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倪姝的声音很轻，柔柔软软的。方辙将手机贴得离耳朵极近，这才勉强听清她的问话。他轻轻笑了一声，淡淡问了句，“你啊你，我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这句？”
雨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砸在阔叶上，信号断断续续的，倪姝听得直皱眉头。她拿着手机走至阳台，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方辙此刻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的信号会那么差？
因为林司南的那句话，她早已陷入了对方辙的担忧中。阵阵的雨声，断续的信号，再联想贺峰的大本营……倪姝突然有了个猜想——
方辙或许在雨林里。
一旦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那么就很容易找理由去验证这个猜想。倪姝越想越有可能，如果方辙此刻身在雨林，他会不会有危险？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贺峰那么急着回去，又是什么事一定要方辙跟着保护？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加紧，倪姝发现短短几天，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她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似是在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突然被喊回来参加商宴，贵客之一是自己曾经在孤儿院的竹马，而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的林司南叛变了倪家，反倒要和她这个倪家大小姐谈合作……
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太过巧合也太过蹊跷。
倪家，方辙和贺峰，还有林司南……他们这些人像是掉入了一个深黑的洞窟。
这个洞窟未知且危险，陷阱重重。
所有人都难以自拔。
想得越多越是容易出乱，倪姝轻吐一口气，平缓了下情绪，她在思索要如何询问方辙。
而她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也让方辙迷惑是不是信号又断了。
“倪姝？”方辙唤了一声，“倪姝，你还在吗？”方辙看了看手机，嘴里嘀咕，“这破地方，信号是真差！”
倪姝听到了他的抱怨，回过神，低声轻笑。
方辙听见她的笑声，立马问道：“你还在啊，刚才突然没声音了……”
方辙果然以为是信号的问题。
倪姝转了个身子，背靠着栏杆。既然他认为是信号问题，那就是信号的原因吧。倪姝敲敲了阳台栏杆，声音传了过去，“在呢。”
这句“在呢”别样的温柔，传到方辙耳边，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还没等他心花怒放，倪姝又问道：“……如果那天在倪家，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快急着回去，你是不是就不会回去了？”
她的语气较刚才还要软糯，听得方辙一颗心跟着乱颤儿。
雨突然就停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信号也诡异地变好了些。
方辙拖长气息地呵笑了一声，他想想，他该怎么说呢。他同她说话总是那般不正经，一股子难分真假的吊儿郎当味儿。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管他说话的语调如何，他从没有一次骗过她。只是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宁愿不说。
“我……”
“你还是会走，是吗？”倪姝不是傻子。尽管她已经不如当初那般了解电话那头的男人，可他那个支支吾吾的模样，她还是一猜就猜到了。
他无非是怕他说出的话让她难受。
可是这个笨蛋，他越是这样不坦白，倪姝心里越是担忧。
一阵尴尬的沉默顺着电流游走。
倪姝平时挂电话挂得干脆利落，今儿算是与方辙杠上了。
她就不挂。
而方辙想挂又不敢挂，此时若是挂断了电话，那不是显得他心里有鬼。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心里有鬼？他才不会做对不起倪姝的事呢。
只是有些事，不跟她讲，其实是在保护她。
方辙突然烦躁得很，一拳锤在了木质的栏杆上。那栏杆久经风雨，本就不怎么结实，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重一锤，可怜地摇晃了几下。
另外一边，巡视的几名手下，以为有人袭击，急匆匆跑过来。
他们用外语询问，“方先生，发生了什么事？”说着举着手里的武器警惕地观察。
方辙也用外语跟他们解释，“没什么。回去！”
倪姝听到了那边不小的动静，也以为方辙遭受了袭击，但听到方辙回应后又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方辙说的那句话，她没有听懂。
那是一门小语种。
但也正是因为听出了是小语种，倪姝更加确信了之前的猜想。
