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窒息中,白如尔似乎又看见了那腐烂的楼梯,和那间那满是鲜血的地下室。

    嘲笑声纷至沓来。垃圾、砖头重重砸向她的头部,血从面上缓缓滑落。

    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女孩捂着嘴嘲笑:“姐姐,谁让你不干净呢?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干净,阿姨也不会死。我的妈妈也不会有机会。”

    男人站在暗处,牵着公主裙女孩,斜眼看着浑身是血的她,愤怒,鄙视。“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怎么不去死呢?

    她才不要死!

    凭什么要她死?

    白如尔睁眼,亮光扫尽隐晦。

    咬牙,她一手扣入吹风机线,朝外拉扯,空气“嗖”钻入,她用力吸一口气,恢复一分气力后另一手一把抓住红衣女鬼的拉扯吹风机线的那只手狠掐。

    红衣女鬼惊慌失措尖叫,若针刺入耳中。

    人不可接触灵体。

    恶魂便可放下心来为所欲为。

    除非寻到可通阴阳的和尚道士,不然绝无办法对付。

    但是——

    白如尔抓紧女鬼的手,脚尖用力,身体朝下狠狠一弯,将缠在其后的红衣女鬼重重砸向镜子!

    灵魂无实体,红衣女鬼撞向镜子的一瞬间便穿入其中,消失不见。

    扯落吹风机,白如尔长吸几口气,用力盯着镜子唇角上扬,笑言:“抱歉啊,我是物理驱鬼。”

    镜中的红影影影绰绰。

    白如尔撩开落在眼前的长发,抓起吹风,扯下吹风机线。

    涂了血红色指甲、苍白枯瘦若枯木的纤纤十指从镜中缓缓伸出……

    “啪!”

    吹风机线狠狠抽在红衣女鬼手指上。

    镜中一声愤怒的惨叫。

    白如尔漫不经心晃着线。“出来啊,再出来一次嘛。”

    出来一次揍你一次。

    【给我你的血……】

    声音从镜中渗透而出,粘附在耳畔像是蠕动的蛞蝓。

    红衣女鬼依旧藏于镜中,始终窥视,却不敢贸然露面。

    不收拾掉这东西,今晚一定睡不顺畅。

    白如尔长长吸了两口气,脚下一虚浮,扶着额压着声“哎哟”起来。“哎呀,茶里有毒!”

    而后“啪”一声倒在地上。

    长发恶灵从镜中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嘶嘶……】

    镜前的洗手液凌空飞起,“噗通”一声砸在白如尔身上。

    白如尔一动不动。

    红衣女鬼舒了一口气,四肢着地从镜中爬出,吐着长舌,眼珠凸出,手指比冰冷,比冰多了一份阴寒,掐在白如尔脖子处。

    【我要,你的血、呀!】

    白如尔一翻身将红衣女鬼骑在身下!

    大部分灵魂存在记忆残缺,思路远没有当人时清晰。略施小计便可擒获。

    “我是骗你的,姐、嗯?”

    她的腿朝后蹭了蹭。

    得,弄错了。

    “小哥哥,你怎么穿裙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人类好不要脸啊!!一个女的乱摸什么啊!】

    白如尔很无辜。“我没摸。我压着你,大腿不小心蹭到了。别介意,我从小裸男鬼、裸女鬼、裸小鬼都见过不少,也摸过不少。”

    【啊啊啊啊啊!活人太不要脸了!男人女人都不要脸!!】

    “嗖——”红衣鬼没了。

    白如尔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

    “什么鬼啊……”

    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此句话有歧义。但不用在意。

    “有个红衣鬼,你小心些。”白如尔打电话时顺口吐槽在王玄感身上设下佛咒的佛子怎就不能花点时间顺手帮加强房子的安保措施?

    “小雪还在游戏室,我在门把手上挂了佛珠、她出来不了。是第一个受害者?”

