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人都在议论昨晚那场大火。
消防车的警笛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周围的居民陆陆续续点灯开窗探头。远处的工厂区，滚滚黑烟直冲向天顶，像噩梦的巴别塔。
夜幕里，坐落于北山，有着千年历史的惠灵寺，此刻悬浮于黑烟之上。镀金的屋顶，寂静地映着山下的火光，庄严雄美。
据报道，出事的是一家食品工厂。厂长重度烧伤，意识尚未恢复；另一位值班人员得以逃脱，只有轻度烧伤。
今天又传来新消息，据说工厂那边发现了人为点火的痕迹，不能排除蓄意纵火的可能。
石韫坐在地铁上，沉沉地打了一个呵欠。
周围乘客关于大火的讨论，落进她耳朵里如蚊声般细密难解。她眼皮困得撑不开，下巴快要掉到胸口。
今天是一整天的大雨。人们都担心，纵火者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冲刷干净。
地铁驶进车站。石韫听到报站声，连忙起身，挤过那群还在乐此不疲讨论大火的乘客，走下地铁。
本届植物学会的大会就在离车站不远的会展中心举行。瓢泼大雨把街道冲洗得一尘不染。天边划过一声沉闷的雷声。
石韫抬头看了看天色。低云密布，不见天光，整座城市浸泡在疲倦的灰暗里。
她撑开手中那把宝蓝色的长柄伞，快步走出地铁站。
洛春勇下了黄皮出租车，不顾大雨，冲进窄巷。不料大红门里突然钻出一个老太太，抓住他不放，似乎早已恭候他多时。
“小洛，这个月的房租你还没有......”老太太操着一口口音浓厚的普通话，满面愁容地说道。语气柔和，抓着洛春勇衣服的手劲儿倒是不小。
洛春勇像有急事，扶着老太太双臂，语速飞快地说：“白嬢，没有要拖欠的意思，只是这两天我们都太忙，把这件事给忘了。先让我上楼一趟给你找钱。”
白嬢知道他以前从未拖欠过房租，每次都给得爽快不说，还常常请吃请喝，比自己的儿子还贴心敬老，也就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松开他的风衣：“那你搞快点啰。”
洛春勇鞠躬道谢，急匆匆登上大红门一旁狭窄昏暗的小楼，打开二楼的防盗门。
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没有了谢飞的身影。
凌乱破旧的房间很闷，潮湿的空气在缓缓下沉。客厅那张与狭小房间格格不入的传统大木桌上仿佛生了一层水汽，黏糊糊的，永远擦不干净，不过多久就会发霉。
洛春勇走进谢飞的卧室，没什么变化。有一股不知缘由的臭味藏匿其间。谢飞总说闻不到，还怪到洛春勇鼻子上。可以折叠的单人钢丝床上，被褥凌乱地揉成了一团，床单上有发黄的汗渍。
他转身，走向另一边自己的卧室，整洁不少，至少没了异味。像一种直觉，他拉开了床头柜。里面的现金果然没了。
洛春勇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感受不到自己情绪的波动。他回到客厅，瘫倒在沙发上，慢慢点燃一支烟，再次看了看刚才谢飞发来的消息。
“放心，没被摄像头拍到。”
洛春勇眉头轻皱，慢慢吐了一口烟，删除了和谢飞的聊天记录。
有人敲门，节奏急切，大概是白嬢，等不及他下楼。可惜抽屉里的钱也被谢飞拿走，他身上几乎没有现金。
洛春勇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开门，看到访客，不禁怔住。
“......有什么事？”
“你是洛春勇吧？”警察问。
“对。”
洛春勇想，警察应该已经查到谢飞身上，现在只是来问他谢飞行踪。若他包庇掩护，难免被看穿；他也没功夫和这群穿制服的人周旋——只需要说自己这两天在外地，不清楚室友发生什么就行。
“你知道你姑父牛帆的工厂昨晚发生火灾的事儿吧？”
“......没听姑父说起，不过，今天在路上是听到有人在议论火灾的事情。”
“是这样的，昨晚发生火灾的地点就是你姑父的工厂，他现在人在医院，重度烧伤。根据现场情况，我们怀疑是人为纵火。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我不太清楚。没什么头绪。”
看样子警察还没有查到谢飞。他想，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另一名警察低垂眼睑，像是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我们和牛帆的家属取得了联系，了解了和牛帆有过节的人，听说，你之前找牛帆借了一百万，一直未还。有这件事吗？”
“......有。”
“还有，”警察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袋子，“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物品。你有印象吗？”
透明袋子里装的，是一张办公室的门禁卡。
洛春勇神色一黯，“......有。”
警察正了正帽子，“洛春勇，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秦子放站在一群黑压压的听众里笑嘻嘻地朝她挥手，毫不在乎四周的目光，大声地吐槽，“你总算来了。第一个报告都结束了。”
