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亲爱的x，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也已经离开了这个学校，有人说，第一次见面心脏就会感到隐痛的人，那将会是此生挚爱。x，你对我来说可能就是那样的存在，但却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一个对的人。命运将我们带到这里，我却无能为力，如果有再次相遇的机会，我应该会向你敞开心扉。”
女孩把泛黄发硬的信纸展得平平的贴在膝盖上，借着阳台透进来的光费力地辨别信纸上印花处的字迹，飘逸优美的意大利斜体，洋洋洒洒一大张，直白露骨地表达对她的爱意。
她维持着弯腰低头的动作久久没动，日光在渐渐低落的蝉鸣中变阴，一阵风从外边吹进来，将信纸吹落在地，阳台的白纱窗帘摇摇晃晃，谢森意回过神，将沙滩椅叠起来拖进屋里，椅子上蓝白色的条纹麻布掉落几粒干硬的碎屑，落在她积满了尘土的风干的记忆上。
她已经回国一年了，在扬州租了一套房，她没有申请上南京大学刘教授的博士，理由是她硕士生在校期间发刊含金量不够。后来她得知她那便宜弟弟谢辰收到了扬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便向扬州大学之前婉拒过的教授发了邮件，还好，对方欣然接受了她的申请。
房子是租的，以她目前的积蓄掏空了也够付个首付，但她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城市，她亲生父母名下没有什么财产，谢辰放寒暑假也不能没地去，谢森意计划等他大学毕业她就离开扬州。
因此回国之后她没联系过任何一个朋友，也没告诉向外界透露过自己的住址，但就在昨天，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送到了她家，邮编和地址都写得很清楚，收信人是她没错，但寄信人的信息却被沁湿的纸张晕得一塌糊涂。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一个暗恋者写的告白信，用英文写的，她不确定信中的“学校”是指她哪个阶段的学校，但寄信的时间让她有些后背发冷。
这封信，是一年前寄出的。
谢森意搓了搓胳膊上冻起的鸡皮疙瘩，俯身捡起那张信纸，叠了两下夹回书里。
墙上木头圆框的钟表指针缓缓移向罗马数字5，发出沉闷的一声“咚”，谢森意摸着黑换了身长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放进包里。
“谢辰，晚上你自己解决，”出门前，谢森意朝里面房间喊了句，没人回应，她也没在意。
“叮咚”电梯门打开，谢森意走进去，忽然觉得哪儿不对，低头一看，脚上居然是双拖鞋。
谢森意飞快皱了下眉，又按开电梯门走出去。
密码锁录不上她的指纹，人脸识别半天仍然只有一句“识别错误”。
谢森意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到“家人”那一栏，手指停在“谢辰”的联系人方式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叹息一声，又按了电梯下楼。
远处的天空滚滚轰雷声，绿灯亮起，谢森意拧动把手过马路，黄色的共享电动在人行道上的白色涂层间小幅度起起伏伏，她稳住车身，腾出一只手扶正头盔，头盔左侧的那根弹簧在起起伏伏中又把头盔扯得歪向一边。
“啧”谢森意烦躁地用力拍了下脑袋上的头盔，再也没去管它。
黄色小电动悠悠停下，谢森意对着手机上的停车点来来回回移了几次，终于还上了车。
浓黑的乌云中打了一道闪电，几秒后雷声由远及近传来，“飞鹰驾校”的白色大字透出几分晦暗，谢森意下意识将手举到头顶跑进大门，跑了几步又反应过来雨还没落到这里，复又把手放下。
停车场上白色的教练车已经开到场地上了，等候室里空无一人，谢森意给昨天分配的教练打了个电话。
“喂——杨教练，我到了……对对，不好意思……我在等候室……行行”
谢森意看见场地上最破的那辆车有个穿着灰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向这边走了几步，似乎是看见谢森意也望着那边，高高抬起胳膊向她招了招手。
谢森意立刻跑过去，“扬教练……”
“你是谢森意是吧？坐后面，我先教你们一遍”杨教练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让谢森意有些怀念，她楞着神打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全然没注意驾驶位的人从后视镜里投过来的目光。
“诶诶，很好……打死！往右打死！”扬教练激动的语气让谢森意有点发笑，然而她也真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等一下再开两把，等下他就笑你！”扬教练狐假虎威地吓唬她，谢森意佯装被唬到，配合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却听到前座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非常……好听的笑声。
