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换上常服,上身的绷带尚未拆开,一圈绕着一圈看着还是很吓人。

    一旁的副官道:“其实也不是很急,我们可以缓几天再走的。”

    孟衍匆匆穿上衣裳,“我真的很急。”然后一溜烟似的出了军营,出去的时候还撞到了军营的其他人。

    士兵进来见到副官问道:“指挥使这是怎么了?”

    副官:“谁知道呢。”

    ——

    孟衍真的很急,在榻上一连躺了几日,就是他想起来也没办法,一动身伤口便有撕裂的疼痛。

    好不容易忍到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的。

    刚刚吃饱喝足的马就被拴在营帐前,孟衍利落上马然后向城中而去。

    前几日余下的倭寇便被清理殆尽,倭寇的首脑也被押回京城,只待审判。

    云州已经安定下来。

    安定下来的云州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街上依旧很多人,孟衍骑着马行进缓慢。

    拐进熟悉的巷子,他又来到薛府门前。

    还在路上的时候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从正门而入。

    薛府的小厮正在门前扫地,见状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停了手上的功夫,“程......孟指挥使。”

    孟衍下马,“你们叶小姐可在府中?”

    小厮:“叶小姐前几日便动身回京了。”

    “几日前?”

    “三日前一早便动身了。”

    三日前一早,那不是从自己这边回去之后便动身了,那么急的吗?

    孟衍欲上马,小厮还道:“指挥使赶来可要我去通报老爷?”

    “不必了。驾——”

    马蹄扬起,只余下灰尘浮动。

    ——

    京城

    春桃掀开车帘,熟悉的场面让她心中也安稳许多,“小姐,小姐。”她伸手推了推叶锦书。

    刚从船上下来就上马车,叶锦书这会儿还有些晕,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这才睁开眼睛,“怎么了?”

    “小姐,到了。”春桃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是吗?”

    “是啊。”春桃将帘子掀得大些了,“你看,都到翠月楼了,前面就是邱大娘饼铺......”

    刚刚睁开眼睛还有些看不太清,适应过后,“翠月楼”三个正正方方的字映入眼帘,她果真是回家了。

    “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春桃透过小窗子看着街道,在脑海中模拟回家的路线。

    “不过小姐,我们这回为什么这么急啊?”明明云州刚安定下来,薛老爷还说等王夫人一行人回来后一家子人一起热热闹闹过一番再回来也不迟,但叶锦书一定要马上就走。

    “京中有变,我实在担心父母安危。”

    叶锦书是这样对薛瑞说的。

    但春桃隐隐觉得担心叶老爷、叶夫人是一层,这层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叶锦书垂下眸,眼前浮现出在营帐中给孟衍治病那夜的情景,“京中异变,我自是要回来看看的。”

    “真的?”

    叶锦书:“这还有假?”话虽这样说,眼前的浮现的场景却一直消散不去。

    马车沿着春天刚刚所说的路径一直行使,没过多久便到了。

    叶府大门敞开,门口站的人许多,一见马车来了都拔长了脖子看,瞧见春桃下车都纷纷喊起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立马有人进府传信,只待叶锦书刚一下马车就瞧见了叶盛林和叶夫人,“爹,娘。”

    叶夫人拿着锦帕,一见叶锦书下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锦书......”

    “娘。”叶夫人一直紧紧地捏着叶锦书的双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爹。”

    叶盛林眼中也含着泪:“回来就好。”

    “快进去吧,家里早就一切早已备好,就等你回来了。”

    “嗯。”

    一路走回自己的小院,叶锦书望着熟悉的一切,唯一变动的便是自己离开那日这院子中还是干枯的树,待自己回来,一切已换了新模样。

    叶夫人道:“这院子里每日都叫人打扫,什么都没动。”

    “哎呀。”叶夫人伸手摸着叶锦书的脸颊,“瘦了。”

    看着叶锦书略显瘦削的脸庞,叶夫人满眼伤感,“真是瘦了。”

    叶锦书伸手摸向叶夫人的手,“这几日忙着赶路是该瘦了。”

    下人端了热茶过来,叶盛林问道:“前几日倭寇攻城,你也跟着受了不少苦吧。”

    春桃张了张嘴又看看叶锦书,只听她道:“是苦了些,但一切安好。”

    “那便好。”

    叶锦书又忙问道:“我还不知京中是何情况。”

    叶夫人叹口气道:“杨固父子妄图篡权干政,杀了不少人。后来宁王、孟坚回京,带兵平反。”

    “孟将军也回来了?”

