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嘉柠生日这天，除了清早接到母亲打过来的生日祝福电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祁宥安在公司上班，她也在冰室里监工。
临近下班的时候，祁宥安打电话过来，问她能不能翘班半小时。
她估计是祁宥安预约了什么饭店，担心下班高峰期堵车耽误了时间，所以让她翘班，提前过去。
汤嘉柠自然是没问题，店里的数据她一早就处理完了，下午甚至还去楼下打了会儿杂。
给了祁宥安肯定的答复后，他说十分钟后来她店门口等她，让她准备一下。
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了不显示自己对今天下午有所期待，她穿得很随意。
所幸她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放了几套正式的裙装，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恰好派上了用场。
她取出一件略高于膝的酒红色连衣裙换上，锁骨长的头发盘成一个低丸子头，最后拿出梳妆柜里的Dior999，给嘴唇上色，然后扔进包里。
看了眼时间，刚好十分钟。
拎着包下楼，方静正在前台坐着学习，听说了汤嘉柠要成立连锁品牌的想法，她也开始恶补自己的专业知识，想提升提升自己。
颜兮正在剪视频，她的红薯账号现在成了柠香冰室的官方账号，她在负责运营工作。
坐在位置上忙碌的两个人纷纷抬头，看汤嘉柠难得打扮得这么正式，和她开玩笑，“汤老板，嘛去啊？”
“汤老板，今天这身儿，是要去斩小鲜肉啊？”
汤嘉柠瞥一眼窗外，祁宥安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别了个墨镜在后脑勺，插手靠在副驾的车门。嗯，有点bking了。
她下巴点点祁宥安的方向，“你们觉得那算小鲜肉吗？”
方静和颜兮齐齐往汤嘉柠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祁宥安靠在车前，透过玻璃窗，在朝汤嘉柠招手。
“我去，这不是星纪元的祁总吗？”颜兮目瞪口呆，手里的鼠标快被她捏死了。
方静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祁宥安和汤嘉柠之间，没搞明白，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明明在店里，也没怎么看见他们有过接触啊？
这段时间和祁宥安同吃同住，尽管两人很多时候一起回家，但都是各开各的车，又或者是祁宥安把车开到她们这边的停车场等她，所以店里几乎没有人撞见过他们两个同行。
对于两人惊讶的反应，汤嘉柠一笑了之，拎着包出门去了。
一出门，汤嘉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按理说，蓝嘉市的降温一般从十月底开始，但今天是个例外，外面冷风嗖嗖的。
祁宥安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汤嘉柠身上，走过去拉开自己的车门。
汤嘉柠低头轻嗅了一下，让人上头迷恋的男香。
两人上车坐好，祁宥安朝副驾侧头。
“我记得你今天出门穿的不是这件。”
“你记的没错。”汤嘉柠没说别的什么。总不能说：是是是，我为了和你约会，特意打扮了一下吧？那不是她能轻易说出口的话。
祁宥安轻轻地笑了一声，显然也是习惯了她女朋友惯常的冷淡。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汤嘉柠转过头去看祁宥安，显然是在等他说点什么。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也侧过头来看她，这才注意她抹了口红。因为和以前寡淡的眼色不一样，他看得有点久。
正想低头去尝尝那抹鲜红，汤嘉柠抬手抵住他将要倾覆下来的身子，“你想干嘛？”
知道她这是不想补妆，祁宥安把头往右边偏了一点，吻在她的嘴角。
啧，怎么比吻唇更涩啊！汤嘉柠在心里暗诽，但不得不说，还挺享受。
一个蜻蜓点水的触碰，祁宥安退过身子，和她的脸拉出一点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今天很美。”
那是自然，汤嘉柠小幅度地点头，赞同他的实话。又动心思逗他：“那你说说，哪天不美？”
祁宥安把下巴垫在右手食指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汤嘉柠上手抡他，“你还真思考上了！”
祁宥安被她略微气急的模样逗笑，她的女朋友，怎么越长越可爱了？