谢森意有些脸热，摇下后车窗探出去吹了吹风，忽然一滴雨落在她的脸上。
“下雨了教练！”谢森意回头喊道。
她隐隐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惴惴不安地望向天空。
糟了！楼顶的香肠！
“哎呀一点小雨，”扬教练丝毫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两手叠在肚子上躺得很安详。
“教练我们每天练多长时间？”是那个好听的声音，谢森意却没心情欣赏了，往前倾了倾身子等教练的回答。
“你们两个五点半过来的嘛，现在是……”扬教练摁亮屏幕，上面的时间让谢森意一喜，六点四十！
“行吧行吧，你们俩个明天早点来，五点钟就到这里听到没有”扬教练的声音在身后追过来，落到正在狂奔向门口的谢森意耳朵里。
“哔哔”忽然左侧飞出来一辆电动车挡住她的路，谢森意抬头看来人是谁。
“你着急回去吗？我送你？”温润又磁性的声音传来，谢森意认出来这是她那练车搭子。
她二话不说跨到他的后座上，“感谢，去湘弛园西门！”
那人的身体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而后没头没尾问了句：“你家在那里？”
谢森意顾不上其他，“嗯”了一声，拍了怕他的肩膀催促他快点出发。
雨点隔几秒就落一滴在她头上，谢森意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这场雨下一刻就瓢泼而下。
几乎是电动车停下的一瞬间，谢森意跳下车冲到单元楼按了向上的电梯。
“你这么急干嘛？”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顾生声刚好赶到她边上，气喘吁吁地问。
谢森意没想到他居然跟了上来，刚好她一个人可能来不及，她一把将顾生声扯进电梯，按了17层，跟他解释道：“我楼下的老奶奶让我帮她看着楼顶的香肠，她给她女儿做的，用烟薰了一个星期了，今天她去医院体检还没回——”
“轰隆——”外面响起巨大的雷声，电梯倏然停住，黑漆漆一片。
猝不及防的黑暗把狭小空间的两人吓得不轻。
“别怕别怕，我呼叫一下管理员。”谢森意感觉到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
“我怕什么，倒是你，你没事吧？”角落里男生的声音传来，顾生声是不可能在女生面前承认自己怕黑的。
只是这句话却让谢森意如坠冰窖。
他在那儿，那她身边贴着的是谁？
顾生声没听到回应，以为女孩吓破胆了，又叫了两声：“喂？喂？你还好吧？”
然而谢森意的确是吓破胆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电梯里就他们两人，甚至这栋楼，如果不算上在402打游戏的谢辰，估计也就他们两人，因为这里大部分的住户都不在扬州。
谢森意听到男生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看得见我吗？”
之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答，因为她十分怀疑，跟她说话的人还是不是原来那个男生。
顷刻，电梯复明，重新开始运作。
谢森意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没错，余光里只有她和身边那个影子，没有之前角落里那个男生了。
影子说是影子，更像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因为谢森意似乎看不见它。
“嘀”
17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谢森意不得不抬头，却看见楼道里的光线明亮，丝毫看不出是黄昏之际的七点。
她缓缓挪步，走出电梯一瞬间，那股强烈的存在感消失了。
“唰——”
电梯门合上，自动下降去底下的楼层。
谢森意立刻看了眼时间，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却傻眼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5点22分！
是时间倒流吗？还是时空错乱？
谢森意抬脚跑上天台，刚推开楼道的门，就看见3楼老奶奶放在那的油漆桶，纸板盖住的边缘冒出丛烟。
她走过去翻开盖板，里面的肉肠鲜艳地滴着油。
谢森意给杨教练打了一个电话，跟对方请假说今天不去练车了。
挂断的时候她想起什么，突然又问了一句：“请问今天下午安排到五点半的除了我还有哪些人？”
杨教练翻着手机找了半天回她：“还有个男生，叫顾生声。”
谢森意记住了这个名字，在科目二大群里找到了这个人。
