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之上,季承叙带着聘礼单子信誓旦旦提着亲。

    后院之内,齐芫在大夫人的屋内久守病榻,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要变成如何。

    季承叙胸有成竹的坐在椅子上,望着齐老爷那副财迷的嘴脸,更是得意了起来,诱导道:“叔父,您不是想从芫妹妹手中夺回财权吗?”

    齐老爷听闻,睁大了双眼看着季承叙,似乎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感兴趣,可不过三秒钟便又瘪下了气:“我这女儿手上,可是接了老爷子遗嘱的人,就算是我硬抢过来,这底下的人,也不会服我。”

    季承叙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道:“这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您把芫妹妹嫁给我,她便不再是齐家之人,届时,我作为您的女婿,齐家便有季家撑腰,往后的日子顺风顺水,这掌权之事,自然还是要归回叔父您手上的。”

    季承叙说完,齐老爷便顿然间恍然大悟,财迷之心瞬间占满了整个心头,方才的长辈之姿也顿然间消失不见,只扬着嘴角将聘礼单子偷偷藏进了衣服袖口中。

    “对对对!”齐老爷附和道,“你齐爷爷生前便说过,希望芫儿这孩子长大后便嫁予你,如今你既上门提亲,也算是圆了老爷子在世时的一桩心愿,如此甚好!甚好啊!”

    季承叙听见齐老爷这么说,心中的得意更是藏不住的笑脸,连忙起身弯腰作揖。

    “叔父既接了聘礼单子,那这婚事便算定下了,至于这良辰吉日,小叙悉听尊便,一切交于叔父定夺,小叙定会全心全力呵护芫妹妹的未来,定不让叔父担心。”

    齐老爷乐此不彼,心早已飞出了九霄云外,就连季承叙口中所说的“小叙”,他也听成了“小婿”,后院大夫人的伤势随时可伤及性命,他也不管不问,一心做起了掌权的白日梦。

    季承叙走后,齐老爷便吩咐家中下人,将齐芫整个人牢牢看管在后院,更是严厉道:“若没看管好,齐家自是不会养这群吃干饭的人!”

    此令一出,家中所有下人也都不敢不听从,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的将与季家的婚事藏在了心中。

    渐渐地,整个齐家的人都知道了这门婚事,唯独阙先生与齐芫蒙在鼓中。

    临近过年,院中下人们开始张灯结彩也是再过寻常之事,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二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是齐芫的大婚布置。

    大夫人昏迷的第七日,床旁下人在房中打扫伺候,悄声叹气道:“大小姐嫁进季家,那阙先生怎么办啊?”

    话刚说完,背后便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大夫人强撑着身体开口道。

    一瞬间惊得下人们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纷纷惊喜道:“夫人您醒了!”

    “我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夫人扯着嗓子怒吼道,就连门外的齐芫也听到了屋中的动静。

    伺候的小女孩立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季家……季家少爷前些日子上门提亲,老爷他已经答应了,不日便要成婚……”

    话落,齐芫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两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才终于明白,齐家外面这几日为何如此安静,安静到像是大火中突然降临的暴雨,抹去了一切危险,她扶着门一动不动,头顶的喜红灯笼随风微微飘动。

    霎那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齐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弥漫至全身,能在短时间内摆平谣言的人,自然也能在短时间内扩散谣言。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的抵挡方向就是错的,一直将齐家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是季承叙,而袁舟也只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的一枚棋子而已,现在想想,从他刚回国见面的第一次起,他便是有预谋的。

    计划的终点,他早就告诉过她了。

    他要娶她这件事,从一开始,便就只是通知而已。

    不然以袁舟这种地头蛇,是如何能知道只有北平才有的西洋药,整个苏州城内,如今只有季承叙是与西洋生意有往来,也只有他才能将此药告知袁舟。

    所有的所有,一切都关联了起来。

    二十多年前,大夫人也是如此,在自己有心上人的情况下,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亲爹“卖”进了齐家,却没想到二十年后,自己的女儿也要被同样的手段再嫁出去。

    她不允许,也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嫁给这种人面兽心的禽兽。

    而仓库内的齐老爷,如今正手揣聘礼单仔细端详着这些金银财宝,数了一遍又一遍。

    齐芫整个人都仿佛身处在地狱之中,大脑一片空白,比起季承叙的强娶,让她最为心痛的是父亲的骗嫁,明明如今还在爷爷的守孝期,父亲她又是怎么狠心选择如今这个时间段的呢?

    也是,毕竟爷爷去世后的两个月,二姨太就进了家门,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大夫人愣坐在床上,看着齐芫离开的背影,也想为她争取些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季家二爷,或许她也该去见一见了。

    大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将额头上包扎的绷带慢慢摘了下来,索性伤口在后脑勺,头发遮盖住什么也看不出,久违的拿起胭脂水粉,在脸上妆点了起来。

    鬓角的几丝白发显露在眼前,无一不在告诉她时间已然过去许多年。

    齐夫人心中忐忑,自她嫁进齐家以来,便与季家二爷断了来往,后来见过的日子,也都如陌生人一般,又或者说,如看不见一般。

    怕落人口舌,她叫两个侍女继续待在屋中,纱帐掩盖床边,做出一副依旧在沉睡的样子。

    夫人换上了侍女的衣服,从齐家后门偷偷溜了出去,直奔去了季家。

    门开的一瞬间,季家二爷站在门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不敢相认的旧识,一时诧异。

    “你……你怎么来了?”季二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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