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瞬间,南葵遮着眼睛的手放开,转过身来,大声通知隐藏在角落里的同伴,“我来找你们啦!”

    小女孩留着呆呆的齐刘海,皮肤柔软白嫩,眼睛圆圆的像晶莹剔透的葡萄,脸上还残留着好捏的婴儿肥,脖子上系着张像床单一样的东西。

    浅蓝色的床单,被风一吹猎猎作响,显得她威风凛凛,格外有头领兄弟气派。

    按照以往玩游戏的经验,南葵首先把搜索目标瞄准到那些好藏的地方,譬如树后,墙角这些隐蔽的地方

    粉色的衣角在树旁非常显眼。

    南葵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极力不发出一点动静,她从树旁侧面夹击,发现站在树后紧张兮兮的高薇彤。

    只不过她没发现她,身体绷的笔直,聚精会神的盯着前面,没发现自己已经从背后被包抄了。

    南葵在心里偷偷笑,猛地一个不注意跳了出来,大声喊:“我抓到高薇彤了!”

    这声音,其他躲在暗处的玩伴纷纷知道了游戏开始没几分钟,高薇彤就被单杀。

    高薇彤被吓了一跳,看她身后空空,明白自己是第一个被抓的,不满的跺了脚道:“哎呀,你看到我了就最后抓我呀!第一个死也太丢脸了。”

    南葵摇头晃脑,像个老神棍一样:“时也命也,谁叫你藏的地方这么没技术水平呢?”

    高薇彤:“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好不好!”

    看她炸毛,南葵连忙顺着:“难怪这里的风水看上去不错。”

    游戏规则是抓到人后,被抓到的人要待在一旁休息,看到其他躲藏的人的踪迹还要汇报给抓人者,可是高薇彤现在口渴,这大太阳的快把她晒成扁巴巴的芒果干了。

    “我去小卖部买瓶水啊,你要喝什么吗?”

    南葵想了想:“想喝酸奶。”

    “行。”

    等人走后,南葵又开始了抓人大计,可其他躲着的人油滑机灵得很,好找的地方压根不躲,她蹿了好几处地方都没见到人影。

    找了一圈,南葵有些气馁,脸有些热的发红,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高薇彤还没有回来,四巷街静悄悄的,南葵受不了这种氛围,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你们在哪呢!”

    声音传到隐蔽的角落。

    有人压低声音对身旁一起躲着的朋友说:“南葵这是在诈我们,你别犯傻被抓到了。”

    朋友似懂非懂的哦了声。

    热气害的眼前画面一晃,南葵有些累了,单方面偃旗息鼓地歇了一会,坐在地上,她的小脑袋四处张望,难道他们跑去街外藏着了?

    她用手撑在热热的地面,一骨碌站起来,撒开小短腿往外面跑,蓝色的布在阳光下如大海波浪般在后面追赶她。

    眼前场景渐渐明朗,出了巷口一段路。

    南葵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蓝天白云,她看到角落里的红砖花丛下,有个男孩头伏在双膝上,炽烈的光束打在他头顶,像镀了一层金边。

    南葵不认识他。

    南葵担忧的想,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该不会是被欺负了吧?

    这样的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联想到了好几几天看前过的动画片,主角就是被欺负后会偷偷躲在角落肆意哭泣,和这个小孩用的同样的姿势。

    南葵步子轻的听不见,直到走到他身旁,她弯下腰,冷不丁出声:“喂,你哭了吗?”

    祁凭脊背一僵,飞快抬起头,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来了个小女孩,脸蛋红红的,直白又不加掩饰地担忧看他。

    两人视线相交。

    他被吓了一跳,反应完她在说什么后,红着脸道:“我没哭!”

    有一阵风吹过来,祁凭眼里进了几颗调皮的沙子,他使劲揉了揉,一顿,看向南葵:“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眼尾被揉搓的泛红,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落在南葵眼里就成了挽回自尊心的狡辩。

    看了n部狗血剧,自诩成熟的南葵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决定不拆穿他。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祁凭自动往左挪了几米,余光扫到她直接把身后披着的床单掖到屁股底下坐着,他皱了皱眉,硬是忍了下去,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南葵指了指自己:“我?”

    祁凭:“除了你和我,这里还有别人吗?”

    南葵认真思考:“这可不一定。”毕竟其他人她还没找到呢。

    祁凭唇线抿直,觉得她神神叨叨的。

    “我是那条街的原住民,”她边说边指了指前面,又看向祁凭:“我还想问你呢,你是谁呀?我都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祁凭一默,低声道:“蒋凭。”

    身为三年级的小学生,南葵认的字不算多,前面的姓她倒是懂了,“你的凭是哪个凭呀?瓶子的那个瓶吗?”

    祁凭认真纠正:“凭证的那个凭。”

    “凭证是什么?”南葵从来没听过这个词组,对她来说超纲了。

    见她这样懵懂,祁凭索性在地上,用指腹一笔一笔写出来,“这个凭。”

    南葵凑过去看笔画,咋呼道:“我知道是哪个凭了!早说嘛,不就是凭什么的凭。”

    祁凭嘴角抽了抽。

    小孩子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南葵穷追不舍地问:“你住在附近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祁凭背对着光,没有什么表情:“我不住在这里,我住在西郊。”

    西郊,南葵在邻居的口中听过这个地方,她在心里比划了下大概距离,惊讶道:“那你怎么跑来我们这里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语气一下子变得怜惜:“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啊?”

