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修)
“不行。”克莱尔温柔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我会去参加明年秋季魔物讨伐，只要在讨伐中立功就可以得到封赏。”克莱尔慢慢跟她说着自己的打算，“只要成为正式的骑士，就可以从领主那里得到房子和地，这样的话……”
黑发的少年偷眼去看身边的蜜莉丽，女孩行走在月光下，与他被太阳晒成蜜色的皮肤不同，月色下女孩的皮肤白皙仿佛在微微发光，那双明亮的眼睛透出一点盈润的水汽。
他有时候会觉得蜜莉丽应当是贵族家的小姐，她漂亮又爱干净，说话时轻声细语，总是对谁都温柔友善。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这座小镇上蹉跎。
想到这里，克莱尔开口：“这样等你离开孤儿院，就有住的地方了，你想去上学吗？主城有女子学校，我可以帮你支付学费。”
蜜莉丽脑中瞬间闪过“男友打工挣钱供女友读书后被分手”“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欠我的青春你拿什么还”等一系列新闻标题。
她忍不住用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眼神看着克莱尔。
孩子，你这样很容易被坏女人骗啊。
说实话，克莱尔说的这些蜜莉丽是拒绝的，欠这么大的人情还起来会很麻烦，她拒绝所有的麻烦事。
但克莱尔显然误会了她的眼神，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骑士的工资很高，足够支付学校的学费。”
蜜莉丽低着头，踩着克莱尔的影子往前走：“我不用你供我上学。”
“为什么？镇上的女孩都想上学，”克莱尔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大约是为了安抚蜜莉丽，声音显得格外柔和，“从女校毕业后就能去贵族家工作，对于平民来说这是很好的工作。”
蜜莉丽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克莱尔疑惑：“那是为什么？”
蜜莉丽并不擅长当面拒绝，特别是对方出于好意的时候，她支吾了一会，找了个折中的借口。
“我不喜欢学校。”
也不算说谎，她确实对学校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克莱尔有些无奈，他把蜜莉丽的话归结于她年纪还小，按她恢复正常的年龄看，她才只有三岁呢，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改变主意。
“好吧，那就不去了。”
互相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的两人姑且暂时达成共识，略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克莱尔的温柔安抚并没有让蜜莉丽的心情变好，直到回到寝室，她仍是一脸的怏怏不乐。
克莱尔以为蜜莉丽仍在不舍他的离开，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虽然他也不愿意离开蜜莉丽身边，但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蜜莉丽，他都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提前半年告诉蜜莉丽，也只是想要给她时间，让她自己能慢慢接受这件事。
蜜莉丽却并不像克莱尔认为的那样不舍，她只是惊讶的察觉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过于依赖克莱尔。
孤儿院的孩子通常从十岁就开始做一些零散的活，或是去给人洗衣服，或是去附近的农场帮忙，赚来的钱都交给嬷嬷。
蜜莉丽虽然不会去打工，但她在森林中来去自如，森林里的好东西很多，不说应季的野果和雨后的蘑菇，光是稀有草药都随处可见，克莱尔会帮蜜莉丽把草药拿去镇上卖给药剂师，带回来的钱有一半进了嬷嬷的口袋，当蜜莉丽的伙食费和住宿费，剩下的钱她会带到小屋存起来。
克莱尔找到了好的出路，她也确实为他开心，但克莱尔走后她该拜托谁帮忙去镇上售卖草药呢？她确实存了一些钱，但那并不足以支撑她到成年。
蜜莉丽想，或许她也该考虑一下未来的方向了。
孤儿院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嬷嬷也不会慈祥的给孩子们讲什么睡前故事，甚至为了节省那点蜡烛，她会让孩子们吃过晚饭就回寝室睡觉。
寝室是一间大屋，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排床铺，现在孤儿院的孩子们人数并不多，加上蜜莉丽和克莱尔也不过只有九个人。
