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虞晴的脸颊因窘迫而涨得通红，忙解释道：
“你千万别误会，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平时说话就比较浮夸，我们刚才就是正好在聊天……”
“那你们的聊天内容还挺深刻的。”
虞晴发现周晚霁这人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些嘲讽的话，偏偏你还没法反驳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虞晴微仰着头，“什么问题？”
周晚霁别开她恳切的目光，干咳了下，回转时，神色如常地问道：
“今晚你睡哪？”
虞晴专注等待着他的问题，话音落下时虞晴愣了下，随后不假思索道：
“跟昨天一样啊。”
刚说完，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刚刚杨湘那条微信外放之后他问的那句话，刚才她急着解释，那句话在脑中过了一下就被搁置了，现在回想起来，他是在问自己晚上要不要和他睡一个屋。
更准确地说是，睡一张床。
想到这，虞晴脸色顿时刷地一下红了，羞赧地低下头。
周晚霁沉默片刻，重重吐出一个“好”字。
十点左右，虞晴正打算上床睡觉，听到了低沉有力的敲门声。
虞晴打开门，看到周晚霁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有什么事吗？”虞晴开门见山问。
“嗯。”周晚霁顿了下，把手中的东西递到虞晴面前。
虞晴接过，看到第一行用苍劲有力的楷书赫然写着“生活守则”四个大字，下面紧接着罗列了几条两人生活的行为规范，笔锋之间如行云流水，处处彰显着下笔者的从容自信。
虞晴快速浏览了一遍，微昂着头，问：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需要对生活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做一些约定，以防止不必要的误会和争吵。”
虞晴纳罕道：
“其中还包括最晚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情况下可以同房？”
“设置回家时间是为了保障人身安全，至于同房，鉴于我们情况特殊，需要在尊重对方意愿并征得对方同意后方能执行。”
周晚霁像阐述公司条文规定一样一板一眼道。
虽然这个行为听起来让人很无语，但是坦白来说周晚霁提出的这些情况放在两人身上都是合理且人性化的，也能很好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和麻烦。
虞晴歪着脑袋，眼珠转了转，干脆同意：
“可以，我接受。”
“那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就从现在开始吧。”
虞晴点点头，目送周晚霁缓步离开房间。
夜里躺在床上，虞晴突然后知后觉地生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既像是低落，又像是不小心吃到很酸的食物，连带着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捏着被子的两边，在床上翻来滚去，直到手机上设置的睡眠闹钟响起，提醒她该睡觉了，她才堪堪拿起手机，关掉闹钟。
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杨湘发来消息：
『晴宝，睡了吗？』
『没呢，正准备睡』
虞晴回她。
『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大哭/］［/大哭/］［/大哭/］』
虞晴打字的手定在屏幕上方，过了几秒，才回：
『怎么了？』
『你知道东凌吧？』
『好像之前听你提到过，是投资公司吗？』
『对，近几年势头很猛的一个公司，连续投的几个项目都爆了，最近他们在和我们公司抢投美天的case，我们组的人这周都忙疯了，后天你的生日我可能去不了了……』
『呜呜呜……对不起，宝［/大哭/］［/大哭/］［/大哭/］』
『没事，生日而已，每年都有，过不过又没什么关系，你工作要紧。』虞晴安慰道。
『呜呜呜抱抱我的宝［/拥抱/］［/拥抱/］［/拥抱/］』
虞晴笑笑，回了她一个可爱的loopy表情。
杨湘是休息间隙给虞晴发的消息，两人没说几句，杨湘就又被组长叫走了。
虞晴放下手机，半支着身子按下灯的开关，偌大的房间顷刻陷入漆黑的寂静，显得她的叹气声都被无限放大了。
又要生日了，她在心中默念。
第二天一早，虞晴顶着眼下两抹淡淡的乌黑下了楼。
不出所料，周晚霁又早早坐在了餐桌前，虞晴发现周晚霁这人每天精力充沛得好像用不完似的，不像她，每天不仅睡不够还越睡越困。
她想，这可能就是她和大佬之间的差距吧。
“昨晚没睡好？”周晚霁眼皮掀了掀，问道。
虞晴心想，岂止是没睡好，四点多睡的，不到七点起的，一共也没睡几个小时……
虞晴干笑了两声，说：“很明显吗？”
“嗯，”周晚霁一本正经道，“出去转一圈没准能把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都招来。”
合着她才熬了一夜就成熊猫了？
虞晴内心白了他一眼，面上仍是一副淡然的姿态，恭敬笑笑：
“论睡眠这块自然是跟周总比不了，每天那么早起，还能有这么充沛的精力用来观察别人，佩服。”