    不清楚她的脑回路怎么能跳转的这么快,但祁凭还是回:“没有。”

    南葵挠了挠头:“那你来我们这边干什么?西郊离我们这可是很远的。”

    按南葵小小的脚步来讲,最起码也得半小时。

    祁凭一默,不知道要不要和她说,纠结了一会,他轻声回答:“散心。”

    “你不开心吗?”

    祁凭低低的嗯了声,像是难以启齿。

    南葵一手撑着腮,目视前方:“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祁凭没出声。

    南葵会看人眼色,明白他不打算和她说,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打算。

    她趁男孩不注意悄悄瞄了他一眼,挺落寞的。

    这时,一道声音惊断了她的眼神,把她吓得一激灵。

    南葵听见不远处高薇彤在喊:“南葵!你跑哪去了?饮料还要不要呢!”

    差点忘了!

    南葵飞快站起来,不忘偏头问:“你想进去跟我们玩吗?”

    祁凭有些窘迫,已经被她看到失意的样子,他不想再被其他人看到了,“不想。”

    那她得走了。

    南葵站起来,拍了拍床单上的灰,和他挥了挥手。“拜拜。”

    “嗯。”

    祁凭没抬眼,他分神的想着,现在家里的人应当都发现他翘课了。

    得被父亲母亲骂了。

    视野里的阳光忽然被阴翳盖住,祁凭茫然的抬头。

    是折返来的南葵。

    南葵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一颗软软的同情心,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鬼使神差的,她又跑了回来

    而且,南葵经常被明悦耳提面命的教育,要远离坏叔叔坏阿姨,等会他如果被他们偷偷拐走了怎么办!

    那爸爸妈妈会着急的!

    她伸出手:“和我走吧。”

    祁凭一怔:“去哪?”

    她后面是一大捧光束,南葵眉眼弯弯笑的灿烂,脸颊柔和,像颗红润的苹果,理所当然道:“一起玩呀!”

    祁凭愣愣看着她。

    像是被这笑容感染蛊惑了似的。

    有股力量驱动他,鬼使神差地握住那柔软的掌心。

    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世界上全部的友善赤忱。

    从此,冰山撼动。

    …

    “通知,请高一各班主任安排学生到德育处领书。”不知道哪个领导的声音透过广播传到各个班级。

    等广播关掉,龚雁春按着名单随便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其中也有祁凭。

    人要往外过。南葵自动往前面缩了缩,给他留了条道。

    在班里还能听到走廊男生们的交谈声。

    班级现在没什么正事,一下安静下来。

    坐在她前面的是两个女孩,桌子间的距离不远,南葵能听到她们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但也听不清。

    过了会,不知道两人是不是一拍即合说好的,齐齐转头过来搭话。

    “你好你好,后桌,你叫什么名字嘞。”

    南葵露出笑,一小排牙齿白又规整:“南葵,南北方的葵,向日葵的葵。”

    和人的初次社交大多都是这样开场,南葵同时也知道了两位前桌的名字,左边的女生叫廖玉婷,右边的女生叫黄嘉。

    黄嘉碍于作风还捉摸不透的新班主任,放小音量激动道:“南葵,你同桌是祁凭唉。”

    是祁凭就怎么了吗?南葵:“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道吗?”黄嘉睁大眼,仗着她旁边没人,“他初中不是在桐实读的吗?很有名哎。”

    南葵摇了摇头。

    廖玉婷解答:“祁凭长得帅,他在我们这几所学校里比较出名的。”

    黄嘉:“他初中之前不是在国际读吗?不知道怎么又转到桐实了。”

    廖玉婷:“我记得当时他们学校经常有学姐捞他。”

    她们两一唱一和的,一点也不生疏,南葵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两个女生默契地对视,又看向南葵:“对啊,我们俩是一个初中,都是桐附的。”

    “对了南葵,你是哪个学校的。”黄嘉上下打量她,摸了摸下巴,觉得奇怪:“你长成这样,我应该有印象才对啊。”

    她们几个初中的兄弟学校消息都互通,就拿黄嘉来说,她已经把有姿色的人认了一圈。

    南葵笑容不变:“我初中不在桐市读。”

    “噢噢,原来是这样啊。”黄嘉了然。

    三个女生又说了几句话,初步建立起友情的纽带,外面几声急促的脚步——

    男生火急火燎的把书抱进班门,毫不客气摔在地上,震的地面上的灰尘都扬起来。

    楼都闹出响,龚雁春皱眉叫他们有条不紊的放。

    一个男生苦着脸,显然很不服,全班六十多人,教辅资料又那么重,搬到班里都是他体力的极限了。

    紧随其后的是男生的大队伍,祁凭落在最后面,前面的热闹跟他没有关系,神色倒是泰然,轻轻松松地放好书。

    龚雁春:“都拿齐了吧?”

    有人答:“拿齐了,保证没有遗漏。”

    龚雁春点了点头,又指挥他们拆书下去发。

    南葵把祁凭的放好在他桌上,开始在封皮写下班级姓名座号。

    她的字迹不算漂亮,但胜在规矩整齐,让人一目了然。

    余光里注意到祁凭已经发完,她利索的往前倾,让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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