克莱尔推开寝室的门时，陈旧门轴的吱嘎作响把靠近门口床上的科雷吵醒了，他蠕动着探出脑袋，声音里带着困倦。
“你们回来的好晚，蜜莉丽，你又去森林里了？”
“嗯，嬷嬷又生气了？”
老嬷嬷并不喜欢蜜莉丽，不管是之前痴傻的那个，还是现在不服管教这个。
蜜莉丽才不去她面前给自己找气受，通常就当只是多了个脾气恶劣的房东，只是偶尔会有孩子告诉她嬷嬷又在生气，让她避开嬷嬷，免得被罚。
科雷打着哈欠又躺回床上：“没有，今天有人来找嬷嬷，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看着心情还挺好的。”
“这样啊。”蜜莉丽随意应了一声，跟在克莱尔后面走向自己的床铺，“谢谢你，科雷。”
科雷的回答声有些模糊：“这有什么值得道谢的……”
你也没这么客气的谢过克莱尔。
看着背对自己的两人牵着的手，科雷还是咽下后半句话，翻身闭上眼睛。
蜜莉丽和克莱尔的床铺在靠近窗户那边，两张床挨着。
蜜莉丽刚来这个世界时，因为没有安全感睡眠总是很浅，经常半夜惊醒后整夜睡不着，克莱尔发现后，就把他们的床并在一起，在她半夜惊醒时握着她的手，小声安抚直到她再次入睡。
这个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月光温柔笼罩着女孩安静的睡脸。
克莱尔躺在相邻的床上，手指勾着蜜莉丽一缕柔软的栗色头发轻轻揉捏，他看着女孩的睡脸有些出神，当她闭上那双清澈的，总是盈满笑意的双眼时，总会让他有些难以言说的恐惧。
恐惧她再次睁开眼时，又变回那副空洞的人偶一般的样子。
“哥哥……不要离开我……”
女孩喃喃低语让克莱尔从出神的状态中抽离。
蜜莉丽蜷缩成一团，细眉皱起，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浸出湿润的痕迹。
克莱尔伸手蹭掉挂在蜜莉丽眼睫毛上的泪珠，那眼泪如同顺着他的手指流入心脏，将他的心也浸的又酸又软。
蜜莉丽经常会在梦中落泪，有时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克莱尔没有问过她“哥哥”是谁，他愿意帮蜜莉丽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她心甘情愿向他倾诉。
他小心地凑近蜜莉丽，把她抱进怀里，温柔抚摸她细软的头发。
“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
*
自己在做梦。
蜜莉丽很确信这点。
面前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面目模糊的年轻男人浑身是血，枕在她怀里。
蜜莉丽听见自己哀痛凄惨的声音，一声声哭喊着哥哥。
袖口传来轻微的拉力，年轻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于是她低下头，泪水滴落在男人的眼角，又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就像他也在哭泣一般。
“你要记得……”
似乎是因为伤到了肺部，他喘息了好一会，才接着往下说。
“多……”
多？
“多要一点……赔偿……”
……
“笨蛋吗！”
即使知道是在梦里，蜜莉丽也真切的被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独自一人被留在这世上的妹妹留下的话，只有一句多要一点赔偿。
“你想再次与他见面吗？”
有人这样问。
“当然想，但是……”
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就连梦里也只有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失去的过程。
怀中的男人像水汽一般蒸发，身边的场景也逐渐褪色成黑白的旧照片，虚无的世界中只剩下她自己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
随着手心中鲜红的血液也逐渐消失，蜜莉丽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她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纯白的空间，到处都是白色，分不清天与地，只剩下一片空茫。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我说能让你再次见到他呢？”
就像重复折叠了无数次，混响中带着些奇怪的杂音，声线却平稳无波。
让人莫名感觉这是个信号不太好的ai。
蜜莉丽：“真的吗？那你好厉害啊，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她知道自己会反复梦到失去哥哥的这段记忆，然后哭着从梦中醒来，但是那些梦模糊又短暂，也从来没有过接下来的这部分，这让蜜莉丽不由生出些好奇。
那个可疑的声音并没有回答。
蜜莉丽叹了口气，向后仰倒躺平在地上。
