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叙音坐在矮桌上,迷茫地张望四周,不远处只有仙童在清点宴上损坏的物件,偌大个宫殿此时寂静无声。

    “竟然就这样走了……”而且丝毫不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好奇怪的魔尊。

    她低头打量着手上的骨戒,晶莹剔透的红珠衬得瓷白的手指愈发红润,其间隐隐有光泽流动。

    【经检测,这枚骨戒由顾元灼的骨血淬炼而成,蕴含极大能量,可随时召唤魔尊】

    居然是用人骨做成的吗,姜叙音顿时有些膈应,身为现代人她还是不能接受这种魔幻的设定。

    “还有系统,原来你还在啊,我刚刚呼叫你这么多遍,你都不应声。”姜叙音鼓起脸颊,故作生气地质问。

    【因为宿主的能量过低,系统无法升级,兀自显露人前有被发现的风险,请宿主早日扩充养老院,提高老者满意值获取能量】

    好吧,没想到竟是自己太弱了,她直起的背瞬间又塌了下去,喃喃自语道:

    “如何才能提高那群神仙的满意值呢?每个人看着都很奇怪,要是他们的心愿也是稀奇古怪的,那我……”

    “那你就会怎样?”

    姜叙音话音未落,身侧出现一道藏蓝身影,容荀怀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只听容荀呼出一口气,颇为不满地说道:“我在殿外等你多时了,还不走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走走走!现在就走。”姜叙音连忙从桌上弹起,翠色发钗上的珠串迸溅,奏出欢快的声响,她一副焕发生机的模样,与刚才的消极态度截然相反。

    黄金大腿还没有放弃她这个小跟班,她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回程途中,容荀破天荒的与她打趣起来:“没想到你还有魔尊这段风流史,他怎么没将你带回魔界,难不成是你将他赶跑了?”

    多说多错,姜叙音讪笑两声,算是应承下来,只是没想到永乐仙君也是个爱好八卦之人。

    而且她意外发现永乐仙君的衣袍完整,墨色长发丝毫未乱,与之前混战过后的狼狈神仙形成鲜明对比,如此看来,永乐仙君的实力很是强悍,这让容荀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越发伟岸。

    若是自己能学到就好了。

    【系统悄悄提醒您,与符合标准者接触,即可纳入养老院哦~】

    那道电子音还特意调小了音量,在她脑海中播放,姜叙音嘴角抽搐,心中暗骂系统神经。

    她两手轻握,放在身前,若是突然抬手触碰容荀,肯定会被当成没有边界感的变态吧……

    姜叙音思索中,身子无意识向后靠在轿子的软枕上,左手撑在窗框上轻点,洒进轿内的天光映照在鲜红的宝石上,发出一道明亮光斑。

    原本闭目养神的容荀似乎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向着灵力波动处看去,那枚骨戒在手指的起伏下晃动,散发着无形力量干扰周遭空间,范围极小,却象征了物主的情绪波澜。

    魔尊之物怎么会跟她产生共鸣?

    容荀皱着眉说道:“姜叙音,你手上的戒指借我看看。”

    神游天外的姜叙音瞬间回过神,摸上手中的红珠骨戒,只是此物像是牢牢粘在她的手指上,无论用何种角度都无法取下。

    “怎么回事?”她反复揉搓戒指,甚至将冰凉的宝石染上了点点热度,却是无可奈何,心下不免有些慌张,她不想顶替了老乡的身份之后又要占据人家的东西。

    容荀侧过身拉住那只带着戒指的手,稍一靠近便被红珠灼痛,迟疑片刻后详装观察又将手收回,心下有了判断。

    这只骨戒虽说取自顾元灼本人,却也与姜叙音的关系密切深厚,竟然成了共护二主之物,甚是少见。

    “这戒指是个好东西,你带着有益无害,若是不想要让魔尊取回去便是。”看着她一脸焦急之色,容荀说了番好话安慰她。

    姜叙音算是稍稍放心,心中的负罪感减少大半,还好能取回去,到时候她一定要将老乡消失的真相还原出来。

    脑中又传来系统贱贱的小音量播报。

    【二号长者容荀已自觉纳入养老院,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检测到未完心愿,请宿主及时完成】

    姜叙音意念一动,眼前出现两块灰暗的图鉴,她只是轻扫了几眼,继而移开视线,不敢在身旁之人的面前表现出异样。

    等到下了轿子与容荀道别后,她才迈着敏捷的步子回到居所,轻巧合上了房门。

    当初养老系统绑定自己,隔空制造出空间足以让时间静止,如今却是畏畏缩缩躲在她的脑子里,颇有一种菜鸟互相扶持的感觉,好在平安度过了宴会危机,接下来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坐在床沿上,姜叙音点开容荀的图鉴,其上描述十分清晰,心愿为找到母亲铸就的佩剑,与魔尊那简短模糊的三字相比,简直正常得出奇。

