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杨嘿笑几声,“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啊,真好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公,公子就是她!就是这小贱人!我现在身上都还麻着呢。”周杨身边一人指着叶锦书道。

    “知道了。”

    “我这府里的家丁被你这一弄,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你说这该怎么办啊?”周杨一脸奸相,两颗眼珠子贼兮兮地盯着叶锦书。

    “我给钱替他医治便是。”叶锦书道。

    “呵。”周杨冷笑一声,“医治?哪有那么简单?你让他不能人道,他往后的日子也由你负责?”

    “你瞎说什么呢!”薛成大声斥责周杨,“呸,不要脸!”

    “小崽子毛都没长齐吧?闭嘴!”

    薛成被吼得缩了缩但很快又变换神情,正色道:“你哪里有证据?”

    “呵,证据,我们刚刚请了大夫来瞧的,就说不能人道了。叶锦书,老子要你来还这个债!”

    “请大夫?”叶锦书反问。

    “不错。”

    “那请问你请的是哪门哪户的大夫?师承于谁?医术如何?说来不巧,我正通医术,不敢说是医仙再世,也能是从鬼门关捞人回来的。你无凭无据,空口便想往我身上倒黑水?周公子,周杨!你凭什么?!”

    “凭老子姓周!”

    叶锦书冷笑一声,盯着周杨那张嘴都快要瞥到眉毛根的脸,“凭你姓周?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你这样说是将王法、将天子置于何地啊?”

    “别跟老子扯这套!老子今天就跟你薪酬就在一起算!给我上!把人抢回来!”

    薛成:“你敢!这可是吏部尚书的独女!”

    “我管呢!薛成,你现在知道装好人了,现在敢和老子对着干了?之前屁颠屁颠跟在老子后面跟个小鸡仔一样......”

    “你闭嘴!”

    周杨偏不闭嘴,薛成被气得脸涨红。

    “薛成......”叶锦书刚想提醒薛成冷静,能不动手便不动手,谁料周杨的人率先冲来,薛成同薛府家丁一拥而上,两帮人在叶锦书身前开战了。

    “去去去,都快去啊!别让成儿受伤了!把锦书拉回来!”

    王夫人一声令下,身边站着的数名家丁也冲了过去,春桃、彩云和几个婆子把叶锦书拉了回来。

    “安生待着,一切等老爷回来再说。”王夫人加重语气,保养姣好的脸上布满愁云。

    本以为再多说几句就能拖住他们,至少不用动手,等薛瑞回来周杨好歹能收敛点。

    谁知道两帮人都鼓足了气血,偏要打上一架才行。

    “秦姨娘那的消息可瞒好了?”王夫人问身边的蕙兰。

    “都交代好了。”

    蕙兰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哭喊声,哭喊声连绵不绝,凄凄哀哀,“成儿啊!成儿啊!”

    王夫人一手扶上太阳穴,脸更黑了,“不是说都交代好了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门口的两波人还打得热火朝天的,门内的秦姨娘又哭哭啼啼地过来了,“娘。”薛妙怡拉都拉不住秦姨娘。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啊!老爷人呢?老爷怎么还没回来啊!”

    王夫人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已经派人去叫了。”

    “哎呦啊!”

    秦姨娘这边还没哭两下,门口又传来新的动静。

    薛瑞来了。

    数十名官兵上前将打架的几人围住,“都住手!”薛瑞一声令下,饶是周杨也不敢再造次了。

    周杨擦擦嘴角的血迹,哼一声,一脸的不耐烦。薛成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爹。

    “都反了天了?!光天化日的怎容你们在此胡闹?”薛瑞气得胡子都要吹翻了,“来人啊,将今日聚众闹事之人全都带回去!”

    薛府的人不敢乱讲,周杨倒是不乐意了,打叫道:“薛老爷,薛大人!这是个什么理啊?!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你不能就这样把我带走!”

    一个官兵押着一个人,但周杨得三个官兵才能将他控制住,这家伙又乱踢乱打的,几个官兵都使了大力气别着他的胳膊让他无法晃动。

    “啊!你们都给我等着!叶锦书,你也给我等着!等老子出来了有你们好受的!”周杨大叫着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叶锦书。

    一双眼睛透着渗人的寒光,狠毒又疯癫,“你给我等着!”说罢又是癫狂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春桃拉着叶锦书的手,“太吓人了,他做什么呢。”

    你给我等着?

    等什么?

    等他从牢里出来。

    叶锦书轻轻开口:“只怕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官兵押着人走了,薛瑞尚未离开。秦姨娘难得跑得这样快,几步就跑到薛瑞身边哭喊:“老爷啊!”