她站在天台边上等了一会儿，对方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叫谢森意，下午可能会下雨，你不要骑电动车过去。”
谢森意故意这样说，她想试探一下对方。
几秒钟后，对面回了句：“嗯，我记得。”
女孩把泛黄发硬的信纸展得平平的贴在膝盖上，借着阳台透进来的光费力地辨别信纸上印花处的字迹，飘逸优美的意大利斜体，洋洋洒洒一大张，直白露骨地表达对她的爱意。
她维持着弯腰低头的动作久久没动，日光在渐渐低落的蝉鸣中变阴，一阵风从外边吹进来，将信纸吹落在地，阳台的白纱窗帘摇摇晃晃，谢森意回过神，将沙滩椅叠起来拖进屋里，椅子上蓝白色的条纹麻布掉落几粒干硬的碎屑，落在她积满了尘土的风干的记忆上。
她已经回国一年了，在扬州租了一套房，她没有申请上南京大学刘教授的博士，理由是她硕士生在校期间发刊含金量不够。后来她得知她那便宜弟弟谢辰收到了扬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便向扬州大学之前婉拒过的教授发了邮件，还好，对方欣然接受了她的申请。
房子是租的，以她目前的积蓄掏空了也够付个首付，但她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城市，她亲生父母名下没有什么财产，谢辰放寒暑假也不能没地去，谢森意计划等他大学毕业她就离开扬州。
因此回国之后她没联系过任何一个朋友，也没告诉向外界透露过自己的住址，但就在昨天，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送到了她家，邮编和地址都写得很清楚，收信人是她没错，但寄信人的信息却被沁湿的纸张晕得一塌糊涂。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一个暗恋者写的告白信，用英文写的，她不确定信中的“学校”是指她哪个阶段的学校，但寄信的时间让她有些后背发冷。
这封信，是一年前寄出的。
谢森意搓了搓胳膊上冻起的鸡皮疙瘩，俯身捡起那张信纸，叠了两下夹回书里。
墙上木头圆框的钟表指针缓缓移向罗马数字5，发出沉闷的一声“咚”，谢森意摸着黑换了身长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放进包里。
“谢辰，晚上你自己解决，”出门前，谢森意朝里面房间喊了句，没人回应，她也没在意。
“叮咚”电梯门打开，谢森意走进去，忽然觉得哪儿不对，低头一看，脚上居然是双拖鞋。
谢森意飞快皱了下眉，又按开电梯门走出去。
密码锁录不上她的指纹，人脸识别半天仍然只有一句“识别错误”。
谢森意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到“家人”那一栏，手指停在“谢辰”的联系人方式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叹息一声，又按了电梯下楼。
远处的天空滚滚轰雷声，绿灯亮起，谢森意拧动把手过马路，黄色的共享电动在人行道上的白色涂层间小幅度起起伏伏，她稳住车身，腾出一只手扶正头盔，头盔左侧的那根弹簧在起起伏伏中又把头盔扯得歪向一边。
“啧”谢森意烦躁地用力拍了下脑袋上的头盔，再也没去管它。
黄色小电动悠悠停下，谢森意对着手机上的停车点来来回回移了几次，终于还上了车。
浓黑的乌云中打了一道闪电，几秒后雷声由远及近传来，“飞鹰驾校”的白色大字透出几分晦暗，谢森意下意识将手举到头顶跑进大门，跑了几步又反应过来雨还没落到这里，复又把手放下。
停车场上白色的教练车已经开到场地上了，等候室里空无一人，谢森意给昨天分配的教练打了个电话。
“喂——杨教练，我到了……对对，不好意思……我在等候室……行行”
谢森意看见场地上最破的那辆车有个穿着灰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向这边走了几步，似乎是看见谢森意也望着那边，高高抬起胳膊向她招了招手。
谢森意立刻跑过去，“扬教练……”
“你是谢森意是吧？坐后面，我先教你们一遍”杨教练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让谢森意有些怀念，她楞着神打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全然没注意驾驶位的人从后视镜里投过来的目光。
“诶诶，很好……打死！往右打死！”扬教练激动的语气让谢森意有点发笑，然而她也真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等一下再开两把，等下他就笑你！”扬教练狐假虎威地吓唬她，谢森意佯装被唬到，配合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却听到前座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非常……好听的笑声。
谢森意有些脸热，摇下后车窗探出去吹了吹风，忽然一滴雨落在她的脸上。
“下雨了教练！”谢森意回头喊道。
