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上药,自然免不了被身旁的刘珝瞧见,她连忙凑过来:“表妹,你受伤了?”

    刘珝顿时便想起课前刘琦将玉洁拖出去的事,忍不住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刘琦没看到,她眼神落在玉洁的手腕上,那原本泛着红的地方已经隐隐有些淤青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还真没想过攥了那么一会儿,就把人家的手腕弄成这副模样。

    父皇说她下手没个轻重,当真是一点没说错。

    她又想起曾经的一个伴读,她分明只是要推开她而已,可不知怎的就将手中的茶盏扔了过去......

    玉洁察觉到刘琦情绪不对,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自然知道刘琦不是故意的,但刘琦的力气实在太大,远超同龄人,这才稍稍一捏,手腕便淤青了。

    “公主放心,只是看着唬人,我从小便是如此,稍微磕碰一下便容易青紫,隔日便好了。”玉洁柔声回答刘珝。

    刘琦径直走了过来,主动道:“我帮你上药吧!”

    玉洁迟疑,刘琦金枝玉叶,她哪来这么大脸让公主给她上药啊!退一万步来说,刘琦那把子力气,她自己心里可没数啊,玉洁张口想要拒绝,却叫刘珝抢了先:“二皇姐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

    刘琦登时柳眉倒竖,眼见着一场纷争又要兴起了,苏嬷嬷赶忙走了过来,劝道:“两位公主都是金枝玉叶,这等事哪用劳烦公主呢?让奴婢来吧!”

    而另外两位嬷嬷,一人劝一个,总算是化解了一场潜在的纠纷。

    往后几日亦是如此热闹,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沐日,玉洁头一日的课一结束,便跟着祖父出宫了。

    皇子公主们的伴读皆是如此。

    玉洁许久未见家人,早已经想念的紧了。

    马车上,林太傅先是查看了玉洁的手腕,见到已经恢复如初了这才放心,又细细问了徐妈妈她在坤宁宫中的饮食起居,他知道玉洁定然是被照顾的很好的,可总要亲耳听见才放心。

    玉洁扯扯林太傅的袖子,不满道:“祖父,您怎么不问我呀!”

    “好好好,”林太傅顺着她的意,问道,“洁儿如今学到哪啦?”

    “先生已经开始教我百家姓了,先生每日教我的我都认真听了的。”玉洁骄傲道。

    林太傅欣慰地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同在尚书房,他虽不好私下与玉洁见面,但课后与为她授课的先生叙叙旧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这些洁儿从前都学过了,但仍然能静下心来听先生讲解,洁儿已经胜过大部分人了。”林太傅夸道。

    “嗯嗯!”玉洁开心地点头。

    “祖父回去继续教你读《论语》,”林太傅叮嘱,“可要记住,不可对旁人说你学过,也不可表现你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话自打定下玉洁要当伴读起,家中人便日日嘱咐,玉洁记得牢牢的。

    “原本让你在宫里跟着三公主的进度念书的,祖父却未想到公主病中,皇上会让你们照旧去学堂,”林太傅感慨道,这恐怕是皇后娘娘争取来的,“既如此,你便照着先生的进度走,可懂?”

    林太傅惋惜地叹了口气,玉洁从小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一岁多时便展现出来,那时玉源在背书,她听后竟能完整地复述出来,当真是让家里人震惊了一把。

    那时她年纪太小,叶氏便特意嘱咐了下人不得说出去。

    却不料后来玉洁被点为公主伴读。

    那便只能瞒下去了。

    宫里是没有天才的。

    即便有,那也只能是那些皇天贵胄。

    林太傅叹了一口气,随后道:“明日休沐,若是想出府去逛逛,便让你爹带你去。”

    并不知道祖父心中所想的玉洁闻言更开心了:“哥哥也去嘛?”

    林太傅哼道:“他不去,他闯祸了。”

    “啊——”玉洁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哥哥怎么了?”

    玉洁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哥哥居然会闯祸,她觉得哥哥就像个小大人,比衡表姐还成熟,连零食都不偷吃的,能闯什么祸呢?

    林太傅板着脸,道:“他在族学里和萍老六家的儿子打架了!”

    玉洁想了想,祖父口中的萍老六,是他们的六叔祖父,六叔祖父的儿子,应当是八叔父吧?

    打架本就不对,哥哥还打的是叔父,虽然八叔父比他年纪小。

    “哥哥为何与叔父打架呀?”玉洁十分不解,哥哥平日里别说和人打架了,便是吵架,都是极少的。

    闻言,林太傅面色稍稍柔和了些,只是也不告诉玉洁原由,只是说:“他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打人的,只是若是不罚他,族中难免有意见,也避免旁人有样学样了,这才罚他在府中闭门思过。”

    在府中闭门思过?玉洁想了想,这算什么惩罚呢?祖父这只是在堵别人的嘴呢!

