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崔道檀都坐在书桌前苦读，有时甚至会忘记进食。
自四岁起他去崇文馆进学到十岁离宫而居，每日卯时正起身，共两千个日夜，从未断绝。他学的是治国之道圣人之言，学的是君子六艺，就是没有学如何走进百姓。如今看到那些书，描绘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人间，他从未体验过的喜乐，一时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另一边，祈年跟着侍者的接引一路行至授课的书房，推开门后，只见坐在书案前少年，手执书卷，穿了一身青竹纹样的锦袍，墨发用玉冠端正的束起。他脊背挺得笔直，身形优越，自带一股钟灵毓秀。
祈年心想：从出来修养几日后，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只是还带了点许久不见日光的苍白。看来得劝殿下多晒晒太阳。
崔道檀看见祈年进来，起身唤了一声，“先生，你终于来了。”
祈年应了一声，从袖袍里拿出个精致小巧的瓷瓶递了过去，“这是臣新炼制的一些养荣丹，殿下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想来是当时病重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如今虽有太医医治，辅以这丹药，好的会更快些。”
接过那个瓷瓶，崔道檀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浅笑着道谢。
两人又就着游记聊了一会，祈年见崔道檀神色如常，有些拿不准他是否知道那件事，想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有些不忍心地开口：“殿下知道姜贵妃不久后要封后的事吗？”
崔道檀垂眸躲开祈年关切不忍的眼神，看向刚才看了一半的书，回道：“今早宫里派人知会了一声，姜贵妃的背后是大司马，她登后是迟早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只是……不想自己的母亲被那个人这么快的遗忘。
崔道檀阖上双眼，用书卷挡住面部，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抖着。
祈年看出他在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开口劝：“殿下如果信臣的话，不妨放肆地宣泄吧，臣对天起誓，不会将今日听到的话说出去，否则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真诚。
少年今年不过十四岁，却早早经历人生起落，不得父亲喜爱，甚至在母亲去世后就被废黜。他的满腹委屈，满腹悲痛根本无处倾诉。
崔道檀抬头，目光如电，赤红的双目对上祈年澄澈的眸子，“我可以信你吗？”
“当然，其实认真说起来，我还曾受过先皇后的恩德，要是没有娘娘的善举为我解围，我可能已经死了。”
当年姜家族人在京城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祈年实在看不过眼，为被欺辱的百姓出头。却因为干预他人因果而灵力枯竭，那几日与凡人无异。姜家人乘虚而入将祈年困住，关进了姜家的私狱。
皇后娘娘当时微服出行，听闻这件事，派贴身女官来姜府查看情况，祈年趁机诱骗看守解开捆仙索逃走了。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先皇后就是当年助她脱困的人。只可惜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先皇后已经身亡，这救命之恩也不知要如何报答了。
崔道檀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嘶哑道:“她……你当时，见过她么……”
“没有见到，我当时逃离险境之后，娘娘已经离开了。”祈年有些遗憾。皇后身居高位却愿意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可见她的古道热肠，只可惜所托非人……
“要是母后在天有灵，看到别人住进她的宫室，她一定会很伤心。”崔道檀一字一顿咬着牙说道。
那时母亲病重的消息传来，他从东宫一路疾驰冒雪入宫，却只见到她冰凉的尸体。而他的父亲，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陪伴在母亲的身边，而是待在姜贵妃的宫室里。
他一直觉得母亲的死绝非意外，一个身体康健常年习武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于宫中。只是他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被姜贵妃陷害，失了太子之位。如今，她竟要成为皇后了。
崔道檀咬牙忍住内心的杀意，闭上双目，呼吸粗重，不肯再发一言。
祈年知道昭阳殿外全是眼线，他不能显露出对此事的抗拒，心中也有些难受，见他眼角湿润，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递了过去。
“殿下，擦擦吧。”
崔道檀没有接过帕子，反而握住了祈年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将头埋在祈年的颈窝，身体开始发颤。
那方锦帕慢悠悠掉落在地上，只是两人都没有在意。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有些发痒，祈年下意识的侧了侧头有些抗拒，看到他颤抖的身体，犹豫片刻又凑了过去，环抱住他一手抚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十四岁的少年身体已经开始抽条了，祈年抱的有些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崔道檀才终于抬起头来，猛地挣脱了祈年，望着她低声道歉：“望先生见谅，是我被消息冲昏了头脑一时失态。”