周晚霁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虞晴。
片刻，周晚霁突然冷不丁开口：
“今天有个饭局，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
虞晴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他昨天制定的那个生活守则，双方晚上超过十一点未归需要微信或者电话说明，所以这是在提前报备？
虞晴突然觉得好笑，倏尔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涩，低头揪着吐司边，一边吐槽今天的面包怎么这么噎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中带了点冷和沉：
“哦。”
周晚霁细细注视着她，良久，终是没开口。
早餐结束，虞晴赶着去医院，又想到昨天的碗筷都是周晚霁收拾的，也不好再推给他，便打算迅速收拾完，因此手中的动作声大了些。
碗碟碰撞声尖锐刺激着周晚霁的耳膜，好似无声的发泄。
周晚霁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愈发阴沉。
虞晴把一碟餐盘端到厨房，手不小心滑脱，白瓷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周晚霁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冷声质问道：
“虞晴，你在闹什么？”
虞晴眉头皱起，义正言辞地反问：
“我怎么了，不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你一个盘子，用得着这么生气吗？你周总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东西？”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周晚霁沉沉开口。
“我不知道！”虞晴突然有些生气，连带着音调都高了几度。
“懒得跟你吵架，我赶时间。”
话毕，虞晴快步把剩下的碗碟拿到厨房，又要去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不用，等下有阿姨来做。”周晚霁语气缓和了一些。
虞晴冷冷剜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
五分钟后，虞晴把所有做完，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周晚霁一个人伫立在原地，良久才离开。
—
许言钦今天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他还特地检查了下中央空调，这也没坏啊！
猛然间，隔着电脑窥见了斜对面周晚霁那张宛如千年寒冰的冷脸，阴沉得仿佛能落下一场暴雨。
许言钦默默掏出手机，给陈振秋发消息：
“老周今天是咋啦？这么吓人，谁惹他了？”
过了几秒，陈振秋回他：
“不知道，他一进来就这个状态了，十米之内人畜勿进的既视感。”
“不会是家里出啥事了吧？！”陈振秋心头一紧。
“不会吧……”
“我看这状态更像是跟人吵架了。”
“谁敢跟老周吵架啊……”陈振秋回他。
“以前是没有，但是现在，你别忘了，咱们周总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许言钦一边打字一边冲陈振秋邪魅一笑。
“你是说他跟嫂子吵架了？”
“八九不离十。”许言钦递给陈振秋一个肯定的眼神。
晚上周晚霁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周晚霁扫了一眼虞晴的房间，门关着，灯也熄灭了。
第二天早上，周晚霁起床的时候看到虞晴的房门虚掩着，他本想上前关上却发现人已经不知何时走了。
周晚霁扶着门把手，眉头紧锁，僵持半晌，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眉目渐舒，关上门缓步走下楼。
虞晴今天不到六点就出门了。
虞晴评价自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无论对错都不肯道歉，她对自己有非常深刻的认知，能力不大，自尊贼强。
宁可冷战到底，决不低下头颅。
于是，在与周晚霁相视而坐和早起之间，虞晴果断选择了后者。
今天是虞晴28岁生日。
15岁那年她高一，和杨湘成了同学，在那之前她从来不过生日，这是她和奶奶之间达成的一种悲哀的默契，认识杨湘之后，她基本上每年都会来给虞晴过生日。
在虞晴这里，杨湘是和蛋糕，长寿面一样不可或缺的生日符号，没有了杨湘，也就没有了庆祝的意义。
于是，到了下班点，虞晴既不想留在医院，更不想回家看到周晚霁那张黑脸，她心一横去了医院后面那条街上的一个清吧，喝酒。
虞晴很少来酒吧，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和同事一起，因此酒吧的环境对她来说是陌生，局促的。
她走进这家名为梅柳边的清吧，店里氛围不像她印象中的夜场酒吧那样嘈杂混乱，反而有种小资的情调，缱绻婉转的英文女声飘散在酒吧的每个角落。
虞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点了一杯名字听着挺好的鸡尾酒，盘尼西林，消炎止痛。
