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姓叶的，钱呢？不是说回家拿钱吗？”
“是不是想赖账？”
“老实点，现在我们还好声好气的，要是敢赖账，就别怪哥几个不给面子了！”
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几个男人将叶登团团围住。
千颜躲在树上偷看。
叶登收起平时的耀武扬威，笑得十分自来熟，隐藏着几分讨好道：“哪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跟马哥是什么关系啊，我欠谁的钱都不可能欠他的钱啊。哥几个跑一趟辛苦了，要不先进来坐会。”
为首那男人无动于衷，“少跟我搞这些有的没的，就问你一句，这钱能不能还，什么时候还？”
叶登略有几分为难地苦笑，“大兄弟，不是我不还钱，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张，一时凑不齐那么多钱。你看这还钱的时间能不能宽裕点？”
男人不客气地用蒲扇大的巴掌拍拍叶登的脸，“老子管你那么多，今天你欠钱又宽裕点，明天他欠钱也要宽裕点，这赌坊还要不要开了啊？”
叶登卖笑道：“我也是马哥老客户了，马哥知道的我啥时候给钱不爽快过？”
“这次欠的多了点，马哥的规矩我都懂。给我十二天，就十二天，这钱立马还上！”
十二天？太短了！
千颜指尖用力扣着树皮，不由抿起嘴唇。
男人思考片刻，想到老板的叮嘱。
催债只是给个警告，他们清楚叶登没钱，在赌坊叶登不像那种肥美的过路大鱼。
大鱼一般来的次数不多，宰一次就够吃很久，叶登是那种肉不多但也能时不时割一刀的小鱼。
老板说赌坊要想开地长久，大鱼有大鱼的吃法，小鱼也有小鱼的割法，这韭菜一下子割太狠伤到根就长不出来了。
若是限期之内能还上倒也可以......
叶登看男人还是有些犹豫，眼神一狠，“大兄弟要是信不过我，我先交3000订金，我手头钱不够，但还有两个妻女，你挑一个抵押1500。”
订金是小赌坊常见的事，这片的人都穷，一次性让赌徒欠太多钱，拿着刀架他们脖子上把人宰了也还不上。
偏生这地方穷且偏僻，赌徒死一个少一个。与其指望做个大局从这些没二两肉的穷鬼身上挖个金矿出来，倒不如卡着这些人的钱包能掏多少是多少。
赌徒欠的钱在欠下那刻起就开始利滚利了，为的就是逼赌徒早点还债，赌坊比这些穷鬼更怕他们还不上债，也允许他们用多种抵押方式还债。
叶登说的订金就是先还一半本金作订金，这部分本金不计算利息，剩下的慢慢还。
至于用人做订金或者抵押的方式，是指前者是把人直接卖给赌坊，当还了这1500元；后者则是将人作为信物抵押给赌坊，抵押的1500在还款期间就不用算利息，赌徒还款时将这1500给赌坊，再把人带走。
当然对抵押物，赌坊自然想干什么都可以。
男人一听就来了兴趣，早就听说叶登的钱都是他那个老婆搞来的，叶登时不时就来赌，可见钱也不少，想必他老婆很有姿色，他还没见过他老婆呢。
“你老婆呢，在哪？给我看看。”
王美子躲在门后偷听，眼下听到他们谈话一时惊惧不已，被卖去赌坊可和在村里卖不一样。
赌坊那边什么下三滥的人没有，不像西村的男人大部分还是有老婆的，乱搞也有限度，这种躺着就把钱拿了、又有男人的生活并不难过，但要是去赌坊，会发生什么可就由不得她了。
她怕得转身就想逃走，可叶登直冲进来就将人往外拖。
王美子又哭又闹，费力挣扎，嘴里哭喊道：“老公，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叶登觉得丢脸，踢了王美子两脚，“你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安分点！”
