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明亮客厅里,难得不熬夜的张齐,盯着地板上的大汉,满头疑惑。

    不是说能睡个安稳觉了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不知道,但肯定和麻辣烫老板是一伙的,他摸进我家,开我家的煤气阀,想让我全家都被媒气毒死。”

    程晓瑶神情冷漠,抬脚踢了两下偷家大汉的腿。

    这人胳膊骨折,又被程晓瑶拽着一只脚拖了一路,早就被疼醒了,听到身边有三个男人的声音,这会儿他不敢睁眼,双目紧闭着在装死。

    但他装死装得太假,乱糟糟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要不是嘴巴被抹布堵住了,说不定会装得更滑稽。

    “……开煤气阀?”

    唐则震惊,突然有种开眼界的感觉。

    这是什么暗杀方式?

    上回程晓瑶说她遭遇高空坠物,行凶工具是口高压锅,他就觉得这些人脑袋有些奇葩。

    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人都摸进目标家里了,难道动刀不比用媒气毒死人更有效率吗?

    程晓瑶点头:“看样子我家附近应该不止麻辣烫老板一个人,他应该有不少同伙。为了取我的命,这些人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你们最近盯紧些,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近我家人。”

    “程小姐,要不要考虑将你家人转移一下。他们在暗处,哪怕我们做了准备,可要彻底防住他们也不容易。”屈丁超看着完全不在他们意料里的男人,提意道。

    安城是个一线城市,东宁巷虽在老城区,但人口很密集,且这边房租便宜,人员组成很复杂,除了常期生活在这一片的老邻居外,还有不少来安城务工的外地人。

    要在这么多人中,准确找到几个对程家心怀叵测的太难了。

    程晓瑶眉梢微蹙:“没地方转移,在我的眼皮下我还能放心一些,可离开安城,万一出事,我鞭长莫及。”

    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过了。

    她想过将父母支出去旅游,甚至想过让他们回老家避祸,可仔细琢磨后,又觉得都不行。

    出去旅游,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在父母旅行路上对他们出手,到时候她要去哪里找人?

    把自己旅游成失踪人口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回老家避祸,更是行不通。

    就老家那地势和情况,青天白日,大摇大摆把人掳上车都不会有人知道,想要取命更简单,半夜放把火,或是捉条毒蛇往门缝里一丢,保准第二天她家就得办席。

    就这情况,她哪能让父母离开安城。

    且爸妈一辈子守着餐馆,想要他们关门歇业也很难,甚至找不到借口,除非告诉他们实际情况。

    她身上的事牵扯太大,告诉他们,除了担忧帮不上任何忙,与其让他们整天活在紧张中,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

    好在她哥是宅男,没事一般不出门,父母开店一直都是两点一线,规律生活的方式,反而比把人送走更容易看顾。

    “这人你们处理,把安插在我家附近的人都给找出来。另外,你们还有朋友吗,我要加大对我家人的保护,有的话,能介绍几个过来吗?”

    程晓瑶有些疲惫,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有防住。

    今晚爸妈就着了道,还好他们有所忌惮,不敢明目张胆行事,不然父母就危险了。

    “程小姐,这张卡我们收了,我明天会联系以前的战友,尽全力看护好你的家人。”屈丁超打开抽屉,把傍晚程晓瑶留下的银行卡拎进手里。

    程晓瑶见他动作,诚意十足地道,“多谢屈哥,等解决掉我身上的麻烦,我必重谢。”

    屈丁超颔首:“程小姐去休息吧,后续的事,我们来安排。”

    “好,麻烦你们了。”

    说罢,程晓瑶转身离开了三楼。

    爸妈今晚明显中招,她得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超哥,我们真要插手程小姐的事?”程晓瑶一离开,张齐便问。

    屈丁超举起手中的银行卡,淡然道:“从她雇佣我们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插手了。”

    张齐:“但她好像涉黑了?”

