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被我下了安眠药,本该熟睡的江河乍然出现在眼前。

    “老……老公……”

    江河神色阴郁,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我战战兢兢地挪着屁股,“别……别过来……”

    “为什么要逃?”

    “我对你不好吗?”

    我惊恐地摇头。

    江河蹲下身,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手掌青筋暴起。

    “看见了?想跟她们一样?”

    “不……不想……”

    眼泪滴落在男人的手上,江河塞了根食指进去,扫荡我的牙床。

    “舔。”

    舌尖牢牢裹挟、缠弄,每舔一声都清脆无比。

    江河看着我流着泪还要卖力地讨好,全身心都畅快极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无法将那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和眼前这个杀人狂魔联系在一起。

    江河抽出手,拉出一丝口水。

    “你不是说爱我吗?不是离不开我吗?”江河的手缓缓移到我的脖颈,然后猛然缩紧,“老公要你死你愿意吗?”

    “呃……不……”

    喉咙被挤压的强烈窒息感灭顶而来,我死死抓挠他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眼看就剩最后一口气,江河却突然将我甩开。

    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剧烈的疼痛冲击我的大脑。

    我剧烈地喘息,脑中混沌不堪,凌乱地闪现各种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不属于我的记忆席卷而来。

    “声声,我结婚了什么也不会改变,我们还是能跟从前一样。”

    “江河算我求你了,我成全你们,你放过我吧。”

    “你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宋声。

    原来……我才是宋声。

    江河心如刀割。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这样我们就不会一直互相折磨。”

    “我也不会一错再错……”

    我费力地抬起头,眼神如一滩死水。

    “宋声……”

    江河一怔,有些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他有些急切地抓住我的肩,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想起什么?”

    我愣在原地,大脑被一段模糊的幻影裹挟。

    再头,竟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江河失控的样子,也想象不到他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一个杀人犯。

    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摆脱不了困境的无力。

    我没有说话。

    江河突然笑了,笑得癫狂又陌生。

    “蠢货,宋声早就死了。”

    “死在……那场车祸里。”

    车祸……

    我想到五年前逃婚那天,“那场车祸是你?”

    江河神色扭曲,哑着嗓子低低地笑了。

    “如果不这样,你怎么肯乖乖听话?”

    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江河歪着头,愣了两秒。

    随后混不在意地摸了摸,“啧。”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听话。”

    “看到她们了吗?那是我对你离开我的惩罚。”江河阴恶地说:“我舍不得动你,那就只有杀了她们。”

    “林巧巧呢?你为什么要害她?”

    江河毫不在意道:“谁让她自不量力,妨碍我吞下林氏。”

    “多一条人命罢了。”

    江河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那并不是我的药瓶。

    “声声乖,吃下去,我们还是能和以前一样,一辈子在一起。”

    一辈子像个脑残一样围着他转,没有思想只有服从,还要忍受一个又一个女人,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不要,滚开!”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药瓶顷刻滚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响声。

    江河迟钝地看了眼,随后混不在意地捡起来,拧开瓶盖,轻声哄道:“没事,我喂你,忘记这一切,对你我都好。”

    我颤抖着发白的嘴唇,死命挣扎,惹怒了他,江河狠狠扼住我的下巴,表情狰狞,“吃!我他妈让你吃下去!”

    牙齿被强行敲开,药片强塞了进来,江河眼尾猩红,死死捂住我的嘴巴,“咽下去。”

    就在我濒临绝望之际,我听到一声巨响。

    “砰!”

    江河被打中肩膀轰然倒地,痛得咬牙切齿,含恨不甘的眼神看得我心悸。

    “警察,都别动!”

    我用力咳嗽,将药片吐了出来。

    “宋声,你没事吧?”晓川跑了上来,紧接着几个警察围上来制住江河。

    我虚弱地摇摇头,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怎么会知道?”

