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兰絮看出来了女儿云挽似乎有话要说,但赶在云挽开口前,兰絮心里早就打了个草稿,还是准备跟云挽说清楚她跟夫君的计划。

    “宛宛,有件事情,为娘认为有必要让你知晓。”兰絮踌躇着说出来。

    云挽本想说明那件事,被一打岔,有些疑惑,究竟有什么事?母亲神色怎会如此凝重?

    “我与你爹商议过,初六你就动身去往陵州,拜访外祖父家、舅舅家以及你大伯家,就当是新年蹿亲访友,多去些时日也无妨的,你也好久没去陵州了,趁着如今身子恢复,多出去走动些也好。”兰絮对着云挽讲他们的安排。

    “您不与我一同前往吗?母亲。”云挽最初还以为母亲也会一同前去,可是听这意思,倒像是让自己独自去。

    “宛宛,这次我就不去,遣一波人与你,护送你去到陵州城。”兰絮直截了当说明自己并不去,也不含糊。

    “母亲,为何?”云挽不太明白,往年母亲总会跟自己一块出远门,如今倒是放心自己一个人。

    兰絮掀开车帘子,在黑夜里看见前方云府的灯火,“先下去吧,要到家了。”

    云挽就着云凇的手腕,踏着墩子下来,与母亲云兰氏一块缓缓入府。

    “怎么这么晚才回?”云奉为正在大厅等着母女俩,听着动静出来迎接,虽说去寺里祈福,万不会如此之晚才对。

    “留在王家作客了,梅华妹妹热情款待,不忍拒绝,拉着宛宛不让走,”兰絮直言,指了指一旁丫鬟手里的梅花糕,“那就是非要给宛宛带回家的梅花糕,当真是喜欢宛宛得紧。”

    “去知府家了?”云奉为也不太奇怪,知府夫人确实是个很热情的人。

    “晚膳时分,王知府回来还问起你,看样子是想找你饮酒。”兰絮顺道又提了一嘴。

    “是的,王伯伯问我的呢,我答爹爹没跟我们一块。”云挽笑嘻嘻看向老爹云奉为。

    “那行,改天约他好好聚聚。”云奉为没想到王知府还念叨自己,想起确实好久没跟他来往了,忙着研究新品都没多大功夫。

    “老爷,刚回来路上跟宛宛说了下初六让她去往陵州,你这边安排妥当了吗?”兰絮询问相关事宜,不知为何,她还是有些担忧。

    “爹爹,我后几天就去吗?如此着急?”云挽今夜才得知这个安排,还没有准备。

    云奉为看着母女接连相问,不知该回答谁的问题,只能一个一个回。

    “大概是安排好了,到时候直接出发,”他又转向云挽回,“还有几天呢,够你收拾准备了。”

    “宛宛,你去陵州,一则拜访长辈,二则带去新品‘仙糯醉’,让你大伯也将此新品加快通入陵州市场,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届时我们会把祖传方子交予你,你一同带去,捎给你大伯父严加保管。”云奉为对云挽语重心长。

    云挽大伯名为云有为,早些年间纨绔子弟一枚,不学无术,云父也就是云挽祖父甚是头疼,于是不再寄希望于这个大儿子身上,好在老天赐给他一个天资聪颖、极具酿酒天赋的小儿子,也就是云挽父亲云奉为,一直悉心教导,就连祖传秘方也一并传给了他,希望他将云家酿酒业发扬光大。

    后来,云挽大伯有了家室之后,就也有了担当,自是去求着老爷子学了酿酒术,决心养活一家老小证明自己的能力,遂搬去了陵州,开拓属于他自己的疆土,虽然名声不及云奉为在衍州城内的大,好歹也是小有名气,好些人知晓了他是云家酒铺雀云酒酤的亲兄弟,都愿意来买他的账,老爷子知晓后如今花甲之年也算是万分欣慰。

    “好的,父亲,大伯父那边酿酒有何问题吗?”云挽还以为大伯那边急需方子来勘查酿酒的失误之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方子带去就明白了。”云奉为没有告知闺女实情,怕她担心,好让她出发前没有后顾之忧。

    “对的,你好生保管,其他不必担心,一路去陵州就当出门游玩,”兰絮抚摸着云挽的头发,“你这丫头不是经常念叨着要出去玩吗?说你被关坏了。”

    云挽被母亲好一顿取笑,渐渐低下头,不做反抗,她自是答应会去的。

    “宛宛,你这脚怎么了?”云奉为因看见宛宛伸手去揉自己的脚,才发现宛宛的脚踝处有点凸起,不似平常。

    “还说呢!王家夫人的侄女带出去玩一圈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说是磕绊到了,这不,脚崴了。”兰絮想起这事就觉得闷气。

    “无碍的,爹爹,孙大夫说了一周就能消肿,很快就好了。”云挽撒起娇来,云奉为也招架不住。

    “那可要当心点!”云奉为看了下,十分心疼,“待会叫人给你按按,可不能严重了。”

    云挽点点头,撇着小嘴,一副泪汪汪的眼睛假装要哭出水来。

    夜色渐浓,兰絮夫妇催着云挽快去歇息,他们也困极了,回屋稍微收拾了下便睡下了。

    云挽由云雾云凇两丫鬟带着回了宛阁,云雾拿来鸡蛋套进帕子里,用绳子系了个结,就在云挽脚踝处来回滚动,此为民间常用的“履蛋疗法”,用来缓解肌肉疼痛,云雾自是希望小姐能舒缓些,快点恢复如初。

    拉下床帘后,云挽翻来覆去,又碍于脚伤不太好挪动,一整个心烦意乱,想到要说出口的话还没跟母亲说明,可是如今这般安排,难道他们已然知晓?