    屈丁超摇摇头,“算不上,只能算是钓鱼执法。如果她真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依她聪明,不会寻求我们帮助,更不会在老七和麻辣烫老板的事上选择报警。”

    她的黑客技术是很高,甚至能随意抹掉她在网上的痕迹,但国家力量不容小觑,要揪出她很容易,她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她既然知道,还依旧选择报警处理,那就证明她经得起查。

    “超哥查到了,这个人是付标,林清市人,明面上他是一家木材公司的运输司机,私底下却是借木材运输,在往全国各地运毒。”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唐则那里已经调查出了摸进程家的男人身份。

    “动用犯毒份子来对付程小姐,他们就不怕受牵连,被一锅端?”

    看着又一个从林清市来的毒犯,屈丁超眼底浮出沉思。

    “前几年打黑,内陆的□□几乎被灭了个光,找不到几个敢拼命的了,只有这些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犯毒份子,才会在金钱驱使下干这种事。”张齐在边境呆过,对边境的犯罪份子有一定的了解,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只要有钱拿,杀人放火挖腰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是潜伏到安城对付一个小姑娘,价钱到位,不定一群人争着抢着想干这活。

    “阿齐,这几天辛苦一下,把东宁巷的林清市人给找出来重点关照。阿则,明天你回安保公司一趟,问老板能不能再安排一些人过来,我联系老战友,看有没有人愿意接活。”

    屈丁超沉默着分析一下程晓瑶身边的情况,然后做出安排。

    说完,他看了一眼还在地板上装死的男人,弯身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拽起来,拖着就往卧室走。

    “别装死了,我们聊聊。”

    装死男人早在听到程晓瑶与屈丁超的对话时,脑袋就宕机,停止了运转。

    合着自己被关门打狗了……

    听他们意思,负责盯梢的东哥已经栽了,不但如此,连年前吃花生米的七哥和他的马仔,也是他们的手笔……

    安城这边对他们的行动了若指掌,老大是不是被那几个外国佬给骗了?

    那女人哪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啊,明明是个比他们还黑的母老虎。

    男人慌得一批,但再慌都无济于事。

    屈丁超三人后续如何操作,程晓瑶并不知道,她回到家,先进屋看了看父母情况,确定他们只是沉睡,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然后才回了卧室。

    已经凌晨五点过,程晓瑶没眯多久天就亮了,听到客厅传来父母走动的声音,她倏地清醒过来,去看父母情况。

    “妈,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程晓瑶穿着件粉白色睡衣,乌黑头发顺泽而下,扒在门边问。

    干净乖巧的模样仿佛邻家小妹妹般,哪有昨晚的冷冽。

    “没怎么睡好,头有点痛。“吕素芬甩了甩脑袋,有些不舒服的说。

    很显然,药效还有残留,哪怕醒过来还是有些生理反应。

    程晓瑶听到妈妈的话,鸦羽眼睫微微垂下,挡住瞳底冷意。

    突然感觉好憋屈。

    父母受了伤害,她却得忍气吞声。

    不行,这口气她咽不下。

    程晓瑶拿出手机,翻出苗珠的微信,组织了一下语言,【苗珠,我们台里财经部的同事想对你老板做个专访,周末聚会,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她这条大鱼亲自咬饵,不信斯诺.梅恩能按捺住。

    不出意外,他肯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没出三十秒钟,苗珠就回了信息:【好啊,我来安排。】

    【谢了。】程晓瑶冷然一笑,摁掉手机。

    程文翰听到妻子说头疼,担忧地问:“是不是感冒了,去医院看一下吧。”

    吕素芬:“去什么医院,又不是啥大毛病,等会儿我去街道卫生所拿点药就好。”

    程文翰:“也成,今天你就别去市场了,我去就好。”

    吕素芬没和丈夫争,点了点头又回了卧室,而程文翰则拿上电瓶车钥匙下了楼。

    程晓瑶等父母都出门后,换下睡衣出了门。

    她今天得回乡下一趟,找找有没有自己婴儿时期的相片,她得先确认,她到底是不是混血儿。

    程晓瑶的老家距离安城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今天起了雾,路上有些堵车,她早上七点半出门,将近十二点才回到了老家。

    如今的农村比起前些年来冷清了很多,虽然马路已经通村,但村里没有多少人。

    程大伯家是座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房,程晓瑶抵达时,她大伯和伯母都不在家,等了二十多分钟,两老人才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瑶瑶今天怎么回来了?”