方辙说完也意识到电话还没挂。他“嘿嘿”笑了两下，“还没挂呢，大小姐。”烦躁的情绪经过刚才短暂的发泄得到了缓解，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我现在算是发现了，你就是想我了。你的语气，还有你的黏人劲儿，其实就是你想我、舍不得我走的表现。”
“……”
“你别不承认，你就是……”
“回答我。”
倪姝的语气淡了下来。她知道，方辙在转移话题。可有些问题，不是转移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方辙也清楚，躲是躲不了的。更何况，他从来不想躲倪姝。
“我不会欺骗你……”方辙的语气顿了顿。一只手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他的力道并不大，但是栏杆还是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吱呀声。
方辙收回手，往楼梯走去。
雨虽然停了，但是雨林湿湿嗒嗒，闷热潮湿的气息永远存在，这就是雨林的特质。
方辙下了楼梯，踩在湿润的泥土上，看着眼前望不到边儿的雨林，低声回应着：“倪姝，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愿意离开你。任何时候都不愿意。”
倪姝低垂着眼眸，静静地听着。
“但是这次……我确实是因为有紧急的事情必须离开。”
倪姝轻轻“嗯”了一下。
良久，她问：“贺峰的事情？”
方辙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倪姝果然是要追问到底。他有些无奈，半晌后，低声道：“……不全是。其实，也有我的事情。”
他到底做不到欺骗她。
倪姝一听，心头跟着一抖，她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问道：“你不是告诉我，贺峰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
方辙皱了皱眉，急着解释，“倪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哎……总之你放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他的语气愈发紧张，“相信我，很快我就会回临海市。等到了临海市，我们见面说，好吗。”
倪姝并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不能不理解他。
只是她也有她的顾虑。
“不用了。”倪姝淡淡地回应。她停顿了两秒，又补充了句，“其实你回不回临海，我并不在意。”
换做平常，倪姝这句话定是会像刀子一样扎到方辙的心上，叫他又疼又苦。但此刻，从方辙的理解来看，倪姝就是在跟他置气，所以反倒好受一些，他试探地问了句，“……小姝，你真的生气了啊？”
倪姝其实也没有生气。有些事情电话里本就说不清楚，她不怪方辙。只是……她想了想，最终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了。
方辙在另一头呆愣地站了片刻。而后，露出了一个傻笑。
倪姝，果然很在意他。
雨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砸在阔叶上，信号断断续续的，倪姝听得直皱眉头。她拿着手机走至阳台，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方辙此刻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的信号会那么差？
因为林司南的那句话，她早已陷入了对方辙的担忧中。阵阵的雨声，断续的信号，再联想贺峰的大本营……倪姝突然有了个猜想——
方辙或许在雨林里。
一旦心中有了一个猜想，那么就很容易找理由去验证这个猜想。倪姝越想越有可能，如果方辙此刻身在雨林，他会不会有危险？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贺峰那么急着回去，又是什么事一定要方辙跟着保护？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加紧，倪姝发现短短几天，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她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似是在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突然被喊回来参加商宴，贵客之一是自己曾经在孤儿院的竹马，而一丝不苟兢兢业业的林司南叛变了倪家，反倒要和她这个倪家大小姐谈合作……
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太过巧合也太过蹊跷。
倪家，方辙和贺峰，还有林司南……他们这些人像是掉入了一个深黑的洞窟。
这个洞窟未知且危险，陷阱重重。
所有人都难以自拔。
想得越多越是容易出乱，倪姝轻吐一口气，平缓了下情绪，她在思索要如何询问方辙。
而她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也让方辙迷惑是不是信号又断了。
“倪姝？”方辙唤了一声，“倪姝，你还在吗？”方辙看了看手机，嘴里嘀咕，“这破地方，信号是真差！”
倪姝听到了他的抱怨，回过神，低声轻笑。
方辙听见她的笑声，立马问道：“你还在啊，刚才突然没声音了……”
方辙果然以为是信号的问题。
倪姝转了个身子，背靠着栏杆。既然他认为是信号问题，那就是信号的原因吧。倪姝敲敲了阳台栏杆，声音传了过去，“在呢。”