    秦姨娘声本来就高,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况声音更是尖细,“你抓人就抓人,抓我们成儿做什么啊?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啊!啊,老爷啊。”

    薛瑞一脸不耐烦,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姨娘,颇有些嫌弃地说:“哭哭哭,哭什么哭!薛成能有今日之事也是你这个当娘的没管好!回去!”

    一番波折过后,巷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净。

    薛瑞带着人离开了,只剩下秦姨娘隐隐的哭泣声。

    “好了好了,都先回去吧,成儿毕竟是老爷的孩子,老爷不可能看着他不管的。”

    蕙兰搀着王夫人过来,薛妙怡拉起秦姨娘,“娘,我们先回去吧。”

    秦姨娘哭得一抽一抽的,满头的金银首饰因为刚刚的跑动与哭喊也歪了,“别哭了,老爷正在气头上,等他消气了什么都好说。妙怡,快拉着你娘回去。”

    “是。娘,我们先走吧。”

    秦姨娘快要哭断肠,也没什么力气,薛妙怡和月儿一拉便将人带走了。

    “唉。”

    王夫人叹口气,眼角的细纹愈加明显,“蕙兰扶我回去吧。”声音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都散了吧,锦书你也回去休息吧。”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显得异常疲惫。

    就是平常略有聒噪的家丁们都不怎么敢大声说话,生怕自己哪个字惹得主子不痛快了。

    厨房里早就炖上了安神汤,各院都送了一份。

    彩云端来安神汤放在案几上,“小姐,先喝点汤吧。”

    春桃和叶锦书脸色都不太好看,彩云也不敢再多说话 。

    汤碗初始还热气氤氲,安静的房间里无人说话,热气自碗中袅袅升起,渐而弱了,无了。

    叶锦书自顾自地研磨药材,春桃和彩云收拾沉默地收拾屋子,本来安静的房间却在下一瞬被打破。

    “刘管事。”

    “刘管事。”

    金玉轩同样寂静的院子里突兀地传来几道恭敬的声音。

    “叶小姐可在屋里?”

    春桃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出去,叶锦书却先她一步,“刘管事前来有何事?”

    “大人的意思,要小姐您跟我去一趟府衙。”

    刘管事看着恭敬,眼中确实藏不住的厌恶。

    “我知道了。”

    “那我在门口等着小姐。”

    “不必了,我现在就随你过去。”

    春桃正欲跟上却被叶锦书叫停了,“我自己去便可。”

    春桃停住步子,只能待在薛府。

    “舅舅找我去可是为了周杨的事?”叶锦书问道。

    刘管事:“您去了便知。”

    他卖关子,一路上也不怎么讲话,难得叶锦书开口刘管事也是敷衍回复。

    好不容易挨到府衙,薛瑞高坐台上,一身官袍好不威严,旁边还站着一个孟衍。

    “舅舅。”

    “你来了。”薛瑞语气不平不淡。

    “这次找你来是想问问周杨的事。”

    薛瑞问的问题不少,叶锦书都一五一十答了。这事也没什么,没什么好说谎的。

    “你们先下去吧。”

    薛瑞摆摆手,刘管事遣散了一众官兵,堂内只剩下叶锦书、孟衍几人。

    “锦书啊。”薛瑞揉揉太阳穴,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你说你管这闲事做什么呢?”

    叶锦书装傻:“侄女不知,还望舅舅明说。”

    “那周家盘踞在此多年,就是我也得让他们三分,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他做什么呀!”薛瑞说得诚恳像是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可叶锦书又不是稚童,就算是稚童也应当懂得遵守律法的道理。

    “锦书不知自己何错之有。”此话一出,薛瑞面色难看几分,周杨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周杨在云州城内为非作歹多年,欺男霸女,民众早就苦不堪言!香兰之事,人命关天,哪里有冤枉好人的道理?旁人一句话也没多说,不知惹了周大公子哪里,他便命人于长街之上殴打两人,差点又将人活活打死。”

    “周杨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怎能不管?难道就任由其胡作非为下去吗?只因家里有几个钱财便要对其点头哈腰的吗?人命关天,便是京城也万万没有草菅人命的道理!”

    薛瑞脸更黑了,“你这话是说我做错了?”

    “锦书不敢,只是周杨确实数罪傍身,应当按照律法处置!”

    见他面黑如锅底,叶锦书这次俯首作揖,郑重道:“还望薛大人明察!”

    “还望大人明察!”

    孟衍也躬身作揖附和道。

    “而且,我最近还发现一事。周家或许暗中与祸害已久的流匪有勾结。”

    堂内一团糟,像一团烧了许久但未起火只堪堪冒出几缕烟灰的火塘,孟衍这话一出便是往火塘里加了一记猛料,哗地一瞬间,大火燃起。似要将一切烧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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