男人饶有兴趣地歪腰去看，女人皮肤是很白，从标志立挺的五官里隐约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风姿，可松松垮垮的皮肉、细碎的皱纹无一不彰示着女人的年龄。
男人立马拉下脸，啐了一口，对着叶登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耍老子呢，这么个货色抵押多少？一千五？你们俩加起来一千都嫌多！”
叶登抹了把扑面而来的唾沫，恼怒地看了眼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比出手指，“一千，要不七百也行！”
“不行！最多四百！”
“四百不行！太低了，我把她留下来一周都不只挣四百。”
“不行拉倒，赌坊又不是垃圾场，什么东西都收。”
去赌坊的危机解除，女人擦完眼泪，突然开口：“大哥，我家有个小的，她还有双罕见的紫眼睛。您要是感兴趣，我们这就把人叫回来给您瞧瞧。”
叶登皱眉正要拒绝，但念头一转，又觉得抵押价高的话也不亏。
千颜心脏跳动加快，赌坊位于宛三区的中心地带，从宛三区的大道逃跑，必定被赌坊发现，被卖给赌坊她的逃脱可能性为0。
好在男人下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你家那个丫头片子？”
男人见过千颜，那看着可能还没有九岁。
骨瘦如柴，又黑又小，也就五官底子看得出不错。至于那双异于常人的紫眼睛，他只觉得看着古怪渗人。
反正他没什么胃口，老板也不好这口，在这点上还是大胸大屁股吸引人。
他颇为嫌弃道：“又小又柴，等能用之前还得养好几年年，纯赔钱货，看在胚子还行的份上，你要是同意卖给赌坊，两千也不是不行。”
女人脸色一喜，正要开口就被踹了一脚。
叶登低声警告“闭嘴”，千颜就像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后半辈子还指望她呢，卖这么便宜亏大了。
“大兄弟，只抵押的话，一千二行不？”
男人不耐烦了，脸色一沉，“抵押？那小身板干得了什么？伙食费都得亏掉！你再跟我讨价还价试试呢？”
叶登迫不得已，交了一千八，看了眼女人便要把她也押上，剩下的另想办法。
王美子自然又哭又闹，最后见没法躲过去才期期艾艾地又拿出来私藏的一千多，凑齐3000。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赌坊的人一走叶登阴沉着脸将王美子狠狠收拾一顿。
等叶登一顿拳打脚踢后，王美子哀声叫唤，瞅着叶登怒火消了一点，立马擦着泪抓住机会道：“老公，你剩下的钱怎么还，要不找周康吧，他找我问了好几回了。”
叶登被转移注意力，“周康......”
周康？千颜心情一沉。
周康是西村村长的表侄女婿，不知哪来的外地人，两年前来西村跟着村长混得风生水起，西村最有钱的人之一，也是西村千颜最讨厌的人之一。
对方仪表堂堂，可给千颜的感觉却如同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看她的眼神透露着下流的恶意。
周康为人慷慨，给的钱又多又爽快，不会赖账。
可每次来王美子就得在床上躺两三天，浑身伤痕累累，周康走后王美子的情绪是最差的。
千颜看得出王美子对一言不合就打她的叶登表面上乖觉其实并没有多害怕，可对周康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十二天太短了，为了挣到足够的钱还债，叶登今晚最迟明天就会把她卖给周康。
不行，她今天就得离开。
西村北侧是宛三区，地势上隔着一处悬崖，攀着绳索而下后就是宛三区，被发现和追回概率大。
西侧是大面积岩石层，尽头是万丈峭壁的悬崖，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绵延密林，荒无人烟。
