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惨十六捂着胸口,面色发白,吐出了一口黑血,对着烛琉王气息不稳道,“儿子无能,未能替父亲分忧。”

    烛琉王如今已然明白,自己虽带了十几个儿子来,但让他们在每条径中不动手是万万不可能的,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三个名额想来是一个也挣不到了。

    “你竟敢耍这样的阴招?”他脸上的一贯挂着的假笑此刻已然散去,恨恨盯着凌玦。

    凌玦却面不改色道:“我既定下了这样的规矩,自是为了选出不在背后下黑手的同伴,怎能说是阴招呢?”

    烛琉王此时怒从心头起,既然她软硬不吃,那也休要怪他不客气了。

    下一刻,众魔便见他的周身泛起一阵黑气,仿若他的皮肤正寸寸燃烧,生出了缕缕黑烟一般。

    密林之外倏地刮起了一阵冷冽的飓风,原本正在观看这场大比的魔修们现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开去。

    他们却也并没走远,各自找了些山石树木躲在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战况。

    “烛琉王看来是气坏了,他这是要下杀手啊!”

    “但是你不记得了吗?之前禹山王可是已经被她杀了,谁知她究竟有什么手段,烛琉王就算再气,也该忍上一忍啊。”

    “禹山王究竟是怎么死的,咱们谁也没看见。在我看来,那个女修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我看未必,不然苍缗长老怎么都对她言听计从的。”

    “嘘,别说了,快看,烛琉王要动手了!”

    众魔只见烛琉王周身散发的黑烟渐渐凝实,竟成了一根根细密的黑刺。

    那黑刺仿若蜂群一般,在旋风中轻微地嗡鸣,却丝毫不受那风势所扰,竟稳稳地停在空中,烛琉王看向何处,那群黑针便指向何处,随心而动,驱使自如。

    下一瞬,那群黑针倏地指向了凌玦所在的方向,随即齐齐迸发,像蜂群一般对着她扎去。

    逐流王的手段,魔域中的魔修自然是知道的。他若是想要取什么人的性命。平日里只需动用三五根黑针,便鲜少有人能逃出生天。这会儿他定是气急了,众魔也是第一次见他竟使出了这黑压压的一片真针群。

    “看上去是要跟她一拼死活的架势。”

    “我就说吧,那个女修根本不是烛琉王的对手。”

    “别说她了,就算是她师父,那个什么枢光尊者来了,也不一定能扛过这一击呢。”

    那群黑针密密麻麻地围住了凌玦,彻底遮蔽住了她的身形。

    苍缗见状,眼皮微动了动,心中转了几个来回,却已然立在原地,半个阻拦的字也没吐出。

    就在此刻,那法径之中竟走出个人来,正是此前进去的古星。

    他轻轻跃起,从径门上取下了悬在其上的灵宝,正一脸兴奋,准备找凌玦报喜。左右看去,却没发现她的身影。

    兴奋劲渐渐散去,他这才发现密林之外的气氛有些诡异。

    原本密密麻麻围着的魔修,此时竟不知道去了何处。而烛琉王正冷着脸瞧着某处。他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针群,竟显出一个人影的形状。

    古星顿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忙冲上前,也不顾二人实力的差距,扬起手中的长鞭便挥向了烛琉王。

    烛琉王目光一转,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分出了三根黑针向他刺去。

    古星同他之间的修为差了整整三个大境界,他登时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几根黑针直直向自己的眼睛飞来。

    他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可正当那几根黑针逼近自己时,却突然顿在空中,接着便似脱力一般,无力地坠了下去。

    古星顿觉周身一松,转头看去,却见烛琉王的七窍之中,竟流出缕缕黑血,眼中夹杂着绝望与愕然,重重向后倒去。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什么,却只是在空中无力的挥了挥,接着便颓然落在身侧。

    烛琉王的几个儿子先是一愣,接着有两个胆大的凑了上来,跪在烛琉王的身侧,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他的鼻子下试了试。

    片刻,那个儿子回首看向了他的兄弟,眼神飘忽,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父亲他……好像是死了。”

    另一个人将他的手拍开,“什么叫好像?”

    此时又有几个儿子凑上前来,有的试了试烛琉王的鼻息,有的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了一会儿。接着交头接耳的一番,终于确定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们的父亲确实死了。

    那群儿子面上的表情各异,有的似是一时没接受这个事实,只呆滞着盯着烛琉王王那张已经僵硬发灰的脸,有的面上露出几分窃喜,还有的面露茫然,转头看向了凌玦所在的方向。

    凌玦此时信步上前,用目光指了指烛琉王的尸体,“你们商量着处理一下吧。”

    那群儿子向来对烛琉王言听计从,从来都只是争着讨父亲的欢心,如今这主心骨一死,一时却也没了主意。

    一人戳了戳身旁的兄弟,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给父亲报仇啊?”

