好。

    幸好,她在此刻就能认清自己的心。

    她静静的站着。没人知道那场酝酿五年的春雨正淅沥地坠落在心底那片净土,而那里未来将只剩春和景明的斐然天空。她已经得到了答案,未来便不会在犹豫彷徨。

    “谢谢您教授,但我想,不管重来多少次我也依旧愿意站在您前面。”

    弗洛琳娜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脊骨,向邓布利多绽开一个温和的笑。或许那里面有一根骨头,正透着他给予的温润透亮的光。

    “因为您是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这是她的十岁,零一秒。

    多出的那一秒,是她走出囚囿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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