    “不,是个男鬼。我摸到了。”

    电话那头,王玄感吞了一口唾沫。努力斟酌语句,最后说:“摸到?嗯,好。嗯……你、还好吗?”

    “好。喔,别介意。裸男鬼、裸女鬼、裸小鬼我早就看习惯,摸习惯了,没事。”挂了电话,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白如尔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红衣鬼应该不会再出现。

    红衣鬼身上的裙子和小雪一模一样。

    装扮也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性别。是偶然,还是另有原因?

    思索中,一下便睡到十点。

    醒来便王玄感说的,按铃。

    女仆鱼贯而入。

    陪洗脸刷牙的,送暖胃水的,按摩的。还有一个推着挂满时新衣服的挂架走入,开口“小姐”,闭口“贵客”。“小姐需要我试给您看吗?小姐不用担心,每件衣服都有备份。”

    “谢谢,我穿昨天的就行。”白如尔用被子裹住自己,尴尬,好尴尬。

    “那两块破布已经被扔了。”

    “啊,不是,就算你家走霸总风,随便丢人东西也不好吗?

    谁给你的权利啊!”

    女佣立刻汇报!

    王管家马上回复:考虑不周,冲撞贵客,实在是天大的罪过,已经禀报董事长。“董事长,也就是我们家夫人,少爷的生母说每件衣服赔偿您一万现金。一只袜子算一件衣服,一共七万。转账还是现金?”

    抛开这总裁文的画风和仗钱欺人的态度不谈,白如尔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不就是几件衣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选了行动方便的T恤短裤,悄咪咪瞅了眼品牌,加起来她半年生活费。

    “贵客好节俭啊。”女仆赞叹道。

    “呵呵。”果然不能共情资本家。

    吃饭。

    小雪趴在桌上用力吸着食物的香气,小肚子肉眼可见变圆。

    白如尔试探性问小雪有没有看见一个男扮女装的灵魂。

    【有。】

    “他是谁?”

    【不知道,他忘了自己为什么死掉了。】

    “尸体在哪里?”

    【他不知道。】

    王玄感让上了一份草莓布丁。“吃点儿甜点。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他的?”

    【那两人拿走盖在我脸上的白纸后,他看着我说: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我说:怎么,不好看?不刺激?他说:你好骚啊。】

    ……属实没想到。

    饭后跟王玄感见他母亲王湘悦。

    王玄感的父亲是入赘的,无他,他母亲有钱。他父亲有颜。

    白如尔:“阿姨如果看我不顺眼就好了。”

    王玄感:“为什么?”

    白如尔:“我好希望她砸给我五十万命令我离开她的儿子……”

    王玄感:“如果是那点儿小钱,我私人小金库就可以支付了。”

    生气。

    世上那么多有钱人,为什么就不能多她白如尔一个?

    王湘悦穿着抱着小白狗,品着茶,一脸淡漠地看着白如尔,奋力忍着眼泪!

    终于!她儿子终于带女孩子回家了!

    她这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家里还有几百个小目标,照理说应该从小到大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莺莺燕燕,结果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她是看得开的人,寻思着儿子有钱还帅没有女孩子也应该有个男孩子——也没有。

    曾经问过。

    问就是: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

    王玄感自然是胡说八道。

    实话是:我是阴阳眼,虽然佛子帮忙下了咒,但普通女生应该接受不了这个人设。

    请佛子给王玄感下佛咒的王湘悦不会不知晓真相。但在母亲的心中,儿子就是完美无缺的。

    白如尔入座。

    骑在肩上的小雪叽叽喳喳问要不要给面前这个棒打鸳鸯的坏女人一点儿教训?那样富二代的钱就是白如尔的了!

    白如尔从喉咙里挤出话:“小雪儿,你猜为什么他叫‘富——二代’?”

    【喔,对嘎。姐姐,要不你嫁给他妈妈?】

    “……”

    一张银行卡“啪”一声拍在桌上,王湘悦开门见山:“给你五万……”

    “得嘞!”

