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儿，只是里面好像没人？”林相旪仰头看向二楼，透过玻璃窗可以大致看到屋内的情形。
装修老式的办公室，很符合普通人对放贷公司的刻板印象。
“先上去看看再说。”
季成恭发话，林相旪二人自然跟上。
通往二楼的路径隐藏在烤肉店侧门的狭窄弄堂里，沿墙而建的铁质扶梯，在风吹日晒下早已斑驳的不像样。
人走上扶梯，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怪叫人不安的。
上到二楼，整条不长不短的走廊只有一扇通向室内的金属门，门头没有任何标识，不知道的会误以为这里只是一间居民房。
“叩叩叩”季成恭敲响金属门：“有人吗？来还钱的。”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脚步声，“吱呀”金属门从里头打开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分明是跑到店里讨债的阿彪。
“你还钱？“
“老头，你没走错地方吧？”
不怪阿彪不信，季成恭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擦得发亮的皮鞋，还有与西装同色系的礼帽，甚至领带的款式都是精心搭配过的。这样穿着的人，只有别人欠他钱的份儿，哪有他借钱的道理？
“不是我，是她。”季成恭说着把身边的林相旪推到门前，阿彪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孩是上回去林家饭馆要债是遇见的林家两口子的女儿。
“是你？你来还钱？你爸妈来了吗？”
“我爸妈没来。”
“小美女，你不是在骗我吧？你爸妈欠的钱他们自己不来还，让你一个小女孩来还？这可不对吧！”阿彪眯着眼打量林相旪，目光幽幽显然是不相信林相旪的说词。
“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要真是不想还钱直接跑路不就行了，我上门就是为了还钱，喏，我把钱带来了。”
林相旪提了提手里拎着的网球包，这是临出门前季成恭让她带上的，整个包看起来鼓鼓囊囊装满了现金的样子，其实里面全是废报纸。
看见林相旪真带了前来，阿彪心里的疑虑顿时打消几分，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
让阿彪意外的是，女孩和老人后头还跟着身长玉立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跟老人一样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套装，就算是阿彪这样不懂西装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衣服剪裁精致、面料高级。好的衣服是衬人的，更别提男子本身就长得貌似潘安，若他愿意当牛郎，恐怕不出一周就能成为花街的销量传奇。
阿彪本不想让季云惟也一同进去，但那淡漠的眼神飞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什么叫透心凉的感受，一个错愕就被季云惟抓住机会，闪身跟进室内。
无奈叹口气，阿彪确认门外再没第四个人了才关上门。
“小姑娘，你还钱就还钱，带个老头还有这个......”阿彪没忍住偷看了季云惟一眼，他本想说带男人来干嘛，到但底是无法口是昧着良心将季云惟归类为普通男人那一栏：“这个......带这个帅哥来是什么意思？”
林相旪没讲话，倒是季云惟先一步开口：“你好，我是林相旪的代理律师，季云惟，这是我的名片。”
修长的手指间是一张带着松香的烫金名片。
“什么？律师？！”阿彪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林相旪的鼻子就开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找律师是几个意思？不想还钱了？！你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事儿做的是一点没道理啊！”
“是你爸妈叫你来的？他们还请了律师？好哇！当初借钱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一定会按时还，现在给爷演这一出是不是？！”
“你们这是空手套白狼啊！胆子可真大，还套到你爷爷我头上！知不知道我身后是什么人就敢放肆？我告诉你们，甭管你是真律师假律师，借钱就得还，一个字儿不能少！还不出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劈里啪啦一顿输出，谁曾想对面坐着的三人竟不为所动，似乎没被他话里话外的威胁给吓到。尤其是当事人林相旪，一脸呆滞的表情，思绪早就飞到外太空了，明显是没把他阿彪当回事儿。
办公室里飘荡着诡异的沉默，按照套路这一通威胁说完，对面应该哭着喊着求他阿彪才对，这三人完全反套路而行，这让新手黑色会成员阿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前辈带他的时候可没说会有这种情况啊！