    玉洁放下了心,道:“那我明日也不出去了,等下次再和哥哥一起出去。”

    林太傅笑得狭促:“洁儿这么想念哥哥?”

    玉洁连忙笑嘻嘻地抱着林太傅的胳膊:“祖父,我留在府里,也可以陪你嘛,好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林太傅乐得不行,正要说些什么,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

    “父亲——”林太傅听出来了,这是长子林向诚的声音,就是这喊的嘛......林太傅左听右听,不像在喊父亲,明明是在喊他闺女呢!

    他胳膊一轻,便见玉洁扑了出去,腻腻歪歪地回应:“爹!”

    “哎呦,我的宝啊,你可小心些,”林向诚手忙脚乱地扶住冲过了头往马车下扑去的玉洁,笑得开心极了,“洁儿,爹爹好久没见着你了,可想你啦!”

    玉洁抱住他的脖子:“我也好想爹!”

    眼见着两人就要开始在大街上叙起家常来,林太傅咳了几声,严肃道:“还不快上来,到时候回府迟了,岂不让你母亲苦等?”

    林向诚连连应是,抱着玉洁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本就不大,他一上来更是狭小,徐妈妈和红缨便去了林向诚的马车。

    “你怎么在这儿等着?”林太傅斜睨他。

    “儿子下了衙,左右无事,便顺路来这等着。”林向诚笑着道,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小盒点心来逗玉洁,“洁儿,看,这是什么?”

    “绿豆糕!”玉洁惊喜道。

    “喜欢吧?爹爹一大早便让云归去千酥斋排队买的。”

    玉洁两眼放光:“喜欢!还有吗?只有这些吗?”盒子里只有四块,祖父一块、爹爹一块,她只能吃两块了......

    林向诚笑了:“少不了你的,回府便该用晚膳了,这会子先垫垫肚子。”

    “哦。”玉洁可惜极了,要是祖父和爹爹都不吃,她还可以吃四块......

    玉洁捧起盒子,对林太傅道:“祖父,吃绿豆糕。”

    随后期盼地看着他,林太傅颇觉好笑,捏起一块,道:“祖父够了。”

    算盘落空,玉洁忍痛看向林向诚:“爹爹......”

    林向诚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块:“爹爹吃,爹爹够了,剩下的洁儿吃吧!”

    算盘破灭,玉洁幽怨地看着剩下的两块绿豆糕,这时林向诚已经将小小的绿豆糕一口吞了:“洁儿怎么不吃呀?来,爹喂你。”

    就着林向诚的手将剩余的绿豆糕吃完了后,玉洁心中的那点不痛快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父女俩嘻嘻哈哈的,不一会儿马车便从角门驶入了林府。

    马车一路驶到了二门外才停下。

    林向诚先抱着玉洁下了马车,又转身去扶林太傅。

    沈端怿身边的赵嬷嬷和叶氏身边的方嬷嬷在候着,玉洁没见着娘亲,心里有些委屈:“爹爹,娘亲呢?”

    林向诚安抚道:“娘亲身子不舒服,洁儿乖,待去和祖母用了膳,就去看娘亲了。”

    “娘亲怎么了?”玉洁急了。

    赵嬷嬷上前道:“姑娘莫急,太太没什么大碍,是听了大夫的话,这才卧床静养,太太挂念着姑娘呢,这才吩咐了奴婢来守着。”

    玉洁不懂这些,只是听说娘亲没有大碍,这才不闹了。

    林向诚对赵嬷嬷道:“此处没什么事,你先回去伺候着,和太太说,我们用了膳便过去。”

    “是。”赵嬷嬷福身退下了。

    春晖院里,叶氏正翘首以待,才见了人,都等不及他们行礼,便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说罢,竟是连一刻都等不得,自己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下一秒,玉洁便被叶氏搂进了怀里。

    原本乖乖坐在叶氏旁边的玉源也有样学样地冲了过来,拉着玉洁的腿,开心道:“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林太傅轻咳:“都当祖母的人了,还这般不着调,把源儿都带坏了。”

    叶氏才没空搭理他呢,她搂着玉洁回了罗汉榻,心肝儿似地哄了半天,才道:“洁儿可饿了?祖母这便让人摆膳。”

    玉洁摇头:“我不饿。”

    林太傅道:“迟些吧,路上才吃了两块绿豆糕。”

    叶氏看向玉源,玉源也摇头:“祖母,我也不饿。”

    叶氏这才点头:“那便迟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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