    白如尔一把抓起银行卡塞进裤兜!

    套路中常见的“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出现了!

    再见,0.1个小目标。

    虽然这张卡里只有五万,但她很容易知足,拿钱走人更是基本素养。

    “但是阿姨,能不能请你写明这是自愿赠与?”

    王玄感一脸黑。

    小雪:【姐姐,他手指捏成拳了,这就是霸道总裁的愤怒吗?好好玩!】

    王湘悦放下红茶杯。“我儿子难道只值五万?阿姨的意思是只要你陪在玄感身边。一周五万。”

    原来如此。

    0.1个小目标,她白如尔又回来了。

    要的就是处变不惊,能屈能伸。

    “你拿我妈的钱的动作真是行云流水。”王玄感吐槽。

    “那种要感情不要钱的苦情女主其实又要人又要钱。不像我这个俗人,我会心疼哥哥,我只要钱。”

    【呜呜,姐姐真是大女主,好好玩!】

    王玄感当自己是聋子。

    陈晨晨传来消息。

    昨晚的跟踪者就是举报者,酒馆距离案发地五百米。他的家在小河另一变,距离案发地直线距离一百米。

    有嫌疑。

    但没证据。

    “白纸”的说法来自鬼语,人间不可能采用。

    受害者已死。

    没监控。

    雨冲走了残留的生物证据。

    只有破裂的处女.膜和撕裂的阴.道壁证明发生的恶行。

    要如何才能给这两个禽兽定罪?

    “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如尔女神去那家酒吧坐坐?看能不能解开僵局?”陈晨晨一脸歉意。

    毕竟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太危险了。”王玄感立刻回绝。

    “没关系。总要有人去。”白如尔莞尔一笑。

    王玄感心一沉,担忧,想要阻止,却又觉得没有资格。只能说:“十分钟。我在外面等你。”

    白如尔带着小雪走进王真的酒吧,她神情委顿,给王玄感打电话是娇嗔昨天钓到了一个富二代,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没想到被人举报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真送来苹果马丁尼。

    瞄了眼王真身后,白如尔手指从杯沿轻擦而过,只不喝。“讨厌,白天哪里来的酒吧?我不会喝酒,你忘了?你来接我,好嘛。”气鼓鼓不装,丢下一张百元钞票,拎着包,扭着腰走了。

    王真身后有个女子的死魂。

    女子衣衫不整,鲜血淋淋,头部眼睛的位置被砸得稀烂。王真送上马丁尼时女子之魂在他身后摇头摆手。

    白如尔便没碰那酒。

    【你看得见我?】女人追了上来,藏入白如尔的太阳伞下。

    “你有什么诉求?”

    【我要警察发现我的尸体。】

    为什么要用白纸盖住女孩的脸?

    王玄感说王真的行为充满矛盾性。

    真实原因却很简单:王真奸.尸因为死掉的女人不会反抗;他杀人时专门砸眼睛是因为害怕受害者看着自己;盖白纸是为了尽可能少的留下证据。

    陈晨晨捂着头一脸颓丧:“虽然……但是……我向领导汇报的时候不可能说:‘队长,我们可以抓王真了!因为女鬼自己来报案了!女鬼会带着我们去找尸体的!’吧?”

    “她的尸体没被发现。从灵魂呈现的状态上分析尸体受损严重,可能是王真第一次作案,女尸身上应该有决定性的证据。”王玄感说。“何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尸体的大致位置。你们挖一下?”

    陈晨晨朝地址上瞄了一眼:“这地方……真挖不了……”

    埋尸地在别墅区。

    从阿乐失踪的日子推断,应该是在别墅铺水泥地前埋下的,别墅交付在事发后半年,装修妥当后已经一年。一整年,就算埋得不够深也足以消弭任何气味。

    “找个借口挖街道容易,想挖民居,必须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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