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林一事后,上沧用了不少传音符,千里传音,难得絮叨。

    “这才出门几天?就将吾的话扔到东海去了……”

    白瑾忆只能尴尬笑笑。毕竟那种情形,也是形势所急。

    她本就对飞羽的遭遇隐隐同情,一下动了恻隐之心,也是心急了。

    现在细细回想,确实有欠考虑。

    但当时除了季若云和她,周边应该没有仙界的人吧?

    况且当时情况紧急,季若云相距较远,应该是没有看清的。

    “师尊教训得是…”白瑾忆眉眼弯弯,讨好地笑着。

    她本就长得娇俏,刻意冷下来时,如高高在上的寒冬艳梅,望而不即。

    有意讨好别人时一双莹润杏眼眯起,面若桃花,如此明媚。

    传音符里传来上沧的叹息。自家徒弟,不护着也不行。

    “罢了,我传些符咒与你,你快些修习完全,掌握运用灵力。这次便算了。”

    白瑾忆笑容灿烂,她就知道师尊有法子。

    “阿忆谢过师尊。”

    此后,白瑾忆在天都的郊边独自修习了许久。对师弟只道是师尊吩咐的功课。

    季若云没多想,进入天都,认回了季家的亲眷们。摇身一变做回了从前的季氏少主。

    偶尔有空也会到郊边探望她。

    白瑾忆一个人也乐得清闲。这样静养修习了半月,不久便能控制好那股灵力。

    今日依然是按照师尊的讲习修炼,她清楚地感觉到体内两股灵力翻涌。

    只是金色那一脉太微弱了,聊胜于无。另外一脉则像焰火般炽热,在筋骨间流过时,留下暖意。

    这是至纯至阳的灵力。

    白瑾忆闭目,掐着手诀,那股热流缓缓汇集至心间,瞳孔泛出点点金光,琉璃镯也恢复成了普通的水色,不再发出红光。

    白瑾忆一喜,抬眼望见窗外的春花开了,粉白的花瓣被春雨打湿,朦胧烟雨中百般娇媚。

    快成功了。

    几日后,季若云又来了。

    “师姐,你看我带了什么!”

    少年换了一身行头,金纹滚边象牙白袍,高马尾依然高高束起,鹅毛般柔软地披在身后,还系着一条金色抹额。

    浑然是天都的富贵公子,哪还有以前在山上寂寞模样。

    白瑾忆看着判若两人的师弟,笑着打趣道:“这身行头真适合阿若。”

    季若云脸颊飞红,急忙道:“师姐就爱拿我取笑。”

    说着把手里攥着的一个油纸包放在案上。

    白瑾忆都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天都某家有名好吃的点心。

    余光却瞥见油纸包上的一张贴画。

    “春飞汇招募”

    赫然几个大字。

    应该随手夹带的是广告。

    季若云原本也不甚在意,见师姐缓缓展开才知道是招募广告。

    目光也落在了那几个大字上。

    不同于凡间的印刷,这是施了法的。顷刻间变幻出立体的画面来。

    正是去年春飞汇的比武盛况。高手云集,热闹非凡。

    短短几瞬,画面消散。

    白瑾忆眨了眨眼,抬头只见师弟满眼的期待。

    她已经能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好热闹!师姐,我们……”

    “不,”白瑾忆打断他。“不行,我…我近段身体不适。”

    双脉灵力的事情,师尊嘱咐过,万不可让第三者知道。连季若云,她也是瞒着的。

    在比武台上打斗,台下千万双眼睛观察着,说不定就露馅了。

    最后耐不住师弟执意要去,并再三保证不上场比武,只是瞧瞧。

    她心底却总有隐隐不好的预感。

    五日后。

    天都最好的品茗阁楼内,一间雅室茶香袅袅,暗香幽幽。

    从暗处闪出一个身影,恭敬行礼。

    “主公,那女子现已进入天都。”

    一旁的御惊离闻言,桃花眼微挑,摇扇的手顿住,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

    而他对面的,正是寂迟渊。

    寂迟渊不理会他的目光,对暗卫颔首。又似想到了什么。

    “虎首蟒和飞羽的伤,你来负责。”

    那个身影点头称是,便顷刻消失,无影无踪。

    御惊离对暗灵卫的高强本领早已见怪不怪,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女子?哪个女子?”

    寂迟渊静静地看着御惊离,良久道:“那日在蓬笑阁的红衣女子。”

    御惊离思索了一会,少女姣好的面容浮现脑海。旋即折扇一收,恍然大悟般:“寂迟,你看上人家了?!”

    寂迟渊懒得和他扯,俊脸上扯起一丝笑容,却是冷声道。

    “很闲的话,派你回刹殿。”

    御惊离闻言,立马噤声。优雅地摇着扇子,自言自语道:“你别说,今天天气还挺好…”