石韫趁两场报告中间的茶歇，终于进场，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饮下。她昨晚三点才睡，今早闹钟差点没能叫醒她。
“你哪天为学术猝死我都不意外。”秦子放把时间表递给她，“你是下午第一个发表的，要不先找个地方睡会儿？我看你黑眼圈都快落到地上了。这儿可有记者，你的照片是会上新闻的。”他看着石韫憔悴的脸，半是嫌弃半是心疼地说。
石韫两只手终于空出来，用皮筋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修饰，熬夜的痕迹一览无余：苍白的脸，发青的眼袋，挂了血丝的眼睛。
即便如此，秦子放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漂亮。他总觉得，石韫的好看无需任何时髦的技巧，就像一片叶子被风吹落那样随意又当然。
“不行，”石韫打开眼镜盒，将眼镜戴上，“上午这两个蕨类的研究报告我还挺感兴趣的，都和我的研究有关。”石韫的研究对象是桫椤树干的细胞研究，她自然不想错过蕨类植物化石研究和树蕨化石研究的汇报。
秦子放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这就是他认识的石韫。同辈的博士生里，没有比她对学术更认真更热忱的人。“第一场报告的笔记在这儿，录音待会儿传给你。”
石韫眼睛一亮，伸出手，正要道谢，没想到秦子放又将笔记撤了回去。
秦子放像是想到什么坏点子，不慌不忙地又把笔记放回包里，“别急......话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那个追我的女生吗？”
石韫艰难地回想了一会儿，假装记得以表尊重。事实上，她最近忙着赶发表，早就把秦子放的感情生活忘到天边。
秦子放摆出一副认真苦恼的表情：“没想到她没懂我的暗示，还对我念念不忘。我是真的怕耽误人女生，就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这周六，荟萃茶餐厅，让她见见你，求你了。”
石韫眼中只有秦子放的笔记本，不假思索地答应：“行啊。这周六我有空。”
秦子放大喜，终于松了口气，狗腿地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塞到石韫怀里，“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石韫和秦子放的友情，从大三就开始，算下来已有五年多的“姐妹情谊”。
秦子放知道，就算没有笔记，石韫也不会不帮他。
“石韫，过来一下，带你去见一下南城生科研究院的徐院，人难得来扬城一次。”陈梁平终于找到了她。
陈导是个胖乎乎的老头，传闻是扬大生科系对待学生最严格的教授。当年石韫说想去他那儿，被不少学长学姐试图劝退。不过真正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陈老头只是个爱之深责之切的豆腐心。
当然，秦子放坚持认为，石韫是被陈老头PUA得太深了。
石韫答应了一声，起身随陈梁平离开座位。她的黑色单鞋还有一些湿滑，走在光滑地砖上，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连呼吸都不得放松。
大会议室穹顶的上垂挂的大水晶灯明亮得刺眼，让她忽然想起高中教室的白炽灯。
一天下来，石韫累得不成人形，但她还得和陈梁平一起，等安顿几位重要学者后才能回去。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趁着月明风清，一群人站在会展中心门口，一边等车一边闲聊。学术大佬们聚在一起话家常，实属难得的画面。
大家听了石韫今天的报告，都夸她青出于蓝胜于蓝，陈老头终于后继有人了。
“小石，你是哪里人？听你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啊。”一个学者问她。
石韫连忙回答：“我是海东人，但十来岁的时候跟着爸妈搬到了扬城隔壁的岭江市，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扬城了。”
“怪不得，我们是老乡，”学者惊喜，用手帕擦了擦额头，“这边炎热多雨，过来不太习惯吧？”
“是，当时适应了很久。”石韫乖乖答道。
其实，比起其他各个方面，气候实在是最微不足道的挑战了。但石韫不愿太过主张自己，只附和学者们的讨论。
“不过扬城是个好地方，自古以来山清水秀，近年来发展得也不错，势头强劲。最重要的是，饭菜好吃。难怪小石来了就不走了。”另一个学者打趣道。
“我还没习惯，昨晚吃了一顿，太火辣了，肠胃遭不住。”来自海东的学者擦了擦汗后，把手帕放进口袋里。
大家都笑他人不服老不行了。石韫也配合大家捂嘴笑了一下，顺便咽下一个呵欠。
她抬头望了望夜空的云，空气里积攒着雨季的味道。对于久居南方的她来说，这已经变成一种可以随时随地分辨出来的气味了。
风一吹她就知道，这雨还会再下。
