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酩之在屋内稍作休息,越发觉得刚刚那个小子真是不自量力,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怎么青州城的男子这样的厚脸皮?他越想越觉得青州城实在是不利于行事,云挽被盯上太容易了,得给她换身行头。

    他快速又喝了口水,轻手轻脚地出门了,直接去找成衣店铺。

    “掌柜的,给我一套男装。”萧酩之一进去就在柜台提出要求。

    “这位公子,你可否说什么款式?何人穿着啊?”掌柜的还没见过青州城有何人一进来就提出这个要求,就一一询问萧酩之相关的信息。

    “越简洁越好,比我矮一截,到这里。”萧酩之说着就比划了两下,将手比到下巴的位置,又觉得不太对,就提高了比到嘴的位置。

    “这位公子确定了?”掌柜的看着有些迷惑,反复问了眼前的人。

    “确定了。”萧酩之把手停在人中的位置,“就这么高的,要现成的,比较瘦。”

    掌柜的更加疑惑,这般高的男人服饰还要适合很瘦的,去哪找现成的?

    “小姚,过来下。”掌柜的灵机一动,想起后面有一件样衣,准备按照这个款式做成各种型号的男士服装。

    “掌柜的,什么事?”叫做小姚的丫头一听见掌柜的唤她,就跑了过来。

    “你去把后边裁衣间的那件样衣拿过来,给这位客人瞧瞧。”掌柜的吩咐道。

    “好的。”小姚走去了后边,找到样衣,拿了出来。

    “这位公子,你看看,这件衣裳如何?”掌柜的指着小姚手上展开的衣服,特别指到那团别样的金丝线云锦图案,上绣有仙鹤独立,“公子你看,这款本店独一份,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萧酩之看着这件衣服确实不错,就是不算简洁,倒显得雍容华贵了。

    “公子,符合您说的适合那人的衣服,本店仅此一件,这还是样衣款式呢,别的实在是没有了。”掌柜的看出了眼前这位客人的犹豫,就再三劝说了一番。

    “包起来吧。”萧酩之想了想,还是让掌柜的将衣服给他包好。

    “好叻,小姚,给这位公子包起来。”掌柜的霎时眉开眼笑,一顿说公子好眼光,临走时,都亲自送萧酩之出店。

    客栈内,云挽又回来坐下了,刚去寻萧酩之,瞧了半晌门,竟无人答应,不知他去哪了,只好返回房间。

    “咚咚咚——”云挽的房门响起清脆有节奏的敲门声。

    “这是给你的,你试试。”一开门,就看见萧酩之递过来一个布包裹,云挽摸着里面软软的。

    “这是?”云挽顿了顿手,看向萧酩之,充满着疑惑不解。

    “你快换上,我在门口等你。”萧酩之不由分说地就将门关上了。

    云挽停在门口还有些懵,但还是转身进来,打开包裹一看,是一件长袖墨青色仙鹤图案的男士款式衣裳,云挽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为何萧酩之给她男士服装?

    “萧大哥,你这是?”云挽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你看看合身吗?”萧酩之没有解释,又催促着云挽换衣服。

    云挽拿着衣服苦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她女扮男装?

    她换好了衣裳,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这件服装像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一般,穿上去十分妥帖,云挽还特意将头发梳了个髻,高高束起,一副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云挽推开门,就看见萧酩之背着对他,拿着一把剑环抱于胸前,站得笔直挺立。

    萧酩之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转过身来,就看见云挽端端正正站在眼前,她不时地整理衣裳,怕有哪里穿戴得不整齐。

    “怎么样?”云挽停下手,眨巴着大眼睛问向萧酩之,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好。”萧酩之说不出具体夸赞的词,只觉得眼前一亮,云挽穿起男装来,也是十分秀气的,像是个文弱书生,但由于通身的气质,更像是个女先生。

    “很好吗?我觉得还不错,这是我第一次女扮男装呢!”云挽觉得有些新鲜,说着转了一圈,墨青色长服转不出花裙的蓬松衣摆,却尽显少年朝气。

    “走吧。”萧酩之看着云挽的得意样,忍不住想笑,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在他转身的时候,云挽正好没瞧见。

    “萧大哥,我们目前去哪啊?”云挽跟在萧酩之身后亦步亦趋,带着兴奋的劲头,好奇地问。

    “当然是去,”萧酩之转身看了一眼她,话在嘴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去吃饭。”

    “哦。”云挽低头,没料到萧酩之突然停下,头一下撞了上去。

    萧酩之用手支开云挽的头,她的发髻有些过于高了,扎着他的眼睛,突然看不清路。

    “怎么?你想去哪?”萧酩之带着打趣的语气,瞧着云挽情绪有些低落。

    “我……服从安排。”云挽也不好意思说想去胡旋馆欣赏舞姬翩翩起舞,毕竟青州城人生地不熟,她也不想给萧酩之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走吧。”萧酩之继续在前面带路。