    “是啊,不过他回来得晚。宁王与孟衍一道已杀了不少人时他才回来的。至此,杨家一党皆覆灭。”

    叶锦书:“那爹呢?爹可因此受了什么迫害?”她转眼看向叶盛林,叶盛林更是瘦了很多,两只手甚至有些干枯。

    叶夫人眼中又蓄满了泪,叶盛林道:“无碍,不过是被监禁了几日。”

    “宁王回来的快,也没什么大碍。”

    虽是这样说但叶锦书已可以想象那几日家中人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云州倭寇攻城,京中异变,一时之间也难以将二者比出个高下,家人安在就已是最大的福气了。

    “都过去了,没事便好。”叶锦书安慰性地拍了拍叶夫人的手,“离京这么久,我有好多想吃的。想吃娘亲手做的菜。”

    “好,好,娘给你做。想吃什么都行。”

    “我都想了一路了,可馋死我了!是不是春桃?”

    春桃也笑着附和:“小姐真真地想了一路,路上遇不到什么好的饭店,我们俩想着府里的饭菜真是要流口水了。”

    叶夫人也笑道:“今日我亲自下厨,锦书想吃什么?”

    “想吃娘做的红焖牛肉,香酥鱼,啊,还有香芋酥,我可想吃香芋酥了。”

    叶夫人:“香芋酥费点功夫可能得明天才能吃了,其他的都行。”

    “好嘞。”

    叶夫人说罢就起身欲去厨房,叶盛林也跟着一道走了,“路途奔波你也好好休息。”

    “是。”

    哪里都不如家里好。叶锦书有近半年未回家了,此刻躺在家中真是如释重负,卸掉身上的一切重担。

    “春桃,给我打水吧,我想先洗个澡。”

    “好。”

    泡在温热的水流中,水汽蒸腾,叶锦书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虽然在薛府条件也不算差,只是到底不如家里。

    稍稍抬起手臂,任由水珠滑落,氤氲的水汽之中她仿佛又看到孟衍的身影。

    他......还好吗?

    伤得那样重,那人会好好养伤吗?

    身上数道伤痕又显现在眼前,心中又漾起一抹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

    叶锦书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这么在意他?这家伙在云州骗自己还逗弄自己做什么管他的死活?

    虽然强迫自己这样想,但叶锦书还是很想知道他现在怎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孟衍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赶走,叶锦书气得拍打一下水面,掌心同水面相触,清脆的响声引起了春桃的注意。

    “小姐,怎么了吗?”

    “无事。”叶锦书生硬地回答。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这样想他,这样在意他。真是疯了!

    水渐凉,叶锦书换了衣裳起身,几个小丫鬟过来替她擦头发,春桃看着有一些枯燥的头发伤感道:“前几日过得那样不顺,小姐的头发都枯了。”

    叶锦书顺着铜镜望去,春桃手中的那几根确实有些毛躁,“没什么大事,养几日便好了。”

    但春桃还是很在意,梳头发的时候面色都不太好。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晚膳也好了。

    果真如叶锦书所想的,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叶盛林拿了一坛珍藏多年的酒,酒水溢出,映出他微微扬起的眼纹。

    桌上还另有一坛梅子酒,是去年叶锦书亲自酿的,她拿过来替自己和叶夫人倒上。

    一家人难得团聚,在经历这样的事后还能安好实属不易,三杯酒碰在一起,一饮下肚,“好,好。”叶盛林感叹道。

    “吃菜,吃菜。”叶夫人连着给叶锦书夹了好多菜,碗都放不下了。

    “我在吃的,娘你也吃。”叶锦书又给父母二人夹了菜。

    一家人都开心,府里上上下下都热闹极了。叶锦书不是个贪杯的人,但晚上也喝了不少酒。

    回去的时候路都走不稳,还得春桃小心搀着。

    家里哪哪都好,就是床也比云州的软和。叶锦书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

    府中的人早已醒了,有的甚至已经干完了早上的活儿。

    “春桃。”叶锦书刚起床就叫春桃的名字,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应。

    在梳妆台前坐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春桃的身影,“小姐。”

    “你去哪了,方才叫你许多遍都没人应。”

    春桃有些尴尬,神情有一瞬的僵硬,“那个,小姐啊.......”

    叶锦书看她一眼,春桃少有这样扭捏的时候,“怎么了?”

    “就是.......”

    “嗯?”

    “......”

    叶锦书:“你便说吧,我受得住。”

    春桃这才道:“有人来府里提亲了。”

    叶锦书眉头微微皱起,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桃:“是孟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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