祁宥安发动车子，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
说笑结束，汤嘉柠想起来问他：“我们去哪儿啊？”
祁宥安报了个酒店名，她没听过的。“位置有点远，开过去大概四十分钟，你可以先睡一觉。”
汤嘉柠没有睡意，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起身倒腾了一下他车内的播放器，听起了歌。
祁宥安车往郊外开。这会儿不是下班点，加之去往郊外的公路格外开阔，从车前的玻璃窗看去，视野无阻，一望无际。
汤嘉柠挑了首应景的歌，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
四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听十来首歌就过去了。
祁宥安走下来给她开门，早就站在一旁的侍者熟稔地接过他的车钥匙，替他泊车去了。
走进大厅，一个年轻着工装的女侍应生导引他们进到二层包厢，足以容纳十多人的餐桌。
汤嘉柠不解，坐下看向旁边神情自若的祁宥安，“还有其他人？”
“嗯，再有几分钟就来了。到时候一一给你介绍。”
汤嘉柠心想也许是他要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认识，又或者是家人。
她喜欢独处，但不代表她是个内向的人。所以对于这样的场合，她不排斥。只是有点意外，他应该提前给她说一声的。
见汤嘉柠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祁宥安把自己的椅子挪得离她近了些，“生气了？”
汤嘉柠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为了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她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
祁宥安浅笑着回握，捏着她的虎口摩挲。
几分钟后，侍应生陆续领着几位男士进来。祁宥安适时牵着汤嘉柠一起起身，走过去一一握手问候。
“王总”
“于总”
……
后面又陆续进来了好几个总，没有一个重名的。男人大多在30岁上下，偏商务的打扮，介于日常和正式之间。
男人们落座以后，祁宥安只是叫侍应生来添了茶，但并没有正式叫人上菜。
他松开握住汤嘉柠的手，转而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种环住她的姿势，让包厢内的人更清楚地了解他们的亲密关系。
汤嘉柠不明白他的意图，然而她也不着急，饭局还没开始，一切谜底都会解开。
从男人们三言两语的交谈中，她了解到这些男人和祁宥安都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然而给他们搭线的人一直没有现身。
祁宥安是做游戏的，而这些人从事的行业和他的合作也不够紧密。今天他把这些人聚在一起，显然是为着什么。
汤嘉柠很善于在角落里观察别人，她看出这些人个个谈吐不俗，而祁宥安又在和他们的交流中，频频提起她的冰室经营，脑子里有点头绪了。
祁宥安手机放在桌上，漆黑的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语音信息。
他点开来放在耳际听，汤嘉柠座位离他很近，听出来那边是个女生的声音，只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祁宥安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侍应生上菜。
正在交谈的几个男人从正在谈的时政中抬起头来，“这是大忙人要到了？”
祁宥安薄唇轻启，眼底兜着点稀松的笑，“段总知道你背地里揶揄她，小心断你财路。”
另外几个男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到时候再给段老爷子参一本，甭说财路，让你别想在蓝嘉养老了。”
一群人听了呵呵笑，汤嘉柠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还在琢磨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包厢的大门有了声响，一抹倩影推门而入。
女人上身着美式豹纹系带长袖衬衫，下半身是中长款的黑色丝绸包臀裙，耳边挂着两只金色素圈，整个人美得张扬热辣。
“谁又在背后嚼我舌根呐？”
女人的声音娇艳但不俗气，是那种让人听着欢欣鼓舞的洒脱俊逸。