“咳咳......那个，我们也没说不还钱，你别激动，喝口水冷静下。”季成恭到底是老江湖了，遇到这种场面还能笑呵呵地劝阿彪心平气和点。
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发泄似的把瓶盖拧的“嘎吱”作响，阿彪仰起头“吨吨吨”往喉咙里灌了好几口冰凉的水才将心里的火气稍微压下去点：“既然还钱，那带律师来干吗？！”
“呵呵，小兄弟，你叫阿彪对吧？”
“是啊。”阿彪下意识回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是什么人？”
语气里的防备一下子拉满。
他们这种刀尖舔血的黑色会，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些灰产行业的人，除非是道上混的，普通人哪里会知道他的名号。
阿彪看向三人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如果他手上有刀，怕是已经紧紧抓在手里就等关键时刻一招拿下敌人。
“我想要打听一个人的还是挺简单的......呵呵，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们今天来确实是来还钱的，这钱呢是要还，只是咱们得还的明明白白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默了一会儿，阿彪才开口：“我知道了，你们觉得两百万有水分？”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得语气。
“你们等着，我有欠条。”
林相旪三人上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欠条，见阿彪肯自己拿出来当然没有二话。
阿彪走到有人高的书架前，里头满满当当塞着这些年来借贷业务的文件夹，但因为他们兄弟几个每天忙着催债谁也没空将文件好好整理清楚，各个年份的业务混杂在一起，一时间阿彪还真没办法快速找出林家夫妇的欠条。
等他终于从一大堆乱扔在地上的文件夹中起身，林相旪都等的快睡着了。
“你们看看，是两百万没错吧！”
“这里，签字的是林义武和赵玉珠！”阿彪指着欠条最下方的两个签名，像赢了比赛的斗鸡一样，趾高气昂地很：“这可不是伪造的啊！”
三人一齐附身凑到桌前，确实是有林义武、赵玉珠二人的签名。
季成恭转头看向林相旪，用眼神询问笔迹的真实性，林相旪又眯着眼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笔迹是真的，她父母确实找黑色会借了钱。
这场眼神官司被阿彪尽收眼底：“嘿嘿，小姑娘，确认字迹过了吧？是你爸妈找我们借了钱没错吧？”
“两百万，三位还钱吧，还了钱，这笔帐就算完了。”
“不对，按法律规定，?民间借贷的最高利息被认定为14.8%，一百万的欠款，怎么算出要还两百万？”
“律师小哥。”阿彪直到现在才算搞明白林相旪还钱还要带上季云惟的用意了，不过这里是灰产的摇篮，文明社会的那一套在这儿可行不通：“法律规定和我们放贷有关系吗？借出一百万收回两百万又问题吗？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花街，要讲法律啊，您还是出了这条街再说！”
“你说得对，这里是花街。”季云惟仿佛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阿彪惊讶这律师小哥竟如此好说话，看来是十分上道的人，这让他立马对季云惟多出几分好感。
却没想到季云惟话锋一转：“但黑色会也得守法，难道黑色会杀人放火就不用坐牢赎罪吗？“
阿彪语塞。
就算是黑色会犯法也得坐牢，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他亲眼见过好几个前辈犯事儿被抓，进去踩缝纫机了。
“《民法典》第六百八十条，禁止高利放贷，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也就是14.8%。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没有约定的，视为没有利息。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约定不明确，当事人不能达成补充协议的，按照当地或者当事人的交易方式、交易习惯、市场利率等因素确定利息;自然人之间借款的，视为没有利息。”
“欠条上只写了利息为10%，那么应还款为一百一十万才对，请问多出九十万是以什么名义收取的？难道是隐藏利息？如果是合理的收费请拿出协议或其他有效证据。”
阿彪当然拿不出证据，没写在欠条上的利息自然是不能大剌剌拿到台面上说的。这些额外的利息说白了就是阿彪兄弟几人的工资，只要胆大，想说多少就是多少。
上头的大哥知道他们的操作却从不说什么，这本就是大家默认的放贷潜规则，只要阿彪把本金和社团规定的利息收回，自然不会因此找他麻烦。
“《刑法》第一百七十五条，以转贷牟利为目的，套取金融机构信贷资金高利转贷他人，违法所得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不知道阿彪是单位犯罪还是个人罪犯？我想应该是个人吧？”
“你......!”