她隐隐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惴惴不安地望向天空。
糟了！楼顶的香肠！
“哎呀一点小雨，”扬教练丝毫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两手叠在肚子上躺得很安详。
“教练我们每天练多长时间？”是那个好听的声音，谢森意却没心情欣赏了，往前倾了倾身子等教练的回答。
“你们两个五点半过来的嘛，现在是……”扬教练摁亮屏幕，上面的时间让谢森意一喜，六点四十！
“行吧行吧，你们俩个明天早点来，五点钟就到这里听到没有”扬教练的声音在身后追过来，落到正在狂奔向门口的谢森意耳朵里。
“哔哔”忽然左侧飞出来一辆电动车挡住她的路，谢森意抬头看来人是谁。
“你着急回去吗？我送你？”温润又磁性的声音传来，谢森意认出来这是她那练车搭子。
她二话不说跨到他的后座上，“感谢，去湘弛园西门！”
那人的身体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而后没头没尾问了句：“你家在那里？”
谢森意顾不上其他，“嗯”了一声，拍了怕他的肩膀催促他快点出发。
雨点隔几秒就落一滴在她头上，谢森意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这场雨下一刻就瓢泼而下。
几乎是电动车停下的一瞬间，谢森意跳下车冲到单元楼按了向上的电梯。
“你这么急干嘛？”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顾生声刚好赶到她边上，气喘吁吁地问。
谢森意没想到他居然跟了上来，刚好她一个人可能来不及，她一把将顾生声扯进电梯，按了17层，跟他解释道：“我楼下的老奶奶让我帮她看着楼顶的香肠，她给她女儿做的，用烟薰了一个星期了，今天她去医院体检还没回——”
“轰隆——”外面响起巨大的雷声，电梯倏然停住，黑漆漆一片。
猝不及防的黑暗把狭小空间的两人吓得不轻。
“别怕别怕，我呼叫一下管理员。”谢森意感觉到温热的身体贴了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
“我怕什么，倒是你，你没事吧？”角落里男生的声音传来，顾生声是不可能在女生面前承认自己怕黑的。
只是这句话却让谢森意如坠冰窖。
他在那儿，那她身边贴着的是谁？
顾生声没听到回应，以为女孩吓破胆了，又叫了两声：“喂？喂？你还好吧？”
然而谢森意的确是吓破胆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电梯里就他们两人，甚至这栋楼，如果不算上在402打游戏的谢辰，估计也就他们两人，因为这里大部分的住户都不在扬州。
谢森意听到男生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看得见我吗？”
之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答，因为她十分怀疑，跟她说话的人还是不是原来那个男生。
顷刻，电梯复明，重新开始运作。
谢森意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没错，余光里只有她和身边那个影子，没有之前角落里那个男生了。
影子说是影子，更像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因为谢森意似乎看不见它。
“嘀”
17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谢森意不得不抬头，却看见楼道里的光线明亮，丝毫看不出是黄昏之际的七点。
她缓缓挪步，走出电梯一瞬间，那股强烈的存在感消失了。
“唰——”
电梯门合上，自动下降去底下的楼层。
谢森意立刻看了眼时间，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却傻眼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5点22分！
是时间倒流吗？还是时空错乱？
谢森意抬脚跑上天台，刚推开楼道的门，就看见3楼老奶奶放在那的油漆桶，纸板盖住的边缘冒出丛烟。
她走过去翻开盖板，里面的肉肠鲜艳地滴着油。
谢森意给杨教练打了一个电话，跟对方请假说今天不去练车了。
挂断的时候她想起什么，突然又问了一句：“请问今天下午安排到五点半的除了我还有哪些人？”
杨教练翻着手机找了半天回她：“还有个男生，叫顾生声。”
谢森意记住了这个名字，在科目二大群里找到了这个人。
她站在天台边上等了一会儿，对方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你好，我叫谢森意，下午可能会下雨，你不要骑电动车过去。”
谢森意故意这样说，她想试探一下对方。
几秒钟后，对面回了句：“嗯，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