服务员把酒拿过来，虞晴先轻轻抿了一口，刚碰到舌尖便尝到了苦和辣，之后是柔和的酸，虞晴觉得这个酒实在难喝，便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是杨湘。
『晴宝，你现在在哪呢？』
随后又发了一个自己的定位。
虞晴看了眼定位，眼睛一下亮了，她飞快发下一行字，发送：
『你不是有工作吗，怎么在南城？』
『工作再忙，也没有我晴宝的生日重要，我被组长拉着硬肝了两天，终于抽出空来找你啦！』
『嘻嘻，感动不，快快快，给我发个位置，我去找你。』
虞晴看着杨湘的消息，眼眶有些湿润，一颗泪珠滴在手机屏幕上，她抹了抹继续打字：
『不用，我去找你，你等我几分钟。』
杨湘给她发的是医院的位置，离酒吧很近，虞晴很快便和她汇合了。
“晴宝，想死我了，生日快乐呀！”杨湘激动地展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谢谢！”虞晴拍拍她的背，关切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在高铁上吃过了。”杨湘笑得有些腼腆，“我们现在去哪？”
虞晴顿了顿，眉眼带笑说：
“我还没吃饭，我们去吃烧烤吧！”
“好呀好呀！”杨湘连连点头。
两人去了南大附近的一缘烧烤店，这家烧烤店从虞晴读本科的时候就已经开在这了，现在虞晴已经工作了，烧烤店的生意依然十分兴隆。
两人在靠门的桌边坐下。
虞晴看了眼时间，十点半，想到周晚霁制定的那条规定，此刻莫名生出一阵逆反情绪，她把手机丢进包里，开始专心挑拣食物。
不一会儿，两人面前都堆了一个小山包。
虞晴和杨湘两个人边吃边聊，聊到工作时，杨湘像打开了话匣子：
“晴宝，你是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凄惨，纯牛马说得就是我！还有还有，我跟你说，我感觉我们公司快不行了，领导格局太小，还非要学着别人打什么价格战……”
杨湘越说越气，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啤酒罐，蓦地又泄了气：“晴宝，我觉得我要失业了……”
虞晴安静倾听着，眼神担忧地望着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担她的难过。
“如果失业了，我来南城找你吧。”杨湘苦笑着说。
“好。”虞晴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坚定道。
“嗨！不聊工作了，说说你吧，”杨湘迅速从悲伤的话题中抽离，冲虞晴八卦地挑了挑眉，“你上次说的结婚对象，那个总裁，什么时候能带给我看看？”
虞晴先是无奈笑笑，接着又慢慢转变成苦涩的微笑。
杨湘神色滞了一瞬，因为她看到虞晴眼中蕴着抹不开的浓烈忧伤。
半晌，听到她低声说：
“杨湘，你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你千万别误会，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平时说话就比较浮夸，我们刚才就是正好在聊天……”
“那你们的聊天内容还挺深刻的。”
虞晴发现周晚霁这人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些嘲讽的话，偏偏你还没法反驳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虞晴微仰着头，“什么问题？”
周晚霁别开她恳切的目光，干咳了下，回转时，神色如常地问道：
“今晚你睡哪？”
虞晴专注等待着他的问题，话音落下时虞晴愣了下，随后不假思索道：
“跟昨天一样啊。”
刚说完，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刚刚杨湘那条微信外放之后他问的那句话，刚才她急着解释，那句话在脑中过了一下就被搁置了，现在回想起来，他是在问自己晚上要不要和他睡一个屋。
更准确地说是，睡一张床。
想到这，虞晴脸色顿时刷地一下红了，羞赧地低下头。
周晚霁沉默片刻，重重吐出一个“好”字。
十点左右，虞晴正打算上床睡觉，听到了低沉有力的敲门声。
虞晴打开门，看到周晚霁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有什么事吗？”虞晴开门见山问。
“嗯。”周晚霁顿了下，把手中的东西递到虞晴面前。
虞晴接过，看到第一行用苍劲有力的楷书赫然写着“生活守则”四个大字，下面紧接着罗列了几条两人生活的行为规范，笔锋之间如行云流水，处处彰显着下笔者的从容自信。
虞晴快速浏览了一遍，微昂着头，问：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需要对生活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做一些约定，以防止不必要的误会和争吵。”
虞晴纳罕道：
“其中还包括最晚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情况下可以同房？”
“设置回家时间是为了保障人身安全，至于同房，鉴于我们情况特殊，需要在尊重对方意愿并征得对方同意后方能执行。”
周晚霁像阐述公司条文规定一样一板一眼道。
虽然这个行为听起来让人很无语，但是坦白来说周晚霁提出的这些情况放在两人身上都是合理且人性化的，也能很好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和麻烦。
虞晴歪着脑袋，眼珠转了转，干脆同意：
