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推开房门走道庭院中,喃喃道:“我怎么又浑身腰酸背痛的啊?”

    萧瑟正坐在庭院的凉亭内喝茶,闻言看了他一眼:“因为你又睡了三天。”

    秦楼月在萧瑟身边,手里拿着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停下笔笑了。

    “我们的小师弟终于醒了啊!”秦楼月也调笑道。

    雷无桀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楼月姑娘你就别打趣我了。”

    萧瑟在旁边啧了一声,作势踹了雷无桀一下:“叫什么姑娘,叫师姐。”

    “哼哼,你们俩就欺负我吧。”雷无桀坐在了萧瑟对面撇嘴道。

    雷无桀看了眼秦楼月桌子上的纸,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字。

    “师姐,你写什么呢?”

    秦楼月也不瞒着他:“给萧瑟调理身体的药方,我看看还要不要改。”

    “调理身体?”雷无桀站起来绕着萧瑟走了两圈,边走边看。

    “看着还挺好的啊。”

    萧瑟实在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夯货!”

    秦楼月看着雷无桀又被欺负了,便把他拽过来坐在了自己身边。

    “对了,你师尊不是叫你第二天去找她,可你这一睡睡了好几天,剑仙不会生气吧?”

    雷无桀‘啊’了一声,慌慌张张起身就往外走:“该死,该死,我怎么就把这件事忘了!”

    随后疾步跑了出去。

    秦楼月把桌子上的药方拿起来,轻轻吹了口气,让上面的墨迹干的更快些,然后把它递给了萧瑟。

    “你看看,这就是药方了。”

    萧瑟接过她手里的药方,仔细看了起来,有大部分是些寻常的药材,还有一些却是常人难寻的,不过现在既然在这雪月城了,自然也就不难寻了。

    萧瑟把药方还给秦楼月,点了点头。

    秦楼月站起身,把药方收好了,抬头看了眼城主府大门的方向。

    “我去趟东归,要找师尊学酿酒。”而后她又转头看向萧瑟:“你也别闲着了,估摸着,这个时间,千落过来了。”

    萧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果不其然,秦楼月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果然是司空千落。

    司空千落看见了二人,先跟秦楼月打了个招呼,随即拎着她的银月枪便要朝萧瑟的方向扔过来。

    “我爹爹说了,萧师弟今天依旧陪我练枪。”

    萧瑟立刻施展踏云步上了屋顶,片刻间便要看不见他的身形了。

    司空千落提着枪追了上去。

    秦楼月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想这样也不错,就当日常锻炼了。

    轻笑一声,便往东归酒肆的方向走去。

    “巅积雪,山腰白云,天巧神工,各显其技。”

    苍山上,雷无桀向下望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他望着下方的雪月城,忽然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忽然有一个声音问他。

    “只是忽然觉得,诺大的雪月城,从山上望下去,却像一个小小的棋盘。”雷无桀咧嘴笑道。

    “你喜欢下棋?”

    雷无桀摇头:“我不会下棋,从小我就坐不住,只是看师父经常自己和自己下棋。”

    “上来吧。”雷无桀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度往上走去,又走了半刻钟后,终于到了一个山腰处,只看见一座不大的草庐。

    身着白衣,脸上戴着面具的雪月剑仙李寒衣正闭目坐在草庐前。

    “师父。”雷无桀忽然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李寒衣睁开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李寒衣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雷无桀,你是为了什么而拔剑?”

    雷无桀愣住了,沉吟半饷后依然没有回答。

    “有人拔剑是因为想要做英雄,以一剑之威势平天下不平事。有人拔剑是因为畏惧,因为他不拔剑,其他人就会拔剑,如果不想死便只能拔剑。那么雷无桀,我问你,你是为了什么而拔剑?”李寒衣继续说道。

    雷无桀依旧不知如何回答。

    “你当年为何拿起剑?”李寒衣望向他。

    雷无桀回想了一下后说:“那天看见师父长袖一挥,一柄火红色的长剑冲天而去,一道红光竟将整片云彩都染得通红。我生平从没见过如此玄妙的剑术,师父问我是否要想习剑,我当时没有犹豫,只因被那一刻的剑之美而震撼了。”

    “是,剑是世间最美的事物。你师父若不是见过了一剑之美,现在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但你说的是习剑,我说的是拔剑,二者却是不同的。习剑可谈风流,但拔剑,却只能论生死了!”李寒衣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头紧皱,声音中带着某种威严。

    雷无桀摇头,生死?是的,江湖上,生死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刀剑脖子一抹,死了便是死了。

    但雷无桀听过了那么多的江湖故事,对江湖无论怎样神往,却从来不认同这样的江湖。江湖胜败长见,生死又是何必。

    雷无桀缓缓道:“拔剑可论剑道,不言生死。”

    “你不想谈生死,可别人对你拔了剑,却要你死。那么你是就这样赴死吗?”李寒衣问道。

    雷无桀只觉得脑子乱乱的,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寒衣冷笑一声,右手轻轻一挥,一柄长剑从草庐中飞了出来,插在了雷无桀的面前。

    “这柄剑叫听雨,是为师送给你的入门之礼。”

    雷无桀上前一步,拿起了那柄剑,那是一柄精致秀美的长剑,轻盈无比,握在手上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他尝试着拔剑,却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

    “听雨剑是剑灵冢所铸的剑,是认主的。你心中没有拔剑的意志,所以你拔不出它。你需要找到你拔剑的理由。”李寒衣双手束在身后,皱眉道。

    “当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拔出了你的剑的时候,我再教你剑术。”

    雷无桀垂头丧气地看着他手中的听雨剑,再抬头看向李寒衣,李寒衣已经施展轻功在他数丈之外了。

    雷无桀忙问:“师父,你去哪啊?”

    “拔你的剑去。”回应他的只剩下李寒衣的一道声音了。

    秦楼月到了东归,发现她师尊正坐在窗前喝酒。

    “师尊。”秦楼月打了个招呼,坐在了百里东君对面。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今日来的有些晚啊。”

    秦楼月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是徒弟懈怠了。”

    “不是懈怠吧,有人绊住了我徒弟啊!”百里东君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笑道。

    秦楼月也倒了杯酒:“是雷无桀,他醒了,我便多和他说了几句话。”

    百里东君看向窗外,没说话。

    “萧瑟的身体不好,我已经找到了医治他的方法,写了个药方出来。”

    百里东君这才一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样子,轻笑道:“真的喜欢他?”

    秦楼月罕见的迟疑了。

    “我拜入青城山时,曾向我师父赵玉真求了一卦。”

    “是,你的心魔?”百里东君问道。

    秦楼月摇了摇头:“当时我师父说,有一个人,能解了我这个卦。”

    “萧瑟?”

    “对,所以,只要他好,我什么都可以做。”

    百里东君看着眼前的秦楼月,小姑娘眼睛里的坚定和决绝让他震惊。

    “师尊我不会干扰你的决定,我的徒弟就合该潇洒,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只说一句,珍惜眼前人。”

    秦楼月拿起酒敬了他一杯:“多谢师尊教导。”

    百里东君懒懒地站起身,往后院走去。

    “走吧,今天师尊教你酿酒。”

    “七盏星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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