消防车的警笛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周围的居民陆陆续续点灯开窗探头。远处的工厂区，滚滚黑烟直冲向天顶，像噩梦的巴别塔。
夜幕里，坐落于北山，有着千年历史的惠灵寺，此刻悬浮于黑烟之上。镀金的屋顶，寂静地映着山下的火光，庄严雄美。
据报道，出事的是一家食品工厂。厂长重度烧伤，意识尚未恢复；另一位值班人员得以逃脱，只有轻度烧伤。
今天又传来新消息，据说工厂那边发现了人为点火的痕迹，不能排除蓄意纵火的可能。
石韫坐在地铁上，沉沉地打了一个呵欠。
周围乘客关于大火的讨论，落进她耳朵里如蚊声般细密难解。她眼皮困得撑不开，下巴快要掉到胸口。
今天是一整天的大雨。人们都担心，纵火者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冲刷干净。
地铁驶进车站。石韫听到报站声，连忙起身，挤过那群还在乐此不疲讨论大火的乘客，走下地铁。
本届植物学会的大会就在离车站不远的会展中心举行。瓢泼大雨把街道冲洗得一尘不染。天边划过一声沉闷的雷声。
石韫抬头看了看天色。低云密布，不见天光，整座城市浸泡在疲倦的灰暗里。
她撑开手中那把宝蓝色的长柄伞，快步走出地铁站。
洛春勇下了黄皮出租车，不顾大雨，冲进窄巷。不料大红门里突然钻出一个老太太，抓住他不放，似乎早已恭候他多时。
“小洛，这个月的房租你还没有......”老太太操着一口口音浓厚的普通话，满面愁容地说道。语气柔和，抓着洛春勇衣服的手劲儿倒是不小。
洛春勇像有急事，扶着老太太双臂，语速飞快地说：“白嬢，没有要拖欠的意思，只是这两天我们都太忙，把这件事给忘了。先让我上楼一趟给你找钱。”
白嬢知道他以前从未拖欠过房租，每次都给得爽快不说，还常常请吃请喝，比自己的儿子还贴心敬老，也就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松开他的风衣：“那你搞快点啰。”
洛春勇鞠躬道谢，急匆匆登上大红门一旁狭窄昏暗的小楼，打开二楼的防盗门。
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没有了谢飞的身影。
凌乱破旧的房间很闷，潮湿的空气在缓缓下沉。客厅那张与狭小房间格格不入的传统大木桌上仿佛生了一层水汽，黏糊糊的，永远擦不干净，不过多久就会发霉。
洛春勇走进谢飞的卧室，没什么变化。有一股不知缘由的臭味藏匿其间。谢飞总说闻不到，还怪到洛春勇鼻子上。可以折叠的单人钢丝床上，被褥凌乱地揉成了一团，床单上有发黄的汗渍。
他转身，走向另一边自己的卧室，整洁不少，至少没了异味。像一种直觉，他拉开了床头柜。里面的现金果然没了。
洛春勇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感受不到自己情绪的波动。他回到客厅，瘫倒在沙发上，慢慢点燃一支烟，再次看了看刚才谢飞发来的消息。
“放心，没被摄像头拍到。”
洛春勇眉头轻皱，慢慢吐了一口烟，删除了和谢飞的聊天记录。
有人敲门，节奏急切，大概是白嬢，等不及他下楼。可惜抽屉里的钱也被谢飞拿走，他身上几乎没有现金。
洛春勇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开门，看到访客，不禁怔住。
“......有什么事？”
“你是洛春勇吧？”警察问。
“对。”
洛春勇想，警察应该已经查到谢飞身上，现在只是来问他谢飞行踪。若他包庇掩护，难免被看穿；他也没功夫和这群穿制服的人周旋——只需要说自己这两天在外地，不清楚室友发生什么就行。
“你知道你姑父牛帆的工厂昨晚发生火灾的事儿吧？”
“......没听姑父说起，不过，今天在路上是听到有人在议论火灾的事情。”
“是这样的，昨晚发生火灾的地点就是你姑父的工厂，他现在人在医院，重度烧伤。根据现场情况，我们怀疑是人为纵火。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我不太清楚。没什么头绪。”
看样子警察还没有查到谢飞。他想，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另一名警察低垂眼睑，像是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我们和牛帆的家属取得了联系，了解了和牛帆有过节的人，听说，你之前找牛帆借了一百万，一直未还。有这件事吗？”
“......有。”
“还有，”警察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袋子，“这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物品。你有印象吗？”
透明袋子里装的，是一张办公室的门禁卡。
洛春勇神色一黯，“......有。”
警察正了正帽子，“洛春勇，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秦子放站在一群黑压压的听众里笑嘻嘻地朝她挥手，毫不在乎四周的目光，大声地吐槽，“你总算来了。第一个报告都结束了。”