包厢内的男人纷纷起身，笑着和她握手。“现在要见段总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要不是承着祁总的面，我们哪有这福气？”那个刚才说她大忙人的王总首先开口。
女人伸手拍开他递过来的手，娇笑道：“德性”，这话说得温温和和，那手劲儿却不小，汤嘉柠看在眼里，在后面嗤嗤笑。
从他们对她的称呼来看，汤嘉柠猜这位就是之前祁宥安提到的段清懿，段盛的亲姐。
段清懿注意到躲在后边偷笑的汤嘉柠，越过身前的一众男人，主动伸手和她打招呼。
“Hi，小弟妹~”
女人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精致的妆容和成熟的打扮，加之冷艳的长相，本该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但汤嘉柠却从她眼眸里看出一丝温柔来，更何况这么一个美艳的大美人对着自己笑，汤嘉柠不得不对她生出好感。
她伸手回握段清懿的手。女人放下包，把坐在汤嘉柠左手边的男人指挥到对面坐下，自己坐在了她身边。
所有人都入座，侍应生也推着车过来上菜。段清懿来了以后，场面比之前更为热络。
男人们时不时起来要和她喝一个，段清懿先是一一和过来的人喝，后面过来敬酒的源源不断，段清懿直接站起来，举着杯子和他们说自己敬他们一个。
汤嘉柠看着她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又把空杯拿在手里倒扣展示，饭桌上的男人们也安生下来，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段清懿偶尔拿起手机看消息，看样子是在处理邮件，很忙的样子。
看了会儿时间，侍应生从门外推了一个蛋糕进来，上面插着两根代表年龄的蜡烛。
段清懿打了个响指，示意把蛋糕推来这边。
“今天是我小弟妹生日，来，我们一起举杯，祝她生日快乐。”
众人一起喝了杯酒，男人们熙熙攘攘地开口，“太不够意思了啊祁总，不提前说，我们没准备礼物，下不来台啊。”
“就是就是”其余的几个人跟着附和。
段清懿食指和中指一起在桌上敲了声，包厢内的杂音清了不少，“各位总，都不白来啊，名片总有的吧？来来来，一人送一张名片就是了。”
“我们小弟妹刚开始奔事业，我们祁总又才从国外迁回来，后面还得仰仗各位提携。”
都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男人们也都不扭捏，打句招呼盖个章的事儿，不麻烦。纷纷掏出自己的名片，挨个过来递给汤嘉柠。
汤嘉柠站起来，接一张点一下头，说谢谢。
正事说得差不多，桌上的话题又扯到了其他方面。有几个人逮着祁宥安问外面形式怎么样，怎么想着迁回来做了。
祁宥安也配合着他们说说笑笑，必要时候举杯喝口酒。汤嘉柠吃着侍应生最后上过来的冰冻甜品，吃着吃着一阵痉挛流窜，肚子里像有蚂蚁在咬，密密麻麻地啃食着她。
包厢里的卫生间有人，她出门右转，去了公共卫生间。
汤嘉柠离席将近十分钟，还没回来。闲下来的段清懿注意到，提上包出去找她。
之前余光瞥到了她捂着肚子出门去的，段清懿才她去了卫生间。
“嘉柠？”
例假提前，公共卫生间里的卫生巾空了还没来得及补，出来得着急也没带手机。听到熟悉的声音，汤嘉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嗯”汤嘉柠声音闷闷的，肚子还在疼。
段清懿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片卫生巾，蹲下去从底下的缝递给她。
“谢谢段总。”
桌上的人都这么称呼她，汤嘉柠耳濡目染，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我叫你小弟妹，你就叫我段总？不给面啊小姑娘。”
汤嘉柠整理好，从厕所开门出来，露出一个讪讪的笑，“谢谢清懿姐！”
段清懿勾上她的肩，准备往外走。
汤嘉柠上的厕所在最里面，走到外面的洗手台还有几米的距离。
没等走到外面，几个男生的闲聊传入耳朵。
男生A说 “我有点搞不明白祁总了，家里好好的资源不利用，跑出来拉着段总和我们吃饭，多费力的？”
男生B附和他的话：“就是，而且我听说他在美国那边根基都已经深了，现在跑回来，国内市场都快饱和了，他回来喝西北风吗？”
最后男生C出来总结陈词，“你们不懂，之前他要是听家里话和苗家那位在一起，现在不知道会轻松多少。唉，归根结底，这挑另一半啊，还是得门当户对，少受罪啊！”
水龙头的出水声停下，男生们说笑的声音逐渐走远。
段清懿没动作，转过头，观察汤嘉柠的表情。
让她意外的是，旁边这位没什么被中伤的难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难得，段清懿在心里给她加分。