装修老式的办公室，很符合普通人对放贷公司的刻板印象。
“先上去看看再说。”
季成恭发话，林相旪二人自然跟上。
通往二楼的路径隐藏在烤肉店侧门的狭窄弄堂里，沿墙而建的铁质扶梯，在风吹日晒下早已斑驳的不像样。
人走上扶梯，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怪叫人不安的。
上到二楼，整条不长不短的走廊只有一扇通向室内的金属门，门头没有任何标识，不知道的会误以为这里只是一间居民房。
“叩叩叩”季成恭敲响金属门：“有人吗？来还钱的。”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脚步声，“吱呀”金属门从里头打开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分明是跑到店里讨债的阿彪。
“你还钱？“
“老头，你没走错地方吧？”
不怪阿彪不信，季成恭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擦得发亮的皮鞋，还有与西装同色系的礼帽，甚至领带的款式都是精心搭配过的。这样穿着的人，只有别人欠他钱的份儿，哪有他借钱的道理？
“不是我，是她。”季成恭说着把身边的林相旪推到门前，阿彪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孩是上回去林家饭馆要债是遇见的林家两口子的女儿。
“是你？你来还钱？你爸妈来了吗？”
“我爸妈没来。”
“小美女，你不是在骗我吧？你爸妈欠的钱他们自己不来还，让你一个小女孩来还？这可不对吧！”阿彪眯着眼打量林相旪，目光幽幽显然是不相信林相旪的说词。
“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要真是不想还钱直接跑路不就行了，我上门就是为了还钱，喏，我把钱带来了。”
林相旪提了提手里拎着的网球包，这是临出门前季成恭让她带上的，整个包看起来鼓鼓囊囊装满了现金的样子，其实里面全是废报纸。
看见林相旪真带了前来，阿彪心里的疑虑顿时打消几分，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
让阿彪意外的是，女孩和老人后头还跟着身长玉立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跟老人一样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套装，就算是阿彪这样不懂西装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衣服剪裁精致、面料高级。好的衣服是衬人的，更别提男子本身就长得貌似潘安，若他愿意当牛郎，恐怕不出一周就能成为花街的销量传奇。
阿彪本不想让季云惟也一同进去，但那淡漠的眼神飞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什么叫透心凉的感受，一个错愕就被季云惟抓住机会，闪身跟进室内。
无奈叹口气，阿彪确认门外再没第四个人了才关上门。
“小姑娘，你还钱就还钱，带个老头还有这个......”阿彪没忍住偷看了季云惟一眼，他本想说带男人来干嘛，到但底是无法口是昧着良心将季云惟归类为普通男人那一栏：“这个......带这个帅哥来是什么意思？”
林相旪没讲话，倒是季云惟先一步开口：“你好，我是林相旪的代理律师，季云惟，这是我的名片。”
修长的手指间是一张带着松香的烫金名片。
“什么？律师？！”阿彪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林相旪的鼻子就开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找律师是几个意思？不想还钱了？！你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事儿做的是一点没道理啊！”
“是你爸妈叫你来的？他们还请了律师？好哇！当初借钱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一定会按时还，现在给爷演这一出是不是？！”
“你们这是空手套白狼啊！胆子可真大，还套到你爷爷我头上！知不知道我身后是什么人就敢放肆？我告诉你们，甭管你是真律师假律师，借钱就得还，一个字儿不能少！还不出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劈里啪啦一顿输出，谁曾想对面坐着的三人竟不为所动，似乎没被他话里话外的威胁给吓到。尤其是当事人林相旪，一脸呆滞的表情，思绪早就飞到外太空了，明显是没把他阿彪当回事儿。
办公室里飘荡着诡异的沉默，按照套路这一通威胁说完，对面应该哭着喊着求他阿彪才对，这三人完全反套路而行，这让新手黑色会成员阿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前辈带他的时候可没说会有这种情况啊！
“咳咳......那个，我们也没说不还钱，你别激动，喝口水冷静下。”季成恭到底是老江湖了，遇到这种场面还能笑呵呵地劝阿彪心平气和点。
