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的玉源知道妹妹回来了,连忙拉着乳母过来看玉洁,见玉洁趴在榻上,着急不已:“妹妹你怎么了?受伤了吗?痛不痛?”

    见玉源来了,沈端怿才勉强收住泪,玉洁啜泣着道:“我没事......”

    沈端怿拿着帕子为玉洁擦拭眼泪,声音仍有些发抖:“洁儿乖,不哭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不活了。”

    玉洁变了脸色:“母亲千万别这么说!”

    玉源也拉着沈端怿的手,担忧道:“母亲......”

    沈端怿勉强笑了笑:“母亲没事的,母亲还要看着你们长大成人呢,母亲没事的......”

    叶氏以目示意林向诚来安慰沈端怿,随后自己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含晖院外,管事娘子在等着她,叶氏吩咐道:“五少爷的棺椁,可备好了?”

    元宵是幼年夭折,无需停灵,不讲究的人家拿草席一裹也就葬了,讲究些的,花些银子去外头买一副棺椁,当天也就葬了。

    管事娘子便是来禀告这事的,自是应声,叶氏叹了口气:“既如此,便去罢。”

    沈端怿知道元宵要下葬了,说什么也要去最后看孩子一眼,林向诚无法,只得亲自陪着她去了。

    待见了棺椁里的小小身影,沈端怿几乎站不住脚,林向诚一个成年男子,竟是险些拉不住她,还是叶氏叫了一个手上有力的粗使婆子,与林向诚一左一右,才架住了她。

    许是记挂着下不得床的玉洁,看着奄奄的沈端怿第二日便强撑着起来了。

    她已经因着一时疏忽没了儿子了,可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玉洁足足趴了一个月才被允许下地,她背上的伤早就好了,饶是精心护理了,却也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

    沈端怿为此抱着玉洁哭了一顿,只是疤已经留了,沈端怿哭过之后,便也绝口不提了。

    免得她这个当娘的患得患失,吓着孩子了。

    玉洁也反手去摸过伤口的位置,比其他地方的肌肤要偏硬些,不过不仔细去摸根本注意不到,玉洁很快便抛之脑后了。

    反正那地方她也瞧不见。

    又多修养了一个月,天气暖和起来了,玉洁才又回到尚书房读书。

    与从前不同的是,上午的课上完了,她不再学习画画和剑术了,转而去选了古琴与骑射。

    剑术是早已打算翻过了年便不学了,画画却是因为先生总是在玉洁耳边念叨着要注重意境。

    念的多了,玉洁也烦了,还不如叫她自己琢磨,便与刘珝一道去学了古琴。

    学了一个时辰下来,先生一脸菜色地走了,刘珝觉着自己都有些耳鸣了。

    沈令衡来寻刘珝一道去学女工了,临走前,刘珝终是忍不住,对玉洁道:“表妹竟能将《湘妃怨》弹出万马奔腾的气势,我实在是自愧弗如。”

    玉洁抿唇,睨了眼偷笑的沈令衡,道:“我这才头一日学,往后,定叫公主刮目相看。”

    刘珝狐疑地看着她,见她自信满满,便道:“行,那我可就等着听了。”

    “公主放心,过不了两三年,我保管弹得比先生还好。”玉洁先把话说在前面了。

    “好好好。”刘珝敷衍道。

    几人各自散了,玉洁独自去了校场。

    等在校场的先生玉洁竟是认识:“解统领?”

    解柔立站在校场边,身姿挺拔,她的目光落在正在策马的刘琦与明安郡主身上,听见了玉洁的声音,这才转头看着玉洁。

    “林姑娘,”解柔立微微点头,“你的伤可大好了?”

    玉洁点头道:“好了的,许久以前便好了。”若是没好,沈皇后也不会放她过来校场。

    解柔立是看过结痂掉落的伤口的,闻言便道:“从前可上过马?”

    玉洁摇头,骑马,她是完完全全的新手,就连身上的骑装,也是簇新的。

    “走吧,先去给你挑一匹小马驹。”解柔立道,往马厩的方向走了两步,见玉洁并未跟上,便问,“怎么了?”

    “解统领不看着公主和郡主吗?”玉洁有些疑惑,虽是她们看上去都很熟练,可万一......

    解柔立笑了:“你当周围那些人是摆设啊?”