    他看到刚来的时候,胡旋馆外有特色小吃,云挽本就胃口小,正好可以去品尝一番,好好犒劳她这几天实在是日夜兼程的辛苦。

    云挽跟着萧酩之重走刚才经过的路,她觉得有些熟悉,难道果真是去那里?她心里一喜。

    萧酩之抬脚就踏进了“青州特色”的食肆内,云挽停在门口,望了望不远处的胡旋馆,最终还是跟着萧酩之走进食肆。

    一顿餐毕,云挽有些犯懒,不太想动。

    “吃饱了,现在回去太早了,去胡旋馆看看,可以吗?”云挽趁着想要消食的借口,提出去转转。

    萧酩之其实并非不让她去,他早就猜到了云挽定然是想要去凑凑热闹的,但鉴于青州民风实在太过开放,所以才去买来一件男士服装,让云挽出门前换上。

    “那就是同意喽,走走走。”云挽见萧酩之沉默没说话,应该就是默认了,她起身拉着萧酩之小跑着出了这家“青州特色”的食肆。

    她不是吃太饱了?不能动了吗?这个丫头真的是……萧酩之看着前面拉着他不停快走的云挽,对她刚刚的话有点哑然失笑。

    “二位客官这边请。”胡旋馆内的一位小厮眼疾手快地跑了过来,请云挽他们上坐。

    待云挽与萧酩之落座后,小厮才慢慢开口:“二位客官,可否点些吃食,如果只是观赏,一人二两银子即可,茶水一盏五文钱,续盏需另加三文钱。”

    “上一些茶水就好。”云挽也吃不下东西了,本就是来看舞蹈的,观赏即可。

    萧酩之随即付了钱,他们就这样在桌子旁干等着,新的一场表演即将开始。

    片刻钟后,管弦乐前奏一响,众人目光皆追随舞台而去,踢踏的步伐伴随着羯鼓的击打,极富节奏感,鼓乐欢乐奔腾,有的看官已经情不自禁摇着脑袋,晃动着身子,融入其中。

    几位波斯舞姬来到舞台中央,四方顶处铜镜的反光瞬间照亮了她们几人,她们旋转不知疲惫,身上的配饰流光溢彩,衬得她们光彩夺目,众人移不开眼睛,叫好声连成一片。

    “好!”云挽也忍不住鼓起掌来,果真是见到了香山居士所著的“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的绝美胡旋舞姿。

    不多时,台上的人舞下台来,绕着台下的几位观众打转,尽显妩媚,勾人魂魄,让人心神向往之。

    一位波斯舞者转到云挽身边,不肯离去,敲打着鼓乐,对着云挽一阵抛着媚眼,云挽有些受宠若惊,盛情难却,准备站起身来去追随舞者的步伐。

    萧酩之直接摁住云挽的手腕,可不能让这舞姬带走了她,舞姬见一旁的郎君这般心急,自是去邀请其他人配合她跳舞。

    一曲终了,不同于其他的乐曲皆是曲终人散,在馆内,人们都在静待下一场舞,有的人甚至一天都在这处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萧酩之准备带着云挽离开,他刚起身,就有一位波斯舞姬靠近,这不正是刚刚意图带云挽走的那位舞姬吗?

    “这位兄弟,怎么走得这么急?看你们面生,怎么不多看会儿?”这位舞姬盯着站起身来的萧酩之,但说着话就将手搭上了还坐着的云挽的肩头。

    云挽还没被一位貌美的舞姬这般搭讪过,她想起来了自己是男儿装,或许是舞姬认错人了,将她认成了小公子?

    “这位姑娘,你说呢?”云挽心头一震,她原来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萧酩之还没开口,云挽就被人识破,许是这身行头压根不行?还是说舞姬见多识广,识人太准?

    “我们还是要走了。”云挽支支吾吾说着,推开舞姬搭上来的手,既然被识破了,她也不好过多停留。

    “别着急啊,小姑娘,那是你的郎君?”舞姬按住云挽又坐了下来,有些挑逗的语气,指了指萧酩之。

    “不是的。”云挽赶紧撇清关系,出门在外,被人误会可不太好。

    “那怎么你这么听他的?”舞姬说得如此直白,云挽脸颊一阵发烫,无以言对。

    “还有你哦,”舞姬戳了戳萧酩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人家小姑娘根本不愿意走,你干嘛呢?”

    萧酩之看着舞姬一副得逞的模样,表情微动,不怒自威,两眼的严肃盯得舞姬心里有些发毛。

    舞姬撤回了双手,摸了摸头戴的纱巾,掀开了面纱,深邃的眼睛下遮盖的是火辣的烈焰红唇,尽显异域风情。

    “这位兄弟真是好些凶呢,奴家跟你们开个玩笑也不成?”舞姬回旋跳了一圈舞,还是坚持邀请云挽上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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