“不生气么？”没忍住问她，也想看看她是真淡定还是装淡定。
女孩耸耸肩，“成长都是有一个路径的，只要我能站在比自己更高的角度去思考和理解问题，又能在自己的本分上落地执行，那就没什么可受非议的。”
“何况，他为了我都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让我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去他组的局上撒泼打滚说他的朋友们伤害了我，那更伤了祁宥安。”
“而且他都把清懿姐你请出来牵线搭桥了，我说什么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不是。”
说到最后，汤嘉柠一脸轻松笑了出来，“有绿灯不用，那不是傻子吗？”
段清懿在心里暗暗咂舌，后生可畏啊，凶起来，说不定能把她这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二人勾手往回走，祁宥安拿着汤嘉柠手机，脚步略急促地走了出来。
在看到汤嘉柠和段清懿说笑的时刻，心里绷紧的弦一下松开。
段清懿看见了祁宥安那担心的样儿，有点忍俊不禁，拍了拍汤嘉柠的后背，“给你们腾地儿。”说着，就摆着手回包厢里去了。
祁宥安和段清懿错身，两步走过来拉起汤嘉柠的手，走到楼梯旁的一个小圆厅。
“出去怎么不带手机？”
汤嘉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又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柔软的笑：“带了我放哪儿？”
祁宥安松了口气，走近抱住汤嘉柠，往自己身体里靠，“吓死我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汤嘉柠被他箍得很紧，脸紧紧贴着他胸膛，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而带动的心脏搏动，声音也变得细若蚊吟。
“以为你生气了，又要和我分手。”
“你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把你推开。”汤嘉柠难得说了句心里话。
祁宥安低头看她，胸前的白衬衫，被她的嘴印上了一个完整的唇印，弯唇笑了。
“这算是标记吗？”
汤嘉柠也笑，怎么会印得那么完美，一点没缺，点点头，“嗯。”
你是我的，
属于我的。
祁宥安在公司上班，她也在冰室里监工。
临近下班的时候，祁宥安打电话过来，问她能不能翘班半小时。
她估计是祁宥安预约了什么饭店，担心下班高峰期堵车耽误了时间，所以让她翘班，提前过去。
汤嘉柠自然是没问题，店里的数据她一早就处理完了，下午甚至还去楼下打了会儿杂。
给了祁宥安肯定的答复后，他说十分钟后来她店门口等她，让她准备一下。
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了不显示自己对今天下午有所期待，她穿得很随意。
所幸她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放了几套正式的裙装，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恰好派上了用场。
她取出一件略高于膝的酒红色连衣裙换上，锁骨长的头发盘成一个低丸子头，最后拿出梳妆柜里的Dior999，给嘴唇上色，然后扔进包里。
看了眼时间，刚好十分钟。
拎着包下楼，方静正在前台坐着学习，听说了汤嘉柠要成立连锁品牌的想法，她也开始恶补自己的专业知识，想提升提升自己。
颜兮正在剪视频，她的红薯账号现在成了柠香冰室的官方账号，她在负责运营工作。
坐在位置上忙碌的两个人纷纷抬头，看汤嘉柠难得打扮得这么正式，和她开玩笑，“汤老板，嘛去啊？”
“汤老板，今天这身儿，是要去斩小鲜肉啊？”
汤嘉柠瞥一眼窗外，祁宥安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别了个墨镜在后脑勺，插手靠在副驾的车门。嗯，有点bking了。
她下巴点点祁宥安的方向，“你们觉得那算小鲜肉吗？”
方静和颜兮齐齐往汤嘉柠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祁宥安靠在车前，透过玻璃窗，在朝汤嘉柠招手。
“我去，这不是星纪元的祁总吗？”颜兮目瞪口呆，手里的鼠标快被她捏死了。
方静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祁宥安和汤嘉柠之间，没搞明白，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明明在店里，也没怎么看见他们有过接触啊？
