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成绩下来,傅宴之毫不意外地成了第一名,后来又在殿试中被皇上亲口点为榜眼,一时间炙手可热。

    “宴之啊,我果然没看错你!”

    殿试过后,李大人当着众同僚的面拍拍傅宴之的肩膀,一副欣慰的慈祥长辈模样。

    傅宴之垂下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却很快挂起虚伪的笑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朝中有不少大人知道新任榜眼和李千金的关系,纷纷上前对李大人表示祝贺。

    “到时候喝喜酒可别忘了请我们去。”

    “贤兄,当然当然。”

    李大人自觉将傅宴之绑到了自己的船上,又给他和女儿定下了婚约,眼见婚约将近,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傅宴之却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血海深仇,借着李大人的势,他很容易谋了一个刑部的职,官虽不高,却是有实权的。李大人以为他是为了更好地往上爬,却没想过,傅宴之利用职务之便,暗地里搜集了许多李家的罪状。

    贪污……违法……杀人……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罄竹难书,最重要的是,他和敌国竟一直有着书信往来。

    傅宴之照着烛火打开这封拦截的密信,在明灭的光线下缓缓勾起唇角,笑容宛若嗜血。

    自作孽,不可活!

    任凭这位李大人如何有本事,这次,却是再无法翻身了。

    秋天的第一场秋雨落下,洗净了刑场洒满的鲜血,傅宴之站在廊下,撑着伞,直到看着行刑结束,所有的痕迹都被秋雨洗去,只留经久不散的血腥味渗入土里,才冷冷勾起唇,面无表情地离去。

    徐盛因为会试落榜,又懒得听父母唠叨,于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反而是结识了二三志同道合的好友,出去游历了几个月才终于回家。

    回家这日,恰是中秋。

    他这几个月也曾收到过几封家书,知道祖母一直惦念着他,于是第一时间便转了脚步拐进了祖母的松鹤堂。

    他是去惯了的,于是也没有等通报,就打了帘子进去,想给祖母一个“惊喜”。

    明珠正坐在窗下的榻上给老太太念书,偶尔嘴甜地撒两句娇,逗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由于已经熟悉了,她坐的姿势也不那么端正,而是半歪着,是一副很放松的姿态,眉眼之间也是盈盈的笑意。

    “祖母,孙儿回来了,给您请安。”

    徐盛热情的声音传来,人未到,身先至。他几步绕过多宝架,走进里间,便率先瞧见个年轻姑娘的身影,背对着他,有些陌生。

    想起妹妹信里所说的,这大抵就是姑姑的女儿,那位才来不久的表姑娘吧。他摸了摸鼻子,止住步伐,顿时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老太太听见孙子的声音,由于想念已久,第一时间便望了过去,眼眶有点湿润,向他招了招手,却还是故作威严道:

    “倒还知道看望我这个老婆子。”

    等到人到了跟前,她也忍不住了,眼角笑纹弯起,露出一个宠溺的笑来:

    “让祖母看看,是不是瘦了。”

    徐盛听着祖母的话,再也忍不住,快走两步,到了她跟前。明珠本就好奇,但克制着没有转头,此时站位发生变化,几乎是稍一偏头,她的目光就与他对上。

    明珠倒是不躲不避,反而是下意识地朝他露出个笑容,在璀璨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晃眼。

    徐盛有些微怔,便很快收回目光,朝她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表妹有些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徐老太太见到自己的孙子,也没有冷落明珠,笑着牵起二人的手,开始互相介绍起来:

    “阿盛啊,这就是你表妹,崔姝,小名叫明珠。你小时候还见过她几次呢,有没有印象。”

    “难怪我瞧着表妹有些面熟。”

    徐盛恍然大悟似的,敲了敲脑袋。

    或许是血缘亲情,哪怕好久不见,他一见她,却还是觉得亲近。

    于是露齿冲她笑了起来。

    少年笑容灿烂,没有什么防备心,倒有点像只温顺的大狗狗:

    “既然这样,那我便叫表妹你明珠妹妹吧。”

    明珠点着小脑袋,极其自然地点头:

    “好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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