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梦听到不用,大不甘心,随后听到吃,又有点意外,可这都不及那句怀着孩子让她尴尬。

    “说来叫客官笑话,我并未怀孕,生了场大病,腹部积水,一直无法痊愈,好在不碍事,就是看着肚子大些,父母已经过世,这间客栈我们兄妹二人勉力维持,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钱梦忍不住哭穷,就为晏慵心善,多给她些猪肉。

    晏慵怎会不知,那一屋子补丁,就知道这山居不是真穷,就是别有蹊跷。

    “那就劳烦老板带我去灶房,估计大家都饿了,先做些饭菜吃饱再说,我们之中有人学医,得空让她给你们兄妹看看可好。”晏慵想到父母为了让他活下去,把妹妹卖了,他去过那么多地方,都没有妹妹音信,心里不免对这对兄妹生出怜悯之情。

    “我这都不妨事,大夫开的药,我偶尔才吃上一副,你看我不也活蹦乱跳的。到是我阿兄,原本他不是这个样子,看了大夫都说他身体壮如牛,看不出病症,摸不准病因在哪!”钱梦撩开帘子,让晏慵先过。

    钱梦随后跟上,放下帘子后,钱小转过头,看了看帘子诡异一笑,嘴里嘀咕,“吃肉,吃肉,吃肉……”

    镜谭站在楼梯口,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见钱小突然带着诡异的笑容回头,就那样死死的盯着镜谭,说实话,镜谭心里咯噔一下,有被这一幕吓到。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就那么对视着,镜谭被肚子的咕噜声,打断了继续干瞪眼的幼稚行为,三步并两步走下楼,随着她的走进,钱小像个只要来人就敲梆子的木偶。

    镜谭走到门口,和听到梆子声出来的钱梦撞在一起,钱梦赶紧让开让她先过去。

    镜谭道谢后,看见晏慵正给野猪开膛破肚,猪下水装了一大盆,旁边一盆子猪血还泛着油花,她走得近些,让晏慵将野猪的两对獠牙拔下来给她。

    晏慵不解,便问道:“要这个干什么,有用吗?”

    “这能有什么用,哄孩子玩罢了。”镜谭摇着手里的一个小袋子坐下,显得无所事事,漫不经心。

    这时,就看晏慵将不长不短的獠牙扔到案板上,白花花血淋淋的看的钱梦想吐,她想走,又怕晏慵把她们忘了,只好强忍着,掩面看向别处。

    镜谭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一只猪大腿,将灶上的铁锅给抬走,将猪腿架好,开始添火烤,油滋滋啦啦的滴落,又剁些猪排骨放进砂锅炖煮,一时间香味浓郁的飘散开。

    吃饭的时候晏慵无意间提起抓了几只野雀,无故消失的事,承旗听见便问:“你被人跟踪也不知道吗?野雀有没有可能是挣扎开自己跑了。”

    “有一阵子雨很大,声音繁杂,而我并未感觉到危险,那些野雀只是打晕了,怕惊动了野猪,才挂在树上,确实有人解开过包袱。”晏慵说完,一圈人静对烛火。

    镜谭将剩余一点汤喝了,打个饱嗝,“没准那人就只为点吃食而已。”

    湘舲看大家不吭声,情绪似乎都紧绷着,笑道:“别想了,累。”

    坐在窗边悠闲喝茶的李岚,一脸的淡漠道:“奉执生的宅子被查抄,如今划归普州府衙所有。若晚上去,就跟瞎子一般,实在不好查找,想什么法子都没用,只要封条贴在上面,我们大张旗鼓的接近奉执生的家,全按通敌论处,可就地格杀。”

    李岚话还没说完,镜谭截住他,问道:“难道请圣上下旨,九钦师接管不行吗?”

    与镜谭坐在一块的湘舲,按住镜谭别胡说,随后说道:“现在朝局非常微妙,圣上的执中态度,就是缓兵之计,主角不登场,圣上只管剪枝,连根拔起岐国就倒了,当今圣上是不愿看到祖辈的努力毁在他的手上的。根不稳,沉不住气先露了头,那剪刀才好精准无误的剪断。保住岐国已有的繁盛,腾出更多的精力向下扎根。”

    镜谭不服气,大道理谁不懂:“前怕狼后怕虎,这不行,那不行。我看都回家睡一觉,梦里去看看行。”

    湘舲压低了嗓声音:“要我看,直接杀进去,看谁敢拦着袖迹军,我要用这件事好好扬扬袖迹军的威名,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也好让圣上借题发挥,活动活动筋骨。我想他老人家这会正捋胡子,看谁欠收拾。”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岚表示赞同,“既如此,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府衙官兵有近千人,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宅子围住,普州的常备军两个时辰便能赶到,袖迹军此举等同谋反,你有没有考虑过如何保全他们的性命。”

