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赢就逃跑吗,真是没意思。”

    看着使用术式消失在眼前的羂索,宿傩不爽地说道。

    他刚刚收回自己的力量,想难得想要好好打上一场,没想到刚刚几个回合,羂索就已经不敌。

    趁着招式切换的间隙,他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术式,原地的空气扭曲一瞬,竟然凭空消失了。

    对宿傩来说,对手太弱了没什么,但如果对方不战斗到最后而是中途逃走,却会让他兴致全无。

    他铺展咒力,确定羂索是真的逃走了而不是隐藏在周边的某处,这才转过身,无视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平隆史,搜寻着塔内另一人的踪迹。

    “喂,跑哪去了?”他提高声音。

    浓黑的长发骤然从他的头顶垂下,一张脸倒着出现在他的眼前,离宿傩的脸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摩耶的眼睛正好和宿傩脸颊处的另一双眼睛平视相对。

    她倒着举起手:“在这里。”晃动的时候,发梢正好扫到宿傩。

    宿傩抓住她的头发,准备削一节下来,但发现摩耶的头发和她的身体是一样的,也具有极强的粘性和恢复能力。

    本想施加更大的力量,但看到摩耶嬉皮笑脸的表情,宿傩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不能如她所愿这么简单。

    他只是简单看她一眼:“为什么躲在上面?”

    摩耶见好就收,把自己的头发手动固定在背后:“怕你们打得太激烈了,误伤到我。”

    “那要让你失望了,根本没有打起来,那个咒术师太懦弱,根本没有认真起来就逃走了。”宿傩不快的说。

    “下次见面,一定要让他发挥全力和我打一场。”

    心情不好吗,可不要迁怒到我的头上啊,摩耶暗自观察着宿傩的神情。

    不巧的是,下一秒宿傩就把矛头对准了她:“不想被误伤——那不就是你想要的,为什么躲开。”

    摩耶叹了口气,祈祷自己说真话不会让宿傩更生气:“好吧,我其实是不想被你当做战斗工具,比如——”

    她比了个手势,绘声绘色生动形象:“啪叽一下把我扔到羂索脚下把他黏住没办法逃走,或者当做盾牌反射攻击之类的。”

    宿傩没有反驳她说的话,反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能做到吗,把那家伙困住。”

    摩耶:.......

    坏了。

    我该不会启发他了吧?她怀疑地想到。难道宿傩之前没有想到要这么做吗?

    她清了清嗓子,没有承认也不否认:“我不知道——重点是,这是你们之间的战斗,跟我又没有关系。而且我相信你能一个人战胜羂索,完全不需要我的协助。”

    宿傩完全不信她的鬼话:“你只是懒得掺和进来吧。”

    摩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抻了个懒腰,笑了笑:“嘛,毕竟我答应你的事情就只有帮你解除封印啊。现在封印也解开了,你能兑现承诺了吧。”

    随着宿傩缓缓走近,她期待地闭上眼睛。

    “我的心脏在胸膛正中间哦,和人类的不一样,小宿傩可不要打歪了。”

    “.......”

    许久没有等到来自宿傩的力量,摩耶茫然的睁开眼,看到宿傩正蹲在平隆史的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为什么,你不会想要毁约吧?”摩耶狐疑地问。

    宿傩漫不经心地向后看了她一眼:“当然不会。但现在不行,平常的攻击对你身体里的诅咒没有作用,要找一出空旷的地方,不损坏东西。”

    摩耶觉得有点道理,但又想了想,突然觉得完全没有道理——

    宿傩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人类建筑和财产物品了?

    “因为还有用。”

    宿傩摆弄着平隆史的身体,把他团成一团,恶劣地用四只手在空中抛接他肥胖的身体,让平隆史每一次都撞上石头顶板,发出一声巨响再弹下来。

    他扔得津津有味,过了一会儿抽空说:“我要处理这个人和这座宅院,你的诅咒以后再说。”

    摩耶的目光本来跟着平隆史被抛动的轨迹来回移动,听到这句话,一下反应过来。

    她抗议:“你明明先答应的是我,怎么能在解开我身上的诅咒之前杀死另外的人?”

    宿傩停下手上的动作,似笑非笑:“杀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杀死这些人了。”

    摩耶一顿:“不是吗,那你想怎么做?”