    夜深了,万籁俱寂,云挽伴着诸多疑惑浅浅睡去,唯有值守的下人还算清醒,看管着云府上下一切。

    次日一早,云挽就喝了孙郎中开的药,略微有些甘苦,云挽吐吐舌头。

    “小姐,快,含一颗陈皮糖。”云凇递上托盘。

    云挽迅速拿起一颗扔进嘴里,糖化的一刻瞬间觉得苦味有所压制,这才舒缓了过来,虽然自己曾长久服药,但仍然惧怕这药的苦味,也最是讨厌喝药,好像回到了那段只有药味弥漫的时光,真是苦不堪言。

    “小姐,咱们可得休养几日了,可是后几天就出远门,行吗?”云雾看着伤势,有些忧心。

    “没事的,反正慢慢过去陵州,几日后应该就会消肿了,那时候必然好多了,咱们是去玩的,又累不着,放宽心。”云挽看着大丫鬟黯然神伤的情形,反倒劝慰她。

    “好吧。”大丫鬟云雾也无奈。

    “咱们以后不要跟王家也好,方家也罢,都通通不要去理会了!那个方家小姐惯会欺负人的样子。”云凇有点义愤填膺。

    “凇儿,可不许你这么说,梅姨他们也是好意。”云挽乍一听这番话,觉得云凇小丫鬟实在是口无遮拦,立即喝止,又想起昨日方大哥背着自己走了十里地,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最后估计累得够呛。

    另一边光景,萧暮寨里,陈念陪着少帮主在院落里磨枪擦剑,前几日接到消息,来了一个单子。

    最近大当家以及二当家并未在寨里,他们前往京城去洽谈关于自备武器的生意,最近寨子里一众铁器需要更换一下。

    “头儿,那个去陵州这么小的单子,你要亲自去?”陈念觉得这笔生意实属小买卖,根本用不着主人亲自动身,大可以交代下面去完成,估计也能办得漂漂亮亮。

    “去陵州是小,这次去的是云家丫头,就她一人,”顿了顿,萧酩之又说,“趁机绑了,追回玉佩。”

    陈念想原来是这样,只知道前几天云家有人找来,要求送一批货去往陵州,没想到云挽那个小姑娘也要同去,难道主人真就为了那块玉佩?

    “好!保证完成任务,这次一定找到!”陈念兴致勃勃,就按照主人的吩咐来,肯定可以手到擒来,可就这样陈念感到被萧酩之死死盯住,眼神有点无语。

    陈念顿觉头皮发麻,“头儿,怎么了?我说错了?”

    萧酩之走向自己的千里马,轻轻顺了顺它的发毛,心里深感陈念朽木不可雕,陈念就是个榆木疙瘩,不知道这辈子谁家姑娘便宜了这小子。

    陈念摸着后脑勺有点找不着调,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萧无筠从后面绕了过来,就看见哥哥在这处。

    “哥哥,这次去陵州,可得给我带最好的那套银针,据说现在掉落在陵州界内。”萧无筠说着不像是央求,更多的是给她哥下任务。

    “知道了。”萧酩之耳朵都快被念出茧子了,几乎每天提醒他一道,要不是看在妹妹体弱多病的份上,他都懒得应付,直接叫陈念就能帮忙的事,他都还算亲力亲为。

    萧无筠自打娘胎出来就有体弱之症,身子骨比别人纤细,发质比常人浅淡,肤质更是不同于常人,异常的白,好像没有晒过阳光,全然不见健康的小麦色。

    这也是令整个萧暮寨当家们头疼的事,为了这个小女儿,他们寻遍药方,可最后都无果而终,如此萧无筠也算度过了十多年,她自己都看开了,都说久病成医,因为她时常有些头疼脑热,加上自己饱读医书,日子久了自己也练就了一身医术,如今,她只想过活一天是一天,珍惜当下,好比自怨自艾。

    不过呢,她更喜欢专研毒术,有这个爱好倒是对萧家帮帮上不少忙。

    “今日进展如何?”萧酩之知道妹妹在研制一种药水,可以使附近的毒蜘蛛等毒虫聚拢来,以此她就可以采集各种需要的毒虫,譬如毒蝎子、毒蛇……

    “还差一种花,尤其是需要那个花的果子。”萧无筠也不急,慢慢尝试一定可以成功的,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是有信心。

    “什么花?”萧酩之有点兴趣。

    “白花曼陀罗。”萧无筠淡淡回答,“可惜的是附近没有,生长在西南一带,真想去那采回来。”

    萧酩之知道妹妹很想离开这片土地,去外面走走瞧瞧,特别是踏遍天下,搜罗各种奇珍异草。

    可是萧无筠自身限制无法出远门,萧酩之看出她的惋惜,扬言:“这有什么,我去给你带回来就是了。”

    萧无筠两眼放光,其实她自小就崇拜哥哥萧酩之,觉得他无论什么事都能办得漂亮,他能答应自己的要求,那她就不客气了:“顺便带点西南的特产,像毛峰、鲜花饼,哦对了,特别是那里的田七……”

    萧酩之见到萧无筠越说越有劲,情况不妙,转身快步走向屋内。

    “等等我呀,哥,我还没说完呢!”萧无筠视线随着哥哥的脚步望向里面,捂嘴乐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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