她开始觉得这个梦十分无聊了，但为什么自己还没有醒来？如果在这里睡着，会变成梦中梦吗？
然而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闪烁的金色光团，随着光团的颤动，声音再度响起。
“并不需要什么代价，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光团像一朵轻盈的蒲公英，在半空中飘忽不定，“这个世界将要陷入危机，深渊之主想要打破世界的屏障，我需要你去寻找破碎的世界核心，用以稳固屏障。”
蜜莉丽举起一只手：“这位……老师？我有问题。”
谜之声音：“我乃创世之神。”
蜜莉丽：“好的创世神老师，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选择我？创世神不是很厉害的吗？”
“因为你是特殊的。”
蜜莉丽陷入沉思，穿越这种事特殊吗？这难道不是什么已经烂大街的设定？
“世界核心是什么？为什么会碎掉？”
“是世界的基石，为了不被深渊之主夺走，我将它打碎成七块，藏了起来。”
蜜莉丽有些惊讶：“那个深渊之主那么厉害吗？”
面前的光团凝固了一瞬，创世神像是在犹豫什么，沉默良久才再次发出声音。
“他与你一样是异世来客，我无法掌握他的命途。”
蜜莉丽若有所思，所以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但是……
她的表情垮了下来：“……我最讨厌PVP游戏。”
她连玩游戏都是单机！
蜜莉丽：“所以有挂吗？”
毕竟对面都混成深渊之主了，她还是个新手村的小菜鸡，这不给挂能玩？
创世神：“……”
蜜莉丽：“我上辈子只是个画本子的死宅，这辈子还是个柔弱的未成年小女孩，你让我去拯救世界不如指望那个人良心发现，所以有挂吗？”
“你是我所选择的救世主，我将与你分享我的权柄。”
蜜莉丽好奇的问：“你的权柄是什么？”
“赐福。”
怎么说呢，总感觉不是很有用的样子啊。
蜜莉丽皱起眉头。
“你要选择怀着强烈守护意志的人成为伙伴，给予他们赐福，让他们成为你的剑刃，你的盾牌，你的守护者。”
听上去是个给别人上buff的辅助技能。
她想了想，问创世神：“这个能力，不能赐福我自己？”
“不能。”
懂了，这buff还带自体免疫。
真糟糕啊，感觉更没用了。
这么弱的权柄，这东西真的是创世神吗？
眼前的金色光团黯淡下来，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能力不分强弱，要看你怎么用，而且你的身体太弱了，其他权柄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
蜜莉丽莫名在那平直的声线里觉察出一点委屈。
大概是错觉。
“我会去参加明年秋季魔物讨伐，只要在讨伐中立功就可以得到封赏。”克莱尔慢慢跟她说着自己的打算，“只要成为正式的骑士，就可以从领主那里得到房子和地，这样的话……”
黑发的少年偷眼去看身边的蜜莉丽，女孩行走在月光下，与他被太阳晒成蜜色的皮肤不同，月色下女孩的皮肤白皙仿佛在微微发光，那双明亮的眼睛透出一点盈润的水汽。
他有时候会觉得蜜莉丽应当是贵族家的小姐，她漂亮又爱干净，说话时轻声细语，总是对谁都温柔友善。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这座小镇上蹉跎。
想到这里，克莱尔开口：“这样等你离开孤儿院，就有住的地方了，你想去上学吗？主城有女子学校，我可以帮你支付学费。”
蜜莉丽脑中瞬间闪过“男友打工挣钱供女友读书后被分手”“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欠我的青春你拿什么还”等一系列新闻标题。
她忍不住用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眼神看着克莱尔。
孩子，你这样很容易被坏女人骗啊。
说实话，克莱尔说的这些蜜莉丽是拒绝的，欠这么大的人情还起来会很麻烦，她拒绝所有的麻烦事。
但克莱尔显然误会了她的眼神，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骑士的工资很高，足够支付学校的学费。”
蜜莉丽低着头，踩着克莱尔的影子往前走：“我不用你供我上学。”
“为什么？镇上的女孩都想上学，”克莱尔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大约是为了安抚蜜莉丽，声音显得格外柔和，“从女校毕业后就能去贵族家工作，对于平民来说这是很好的工作。”
蜜莉丽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克莱尔疑惑：“那是为什么？”
蜜莉丽并不擅长当面拒绝，特别是对方出于好意的时候，她支吾了一会，找了个折中的借口。
“我不喜欢学校。”