这段时间和祁宥安同吃同住，尽管两人很多时候一起回家，但都是各开各的车，又或者是祁宥安把车开到她们这边的停车场等她，所以店里几乎没有人撞见过他们两个同行。
对于两人惊讶的反应，汤嘉柠一笑了之，拎着包出门去了。
一出门，汤嘉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按理说，蓝嘉市的降温一般从十月底开始，但今天是个例外，外面冷风嗖嗖的。
祁宥安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汤嘉柠身上，走过去拉开自己的车门。
汤嘉柠低头轻嗅了一下，让人上头迷恋的男香。
两人上车坐好，祁宥安朝副驾侧头。
“我记得你今天出门穿的不是这件。”
“你记的没错。”汤嘉柠没说别的什么。总不能说：是是是，我为了和你约会，特意打扮了一下吧？那不是她能轻易说出口的话。
祁宥安轻轻地笑了一声，显然也是习惯了她女朋友惯常的冷淡。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汤嘉柠转过头去看祁宥安，显然是在等他说点什么。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也侧过头来看她，这才注意她抹了口红。因为和以前寡淡的眼色不一样，他看得有点久。
正想低头去尝尝那抹鲜红，汤嘉柠抬手抵住他将要倾覆下来的身子，“你想干嘛？”
知道她这是不想补妆，祁宥安把头往右边偏了一点，吻在她的嘴角。
啧，怎么比吻唇更涩啊！汤嘉柠在心里暗诽，但不得不说，还挺享受。
一个蜻蜓点水的触碰，祁宥安退过身子，和她的脸拉出一点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今天很美。”
那是自然，汤嘉柠小幅度地点头，赞同他的实话。又动心思逗他：“那你说说，哪天不美？”
祁宥安把下巴垫在右手食指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汤嘉柠上手抡他，“你还真思考上了！”
祁宥安被她略微气急的模样逗笑，她的女朋友，怎么越长越可爱了？
祁宥安发动车子，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
说笑结束，汤嘉柠想起来问他：“我们去哪儿啊？”
祁宥安报了个酒店名，她没听过的。“位置有点远，开过去大概四十分钟，你可以先睡一觉。”
汤嘉柠没有睡意，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起身倒腾了一下他车内的播放器，听起了歌。
祁宥安车往郊外开。这会儿不是下班点，加之去往郊外的公路格外开阔，从车前的玻璃窗看去，视野无阻，一望无际。
汤嘉柠挑了首应景的歌，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
四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听十来首歌就过去了。
祁宥安走下来给她开门，早就站在一旁的侍者熟稔地接过他的车钥匙，替他泊车去了。
走进大厅，一个年轻着工装的女侍应生导引他们进到二层包厢，足以容纳十多人的餐桌。
汤嘉柠不解，坐下看向旁边神情自若的祁宥安，“还有其他人？”
“嗯，再有几分钟就来了。到时候一一给你介绍。”
汤嘉柠心想也许是他要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认识，又或者是家人。
她喜欢独处，但不代表她是个内向的人。所以对于这样的场合，她不排斥。只是有点意外，他应该提前给她说一声的。
见汤嘉柠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祁宥安把自己的椅子挪得离她近了些，“生气了？”
汤嘉柠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为了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她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
祁宥安浅笑着回握，捏着她的虎口摩挲。
几分钟后，侍应生陆续领着几位男士进来。祁宥安适时牵着汤嘉柠一起起身，走过去一一握手问候。
“王总”
“于总”
……
后面又陆续进来了好几个总，没有一个重名的。男人大多在30岁上下，偏商务的打扮，介于日常和正式之间。
男人们落座以后，祁宥安只是叫侍应生来添了茶，但并没有正式叫人上菜。