    “这样,将奉执生家分成区域,每组三四个人,谁先检查完,谁先离开,在奉执生家附近,挖一条地下通道,设置一个救济点,白送衣衫鞋袜,粮油蔬果。闯进去的时候让他们知道是袖迹军,走的时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化整为零,混进人群陆续离开。”湘舲草草说个大概。

    李岚吩咐驰衍,根据官府的草图,去奉执生家将所有细节都标注好。

    第二天一早,驰衍黑着眼圈回来,将图铺在桌子上,湘舲和李岚围过来,将人员分配好。

    湘舲注意到,就在奉执生书房外,有一片池塘,当即指给李岚看,“池塘抄家的时候,官兵检查过吗?”

    “当然,第一个检查的地方,就是这片池塘,因为那么多的琉璃,放在那都会很显眼,丢进水里最保险。他们细致到先检查水位,见水位无异常,才下水检查,最终一无所获。用特殊的长签将每一寸土地都探查了一遍,只要特殊点的地方,包括祖坟都掘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去,大概率也会无功而返。”湘舲陷入沉思,如果她自己想要藏东西,该怎么做,既不会被人发现,又不能离开家,甚至不能离开这间书房。

    湘舲忙说:“或许知道炸药的装填位置的形状,才好判断东西做成什么形状,藏在何处也好参考,三里镇的机关你看过吗?就是那东西最后需要摆放的位置。”

    “我画给你看看,上面什么也没有,下面像是三个并排的圆筒,那东西估计是要插进去的。这东西下面连着一个可以前后滑动的手臂。”李岚将装置简单的画在纸上,大致说了一下结构。

    “这东西,你看像不像竹子,竹子空心的可以用来装琉璃,但是融化的琉璃温度较高,要用水来降温,池塘周围有没有用竹子搭建的什么东西,必须要能看见,还都在水面以下。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李岚淡淡问道:“驰衍,你注意过池塘周围吗?见过类似的圆筒状,或者竹子一类的东西。”

    驰衍听后默然不语,低头看图,回忆了一下说道:“池塘周围没有特殊的东西,就是那楼梯一直延伸到水里,楼梯大部分支撑都在水中,看上去像是竹子,但是大部分都是竹片,也能看到少量的竹筒。”

    “掘地三尺都没发现,那便就在三尺之内,”湘舲面色凝重下来,继续追问:“除了这里可还有其他不显眼的地方吗?最好能直接找到,节省时间,然后我们直接将那些东西人手一份转移出来。”

    驰衍站在原地,保持着进门的姿势就没变:“我是混进官府的工匠队伍,去到奉执生的家,听说这块地几经转手,附近的人都说奉执生家闹鬼,一到了晚上就能听到,叮叮当当,吱吱扭扭的声响。”

    湘舲面带喜色,声音突然提高:“那应该是他们晚上找东西的声音。”

    “闹鬼的事有人在背后煽动,越传越离谱,于是这次的卖家,决定在一个月后选个黄道吉日,请法师驱邪避凶,将奉执生的家彻底夷为平地,院子已经拆的乱七八糟。就连这楼梯的一些扶手都已经没了,只剩些水面以下,若真在下面,这次一定会被发现。”

    驰衍后退一步,拱手道:“九郎,我这就去安排。三日后城内约来客栈四十六号房见。”

    李岚点点头,湘舲想到一个事,但又觉得不妥,于是找到承旗,交代承旗带着晏慵去找袖迹军,临别之际,伏在两人耳边嘀咕了一阵。

    湘舲交代完后,路过顾不也的门口,见他眼含杀气的望着手中那本书,湘舲敲了敲门,顾不也反倒一甩手,将门板瞬间合上。

    “哎……我的脚啊!慢一点都得折了,今天你要是不把门给本小姐打开,我就一直敲,烦死你。”湘舲直接上脚,将楼下的钱梦都给惊动了。

    “哎呦,娘子,这门修起来费劲的很,您就脚下留情吧!”钱梦将湘舲拉住,表面上是安抚,实际手在她腰际探了一圈,湘舲不动声色的拉住那双不老实的手,向前轻轻一带,钱梦整个人扑到门上,将顾不也的房门撞开。

    “哎呦,老板,您看我们俩闹着玩,你这瞎掺和什么?我生气的时候下手,没有轻重,您快一边忙去吧!放心,坏了我给你修。”湘舲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屋。

    她奔着顾不也的衣领伸手,顾不也一个幻形移步,飘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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