也不算说谎，她确实对学校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克莱尔有些无奈，他把蜜莉丽的话归结于她年纪还小，按她恢复正常的年龄看，她才只有三岁呢，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改变主意。
“好吧，那就不去了。”
互相觉得对方还是个孩子的两人姑且暂时达成共识，略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克莱尔的温柔安抚并没有让蜜莉丽的心情变好，直到回到寝室，她仍是一脸的怏怏不乐。
克莱尔以为蜜莉丽仍在不舍他的离开，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虽然他也不愿意离开蜜莉丽身边，但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蜜莉丽，他都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提前半年告诉蜜莉丽，也只是想要给她时间，让她自己能慢慢接受这件事。
蜜莉丽却并不像克莱尔认为的那样不舍，她只是惊讶的察觉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过于依赖克莱尔。
孤儿院的孩子通常从十岁就开始做一些零散的活，或是去给人洗衣服，或是去附近的农场帮忙，赚来的钱都交给嬷嬷。
蜜莉丽虽然不会去打工，但她在森林中来去自如，森林里的好东西很多，不说应季的野果和雨后的蘑菇，光是稀有草药都随处可见，克莱尔会帮蜜莉丽把草药拿去镇上卖给药剂师，带回来的钱有一半进了嬷嬷的口袋，当蜜莉丽的伙食费和住宿费，剩下的钱她会带到小屋存起来。
克莱尔找到了好的出路，她也确实为他开心，但克莱尔走后她该拜托谁帮忙去镇上售卖草药呢？她确实存了一些钱，但那并不足以支撑她到成年。
蜜莉丽想，或许她也该考虑一下未来的方向了。
孤儿院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嬷嬷也不会慈祥的给孩子们讲什么睡前故事，甚至为了节省那点蜡烛，她会让孩子们吃过晚饭就回寝室睡觉。
寝室是一间大屋，里面整齐摆放着两排床铺，现在孤儿院的孩子们人数并不多，加上蜜莉丽和克莱尔也不过只有九个人。
克莱尔推开寝室的门时，陈旧门轴的吱嘎作响把靠近门口床上的科雷吵醒了，他蠕动着探出脑袋，声音里带着困倦。
“你们回来的好晚，蜜莉丽，你又去森林里了？”
“嗯，嬷嬷又生气了？”
老嬷嬷并不喜欢蜜莉丽，不管是之前痴傻的那个，还是现在不服管教这个。
蜜莉丽才不去她面前给自己找气受，通常就当只是多了个脾气恶劣的房东，只是偶尔会有孩子告诉她嬷嬷又在生气，让她避开嬷嬷，免得被罚。
科雷打着哈欠又躺回床上：“没有，今天有人来找嬷嬷，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看着心情还挺好的。”
“这样啊。”蜜莉丽随意应了一声，跟在克莱尔后面走向自己的床铺，“谢谢你，科雷。”
科雷的回答声有些模糊：“这有什么值得道谢的……”
你也没这么客气的谢过克莱尔。
看着背对自己的两人牵着的手，科雷还是咽下后半句话，翻身闭上眼睛。
蜜莉丽和克莱尔的床铺在靠近窗户那边，两张床挨着。
蜜莉丽刚来这个世界时，因为没有安全感睡眠总是很浅，经常半夜惊醒后整夜睡不着，克莱尔发现后，就把他们的床并在一起，在她半夜惊醒时握着她的手，小声安抚直到她再次入睡。
这个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月光温柔笼罩着女孩安静的睡脸。
克莱尔躺在相邻的床上，手指勾着蜜莉丽一缕柔软的栗色头发轻轻揉捏，他看着女孩的睡脸有些出神，当她闭上那双清澈的，总是盈满笑意的双眼时，总会让他有些难以言说的恐惧。
恐惧她再次睁开眼时，又变回那副空洞的人偶一般的样子。
“哥哥……不要离开我……”
女孩喃喃低语让克莱尔从出神的状态中抽离。
蜜莉丽蜷缩成一团，细眉皱起，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在枕头上浸出湿润的痕迹。
克莱尔伸手蹭掉挂在蜜莉丽眼睫毛上的泪珠，那眼泪如同顺着他的手指流入心脏，将他的心也浸的又酸又软。
蜜莉丽经常会在梦中落泪，有时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克莱尔没有问过她“哥哥”是谁，他愿意帮蜜莉丽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她心甘情愿向他倾诉。
他小心地凑近蜜莉丽，把她抱进怀里，温柔抚摸她细软的头发。
“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
*
自己在做梦。
蜜莉丽很确信这点。
面前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面目模糊的年轻男人浑身是血，枕在她怀里。
蜜莉丽听见自己哀痛凄惨的声音，一声声哭喊着哥哥。