他松开握住汤嘉柠的手，转而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种环住她的姿势，让包厢内的人更清楚地了解他们的亲密关系。
汤嘉柠不明白他的意图，然而她也不着急，饭局还没开始，一切谜底都会解开。
从男人们三言两语的交谈中，她了解到这些男人和祁宥安都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然而给他们搭线的人一直没有现身。
祁宥安是做游戏的，而这些人从事的行业和他的合作也不够紧密。今天他把这些人聚在一起，显然是为着什么。
汤嘉柠很善于在角落里观察别人，她看出这些人个个谈吐不俗，而祁宥安又在和他们的交流中，频频提起她的冰室经营，脑子里有点头绪了。
祁宥安手机放在桌上，漆黑的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语音信息。
他点开来放在耳际听，汤嘉柠座位离他很近，听出来那边是个女生的声音，只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祁宥安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侍应生上菜。
正在交谈的几个男人从正在谈的时政中抬起头来，“这是大忙人要到了？”
祁宥安薄唇轻启，眼底兜着点稀松的笑，“段总知道你背地里揶揄她，小心断你财路。”
另外几个男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到时候再给段老爷子参一本，甭说财路，让你别想在蓝嘉养老了。”
一群人听了呵呵笑，汤嘉柠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还在琢磨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包厢的大门有了声响，一抹倩影推门而入。
女人上身着美式豹纹系带长袖衬衫，下半身是中长款的黑色丝绸包臀裙，耳边挂着两只金色素圈，整个人美得张扬热辣。
“谁又在背后嚼我舌根呐？”
女人的声音娇艳但不俗气，是那种让人听着欢欣鼓舞的洒脱俊逸。
包厢内的男人纷纷起身，笑着和她握手。“现在要见段总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要不是承着祁总的面，我们哪有这福气？”那个刚才说她大忙人的王总首先开口。
女人伸手拍开他递过来的手，娇笑道：“德性”，这话说得温温和和，那手劲儿却不小，汤嘉柠看在眼里，在后面嗤嗤笑。
从他们对她的称呼来看，汤嘉柠猜这位就是之前祁宥安提到的段清懿，段盛的亲姐。
段清懿注意到躲在后边偷笑的汤嘉柠，越过身前的一众男人，主动伸手和她打招呼。
“Hi，小弟妹~”
女人明媚的笑容挂在脸上，精致的妆容和成熟的打扮，加之冷艳的长相，本该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但汤嘉柠却从她眼眸里看出一丝温柔来，更何况这么一个美艳的大美人对着自己笑，汤嘉柠不得不对她生出好感。
她伸手回握段清懿的手。女人放下包，把坐在汤嘉柠左手边的男人指挥到对面坐下，自己坐在了她身边。
所有人都入座，侍应生也推着车过来上菜。段清懿来了以后，场面比之前更为热络。
男人们时不时起来要和她喝一个，段清懿先是一一和过来的人喝，后面过来敬酒的源源不断，段清懿直接站起来，举着杯子和他们说自己敬他们一个。
汤嘉柠看着她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又把空杯拿在手里倒扣展示，饭桌上的男人们也安生下来，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段清懿偶尔拿起手机看消息，看样子是在处理邮件，很忙的样子。
看了会儿时间，侍应生从门外推了一个蛋糕进来，上面插着两根代表年龄的蜡烛。
段清懿打了个响指，示意把蛋糕推来这边。
“今天是我小弟妹生日，来，我们一起举杯，祝她生日快乐。”
众人一起喝了杯酒，男人们熙熙攘攘地开口，“太不够意思了啊祁总，不提前说，我们没准备礼物，下不来台啊。”
“就是就是”其余的几个人跟着附和。
段清懿食指和中指一起在桌上敲了声，包厢内的杂音清了不少，“各位总，都不白来啊，名片总有的吧？来来来，一人送一张名片就是了。”
“我们小弟妹刚开始奔事业，我们祁总又才从国外迁回来，后面还得仰仗各位提携。”
都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男人们也都不扭捏，打句招呼盖个章的事儿，不麻烦。纷纷掏出自己的名片，挨个过来递给汤嘉柠。
汤嘉柠站起来，接一张点一下头，说谢谢。