“可以，我接受。”
“那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就从现在开始吧。”
虞晴点点头，目送周晚霁缓步离开房间。
夜里躺在床上，虞晴突然后知后觉地生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既像是低落，又像是不小心吃到很酸的食物，连带着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捏着被子的两边，在床上翻来滚去，直到手机上设置的睡眠闹钟响起，提醒她该睡觉了，她才堪堪拿起手机，关掉闹钟。
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杨湘发来消息：
『晴宝，睡了吗？』
『没呢，正准备睡』
虞晴回她。
『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大哭/］［/大哭/］［/大哭/］』
虞晴打字的手定在屏幕上方，过了几秒，才回：
『怎么了？』
『你知道东凌吧？』
『好像之前听你提到过，是投资公司吗？』
『对，近几年势头很猛的一个公司，连续投的几个项目都爆了，最近他们在和我们公司抢投美天的case，我们组的人这周都忙疯了，后天你的生日我可能去不了了……』
『呜呜呜……对不起，宝［/大哭/］［/大哭/］［/大哭/］』
『没事，生日而已，每年都有，过不过又没什么关系，你工作要紧。』虞晴安慰道。
『呜呜呜抱抱我的宝［/拥抱/］［/拥抱/］［/拥抱/］』
虞晴笑笑，回了她一个可爱的loopy表情。
杨湘是休息间隙给虞晴发的消息，两人没说几句，杨湘就又被组长叫走了。
虞晴放下手机，半支着身子按下灯的开关，偌大的房间顷刻陷入漆黑的寂静，显得她的叹气声都被无限放大了。
又要生日了，她在心中默念。
第二天一早，虞晴顶着眼下两抹淡淡的乌黑下了楼。
不出所料，周晚霁又早早坐在了餐桌前，虞晴发现周晚霁这人每天精力充沛得好像用不完似的，不像她，每天不仅睡不够还越睡越困。
她想，这可能就是她和大佬之间的差距吧。
“昨晚没睡好？”周晚霁眼皮掀了掀，问道。
虞晴心想，岂止是没睡好，四点多睡的，不到七点起的，一共也没睡几个小时……
虞晴干笑了两声，说：“很明显吗？”
“嗯，”周晚霁一本正经道，“出去转一圈没准能把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都招来。”
合着她才熬了一夜就成熊猫了？
虞晴内心白了他一眼，面上仍是一副淡然的姿态，恭敬笑笑：
“论睡眠这块自然是跟周总比不了，每天那么早起，还能有这么充沛的精力用来观察别人，佩服。”
周晚霁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虞晴。
片刻，周晚霁突然冷不丁开口：
“今天有个饭局，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
虞晴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他昨天制定的那个生活守则，双方晚上超过十一点未归需要微信或者电话说明，所以这是在提前报备？
虞晴突然觉得好笑，倏尔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涩，低头揪着吐司边，一边吐槽今天的面包怎么这么噎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中带了点冷和沉：
“哦。”
周晚霁细细注视着她，良久，终是没开口。
早餐结束，虞晴赶着去医院，又想到昨天的碗筷都是周晚霁收拾的，也不好再推给他，便打算迅速收拾完，因此手中的动作声大了些。
碗碟碰撞声尖锐刺激着周晚霁的耳膜，好似无声的发泄。
周晚霁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愈发阴沉。
虞晴把一碟餐盘端到厨房，手不小心滑脱，白瓷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碎裂声。
周晚霁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冷声质问道：
“虞晴，你在闹什么？”
虞晴眉头皱起，义正言辞地反问：
“我怎么了，不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你一个盘子，用得着这么生气吗？你周总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东西？”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周晚霁沉沉开口。
“我不知道！”虞晴突然有些生气，连带着音调都高了几度。
“懒得跟你吵架，我赶时间。”
话毕，虞晴快步把剩下的碗碟拿到厨房，又要去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不用，等下有阿姨来做。”周晚霁语气缓和了一些。
虞晴冷冷剜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动作。
五分钟后，虞晴把所有做完，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周晚霁一个人伫立在原地，良久才离开。
—