袖口传来轻微的拉力，年轻男人的嘴一张一合，于是她低下头，泪水滴落在男人的眼角，又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就像他也在哭泣一般。
“你要记得……”
似乎是因为伤到了肺部，他喘息了好一会，才接着往下说。
“多……”
多？
“多要一点……赔偿……”
……
“笨蛋吗！”
即使知道是在梦里，蜜莉丽也真切的被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给独自一人被留在这世上的妹妹留下的话，只有一句多要一点赔偿。
“你想再次与他见面吗？”
有人这样问。
“当然想，但是……”
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就连梦里也只有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失去的过程。
怀中的男人像水汽一般蒸发，身边的场景也逐渐褪色成黑白的旧照片，虚无的世界中只剩下她自己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
随着手心中鲜红的血液也逐渐消失，蜜莉丽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她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纯白的空间，到处都是白色，分不清天与地，只剩下一片空茫。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我说能让你再次见到他呢？”
就像重复折叠了无数次，混响中带着些奇怪的杂音，声线却平稳无波。
让人莫名感觉这是个信号不太好的ai。
蜜莉丽：“真的吗？那你好厉害啊，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她知道自己会反复梦到失去哥哥的这段记忆，然后哭着从梦中醒来，但是那些梦模糊又短暂，也从来没有过接下来的这部分，这让蜜莉丽不由生出些好奇。
那个可疑的声音并没有回答。
蜜莉丽叹了口气，向后仰倒躺平在地上。
她开始觉得这个梦十分无聊了，但为什么自己还没有醒来？如果在这里睡着，会变成梦中梦吗？
然而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闪烁的金色光团，随着光团的颤动，声音再度响起。
“并不需要什么代价，对你来说，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光团像一朵轻盈的蒲公英，在半空中飘忽不定，“这个世界将要陷入危机，深渊之主想要打破世界的屏障，我需要你去寻找破碎的世界核心，用以稳固屏障。”
蜜莉丽举起一只手：“这位……老师？我有问题。”
谜之声音：“我乃创世之神。”
蜜莉丽：“好的创世神老师，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选择我？创世神不是很厉害的吗？”
“因为你是特殊的。”
蜜莉丽陷入沉思，穿越这种事特殊吗？这难道不是什么已经烂大街的设定？
“世界核心是什么？为什么会碎掉？”
“是世界的基石，为了不被深渊之主夺走，我将它打碎成七块，藏了起来。”
蜜莉丽有些惊讶：“那个深渊之主那么厉害吗？”
面前的光团凝固了一瞬，创世神像是在犹豫什么，沉默良久才再次发出声音。
“他与你一样是异世来客，我无法掌握他的命途。”
蜜莉丽若有所思，所以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但是……
她的表情垮了下来：“……我最讨厌PVP游戏。”
她连玩游戏都是单机！
蜜莉丽：“所以有挂吗？”
毕竟对面都混成深渊之主了，她还是个新手村的小菜鸡，这不给挂能玩？
创世神：“……”
蜜莉丽：“我上辈子只是个画本子的死宅，这辈子还是个柔弱的未成年小女孩，你让我去拯救世界不如指望那个人良心发现，所以有挂吗？”
“你是我所选择的救世主，我将与你分享我的权柄。”
蜜莉丽好奇的问：“你的权柄是什么？”
“赐福。”
怎么说呢，总感觉不是很有用的样子啊。
蜜莉丽皱起眉头。
“你要选择怀着强烈守护意志的人成为伙伴，给予他们赐福，让他们成为你的剑刃，你的盾牌，你的守护者。”
听上去是个给别人上buff的辅助技能。
她想了想，问创世神：“这个能力，不能赐福我自己？”
“不能。”
懂了，这buff还带自体免疫。
真糟糕啊，感觉更没用了。
这么弱的权柄，这东西真的是创世神吗？
眼前的金色光团黯淡下来，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能力不分强弱，要看你怎么用，而且你的身体太弱了，其他权柄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
蜜莉丽莫名在那平直的声线里觉察出一点委屈。
大概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