    谁想回去那个鬼地方。

    寂迟渊终于享受到了片刻的安静。手指轻轻点着杯沿,似在思考什么。

    进入天都行动就不方便了,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打算。

    修习了半个月,白瑾忆挽了个剑花,甩出一计灵刃。

    与上次的焰火不同,是一道耀眼金光。

    和忆女君从前的记忆重合,是魂珠最先吸收的灵识,破军系的溺金锁。

    灵力没有火色,这便是成了。

    紧张的气氛消散,白瑾忆终于松开了紧锁的眉头。

    这下可以放心地进入天都了。

    从郊外进入天都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了林间的小道,可以直接穿过密林到城门。

    她沿着林道走着,直到空气中有极微,难被察觉的血腥气味。

    这股淡淡的气息,让白瑾忆脚步微顿。

    她在人间时身子虚弱,缠绵床榻,自是对药物等特殊气味很敏感。

    更何况,如今是康健仙体,早已觉出不对。

    就在不远处。

    少女余光一膘,密林之间闪过一角白色衣袍。

    气息一直萦绕在身侧密林中久不散去。

    层层叠叠的叶蔓疯长,其下有暗影缠斗。

    半空骤然溅出一束黑色血液,是妖血。

    紧接着,叶嶂里闪出一道黑影。

    身穿白衣束装的男子脸容惨白,剑眉之下双目漆黑,眼尾却奇异地上扬泛红,透着一种妖媚的美。

    白色衣袍上染着血,像是受了重伤。

    与这张天作般面容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周身的邪气。

    气场压抑暴戾,攻击性极强。

    分不清是他身上的,还是被魔物攻击染上的。

    自青年出现起,那周遭的血腥味,直冲入她的鼻腔。

    此刻青年抬眸,漆黑的睡色映出一个少女身影。似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缓慢地朝她走去,脚步虚浮无力。

    下一瞬间仿佛就要倒下。

    白瑾忆连忙道:“仙友,你没事吧?哎……” 青年却突然昏倒,重重压在她身侧。

    甫一压下,身上淡淡的幽兰香,飘入青年的鼻腔。

    他的靠近,使少女洁净的浅蓝衣裙染上了血迹。

    青年本就气息低沉,眼下更是微不可闻地喘气,像是受伤了。

    男子压在她身侧,推也推不掉,叫也叫不醒。

    白瑾忆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密林深处,两个暗灵卫看着完全不顾形象地主公倒在路边,还压在一个姑娘身上,又不敢说什么,个个大眼瞪小眼。

    只能问领头的临迹:“哥,现在怎么办?”

    临迹则相对平静,按照主公的吩咐,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杀。

    两人点头,迅速消失在原地,连点风声都没有留下。

    白瑾忆还在思索着怎么办,只见密林处闪出两道人影,直朝她而来。

    速度之快,她甚至没来得及拔剑,只能迅速甩出几道金光色的灵刃。

    然而来人的剑光尚未来得及闪到她面前,只见眼前一黑。

    白瑾忆晕倒了。

    暗灵卫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主公,和似乎是被主公药昏的目标人物,搔了搔头。

    寂迟渊摆摆手,让暗灵卫都退下了。

    真是的,没看见他还在旁边吗,一会血溅到他怎么办。

    寂迟渊好整以暇地观察了一下脚边的少女。皓齿红唇,朱唇弯眉。不似温婉,倒有几分明艳。

    但,他又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

    不言地捞起少女的细臂,手腕处挂着一只琉璃镯,敲了敲。然后皱了皱眉。

    旋即又抚上了她的脉搏。

    眉头皱得更深了。

    溺金锁?

    面上似乎是结了一层寒霜。

    寂迟渊思索了片刻,忽然又把那两个暗灵卫叫了回来。又一边从灵囊中掏出了一把药粉。

    修长的指尖划了一点,抹在少女的唇上。

    触感,很软。

    寂迟渊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抱臂看着少女。

    见她睁眼,表情又变回了刚刚的虚弱模样。

    白瑾忆睁眼,只见那两个黑衣人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之中,而自己身旁,半跪着喘气的,正是的白衣青年。

    正疑惑间,青年虚弱地站起来,摇摇欲坠。向她行礼。

    “这位仙友,在下寂迟子衍,被命徒劫宝追杀,流浪至此。得仙友所救,感激不尽。”

    白瑾忆也与他交换了姓名。

    她内心依然半信半疑,原来是受了不公待遇,逃难到天都的人。

    但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晕倒?

    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那人咳嗽几声,声音苍白解释。

    “实在是…咳…在下过错,连累了仙友被歹人所伤,中毒昏迷…咳……在下愿不惜一切谢罪……”

    白瑾忆连忙摆手。

    “无妨,无妨。仙友不必介怀。”又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道:“再说行走江湖,命运变幻,要不是仙友相助,我早就没命了。”

    此时被讨论的两个暗灵卫屏息敛声,默默汗颜。

    临迹哥之前可没说要让他们扮尸体啊喂!

    “得仙友原谅是子衍的幸运。不知在这小道上经过,仙友是否要进都?”

    白瑾忆想起来他是要进都逃难的,连忙点头,道:“正是。”

    寂迟渊勾了勾唇,点头道:“既然同道,不如同行?”

    城门,季若云等待的步伐略显焦急。师姐从不迟到的,今日怎地晚了?

    路上,她和寂迟渊聊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寂迟渊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见少女眼底试探之意,旋即含糊应着。

    他道自己也是避居仙人的关门弟子,与她一样,父母不明。

    这时,寂迟渊忽然停下,挥手间将二人的衣袍上的血渍祛除。焕然如新。

    只见他面容温润,唇角微勾,告别道:“此行与忆女君同行,畅谈甚欢,想女君必有家人接应,在下不愿打扰,到此分别。”

    白瑾忆闻言,只觉真是个懂礼数的人。

    从前在人间时,她见过很多富贵人家的子弟,都是些纨绔,来听她弹琴时一而再地出言冒犯。眼高于顶。

    这人明明不是什么富家大族,却礼数周全,举止有礼。

    她闻言行了礼,与他分别了。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回头只见青年一身白袍,玉冠高束,气如谪仙。笑意盈盈地朝她注目。

    真是个神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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