    晓川小心抱起我,“我在你牙齿里装了录音定位器,抱歉我来晚了。”

    10

    晓川替我找了最权威的专家。

    我所有的记忆被唤醒。

    我是宋声,是江河的初恋。

    十年前我刚上大学,和所有普通女孩一样,梦想一段校园恋爱,毕业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

    在社团心理活动室,我遇见了江河。

    我天生爱笑,十七八岁的我总有用不完的热情和精力,就连性格孤僻的江河也被我感染。

    我和他的相处就像没头脑和不高兴。

    我用心理课上学到的试图开解他,他半分不感兴趣;我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他破涕而笑。

    江河长得很好看,轻微上挑的嘴角,笑起来温柔又迷人。

    我被他的笑迷晕了眼,幻想着多和他亲近。

    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我时常逗他开心,有时也会故作矜持惹人怜惜,问他能不能分我一个耳机,骗他说我买不起蓝牙耳机。

    江河会很不耐烦地瞪我,然后丢给我一个耳机。

    江河的歌单很难听,跟日本那首丧曲一样呕哑嘲哳。

    日子久了,我们顺理成章在一起。

    恋爱上头的我从没想过我们的青春会烂尾。

    好像只要在一起,每一秒都是一生。

    我们一起度过了美好快乐的大学四年。

    直到毕业那天,我没有等来江河的求婚,却是他要跟别的女人订婚的消息。

    或许是童年的不幸,江河很少跟我聊他的家庭,直到那天江河才告诉我他有一个很不错的家世,是江河科技董事长的独子。

    他的父亲要求他跟富豪千金联姻。

    他没法反抗,出入社会的他越来越明白一个旗鼓相当的另一半,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

    江河向来是优越的,高高在上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配不上那样的天之骄子。

    江河许我一辈子荣华富贵,要我做他上不了台面的情人。

    承诺我结婚后,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的冷静刺痛了我的心。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会失望,但愿我们从未相遇。

    “江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有很好的学历,靠自己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顺利的话,我能一辈子过上自足又安稳的生活,我并不需要你来给我什么。”

    “我宋声,绝不可能作践自己。”

    我失望过,痛心过,声嘶力竭反抗过,最终我心灰意冷自以为潇洒地放了手。

    江河却坐不住了。

    我是唯一一个走进他自私又冷漠的心,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从前的温柔耐心尽失。

    他将我关了起来,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卧室里,经常能闻到江河身上不同的香水味。

    我们唯一的交流就是求他放过我,再以他摔门离去收场。

    每天醉生梦死,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那段时间我瘦成一把人皮骨,一口也吃不下,江河说我报复他,质问我为什么不肯乖乖听话。

    我无动于衷,沉默地与他作对。

    可能是怕我真的死在他床上,他妥协了。

    说愿意跟我隐婚,条件是不得干涉他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的私生活。

    他把背叛说的冠冕堂皇,把婚姻当做施舍,我懒得揭穿他的。

    我同意了。

    婚礼当天,排场很小,小到连至亲也没有出席。

    来宾都是江河请来充数的群众演员。

    我假装很高兴,嫁入豪门对于一个普通女孩来说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骗过了所有人,连江河也对我放松警惕。

    趁大家都喝高,我毅然决然逃婚了。

    逃婚失败的下场很惨烈。

    江河对我早有防备,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信任。

    我穿着一袭白色婚纱疯了般跑在荒无人烟的高速上。

    发现后的江河立马派人来追。

    目标太显眼,我很难不被抓住,甚至报警也没用。

    绝望之际,我用偷来的手机,拨通了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

    “晓川,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在……啊……”

    一辆重卡货车极速驰来,我反应不及被撞了出去,瞬间没了意识。

    这场逃婚闹剧,最终以车祸惨烈收场。

    再次醒来,车祸毁容,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江河告诉我,我叫时笙,是他救了我。

    作为时笙的五年里,江河就是我的全世界,江河高兴我就高兴,江河伤心我就跟着难过,甚至患有分离焦虑症。

    我被迫吃各种药,被他PUA,对他言听计从,看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

    没有思想,没有自尊,只知道嫉妒、讨好。

    像个下贱的奴隶。

    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江河为了惩罚我,一边践踏我,一边收集我的周边,玩弄后再无情抛弃。

    难怪,李薇的失踪,苏莞的死,甚至是林巧巧,他都无动于衷。

    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对我到底是爱,还是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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