    他旁边那人瞪了他一眼,回道:“连父亲都死在她手底下了,我们谁能给他报仇?那不是去送死吗?”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父亲又没有下令,我如何知道。”

    烛琉王的一个儿子,却在此时悄无声息的后退了两步,接着便飞也似的离开了众人所在,向远处奔去。

    有个眼尖的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向,惊呼了声:“骖十六,你要去哪儿?”

    “糟了!”另一人双手一拍,“他一定是去抢父亲的法宝了。”

    剩下的那十来个儿子,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暗骂着这小子倒是动作快,竟还想躲开他们,先下手为强。

    他们相互争抢惯了,自然不愿让对方抢得先机。便一个接着一个追着骖十六而去,片刻之间,徒留烛琉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似是是没有一个人记得要为他们的父亲收尸。

    其他魔修见状,倒是渐渐从隐蔽身形的山石树木后走了出来。

    正在此时,左边的力径和中间的生径之中,也先后走出了两个人影。

    自力径中走出的,却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她面色苍白,双眼出奇得大,却又空洞无神,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而从中间生径中走出的,则是一个颀长健硕的男子。

    凌玦的目光从这两个魔修身上扫去,接着便对众魔道:“看来今日的三位魁首已经决出了。”下个月。便有你们随我一起前去天川泉境吧。

    那个女魔修上前两步,同凌玦视线相交,却并未多说什么,随即转头看向了地上的烛琉王,轻嗤了声,“怎么死了?死得倒好。”

    古星在凌玦身侧低声开口,“她叫秋葛儿,也是烛琉王的女儿,若是让他也跟着去秘境,是不是不太妥当?”

    凌玦却笑道:“她是力径的魁首,赢得坦荡,便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英雄不问出处嘛。”

    而从生径中出来的那个魔修,挠了挠头上前,开口之时,却传出了与他外形极为不符的尖细之声。

    “云……云姑娘,我其实并不会使毒,更不会解毒。”他的神情有几分局促。

    “哦?那你是如何走出来的?”凌玦反问。

    “他们下了毒的,都被丢了出去,而剩下那些没下毒的,却又不会解毒,我能从这生径中走出,只是因为旁人的毒都奈何不了我。”

    凌玦笑道:“这样看来,你倒是百毒不侵之体。”

    “那……这样也算我赢了吗?”那魔修有些迟疑。

    凌玦颔首笑道:“不论你们是凭何种本事成为魁首的,既已决出胜负,我便也不会选其他的由头拒了你们,好好准备着吧,下个月便要出发了。”

    *

    自从烛琉王在众人面前殒命之后,凌玦在魔域中的名头更甚。

    原本众人对她的修为还有所怀疑,只当禹山王被她所杀不过只是谣传而已,但烛琉王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争的事实。

    众魔修虽没看出她究竟使了什么招数,但这魔域之中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其他魔能有这样的本领了,是以也不再有人怀疑她的修为远在众魔之上。

    故而凌玦离开魔域这日,竟有不少魔修在山门前侍立,见她出现,便恭恭敬敬地同她行礼,口中还念叨着“云大人万安”“无非尊者有礼”之类的吉祥话。

    凌玦只觉得颇为好笑,却也没多停留。她招呼了当日大比的三个魁首,便带着他们离了魔域,向着太虚门所在的方向行去。

    相比于其他二人,古星同她还算熟络,便问道:“师姐,我们如今是去哪里?”

    凌玦回道:“太虚门。”

    古星顿了顿,又问:“可是我听说,天川玄境每次开启的入口并不确定究竟在何处,师姐难道已经提前知道了这次的入口将在开太虚门?”

    凌玦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脑中有着两世的记忆,她当然知道这次秘境的入口在何处,便随口应付道:“我如何知道,只是我对太虚门还算熟悉,先去那里等着便是,届时自有传送阵法送我们去入口的。”

    说着,她又从袖中掏出三块玉玦,分别递与三人。

    “你们好生收着,这玉可以隐去你们身上的魔气,在外少说话,称我师姐就好。”

    太虚门的山门前,此时已经聚集了门内的众多修士。

    天川玄境的入口就在这两日开启,而能参加秘境的人选早已定好,剩下的弟子们便早早赶来,为自己寻得一个靠前的位置,若是入口就开在自家宗门外,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众人正相互挤着,想要为自己谋得一个更好的观景位,忽有人指着空中惊呼了声:

    “你看那人,是不是咱们的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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