南侧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西村村民大多在南侧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唯独东侧是一片已荒废的区域，从倒塌建筑看得出这里曾经遭遇过战火。
郁郁葱葱的树林植被已经覆盖掉大部分人类生活的痕迹，但或许还有残存的痕迹指引她逃脱。
千颜从东侧选择距离最近的区域探索，一旦在那里能规划出一条行之有效的逃跑路径，她就立刻收拾些物资上路。
千颜身上携带着自制的驱虫赶蛇的药包，材料有限，效果也微弱。
穿过茂密的树林走向高高矮矮的山坡，一路做着标记，终于在走走停停两小时后她找到了合适的逃跑方位。
眼前横向绵延着一大片低矮的灌木丛，只要穿过灌木丛，后面就是一片地面植被相对稀疏的森林，没有瘴气毒虫，干净平坦。
她用长棍分开灌木丛试图找个落脚处。
“嘶嘶”轻微的声音传入耳朵，她循着声音看去，心里一咯噔。
灌木丛内一条，不，两三条细细灰灰的蛇盘旋在枝丫上，只有小指般粗细，颜色和灌木茎秆极其相似，一个不仔细就会忽略掉。
是麻蛇，无毒，以蚯蚓和昆虫为食。
麻蛇的存在意味着另一种以麻蛇为食的蛇——赖麻蛇也存在。
这两种细小型蛇生存环境相近，通常会密集地生活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外表近似，不同的是后者是剧毒型毒蛇。
赖麻蛇的毒液量不大，但赖麻蛇数量多，发现一条就意味着一群在，且行动迅速敏捷。
千颜收回要落地的脚，缓缓后退几步。
她看向灌木长丛左右两端，唯独左端看到尽头，可左端指向南侧，正是耕土田地密集处，不似她来时的路径隐蔽。
绕路似乎没有希望，可如果直接穿过，这灌木丛最窄处也有近十米，不知道里面藏有多少赖麻蛇。她需要足够的解毒和驱蛇药剂才能有把握通过。
“刺啦”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千颜回头，视线锐利地射过去，身后不远的树干后隐藏着一片衣角。
有人在跟踪她？！
她上前几步，眼疾手快一长棍从灌木丛里挑出来两条麻蛇。
千颜将麻蛇都捡起往那人处走去，走近后，一条麻蛇掉在地上不断扭动，向前游去。
饱含惊惧的怒喝声响起，一个腰背有些佝偻，四肢十分健壮的男人猛地跳出来，手忙脚乱踩踏着地面，“去去去！”
千颜站定，冷眼看着男人。
村里的刘懒汉，好吃懒做，偶尔会找点零活干，但多数时候靠死去的爸妈的遗产过活，是王美子的常客，每次看她的眼神让人恶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千颜不是第一次被尾随，每次靠药剂躲过一劫，那些人也不敢明着乱来，毕竟叶登也是个混不吝的，不好说话。
在他眼里千颜就是奇货可居，紫眼睛可稀罕了，怎么可能让这些穷鬼毁了他待价而沽的计划。
刘懒汉“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烟黄的牙齿，“小侄女要干嘛去啊？”
千颜一声不吭走开，靠着对山形地貌的熟悉左拐右转，期望找找绕路的可能性，顺带将人甩掉。
可刘懒汉是个壮年男性，轻而易举地就跟了上来。
过了一个时辰，身后的人都不离开。
千颜握紧兜里刀刃被磨得噌亮的生锈刀片，停下脚步，心中戾气增长。
这些人都要逼她……
“你跟着我要做什么？”
刘懒汉的视线上上下下扫过千颜，“老子老早就注意到你，叶登现在欠钱了吧，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想逃跑？”
太阳距离山边不远，已经快黄昏了，她还需要准备路途的粮食药剂等物资，可如果刘懒汉一直跟着，坏她的事.......
