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表现?

    姜明月不明白他目中的深意,只是她身为花楼的姑娘,该如何表现,她还是知道的。

    她扯出一抹笑容,将周诩面前的酒杯盛满。

    “公子,您喝酒。”

    她贴在周诩身前,感受到他身前的布料细腻柔软,而触感却是冰凉,如这锦衣的主人一样。

    酒杯被递至唇边,周诩见她熟练的作态,虽还有些生涩,动作却依旧行云流水,忽然笑了一声。

    姜明月见他没有动作,虽然不解,但也只得保持着举酒杯的姿势。

    “阿诩他不喝酒。”

    成王最是体贴。他百无聊赖地喝着酒,看着周诩和这小姑娘在这声色犬马之地身体紧绷坐得端正,显得格格不入。

    这下姜明月可犯了难。周诩若是不喝酒,那她还有什么表现的机会?

    只是,妈妈当初是怎么教她们的?

    若是客人不用敬酒,手上也没有动作,她们总不能干坐在那。

    姜明月嗅着杯中液体散发出的刺鼻酒气,又看了看与成王说话,显然对自己要没了兴趣的男人,咬了咬牙,一仰头,将酒杯喝空。

    周诩转头看向她,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果敢。

    见他的注意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姜明月想,自己果然做对了。

    “你能喝酒?”

    周诩端详着她,倒是有几分佩服。

    “自,自然是能的。”

    酒水从喉咙滑到胃里,姜明月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要被灼烧起来了。

    她脸上还是逼自己笑着,不仔细看,倒真的看不出她眼中沁出的泪水。

    周诩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愧疚。

    他抬手,轻轻落在她头上,带着安慰地拍了拍。

    “不用你喝,别喝了。”

    然而这表情落在姜明月眼中,却是周诩想要放弃她了,居然连喝酒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她心中升起一股固执的劲,又给自己倒上酒,喝了下去。

    “啪”的一声,她把酒杯放回桌上,水光透亮的双目看向周诩,似乎在等他的夸奖。

    周诩挑眉,与她对视。

    到最后,姜明月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恍惚间,她感觉到冰冷的指尖在她额头拂过,有人“啧”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你喝醉了。”

    她猛地睁开眼。

    “哎呦,你吓了我一跳。”小丫鬟手里的盘子好悬没摔了。她将盘子放到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你醒的刚好,这饭菜我给你端来了。”

    姜明月呆呆地望着灰扑扑的床帐,清醒后,她一下子坐起身。头仿佛要炸开一般,她不得不连忙捂住头,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着急,你昨晚可是喝醉了呢。头疼是正常的。”

    “谢谢……”姜明月喃喃,紧接着双眼睁大,拉住小丫鬟的手。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丫鬟定定地看着她,“月凝姐姐,你之前是不是……不听妈妈的话,会把酒偷偷倒掉?”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差的酒量?说出去都不敢相信这是抚春楼的姑娘。

    姜明月有些心虚,她垂下眼抿着唇,心中也有些后悔。

    然而她还有更着急知道昨晚的事,也顾不得其他。

    “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手上微微用力,将小丫鬟圈在怀里,露出笑容。

    小丫鬟看着她清丽的五官贴着自己,双眸中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由得脸红了红。她清了清嗓子,从姜明月怀中挣脱。

    “别,别动手动脚。我告诉你就是。”

    她凑近姜明月,还卖了个关子。

    “昨晚……昨晚啊,你是被一位公子抱回来的。”

    姜明月眼睛一亮。

    被抱回来的啊。

    她捏着自己的领口,双颊微红,不禁露出羞涩。

    小丫鬟见状,翻了个白眼,“你别想多了,你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她叹了口气。

    “难道,你身上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姜明月抿唇,“浑身酸痛……”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小丫鬟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吗?你死死抱着那公子不放,还念着‘阿爹,带我走’。”

    姜明月愣愣地看着她。

    “我,我居然这样说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难以置信。

    在小丫鬟同情的眼神中,姜明月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这下肯定没戏了。谁不是带个知心人回去,哪有从花楼带个女儿回去的呀!

    “妈妈有说什么吗……”

    “她说,昨晚,在场还有人向她打听了你……若是昨晚那位公子无意,他便要带走你。”

    姜明月心中一凉。虽然早知有这一日,可是谁不想遇上好一点的客人呢?