许言钦今天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他还特地检查了下中央空调，这也没坏啊！
猛然间，隔着电脑窥见了斜对面周晚霁那张宛如千年寒冰的冷脸，阴沉得仿佛能落下一场暴雨。
许言钦默默掏出手机，给陈振秋发消息：
“老周今天是咋啦？这么吓人，谁惹他了？”
过了几秒，陈振秋回他：
“不知道，他一进来就这个状态了，十米之内人畜勿进的既视感。”
“不会是家里出啥事了吧？！”陈振秋心头一紧。
“不会吧……”
“我看这状态更像是跟人吵架了。”
“谁敢跟老周吵架啊……”陈振秋回他。
“以前是没有，但是现在，你别忘了，咱们周总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许言钦一边打字一边冲陈振秋邪魅一笑。
“你是说他跟嫂子吵架了？”
“八九不离十。”许言钦递给陈振秋一个肯定的眼神。
晚上周晚霁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周晚霁扫了一眼虞晴的房间，门关着，灯也熄灭了。
第二天早上，周晚霁起床的时候看到虞晴的房门虚掩着，他本想上前关上却发现人已经不知何时走了。
周晚霁扶着门把手，眉头紧锁，僵持半晌，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眉目渐舒，关上门缓步走下楼。
虞晴今天不到六点就出门了。
虞晴评价自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无论对错都不肯道歉，她对自己有非常深刻的认知，能力不大，自尊贼强。
宁可冷战到底，决不低下头颅。
于是，在与周晚霁相视而坐和早起之间，虞晴果断选择了后者。
今天是虞晴28岁生日。
15岁那年她高一，和杨湘成了同学，在那之前她从来不过生日，这是她和奶奶之间达成的一种悲哀的默契，认识杨湘之后，她基本上每年都会来给虞晴过生日。
在虞晴这里，杨湘是和蛋糕，长寿面一样不可或缺的生日符号，没有了杨湘，也就没有了庆祝的意义。
于是，到了下班点，虞晴既不想留在医院，更不想回家看到周晚霁那张黑脸，她心一横去了医院后面那条街上的一个清吧，喝酒。
虞晴很少来酒吧，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和同事一起，因此酒吧的环境对她来说是陌生，局促的。
她走进这家名为梅柳边的清吧，店里氛围不像她印象中的夜场酒吧那样嘈杂混乱，反而有种小资的情调，缱绻婉转的英文女声飘散在酒吧的每个角落。
虞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又点了一杯名字听着挺好的鸡尾酒，盘尼西林，消炎止痛。
服务员把酒拿过来，虞晴先轻轻抿了一口，刚碰到舌尖便尝到了苦和辣，之后是柔和的酸，虞晴觉得这个酒实在难喝，便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是杨湘。
『晴宝，你现在在哪呢？』
随后又发了一个自己的定位。
虞晴看了眼定位，眼睛一下亮了，她飞快发下一行字，发送：
『你不是有工作吗，怎么在南城？』
『工作再忙，也没有我晴宝的生日重要，我被组长拉着硬肝了两天，终于抽出空来找你啦！』
『嘻嘻，感动不，快快快，给我发个位置，我去找你。』
虞晴看着杨湘的消息，眼眶有些湿润，一颗泪珠滴在手机屏幕上，她抹了抹继续打字：
『不用，我去找你，你等我几分钟。』
杨湘给她发的是医院的位置，离酒吧很近，虞晴很快便和她汇合了。
“晴宝，想死我了，生日快乐呀！”杨湘激动地展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谢谢！”虞晴拍拍她的背，关切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在高铁上吃过了。”杨湘笑得有些腼腆，“我们现在去哪？”
虞晴顿了顿，眉眼带笑说：
“我还没吃饭，我们去吃烧烤吧！”
“好呀好呀！”杨湘连连点头。
两人去了南大附近的一缘烧烤店，这家烧烤店从虞晴读本科的时候就已经开在这了，现在虞晴已经工作了，烧烤店的生意依然十分兴隆。
两人在靠门的桌边坐下。
虞晴看了眼时间，十点半，想到周晚霁制定的那条规定，此刻莫名生出一阵逆反情绪，她把手机丢进包里，开始专心挑拣食物。
不一会儿，两人面前都堆了一个小山包。
虞晴和杨湘两个人边吃边聊，聊到工作时，杨湘像打开了话匣子：
“晴宝，你是不知道，我每天过得有多凄惨，纯牛马说得就是我！还有还有，我跟你说，我感觉我们公司快不行了，领导格局太小，还非要学着别人打什么价格战……”
杨湘越说越气，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啤酒罐，蓦地又泄了气：“晴宝，我觉得我要失业了……”
虞晴安静倾听着，眼神担忧地望着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担她的难过。
“如果失业了，我来南城找你吧。”杨湘苦笑着说。
“好。”虞晴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坚定道。
“嗨！不聊工作了，说说你吧，”杨湘迅速从悲伤的话题中抽离，冲虞晴八卦地挑了挑眉，“你上次说的结婚对象，那个总裁，什么时候能带给我看看？”
虞晴先是无奈笑笑，接着又慢慢转变成苦涩的微笑。
杨湘神色滞了一瞬，因为她看到虞晴眼中蕴着抹不开的浓烈忧伤。
半晌，听到她低声说：
“杨湘，你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