指尖划过刀刃，感受到轻微的刺痛，千颜兀自笑了一下。
刘懒汉突然不安，警觉地后退两步。
瘦小的女孩上前半步，轻声道：“阿叔，你怎么了？”
林子内的阳光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黯淡几分，让人心情也蒙上一层阴翳。
刘懒汉深感不对，接连后退几步，防备地盯着千颜，是不是山鬼又出来了，不然他怎么心慌地厉害。
“是不是想赖账？”
“老实点，现在我们还好声好气的，要是敢赖账，就别怪哥几个不给面子了！”
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几个男人将叶登团团围住。
千颜躲在树上偷看。
叶登收起平时的耀武扬威，笑得十分自来熟，隐藏着几分讨好道：“哪能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跟马哥是什么关系啊，我欠谁的钱都不可能欠他的钱啊。哥几个跑一趟辛苦了，要不先进来坐会。”
为首那男人无动于衷，“少跟我搞这些有的没的，就问你一句，这钱能不能还，什么时候还？”
叶登略有几分为难地苦笑，“大兄弟，不是我不还钱，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张，一时凑不齐那么多钱。你看这还钱的时间能不能宽裕点？”
男人不客气地用蒲扇大的巴掌拍拍叶登的脸，“老子管你那么多，今天你欠钱又宽裕点，明天他欠钱也要宽裕点，这赌坊还要不要开了啊？”
叶登卖笑道：“我也是马哥老客户了，马哥知道的我啥时候给钱不爽快过？”
“这次欠的多了点，马哥的规矩我都懂。给我十二天，就十二天，这钱立马还上！”
十二天？太短了！
千颜指尖用力扣着树皮，不由抿起嘴唇。
男人思考片刻，想到老板的叮嘱。
催债只是给个警告，他们清楚叶登没钱，在赌坊叶登不像那种肥美的过路大鱼。
大鱼一般来的次数不多，宰一次就够吃很久，叶登是那种肉不多但也能时不时割一刀的小鱼。
老板说赌坊要想开地长久，大鱼有大鱼的吃法，小鱼也有小鱼的割法，这韭菜一下子割太狠伤到根就长不出来了。
若是限期之内能还上倒也可以......
叶登看男人还是有些犹豫，眼神一狠，“大兄弟要是信不过我，我先交3000订金，我手头钱不够，但还有两个妻女，你挑一个抵押1500。”
订金是小赌坊常见的事，这片的人都穷，一次性让赌徒欠太多钱，拿着刀架他们脖子上把人宰了也还不上。
偏生这地方穷且偏僻，赌徒死一个少一个。与其指望做个大局从这些没二两肉的穷鬼身上挖个金矿出来，倒不如卡着这些人的钱包能掏多少是多少。
赌徒欠的钱在欠下那刻起就开始利滚利了，为的就是逼赌徒早点还债，赌坊比这些穷鬼更怕他们还不上债，也允许他们用多种抵押方式还债。
叶登说的订金就是先还一半本金作订金，这部分本金不计算利息，剩下的慢慢还。
至于用人做订金或者抵押的方式，是指前者是把人直接卖给赌坊，当还了这1500元；后者则是将人作为信物抵押给赌坊，抵押的1500在还款期间就不用算利息，赌徒还款时将这1500给赌坊，再把人带走。
当然对抵押物，赌坊自然想干什么都可以。
男人一听就来了兴趣，早就听说叶登的钱都是他那个老婆搞来的，叶登时不时就来赌，可见钱也不少，想必他老婆很有姿色，他还没见过他老婆呢。
“你老婆呢，在哪？给我看看。”
王美子躲在门后偷听，眼下听到他们谈话一时惊惧不已，被卖去赌坊可和在村里卖不一样。
赌坊那边什么下三滥的人没有，不像西村的男人大部分还是有老婆的，乱搞也有限度，这种躺着就把钱拿了、又有男人的生活并不难过，但要是去赌坊，会发生什么可就由不得她了。
她怕得转身就想逃走，可叶登直冲进来就将人往外拖。
王美子又哭又闹，费力挣扎，嘴里哭喊道：“老公，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叶登觉得丢脸，踢了王美子两脚，“你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安分点！”