    看到侄女等在门口,程大伯一脸意外,赶忙放下锄头,拿钥匙开门。

    “我今天有个采访在咱们镇上,顺路过来看看你和伯母。”程晓瑶吟吟一笑,提着两箱牛奶,跟着程大伯进了屋。

    程大伯瞅着程晓瑶放下的牛奶,絮叨道:“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你们春节买的牛奶,我和你伯娘都还没有吃完。对了,没吃饭吧。”

    程晓瑶:“还没呢。”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开火。”程伯母慈爱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程晓瑶坐在堂屋里,目光盯着墙上挂的裱画,好奇问:“大伯,我二姐小时候的相片你们都还保留着啊。”

    裱画是安城农村的一种民俗风情,是亲朋好友在主人家过生日时送的风水画,这种画一般都用玻璃裱了出来,挂在墙壁上,而老一辈的人特别喜欢在裱画边框夹上自家人的相片。

    而程晓瑶说的那张相片,便是她二堂姐四五岁时的相片。

    程大伯:“嗯,都留起的。”

    程晓瑶:“有没有我的啊,我们家搬家,我小时候的相片都丢了,找不到了。”

    厨房里煮饭的程伯娘:“没丢,那年你们屋子垮了,我去收拾,给你们捡回来了。”

    “捡回来了?”

    程晓瑶诧异,没想到大伯娘竟然还把她以前的相片保留着。

    “我去给你拿。”

    程伯母拨了一下灶台里的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上二楼去给程晓瑶找相片。

    老人家收捡东西特别仔细,没一会儿就从楼上拿下来个裹着沙布的相册。

    “这些相片都旧了,我怕黏在一处坏掉,就拿沙布把每张相片都隔了一层。”程伯母将相册递给程晓瑶,又回了厨房。

    程晓瑶不知道用沙布包裹,能不能防止相片坏掉,但伯母的这份心,却让她心里暖呼呼的。

    “我小时候长这样吗,怎么看着好像比别的婴儿好看。”

    程晓瑶翻到自己婴儿时期的相片,瞬间便知道,她真的是混血儿。

    “那不是,像个洋娃娃似的,你妈刚把你抱回来的时候,那眼珠子大的像葡萄一样。不是我吹,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小奶娃,没一个比得上你,那会儿我和你妈还说,你亲爹妈可能是新疆的。”

    程伯母听到程晓瑶的话,从厨房够出脑袋,打趣道。

    “有可能真有少数民族血统。”程晓瑶轻垂眼眸,飞快分析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的存在,对尤里卡那三位继承人的威胁似乎比她认为的还要大。

    连她本人都不知道身体里流着外国佬的血,这雷恩.尤里卡竟就知道了。

    他是从哪里知晓她存在的?

    “我看是没有,你越长越不像刚抱回来的样子。”程大伯插了一嘴。

    “伯母,相册我带回去了,回头找人翻新一下,我看里面有些相片都发霉了。”程晓瑶看完自己婴儿时期的相片,便将相册合了起来。

    “你们自己收着也好。”谈话间,程伯母已经煮好了饭,喊了一声程晓瑶,让她端菜吃饭。

    在程家,程晓瑶不是客人,吃饭也随便,程伯母炒了个青菜和一个番茄炒蛋,然后煮了碗瘦肉汤,便将就着一顿。

    吃饭完,程晓瑶准备回安城了。

    离开的时候,程大伯捡了一麻袋红薯让程晓瑶带回去,她没和大伯客气,收了红薯,说等程大伯过生再回来看他,便开车离开了乡下。

    她的身世几乎可以确定了。

    她准备去下鱼饵,让鱼儿自己上钩。

    程晓瑶回到市区,第一件事便是去派出所采样,把自己的DNA录进寻亲基因库。

    斯诺.梅恩不是说尤里卡家族信托的人已经来华寻人了吗,只要信托公司的人不傻,便该知道,寻人要往那里寻。

    她等着信托的人自动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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