这句“在呢”别样的温柔，传到方辙耳边，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还没等他心花怒放，倪姝又问道：“……如果那天在倪家，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快急着回去，你是不是就不会回去了？”
她的语气较刚才还要软糯，听得方辙一颗心跟着乱颤儿。
雨突然就停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信号也诡异地变好了些。
方辙拖长气息地呵笑了一声，他想想，他该怎么说呢。他同她说话总是那般不正经，一股子难分真假的吊儿郎当味儿。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管他说话的语调如何，他从没有一次骗过她。只是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宁愿不说。
“我……”
“你还是会走，是吗？”倪姝不是傻子。尽管她已经不如当初那般了解电话那头的男人，可他那个支支吾吾的模样，她还是一猜就猜到了。
他无非是怕他说出的话让她难受。
可是这个笨蛋，他越是这样不坦白，倪姝心里越是担忧。
一阵尴尬的沉默顺着电流游走。
倪姝平时挂电话挂得干脆利落，今儿算是与方辙杠上了。
她就不挂。
而方辙想挂又不敢挂，此时若是挂断了电话，那不是显得他心里有鬼。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心里有鬼？他才不会做对不起倪姝的事呢。
只是有些事，不跟她讲，其实是在保护她。
方辙突然烦躁得很，一拳锤在了木质的栏杆上。那栏杆久经风雨，本就不怎么结实，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重一锤，可怜地摇晃了几下。
另外一边，巡视的几名手下，以为有人袭击，急匆匆跑过来。
他们用外语询问，“方先生，发生了什么事？”说着举着手里的武器警惕地观察。
方辙也用外语跟他们解释，“没什么。回去！”
倪姝听到了那边不小的动静，也以为方辙遭受了袭击，但听到方辙回应后又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方辙说的那句话，她没有听懂。
那是一门小语种。
但也正是因为听出了是小语种，倪姝更加确信了之前的猜想。
方辙说完也意识到电话还没挂。他“嘿嘿”笑了两下，“还没挂呢，大小姐。”烦躁的情绪经过刚才短暂的发泄得到了缓解，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我现在算是发现了，你就是想我了。你的语气，还有你的黏人劲儿，其实就是你想我、舍不得我走的表现。”
“……”
“你别不承认，你就是……”
“回答我。”
倪姝的语气淡了下来。她知道，方辙在转移话题。可有些问题，不是转移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方辙也清楚，躲是躲不了的。更何况，他从来不想躲倪姝。
“我不会欺骗你……”方辙的语气顿了顿。一只手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他的力道并不大，但是栏杆还是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吱呀声。
方辙收回手，往楼梯走去。
雨虽然停了，但是雨林湿湿嗒嗒，闷热潮湿的气息永远存在，这就是雨林的特质。
方辙下了楼梯，踩在湿润的泥土上，看着眼前望不到边儿的雨林，低声回应着：“倪姝，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愿意离开你。任何时候都不愿意。”
倪姝低垂着眼眸，静静地听着。
“但是这次……我确实是因为有紧急的事情必须离开。”
倪姝轻轻“嗯”了一下。
良久，她问：“贺峰的事情？”
方辙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倪姝果然是要追问到底。他有些无奈，半晌后，低声道：“……不全是。其实，也有我的事情。”
他到底做不到欺骗她。
倪姝一听，心头跟着一抖，她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问道：“你不是告诉我，贺峰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
方辙皱了皱眉，急着解释，“倪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哎……总之你放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他的语气愈发紧张，“相信我，很快我就会回临海市。等到了临海市，我们见面说，好吗。”
倪姝并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不能不理解他。
只是她也有她的顾虑。
“不用了。”倪姝淡淡地回应。她停顿了两秒，又补充了句，“其实你回不回临海，我并不在意。”
换做平常，倪姝这句话定是会像刀子一样扎到方辙的心上，叫他又疼又苦。但此刻，从方辙的理解来看，倪姝就是在跟他置气，所以反倒好受一些，他试探地问了句，“……小姝，你真的生气了啊？”
倪姝其实也没有生气。有些事情电话里本就说不清楚，她不怪方辙。只是……她想了想，最终说了句，“你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了。
方辙在另一头呆愣地站了片刻。而后，露出了一个傻笑。
倪姝，果然很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