男人饶有兴趣地歪腰去看，女人皮肤是很白，从标志立挺的五官里隐约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风姿，可松松垮垮的皮肉、细碎的皱纹无一不彰示着女人的年龄。
男人立马拉下脸，啐了一口，对着叶登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耍老子呢，这么个货色抵押多少？一千五？你们俩加起来一千都嫌多！”
叶登抹了把扑面而来的唾沫，恼怒地看了眼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比出手指，“一千，要不七百也行！”
“不行！最多四百！”
“四百不行！太低了，我把她留下来一周都不只挣四百。”
“不行拉倒，赌坊又不是垃圾场，什么东西都收。”
去赌坊的危机解除，女人擦完眼泪，突然开口：“大哥，我家有个小的，她还有双罕见的紫眼睛。您要是感兴趣，我们这就把人叫回来给您瞧瞧。”
叶登皱眉正要拒绝，但念头一转，又觉得抵押价高的话也不亏。
千颜心脏跳动加快，赌坊位于宛三区的中心地带，从宛三区的大道逃跑，必定被赌坊发现，被卖给赌坊她的逃脱可能性为0。
好在男人下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你家那个丫头片子？”
男人见过千颜，那看着可能还没有九岁。
骨瘦如柴，又黑又小，也就五官底子看得出不错。至于那双异于常人的紫眼睛，他只觉得看着古怪渗人。
反正他没什么胃口，老板也不好这口，在这点上还是大胸大屁股吸引人。
他颇为嫌弃道：“又小又柴，等能用之前还得养好几年年，纯赔钱货，看在胚子还行的份上，你要是同意卖给赌坊，两千也不是不行。”
女人脸色一喜，正要开口就被踹了一脚。
叶登低声警告“闭嘴”，千颜就像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他后半辈子还指望她呢，卖这么便宜亏大了。
“大兄弟，只抵押的话，一千二行不？”
男人不耐烦了，脸色一沉，“抵押？那小身板干得了什么？伙食费都得亏掉！你再跟我讨价还价试试呢？”
叶登迫不得已，交了一千八，看了眼女人便要把她也押上，剩下的另想办法。
王美子自然又哭又闹，最后见没法躲过去才期期艾艾地又拿出来私藏的一千多，凑齐3000。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赌坊的人一走叶登阴沉着脸将王美子狠狠收拾一顿。
等叶登一顿拳打脚踢后，王美子哀声叫唤，瞅着叶登怒火消了一点，立马擦着泪抓住机会道：“老公，你剩下的钱怎么还，要不找周康吧，他找我问了好几回了。”
叶登被转移注意力，“周康......”
周康？千颜心情一沉。
周康是西村村长的表侄女婿，不知哪来的外地人，两年前来西村跟着村长混得风生水起，西村最有钱的人之一，也是西村千颜最讨厌的人之一。
对方仪表堂堂，可给千颜的感觉却如同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看她的眼神透露着下流的恶意。
周康为人慷慨，给的钱又多又爽快，不会赖账。
可每次来王美子就得在床上躺两三天，浑身伤痕累累，周康走后王美子的情绪是最差的。
千颜看得出王美子对一言不合就打她的叶登表面上乖觉其实并没有多害怕，可对周康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十二天太短了，为了挣到足够的钱还债，叶登今晚最迟明天就会把她卖给周康。
不行，她今天就得离开。
西村北侧是宛三区，地势上隔着一处悬崖，攀着绳索而下后就是宛三区，被发现和追回概率大。
西侧是大面积岩石层，尽头是万丈峭壁的悬崖，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绵延密林，荒无人烟。
