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是一路的,后头人太多了,不知怎么便走散了,世子与我们姑娘原本是要去宫门口等着公主她们的。”

    许是皇帝就在面前,徐妈妈心里也有了底,答话也有条理多了,又补充道:“侍卫们应当都是跟在公主身边的。”

    皇帝颔首,沉声道:“郑全,派几个人先带着徐妈妈顺着拐子消失的地方找找,你亲自去找京兆尹,让他派人搜查,对外只说林太傅的孙儿丢了;何剑,你带人去寻珝儿她们几个,护送她们回宫。”

    众人都领命退下了,皇帝看着外头的盛景,半晌没说话。

    直到何剑来回话,说是已寻到刘珝几人,正护送着她们往宫里走,皇帝才转眸看向宋贤妃。

    宋贤妃会意,柔声道:“皇上,时辰也不早了,琦儿都蔫了,我们便先回宫吧。”

    皇帝颔首,刘瑞与玉洁被人拐走,至今没有消息,这事是瞒不了温太后与沈皇后的,他少不得要亲自与她们解释。

    消息传回宫里和林府里头,少不得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事件中心的玉洁,倒是睡得正香,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街上被人抱走的时候。

    刘瑞被绑着手脚,用头撞了她好几下,才将人叫醒。

    玉洁叫外头微亮的天光晃了眼,半晌缓不过神,刘瑞在她身后,见她没反应,又是一头磕了过来。

    “嘶——”这回没把握好力道,痛得玉洁半天缓不过神。

    “你快醒醒,我们被拐子拐了。”刘瑞见她醒了,焦急道。

    玉洁听了这话,顿时一个激灵,醒了。

    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后,玉洁心中一阵狂跳:“这、这里怎么这么多孩子?”

    刘瑞朝她靠过去,两人依偎在一起汲取着一丝丝温暖,心中也稍稍安定些了:“这些孩子看着也是非富即贵的,丢了这么多孩子,京兆尹肯定连夜寻找了。”

    “可是,都过去一夜了,怎么还没找到啊?”玉洁心里很是恐慌,声音颤抖,“世子,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拐了亲王世子,被抓了肯定会没命的,会不会、会不会......”

    刘瑞心里也是怕的,但见玉洁慌乱,他还是强撑着,安慰道:“不会的,五叔定会救我们的。”

    “而且,那拐子绑这么多富贵人家的孩子,想必是为了求财,他们不敢谋害我们的。”

    刘瑞说的有理有据,玉洁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有、有道理。”

    两人心思沉沉的,半晌没再说话。

    其他孩子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陌生的地方,又被绳子绑着,哭声一直没断过。

    玉洁本已经平静了,可尖细的哭声直往耳朵里钻,玉洁的心沉了下去,他们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这么尖的哭声,周围都没人来查看情况?

    又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一个人开了门进来,玉洁觉得面熟的紧,悄声问:“世子,她好眼熟啊!是不是来救我们的人?”

    刘瑞面色复杂,看了玉洁一眼,低声回答:“她就是把你抱过来的那个人。”

    玉洁瞬间闭了嘴。

    那妇人虽做着刀尖上舔血的活计,却是异常的温柔,不少孩子叫她一哄,哭着便说出了家中的名号。

    多是些商贾家的孩子。

    妇人最后朝玉洁这个角落走了过来:“好孩子,你们是一家的吧?”

    玉洁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妇人的眼神不似对其他孩子那般和蔼了。

    刘瑞往她身前挪了挪,将她遮住了一点点:“我们是太子太傅府上的。”

    妇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刘瑞面带难免带出些厌恶来,却叫那人一把掐住下巴:“就是你们府上去报的官啊?”

    那妇人是真的生气,他们一伙人干这行都多久了?回回绑的都是商人家的孩子,家里有钱无权,都是破财消灾的。

    偏偏这回看走眼了,绑了两个官家的孩子,直接就报了官!

    这下好了,不仅这家的钱那不知道,这屋子里其他家的钱,也是不敢去取的,不然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个瓮中捉鳖。

    “你说你们,都那么大的官了,出门都不舍得多带些人吗?”妇人越说越气,哪个大官家的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啊,偏他们就带了一个年轻妇人,若非如此,他们至于阴沟里翻船吗?

    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别和他们废话了,林家让我们活不成了,我们就是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旁的孩子听了这话,不知道是冲谁来的,大汉又面目可憎,顿时屋里只剩哭声了。

    玉洁心里也是砰砰直跳。

    见妇人和后进来的中年男子面上都有些犹豫,玉洁也顾不上害怕,道:“你们怎么就活不成了?不就是报到京兆尹了?等我们回了家,叫我父亲去撤了诉便是。”

    妇人嗤笑道:“你当京兆尹是你家开的呀?说撤就撤了?”