    “那问的人,是谁?”

    “是知府。”

    吴州知府便是昨晚和成阳王坐在一起那些官员中的一个。抚春楼的姑娘们对他并不陌生。

    他出身商贾,早些年考了功名后攀上了某位京中大员,从此官运也算亨通,年过半百便在富庶的江南成了一方父母官。

    他不顾及风言风语,将家中的女儿嫁与高官为妻为妾的事吴州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丫鬟忙其他事去了,留下姜明月靠在床上出神,眉宇间是抹不掉的愁闷。

    那一日过后,她果然没再等来那公子的消息。

    她偶尔能见到那日的王爷和一众官员的身影,却没有再见到他。

    姜明月的心愈发下沉。

    既然她还没有正式接客,她便需要像往日一般做些杂活。可老鸨已经决定让她接客了,她做的杂活便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姜明月抱着干净地床单被褥,站在紧闭的房门前。

    房中似乎有嬉笑的动静传来,她浑身僵硬,只能低着头,轻轻敲了敲门,希望房中的人不要发现她。

    可惜房中的声音一顿,慵懒的男声响起。

    “进来。”

    深吸一口气,姜明月缩着身子,推开了门。

    房中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浓浓的熏香被房中的热意所蒸腾。姜明月站在门口处,不敢再靠近。

    “是月凝姑娘啊。”

    男人的声音带着兴奋,又像早有预谋。

    “大人您不是叫的奴家吗?”

    女人试图拉住他,却还是被他甩开手。男人大步上前,忽然拉住姜明月的手臂。

    姜明月吓得一抖,下意识地抬起头,和中年男人对上了眼。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吴州知府望着少女娇俏的脸蛋,心中满意,真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天。

    听说成王一行人马上就要回京了,而武昌侯世子却迟迟没有动静。想来这世子爷果然如传闻那般,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将这姑娘白白便宜了他。

    吴州知府心中一片火热,他拉着比他女儿还小的女孩,脸就要往她身上凑去。

    姜明月只觉得他的呼吸落在身上,如千万只蚂蚁在骨髓中啃噬。

    她无措的眼神和屋中另一位姑娘对上,只见她面带担忧,却也无能为力。

    “大人,大人等一等。”

    姜明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只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她往前走了几步,躲开吴州知府。

    “奴家是来帮您收拾床榻的。您今日叫的玉容姐姐,可别让她生气才是。”

    “收拾了正好,你们姐妹两个一起陪本官不就是了?”

    “难道您有奴家一个还不够吗?”玉容笑着起身揽住他。

    姜明月闭着眼睛,飞快将床上的被单卷起。

    “那不行,今天月凝也要留下。”

    吴州知府见姜明月想走,顿时露出不悦。他挣开玉容,上前去拉姜明月。

    “哎,大人——”

    姜明月的肩膀被钳制,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州知府朝她扑了上来。

    她似乎在他浑浊的眼中,看到了绝望的自己。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敲响。

    被打断的吴州知府显然就收不住怒意了。他朝门口吼道,“谁?快滚!”

    他想忽略门口的人不管,然而下一秒,门外之人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大人,月凝姑娘在里面吗?”

    婆子谄媚的声音响起。

    “上次那位公子说要见她呢。”

    “谁?”

    “您见过的,上次陪着王爷来的那位公子呀。”

    姜明月抬起头,心中一震。

    武昌侯世子周诩。

    吴州知府脸色阴沉,死死抓着姜明月的手腕,好一会才缓缓放开。

    “你走吧。”

    他狠狠踹了一旁的柜子一脚,接着不再看她,转身走向玉容。

    “月凝姑娘?”

    婆子在外面催促,姜明月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间。

    再次见到廊中明亮的烛火,她紧紧抓着墙壁,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口喘着气。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婆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着急地问,“你没有被碰吧?”

    姜明月无知无觉地摇头。

    “那就好。那位公子叫你去,你可要好好伺候,听到没有?”她从姜明月手中扯过那块脏床单,“行了,这个我给你拿去收拾。你去打扮一下,收拾好去见贵客,知道了吗!”

    姜明月捂着手腕,样子还有些失魂落魄。她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回了房。

    这机会,又要如何抓住呢?

    她也只有这副皮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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