南侧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西村村民大多在南侧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唯独东侧是一片已荒废的区域，从倒塌建筑看得出这里曾经遭遇过战火。
郁郁葱葱的树林植被已经覆盖掉大部分人类生活的痕迹，但或许还有残存的痕迹指引她逃脱。
千颜从东侧选择距离最近的区域探索，一旦在那里能规划出一条行之有效的逃跑路径，她就立刻收拾些物资上路。
千颜身上携带着自制的驱虫赶蛇的药包，材料有限，效果也微弱。
穿过茂密的树林走向高高矮矮的山坡，一路做着标记，终于在走走停停两小时后她找到了合适的逃跑方位。
眼前横向绵延着一大片低矮的灌木丛，只要穿过灌木丛，后面就是一片地面植被相对稀疏的森林，没有瘴气毒虫，干净平坦。
她用长棍分开灌木丛试图找个落脚处。
“嘶嘶”轻微的声音传入耳朵，她循着声音看去，心里一咯噔。
灌木丛内一条，不，两三条细细灰灰的蛇盘旋在枝丫上，只有小指般粗细，颜色和灌木茎秆极其相似，一个不仔细就会忽略掉。
是麻蛇，无毒，以蚯蚓和昆虫为食。
麻蛇的存在意味着另一种以麻蛇为食的蛇——赖麻蛇也存在。
这两种细小型蛇生存环境相近，通常会密集地生活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外表近似，不同的是后者是剧毒型毒蛇。
赖麻蛇的毒液量不大，但赖麻蛇数量多，发现一条就意味着一群在，且行动迅速敏捷。
千颜收回要落地的脚，缓缓后退几步。
她看向灌木长丛左右两端，唯独左端看到尽头，可左端指向南侧，正是耕土田地密集处，不似她来时的路径隐蔽。
绕路似乎没有希望，可如果直接穿过，这灌木丛最窄处也有近十米，不知道里面藏有多少赖麻蛇。她需要足够的解毒和驱蛇药剂才能有把握通过。
“刺啦”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千颜回头，视线锐利地射过去，身后不远的树干后隐藏着一片衣角。
有人在跟踪她？！
她上前几步，眼疾手快一长棍从灌木丛里挑出来两条麻蛇。
千颜将麻蛇都捡起往那人处走去，走近后，一条麻蛇掉在地上不断扭动，向前游去。
饱含惊惧的怒喝声响起，一个腰背有些佝偻，四肢十分健壮的男人猛地跳出来，手忙脚乱踩踏着地面，“去去去！”
千颜站定，冷眼看着男人。
村里的刘懒汉，好吃懒做，偶尔会找点零活干，但多数时候靠死去的爸妈的遗产过活，是王美子的常客，每次看她的眼神让人恶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千颜不是第一次被尾随，每次靠药剂躲过一劫，那些人也不敢明着乱来，毕竟叶登也是个混不吝的，不好说话。
在他眼里千颜就是奇货可居，紫眼睛可稀罕了，怎么可能让这些穷鬼毁了他待价而沽的计划。
刘懒汉“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烟黄的牙齿，“小侄女要干嘛去啊？”
千颜一声不吭走开，靠着对山形地貌的熟悉左拐右转，期望找找绕路的可能性，顺带将人甩掉。
可刘懒汉是个壮年男性，轻而易举地就跟了上来。
过了一个时辰，身后的人都不离开。
千颜握紧兜里刀刃被磨得噌亮的生锈刀片，停下脚步，心中戾气增长。
这些人都要逼她……
“你跟着我要做什么？”
刘懒汉的视线上上下下扫过千颜，“老子老早就注意到你，叶登现在欠钱了吧，小丫头片子是不是想逃跑？”
太阳距离山边不远，已经快黄昏了，她还需要准备路途的粮食药剂等物资，可如果刘懒汉一直跟着，坏她的事.......
指尖划过刀刃，感受到轻微的刺痛，千颜兀自笑了一下。
刘懒汉突然不安，警觉地后退两步。
瘦小的女孩上前半步，轻声道：“阿叔，你怎么了？”
林子内的阳光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黯淡几分，让人心情也蒙上一层阴翳。
刘懒汉深感不对，接连后退几步，防备地盯着千颜，是不是山鬼又出来了，不然他怎么心慌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