正事说得差不多，桌上的话题又扯到了其他方面。有几个人逮着祁宥安问外面形式怎么样，怎么想着迁回来做了。
祁宥安也配合着他们说说笑笑，必要时候举杯喝口酒。汤嘉柠吃着侍应生最后上过来的冰冻甜品，吃着吃着一阵痉挛流窜，肚子里像有蚂蚁在咬，密密麻麻地啃食着她。
包厢里的卫生间有人，她出门右转，去了公共卫生间。
汤嘉柠离席将近十分钟，还没回来。闲下来的段清懿注意到，提上包出去找她。
之前余光瞥到了她捂着肚子出门去的，段清懿才她去了卫生间。
“嘉柠？”
例假提前，公共卫生间里的卫生巾空了还没来得及补，出来得着急也没带手机。听到熟悉的声音，汤嘉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嗯”汤嘉柠声音闷闷的，肚子还在疼。
段清懿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一片卫生巾，蹲下去从底下的缝递给她。
“谢谢段总。”
桌上的人都这么称呼她，汤嘉柠耳濡目染，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我叫你小弟妹，你就叫我段总？不给面啊小姑娘。”
汤嘉柠整理好，从厕所开门出来，露出一个讪讪的笑，“谢谢清懿姐！”
段清懿勾上她的肩，准备往外走。
汤嘉柠上的厕所在最里面，走到外面的洗手台还有几米的距离。
没等走到外面，几个男生的闲聊传入耳朵。
男生A说 “我有点搞不明白祁总了，家里好好的资源不利用，跑出来拉着段总和我们吃饭，多费力的？”
男生B附和他的话：“就是，而且我听说他在美国那边根基都已经深了，现在跑回来，国内市场都快饱和了，他回来喝西北风吗？”
最后男生C出来总结陈词，“你们不懂，之前他要是听家里话和苗家那位在一起，现在不知道会轻松多少。唉，归根结底，这挑另一半啊，还是得门当户对，少受罪啊！”
水龙头的出水声停下，男生们说笑的声音逐渐走远。
段清懿没动作，转过头，观察汤嘉柠的表情。
让她意外的是，旁边这位没什么被中伤的难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难得，段清懿在心里给她加分。
“不生气么？”没忍住问她，也想看看她是真淡定还是装淡定。
女孩耸耸肩，“成长都是有一个路径的，只要我能站在比自己更高的角度去思考和理解问题，又能在自己的本分上落地执行，那就没什么可受非议的。”
“何况，他为了我都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让我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去他组的局上撒泼打滚说他的朋友们伤害了我，那更伤了祁宥安。”
“而且他都把清懿姐你请出来牵线搭桥了，我说什么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不是。”
说到最后，汤嘉柠一脸轻松笑了出来，“有绿灯不用，那不是傻子吗？”
段清懿在心里暗暗咂舌，后生可畏啊，凶起来，说不定能把她这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二人勾手往回走，祁宥安拿着汤嘉柠手机，脚步略急促地走了出来。
在看到汤嘉柠和段清懿说笑的时刻，心里绷紧的弦一下松开。
段清懿看见了祁宥安那担心的样儿，有点忍俊不禁，拍了拍汤嘉柠的后背，“给你们腾地儿。”说着，就摆着手回包厢里去了。
祁宥安和段清懿错身，两步走过来拉起汤嘉柠的手，走到楼梯旁的一个小圆厅。
“出去怎么不带手机？”
汤嘉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又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柔软的笑：“带了我放哪儿？”
祁宥安松了口气，走近抱住汤嘉柠，往自己身体里靠，“吓死我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汤嘉柠被他箍得很紧，脸紧紧贴着他胸膛，能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而带动的心脏搏动，声音也变得细若蚊吟。
“以为你生气了，又要和我分手。”
“你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把你推开。”汤嘉柠难得说了句心里话。
祁宥安低头看她，胸前的白衬衫，被她的嘴印上了一个完整的唇印，弯唇笑了。
“这算是标记吗？”
汤嘉柠也笑，怎么会印得那么完美，一点没缺，点点头，“嗯。”
你是我的，
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