    玉洁扫了一眼校场边上,的确是站立着不少侍卫,更远些,太子与几位皇子世子在练射箭。

    见状,玉洁也放心了,连忙跟上解柔立的脚步,到了马厩外头。

    宫中的成年良驹早便叫贵人们挑走了,不过小马驹倒是有不少好的,玉洁初次学骑马,解柔立便给她挑了一匹看着便温顺的小白马。

    小白马毛色雪白,极有光泽,看得玉洁喜欢极了,忍不住上前与小白马套近乎。

    解柔立牵着马,含笑看着玉洁抓了一把马草喂给小白马,见小白马吃的差不多了,便带着一人一马往马场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着骑马的注意事项。

    玉洁是过目不忘,听过了便如同印在脑海里了一般,不过天底下任何事,都不是记住了便能学会的。

    解柔立扶着玉洁上了马,小白马虽不高,但小小一团的玉洁坐在马背上时,仍是有些心惊胆战的。

    解柔立对此早有预料,不急着下一步,而是道:“你先坐在马上适应一会吧。”

    玉洁虽是个倔强的性子,可这般居高临下的坐着时,便顾不上逞强了,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

    若不是解柔立早便三令五申不让她在马上趴着抱住马脖子,她早便坐不下去了。

    她想下马。

    可是一抬眼,看着绕着边缘跑马的刘琦与明安郡主,还是咬咬牙撑住了。

    她也想痛痛快快地跑上一回。

    想归想,当解柔立牵着小白马四处走动时,玉洁刚刚竖起的雄心壮志便消散了,小白马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叫她心跳不已。

    刘琦也在看玉洁。

    看了许久,也没见解柔立松开缰绳,不由得对明安郡主道:“那样那算骑马啊?这样学下去,玉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

    明安郡主笑道:“林姑娘头一回上马,能坐稳也算不错。”

    反正,她第一次独自上马时,就坐不稳。

    那次甚至还不是她头一回骑马,更小些时候,都是由父母抱着她同乘的。

    明安郡主很喜欢被父母抱着骑马的感觉,可等到自己学的时候,被吓得狠了,便再也不肯上马背了。

    父母都宠她,见她不愿意学,也就不勉强了。

    再一次上马背,是叫宫中的先生教的,她心中害怕,可面对陌生的先生,又是存着接过父亲衣钵的念头,这才咬牙撑住了。

    即便这样,也只是堪堪坐稳,不敢叫马儿跑起来。

    后来......

    明安郡主悄悄瞧了刘琦一眼,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玉洁,心中便是狠狠一跳。

    刘琦当初一鞭子抽在她的马屁股上,马儿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这般走上一遭,明安郡主倒是敢跑马了。

    若是刘琦再来一遍......明安郡主不安地蹙眉,看向太子学箭的地方,声音抬高了些:“今日林太傅也来看太子殿下学箭了。”

    刘琦闻言,也朝那儿扫了一眼,嘀咕道:“他来干什么?他又不会这些。”

    明安郡主没听清,不由得问道:“二公主?”

    “我说,”刘琦清了清嗓子,“他来就来呗,总归不会来看我们的。”

    转眸便见着解柔立松开了缰绳,让玉洁独自指挥着马小跑,刘琦眼前一亮,策马跑了过去:“走,我们去找玉洁玩!”

    明安郡主拦她不住,只得跟了过去,心道刘琦可千万别心血来潮再抽上一鞭子,人家的祖父可就在旁边呢!

    玉洁本就还在适应,见刘琦速度极快地朝她冲了过来,不由得有些紧张地看着解柔立。

    解柔立仍是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没有见到冲过来的一人一马,对玉洁叮嘱道:“无事,你只管抓紧了缰绳不松手便是。”

    话音刚落,刘琦已带着她的名贵马驹急停在玉洁一臂远的距离,明安郡主落后了些,停在了几步开外。

    “玉洁,你怎么学了半天,才会走啊?”刘琦笑着伸手拍了拍小白马的脖子,态度亲昵。

    见她如此,玉洁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她和刘琦认识快两年了,这位的性子一直都是阴晴不定的,时而待你和颜悦色,时而满不在意,偶尔甚至会盯着你作弄。

    虽然这会刘琦看着是和颜悦色的,可玉洁说不准何时,刘琦便会翻脸无情了。

    玉洁谨慎地笑着:“头一回上马,还是得慢慢来,步子大了,怕跌个跟头。”

    “你就是太谨慎了,”刘琦道,“顾这顾那的,活着多累啊!”

    玉洁心中极不赞同这话,这可是涉及到她生命安全的大事,再怎么谨慎也是应该的,不然再出个什么意外,自己痛了不说,还要连累父母长辈担忧。

    只是这话此时是万万不能说的,应付刘琦,觉得不能跟她顶着来。

    因此,玉洁只是道:“我胆量有限,比不得公主。”

    刘琦对她微微一笑,玉洁心里顿时有点发毛,想退开些,只是人在马背上,她倒还真不知道如何叫马儿往后。

    玉洁忍不住求救似地看向解柔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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