石韫趁两场报告中间的茶歇，终于进场，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饮下。她昨晚三点才睡，今早闹钟差点没能叫醒她。
“你哪天为学术猝死我都不意外。”秦子放把时间表递给她，“你是下午第一个发表的，要不先找个地方睡会儿？我看你黑眼圈都快落到地上了。这儿可有记者，你的照片是会上新闻的。”他看着石韫憔悴的脸，半是嫌弃半是心疼地说。
石韫两只手终于空出来，用皮筋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修饰，熬夜的痕迹一览无余：苍白的脸，发青的眼袋，挂了血丝的眼睛。
即便如此，秦子放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漂亮。他总觉得，石韫的好看无需任何时髦的技巧，就像一片叶子被风吹落那样随意又当然。
“不行，”石韫打开眼镜盒，将眼镜戴上，“上午这两个蕨类的研究报告我还挺感兴趣的，都和我的研究有关。”石韫的研究对象是桫椤树干的细胞研究，她自然不想错过蕨类植物化石研究和树蕨化石研究的汇报。
秦子放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这就是他认识的石韫。同辈的博士生里，没有比她对学术更认真更热忱的人。“第一场报告的笔记在这儿，录音待会儿传给你。”
石韫眼睛一亮，伸出手，正要道谢，没想到秦子放又将笔记撤了回去。
秦子放像是想到什么坏点子，不慌不忙地又把笔记放回包里，“别急......话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那个追我的女生吗？”
石韫艰难地回想了一会儿，假装记得以表尊重。事实上，她最近忙着赶发表，早就把秦子放的感情生活忘到天边。
秦子放摆出一副认真苦恼的表情：“没想到她没懂我的暗示，还对我念念不忘。我是真的怕耽误人女生，就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这周六，荟萃茶餐厅，让她见见你，求你了。”
石韫眼中只有秦子放的笔记本，不假思索地答应：“行啊。这周六我有空。”
秦子放大喜，终于松了口气，狗腿地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塞到石韫怀里，“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石韫和秦子放的友情，从大三就开始，算下来已有五年多的“姐妹情谊”。
秦子放知道，就算没有笔记，石韫也不会不帮他。
“石韫，过来一下，带你去见一下南城生科研究院的徐院，人难得来扬城一次。”陈梁平终于找到了她。
陈导是个胖乎乎的老头，传闻是扬大生科系对待学生最严格的教授。当年石韫说想去他那儿，被不少学长学姐试图劝退。不过真正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陈老头只是个爱之深责之切的豆腐心。
当然，秦子放坚持认为，石韫是被陈老头PUA得太深了。
石韫答应了一声，起身随陈梁平离开座位。她的黑色单鞋还有一些湿滑，走在光滑地砖上，每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连呼吸都不得放松。
大会议室穹顶的上垂挂的大水晶灯明亮得刺眼，让她忽然想起高中教室的白炽灯。
一天下来，石韫累得不成人形，但她还得和陈梁平一起，等安顿几位重要学者后才能回去。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趁着月明风清，一群人站在会展中心门口，一边等车一边闲聊。学术大佬们聚在一起话家常，实属难得的画面。
大家听了石韫今天的报告，都夸她青出于蓝胜于蓝，陈老头终于后继有人了。
“小石，你是哪里人？听你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啊。”一个学者问她。
石韫连忙回答：“我是海东人，但十来岁的时候跟着爸妈搬到了扬城隔壁的岭江市，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扬城了。”
“怪不得，我们是老乡，”学者惊喜，用手帕擦了擦额头，“这边炎热多雨，过来不太习惯吧？”
“是，当时适应了很久。”石韫乖乖答道。
其实，比起其他各个方面，气候实在是最微不足道的挑战了。但石韫不愿太过主张自己，只附和学者们的讨论。
“不过扬城是个好地方，自古以来山清水秀，近年来发展得也不错，势头强劲。最重要的是，饭菜好吃。难怪小石来了就不走了。”另一个学者打趣道。
“我还没习惯，昨晚吃了一顿，太火辣了，肠胃遭不住。”来自海东的学者擦了擦汗后，把手帕放进口袋里。
大家都笑他人不服老不行了。石韫也配合大家捂嘴笑了一下，顺便咽下一个呵欠。
她抬头望了望夜空的云，空气里积攒着雨季的味道。对于久居南方的她来说，这已经变成一种可以随时随地分辨出来的气味了。
风一吹她就知道，这雨还会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