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发泄似的把瓶盖拧的“嘎吱”作响，阿彪仰起头“吨吨吨”往喉咙里灌了好几口冰凉的水才将心里的火气稍微压下去点：“既然还钱，那带律师来干吗？！”
“呵呵，小兄弟，你叫阿彪对吧？”
“是啊。”阿彪下意识回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是什么人？”
语气里的防备一下子拉满。
他们这种刀尖舔血的黑色会，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些灰产行业的人，除非是道上混的，普通人哪里会知道他的名号。
阿彪看向三人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如果他手上有刀，怕是已经紧紧抓在手里就等关键时刻一招拿下敌人。
“我想要打听一个人的还是挺简单的......呵呵，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们今天来确实是来还钱的，这钱呢是要还，只是咱们得还的明明白白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默了一会儿，阿彪才开口：“我知道了，你们觉得两百万有水分？”
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得语气。
“你们等着，我有欠条。”
林相旪三人上门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欠条，见阿彪肯自己拿出来当然没有二话。
阿彪走到有人高的书架前，里头满满当当塞着这些年来借贷业务的文件夹，但因为他们兄弟几个每天忙着催债谁也没空将文件好好整理清楚，各个年份的业务混杂在一起，一时间阿彪还真没办法快速找出林家夫妇的欠条。
等他终于从一大堆乱扔在地上的文件夹中起身，林相旪都等的快睡着了。
“你们看看，是两百万没错吧！”
“这里，签字的是林义武和赵玉珠！”阿彪指着欠条最下方的两个签名，像赢了比赛的斗鸡一样，趾高气昂地很：“这可不是伪造的啊！”
三人一齐附身凑到桌前，确实是有林义武、赵玉珠二人的签名。
季成恭转头看向林相旪，用眼神询问笔迹的真实性，林相旪又眯着眼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笔迹是真的，她父母确实找黑色会借了钱。
这场眼神官司被阿彪尽收眼底：“嘿嘿，小姑娘，确认字迹过了吧？是你爸妈找我们借了钱没错吧？”
“两百万，三位还钱吧，还了钱，这笔帐就算完了。”
“不对，按法律规定，?民间借贷的最高利息被认定为14.8%，一百万的欠款，怎么算出要还两百万？”
“律师小哥。”阿彪直到现在才算搞明白林相旪还钱还要带上季云惟的用意了，不过这里是灰产的摇篮，文明社会的那一套在这儿可行不通：“法律规定和我们放贷有关系吗？借出一百万收回两百万又问题吗？你可别忘了，这里是花街，要讲法律啊，您还是出了这条街再说！”
“你说得对，这里是花街。”季云惟仿佛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阿彪惊讶这律师小哥竟如此好说话，看来是十分上道的人，这让他立马对季云惟多出几分好感。
却没想到季云惟话锋一转：“但黑色会也得守法，难道黑色会杀人放火就不用坐牢赎罪吗？“
阿彪语塞。
就算是黑色会犯法也得坐牢，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他亲眼见过好几个前辈犯事儿被抓，进去踩缝纫机了。
“《民法典》第六百八十条，禁止高利放贷，借款的利率不得违反国家有关规定，也就是14.8%。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没有约定的，视为没有利息。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约定不明确，当事人不能达成补充协议的，按照当地或者当事人的交易方式、交易习惯、市场利率等因素确定利息;自然人之间借款的，视为没有利息。”
“欠条上只写了利息为10%，那么应还款为一百一十万才对，请问多出九十万是以什么名义收取的？难道是隐藏利息？如果是合理的收费请拿出协议或其他有效证据。”
阿彪当然拿不出证据，没写在欠条上的利息自然是不能大剌剌拿到台面上说的。这些额外的利息说白了就是阿彪兄弟几人的工资，只要胆大，想说多少就是多少。
上头的大哥知道他们的操作却从不说什么，这本就是大家默认的放贷潜规则，只要阿彪把本金和社团规定的利息收回，自然不会因此找他麻烦。
“《刑法》第一百七十五条，以转贷牟利为目的，套取金融机构信贷资金高利转贷他人，违法所得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不知道阿彪是单位犯罪还是个人罪犯？我想应该是个人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