    她不相信宿傩会选择放过平隆史和平氏宅院里的其他人。善良、宽恕之类的词和宿傩搭不上半点关系。

    但宿傩的眼里并不是只有杀戮,或者说,杀戮只是他的一种随意的行为,从来都不是他的目的。

    从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摩耶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宿傩反而容忍度很高。

    “先留着。”宿傩不在意地说,“人类的东西还挺有趣的,食物也能入口。既然有现成的贵族身份、仆人和金钱,用用也无妨。”

    摩耶点头,这的确像是宿傩会干出来的事。

    在这个时代,贵族的身份的确便利很多,能享受到的生活也与平民截然不同,可以提供更多宿傩想要的东西,例如精美的食物、香醇酒酿以及,接触到咒术师的机会。

    想到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去拿,对除了目标以外的东西毫不在意。

    “真是自由又坦率的性格。”摩耶自言自语,“虽然也算是一种肆意妄为。”

    宿傩嗤笑:“你不是也一样。”

    “不一样,”摩耶认真地反驳,“我可没有宿傩君这么任性哦。”

    宿傩瞪了她一眼,随手把平隆史的身体向她扔过去。摩耶灵活地躲闪到了一边,在平隆史的头即将磕在地面上的时候,伸出手去捞了一把,扶住他的头,确保她名义上的丈夫不要撞得头破血流。

    她抬眸:“所以,宿傩君打算怎么做?”

    “在这里等着。”

    宿傩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拎着平隆史的领子去了贴满已经废弃符咒的阁楼,把门牢牢关上。

    ——

    那天之后,平隆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目光变得呆滞,反应愈发迟缓,只有看到宿傩的时候,眼中会出现不可名状的恐惧,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离开石塔之后,他就一字一顿地向宅院中的所有人,宣布两面宿傩继承人的身份,也是他的直系子嗣。只是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所以一直呆在塔中,没有出现在人前。

    宿傩肆无忌惮地把自己非人的样貌袒露在人前。平隆史培育神子传闻早已不是秘密,宅邸中的人们看到宿傩后,一时间惊疑不定,下意识地将宿傩和传说中的神子联系起来,感到恐惧忌惮的同时,反而对他恭敬有加。

    平隆史的身体机能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衰退,每况愈下,无论什么医生都对此摇头叹息,宣布平隆史得了绝症,没有任何可以救治的可能了。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一清醒的时候,就是宣布自己将把平氏的实际权力交给儿子宿傩,在其成年前将由妻子摩耶代为行使。

    ————

    听到这个消息后,摩耶感到有些猝不及防:“和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是名义上的妻子,但她和平隆史短暂的婚姻里只有相互利用的阴谋算计,完全是有名无实。

    宿傩霸占着她的床铺,懒洋洋地说:“按照人类贵族的规矩,我要等到成年之后才能完全继承平隆史的一切。即使不是你代管,也会有其他更麻烦的人类。”

    摩耶略微想了想,开始给他鼓掌:“小宿傩,好聪明。”

    一点点人类熟悉的规矩,加上很多不熟悉的、来自于非人类生物的恐惧,让宿傩能更好地立下话语权。

    即便平氏宅院里有人质疑事情的真相,也完全不敢说出来,还会用这一切都符合贵族规矩的理由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从恐惧中把自己解放出来。

    宿傩睁开半边眼睛,朝摩耶的位置发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攻击:“你知道我讨厌这个称呼吧,还一直重复。”

    咒力波动没入摩耶的身体里消失片刻,又重新出现在空气中,朝着宿傩的方向极速飞去,被他一巴掌拍灭在空气中。

    摩耶无辜的歪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称呼,小宿傩吗?毕竟我可是小宿傩名义上的母亲呢,叫的亲热一点不是显得我们更像家人吗?”

    宿傩不咸不淡地讽刺:“家人?你是人还是我是人?”

    摩耶想了想:“起码我们长得都很像人类?”

    宿傩最上面的两条手臂垫在脑下,懒得再移动,于是他伸长下面的手臂,一把将摩耶拽了过来,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的第二张嘴上:“你有眼睛就知道,我不像。”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敲响了房门。

    得到摩耶的应答后,他兢兢战战地推门进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靠得极近的两面宿傩和摩耶。

    两面宿傩赤裸着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姿势放松地躺在摩耶的床上,新任主母大人的身上穿着寝服,神情平淡自然,仿佛前者的行为完全是理所当然。

    仆人的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灭口。

    ——看来宅邸里的传闻是真的,平氏的新任主母和她年轻的继子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而且完全不避讳别人。

    摩耶无所谓他在想什么,问道:“有什么事吗?”

    仆人赶紧回答:“分家家主来信,说有事要平家协助。他希望能面见主家掌权人告知情况,已经带着随从在路上了,明日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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