    玉洁感觉有戏,连忙趁热打铁道:“我婶娘家的姨母的女儿嫁给了京兆尹衙门的文吏,对这些事最是清楚了,京兆尹事务繁多,巴不得报了案的人家撤诉呢!”

    这转弯抹角的亲戚是玉洁信口胡说的,为的便是打消他们的顾虑:“你想啊,只要没出人命,京兆尹巴不得大家都不去找他们呢!自然就不会查了。”

    中年男人拧眉沉思,似乎有一点点被说动了,妇人也松开了钳住刘瑞的手,心中计较起来。

    大汉却是毫无触动,冷笑连连:“说的比唱的好听,把你们放了,林家没有了顾忌,定是更会咬着不放了。”

    刘瑞脸色有些难看,这的确是事实,这伙人拐了如此多的孩子,不知道便罢了,一旦知道,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玉洁的思维越发清晰起来,道:“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对女子的名声看得极为要紧,怎么会死咬你们不放,叫京中人都知道自家的姑娘丢了呢?”

    大汉想起自个打听来的消息,的确是自始至终都只说了家中的少爷丢了,不由得动摇起来。

    玉洁见状,忙道:“若我回去了,便是为了自个的名声,也会劝着家中长辈们撤诉的,不然,我日后怎么嫁的出去?长辈们为了家中姐妹的名声,也不会不同意的。”

    玉洁说完,心里砰砰直跳,该说的她都说了,若是这几人还是要杀人灭口,她也无能为力了。

    索性,那三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拿定了主意,妇人从袖中取出布条,蒙上了玉洁与刘瑞的眼睛,随后,两人便被提了起来。

    一路左拐右拐的,在一处僻静的胡同里停下了。

    大汉解开两人蒙眼的布条,又给他们松了绑,指着前方道:“从这里出去,第一个胡同口左拐,然后右拐再右拐,便能到街上了。”

    说着,冷冷地盯着他们。

    玉洁看着大汉腰间别着的大刀,心里直犯怵。

    若是大汉反悔,等他们转身,就是命丧之时。

    刘瑞显然也知道,他抿着唇,紧张地盯着大汉,手拉着玉洁往自己身后推:“你先走。”

    玉洁愕然。

    大汉怒道:“你什么意思?不信任我?那便都别走了!再拖拖拉拉下去,官府的人早来了。”

    玉洁没动,她和雍世子一道被拐,若是雍世子受了伤,她好端端的,温太后和皇帝那儿,可不好应付。

    玉洁自己倒也罢了,沈皇后在宫里会为难的。

    “哥,我们走吧,我信这位大哥是讲信用的。”玉洁将刘瑞往外拖,先离远些这带刀的大汉才好。

    玉洁拖着刘瑞走了一段路,眼见着要到第一个胡同口了,他们来的那个方向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胡同里僻静,寻常不会来人的。

    大汉一瞬间便想明白了,定是来搜查的官兵!

    不管这两个小崽子会不会遵守约定,他是死定了的,既然如此,不如他先毁约,死了也得拖上垫背的。

    刘瑞见大汉朝他们狂奔而来,心下一紧,拉着玉洁拼命往前跑,嘴上也没忘了呼救。

    杂乱的脚步声变得整齐起来,越发的近了。

    若是他们回头,便能看到穿着金吾卫服饰的官兵已经出现在胡同的拐角处了。

    当然也有可能看不到,因为回头也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大汉。

    玉洁与刘瑞已经拼了命的跑了,只是小孩子的教程如何比得过成年人,转眼间,大汉已经是一伸手就能碰到稍后一点的玉洁了。

    腰间的刀出鞘,噗通两声,玉洁与那大汉都倒下了。

    刘瑞拉着玉洁的手感受到巨大的阻力,他一时不查,也绊倒了。

    顾不上摔倒的疼痛,刘瑞连忙去瞧玉洁:“你没事吧?”

    玉洁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痛得她都发抖了,她却顾不上疼痛,扭头去看大汉。

    大汉目眦欲裂,背上插着一把刀,血流了一地,人已是不动了。

    玉洁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到几条大狼狗飞扑了过来,跳起来时,比玉洁还高。

    庞然大物转眼间便到了近前,玉洁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昏了过去。

    刘瑞连忙扶住她。

    手刚碰上玉洁的背,却摸了满手的粘腻,刘瑞一怔,愕然抬手,这才发现那是血。

    再看看玉洁背上的衣物已是被划开了,露出的是翻滚的皮肉。

    刘瑞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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