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把横架在红洛与蓝熠脖子上的匕首插回大腿,笼罩在空气中无形的低压才逐渐消散。

    辛野从讲台上走下来,在武器室中踱步起来,众人的视线追随着她,这才来得及仔细观察武器室的全貌。

    原来除了门口讲桌上摆放的几种常见武器,还有一些武器被放在独立的玻璃展柜中,正下方还用金属名牌标注了名字,想来是有些渊源的武器。

    众人站在武器室中央,而展柜就在他们两侧。辛野走到一个展柜前,那里面摆放着一个流动着淡蓝色荧光液体的沙漏,看上去平平无奇,让人想不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辛野解释道,“异能与武器的关系,就是可以将任何事物灌注上异能的力量,以达到武器的强化。”她用手敲了敲玻璃展柜下的金属名牌,“它叫做时刹。是时间异能者的武器,可以使时间流速变慢或者停滞。”

    有人开口问道,“您不是全星球唯一一个时间异能者吗?”

    这话不假。尽管是在末世,人们也很难拥有把握时间的能力。也许是因为时空有自己不可破坏的法则,不能让人类肆意改变时间流动的自然法则。因此,自异能者开发以来,还从未出现过时间异能者,指挥官辛野是唯一的例外。

    辛野改正他,“未来也许会出现。另外,准确来说,我不算时间异能者,是时空异能者。时空这个词,在一百年前的词典中解释为时间与空间的集合名词。时间是无尽永前的,空间是无界永在的,二者彼此相互依存。可以说,没有独立的时间,也没有独立的空间,空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时间也会随着空间的改变而转移。我的能力不过是能利用时空而已,并不能改变时空运行的法则。”掌握时空运行法则的,是神。辛野不是。

    众人似懂非懂,红洛指着蓝色沙漏道,“那这是您曾使用过的武器?”

    “嗯。”辛野走向下一个展柜,“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异能者对武器的依赖度会降低,那是我八级异能前使用的。若用水系来举例的话……”

    她走到另一玻璃展柜前,里面放着一个软鞭,一圈圈堆着盘在展台上,看起来有五六米长,辛野接着介绍道,“沙渺鞭,是曾经的一位七级水系异能者使用的武器。不过她在一次任务中,潜到海中与水兽搏斗时遇到了风暴潮,牺牲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辛野的目光低垂,似在盯着柜中那个再没有主人的长鞭。她背对着众人,没人能看到她眼中是何情绪,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指挥官,背影单薄却挺拔。

    辛野慢慢转过身,黑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依旧淡漠平静,“若用水系举例,沙渺鞭对于初级异能者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寻常辫子;可对于中级异能者来说,它可以凝水,成为一条灵活的水鞭;若是七级或八级异能者使用它,那它将不仅是一条鞭子,而是一条可伸缩的威力巨大的水鞭,如锋利的刀柄,可斩断所及之处任何事物。随异能控制,它可以灵活地像你的第三条手臂。而九级或十级异能者的概念,大概就是不需要依赖任何武器。平静的湖泊,急湍的溪流,波涛呼啸的大海,都可以成为他们杀人的武器。”

    辛野神情严肃,“这里的所有武器,都不是高高供起的绝世神兵,你们中任何人都有资格争取使用它的资格。你们要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成为最强的异能者!”辛野目光的最后,落在了水系异能的蓝熠身上。

    蓝熠自听到八级水系异能者牺牲的事情后,表情就一直很沉重,此刻对上指挥官的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当然,就算你们当中,有的人没有异能晋级的天赋,也可以选择握紧手中的武器,同样可以成为最顶级的杀手!”

    武器室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复刚刚来到研究院那时的懵懂。听完这番话,他们都想起了自己曾经想要成为优秀异能者的决心,暗暗希冀着未来。

    所有人的目光如炬,包括瞬月。

    自辛野说出了那句“异能本身不是你们最大的武器”后,瞬月就明白她留下他的原因。

    绝不是因为她被瞬月的肺腑之言所感动,也不是因为她相信瞬月有突然领悟异能的本事。她带瞬月来武器室,就是想让瞬月明白,异能不过是锦上添花。

    要想真正成为真正的强者,最终靠的还是自己的本事。

    从见到辛野以来,瞬月对这个高高在上的指挥官有过敬仰,有过感激,也有过不解,但这还是第一次,瞬月对她感到好奇。

    她严肃单调的黑色作战服上,竟绣有一朵花;她作为全星球最强的异能者,却用着最古老朴素的武器;她不嫌弃没有异能的自己,反而认为一个合适的武器就能造就他。

    在冷漠坚毅的外表下,辛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瞬月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双如落日黄昏般的眼睛,想起了那人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语,“辛野她并不坏。”

    ……

    “这有一朵玫瑰花哎!好漂亮。”

    众人站在沙渺鞭前出神的时候,他们中年纪最小的治愈系异能者穆声声,趴在角落处的展柜前,眼睛闪闪看着里面的一支玫瑰。

    辛野瞬闪到这个玻璃展柜前。

    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穆声声一跳,她惊恐地看着辛野,而辛野只是盘着胳膊,用冷冰冰的声线,对着才到她胸口的小孩说道,“武器室可没地方放一支只供观赏的闲物。这可不是什么玫瑰,它叫幻灭。是精神控制类异能会使用的武器。这类异能者的武器……是最特殊的。他们的武器可以是一支羽毛,一朵干枯玫瑰,或是任何小玩意儿。他们的武器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寄托了他们的情感。”

    辛野从玻璃展柜中取出那看起来毫无杀伤能力的干枯玫瑰,拿在手里把玩,“幻灭的使用者,曾告诉过我他一件他小时候的事。他的母亲是一名花艺师,每天都会在他床头的花瓶里插一朵花,有时是百合有时是向日葵……好似每天有换不完的花样。可后来有天,她的母亲再也没回过家,也再没有给他的花瓶里换上新的花。最后一次,花瓶里插着的花是鲜艳的红色玫瑰,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干枯在花瓶中。”

    辛野再次打开玻璃展柜,把干枯玫瑰放了回去,动作小心翼翼,既是呵护这朵脆弱的玫瑰,也是呵护那个单纯地小男孩。

    “对于精神类异能者来说,武器是实现异能的介质。幻灭的使用者是幻觉异能,所有被控制的人,都曾见过幻灭,只是他们不记得了。”

    众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邪乎的武器,偷偷往后挪,辛野余光看见了,没有嘲笑,只是幽幽地补充一句,“精神类武器不是谁都能使用的,幻灭在我手中的确只是一支没用的玫瑰,毕竟它又没有寄托我的任何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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