    那接下来进入的记忆节点,必然是和容荀母亲相关的场景。姜叙音刚拾回信心,只是稍加思索之后脑子卡壳了,容荀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

    而姜叙音也不知道有母亲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她从小待在福利院,接触最多的是院长奶奶和热心阿姨;进入学校后遇见了各色,或严厉或亲切的老师;直到步入社会,被拥有丰富阅历的姐姐带着学习;最后来到养老院,与一群慈祥的老人相处。

    她一时想不出,与母亲相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脑中一片空白。

    也许母亲会像电视剧里那样,是位烧得一手好菜的美食达人,也有可能是性子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强人。

    但是容荀出自商贾世家,又是个以武入道的体修,实在难以想象……

    算了,考虑这么多也没有意义,先看了再说!

    姜叙音合衣躺在锦被之中,双手交叠在腹前,缓缓合上浓密的眼睫,将疑虑藏进心底,呼叫系统进入记忆节点。

    “呼唔……”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宛如鬼哭,姜叙音蓦地睁眼,只见凌冽朔风将城楼的旗帜吹刮得猎猎作响。

    她站在城楼远望,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无序飘散的雪花落在苍茫大地上,填不满那崎岖裸露的黄土。城外的河早就干涸了,此时盛满了哀凉的雪,结上厚厚的霜。

    城门紧闭,只留一道偏门通行,狭小的岗哨坐落一旁,其中偶有闪烁的炭火,溢散点点尘灰落在素静的雪上,很快被风雪掩盖了。

    她听见马蹄声远远而来,带来些许喜悦的消息:“粮食拨下来了,过几天就能运到城中……”

    只是离得近了,岗哨中钻出的几人看见报信者那被风雪模糊的脸上带着凝重。

    他说:“粮款比预估的少了一半,根本不够城民撑过这个冬天……”

    候在城楼里的高挑少女闻言飞快下楼,颈侧白裘紧挨着皮肤,将她包裹得严实,渗不进一丝寒风。

    “我回去禀告城主。”

    她简略示意,说罢便扯过一匹骏马的缰绳,利落上马向城主府疾驰而去。

    少女的眉眼清贵,总是高挑着,一派疏离,此时抿着嘴角若有所思,任由华美锦裘沾湿了冰冷的雪水,却不甚在意。

    “好年轻的容荀,像是只有十三四岁。”姜叙音一路跟着,此时落在马背上,看着城中积雪的空旷大道,心中不禁感叹。

    少女与现实里嘴角噙着笑的容荀像是两个极端,也不似平日里的阴沉,只是淡淡的,更贴合姜叙音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气质。

    原来几百年的时光能如此消磨掉一个人,她看不透这几百年的光阴,也看不透身前之人的背影。

    城中少有人通行,但是家家户户都燃烧着柴火,升起细碎的烟灰,融掉了少许积雪。达达的马蹄声在空荡的阔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城主府的红木牌匾逐渐在阔路尽头显现,容荀一路骑到了马窖,那里的几匹骏马翕张出团团白雾,抽动的鼻翼上结满了薄冰。

    容荀抖落身上的薄雪,走过数扇雕花木门,来到城主的书房,敲了几声以作示意后便理直气壮地推门而入。

    室内的热气烘人,一位严肃长者端坐在桌前翻看账本,眼神精明凌厉。

    “爹,报信人说拨下来的粮款少了一半,过几日会到。”容荀在桌前站定,嗓音清冷。

    城主适时放下手中的毛笔,紧拧眉心,似乎是十分头疼,半晌才呼出一口浊气,缓和神色回道:“我知道了,此事明日再做商议,你先回房把湿衣服换下。”

    容荀侧头看了眼身上穿着的锦裘,被雪沾湿的部分此刻颜色斑驳,几欲走人,临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慢着,先瞒着你娘,别让她知道了。”

    姜叙音看见少女撑着房门的手迟疑了片刻,随后胸腔里发出一道闷闷的回应。

    难道容荀与她母亲的关系不合?姜叙音一头雾水跟着容荀走出书房,直到来到一间屋子前,容荀却不着急进去,站在门外看着纷纷扬扬的雪。

    姜叙音围着沉默不语的少女转了几圈,脸上的疑惑更甚。

    “怎么不进去?”屋内传出一道女声恰巧与她的心声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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