祈年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肩膀长时间被压着也有些发麻，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双眼，不忍心怪罪，何况他是在为母亲伤心确实是无心之举。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恩人的血脉，自己也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微末小事生气。
反过来劝慰他，“臣懂殿下的心情，只是皇后娘娘在天之灵见殿下如此，会更加心疼。殿下之前的病还没好全，太过伤心于养病无益，希望殿下能够保重身体以图来日。”
崔道檀低声喃喃，“以图来日。”
“还好如今还有先生陪我，让我不是孤身一人。只是不知先生当日为何救我，是因为母后当年的恩情，还是因为当日的星象。”
祈年声音依旧清冷，解释道，“是星象将臣带到了献安宫，但让臣下定决心救殿下却不只是恩情。臣出身寒微又是女子，见识了众生之苦，深知如今的大衍看似繁华太平，内里却危机四伏。臣想改变这种局面，而殿下自小聪慧过人，龙凤之姿，臣相信殿下能做到这些，所以臣踏出了那一步。”
“先生不怕看错人？”
“臣从未看错过人。”
眼神交汇处，两人心底都生出几分异样，是崔道檀有些别扭先偏头避开了。
“我还住在东宫的时候，有许多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们嘴上挂着的都是江山社稷，九州万方，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百姓疾苦的。因此我只当他们在奉承。如今先生说这话，我居然有些想要相信。不过那些人现在都已经离我而去，投奔别处了。先生以后会离我而去吗？”
“若殿下愿意信臣，臣当为殿下谋万世之功，不离不弃。”她上前握住崔道檀的手，眼神坚决，眼底仿佛有着璀璨的明星。
崔道檀在这坚决的目光中，回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得先生不弃，是我之幸。”
祈年看着少年的回应，松了口气，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久违的弯起了唇角有了笑的模样。周身清冷的气息消散了些，让人有一种可以亲近的错觉。
眼看着侍讲的时间结束，祈年只能被迫向崔道檀告退。
崔道檀凤眼微眯，看着祈年离开的背影，然后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心中那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门，有了些许松动。
看来她的接近确实并无恶意。
姜氏要封后的事，在祈年来之前他就已经知晓，方才的一切是真假参半的一场戏，是为了试探祈年接近自己的目的。
只是崔道檀没想到祈年与母后还有渊源，想到母后的死，他握紧了拳头。
姜家的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
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利用那位国师……毕竟他的旧部顾忌着他那位好父皇的殿卫军，不能在皇宫里肆意行事。若是得了国师相助，有些事就好办得多。
不过，那位国师刚刚一番实话足以让朝廷大部分官员汗颜。想到祈年，崔道檀心中多了几分钦佩，喃喃着坐回书案前，“父皇啊父皇，没想到你手底下还有这样真正忧国忧民的有志之士。”
还以为都是姜氏一党那样贪墨误国，欺压百姓的人。
他重新拿起书卷准备接着看，却无意间发现书桌下有一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物什。
半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方因为意外被遗忘的帕子。
另一边，祈年离开的脚步都比以往轻快了几分，心中还在为刚才两人的“真心流露”喜悦。好歹是让殿下放下对她的怀疑，即使不能全然相信，至少不会再暗地里防备她了。
想到这儿，走到殿卫军首领旁时，祈年甚至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
首领有些受宠若惊，他虽是皇帝的人，职位却不高，不过是殿卫军的一个小小统领。国师大人道法精深性子疏冷，又是皇帝的宠臣，哪里需要主动开口。
刚出殿门，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刚才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世外高人。”
听见系统这话，祈年立刻在识海中回怼，“我本来就是世外高人，什么叫像世外高人，自然是我什么模样，世外高人就什么模样。”
系统不知是被气着了，还是懒得计较，一直沉默着。
它不说话，祈年就当是前者，只当自己说赢了它。
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遇见了圣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他见了祈年，脸上顿时有了喜悦，“国师，圣上请您去太和殿论道，特遣奴婢来接应国师。”
祈年神色凝重，收敛了刚刚的喜悦，回应道：“知晓了，劳烦公公在前引路。”
“不敢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小太监笑着，脚下行的快而稳。
祈年掐指算了算日子，斟酌片刻问道：“公公可知，太和殿此刻是何人作陪。”
“国师还真是神机妙算，今日成王入宫，此时正在太和殿陪圣人呢。”
听到成王，祈年心中微叹一口气。感叹今日真是倒霉，遇见了这个难缠的人物。
成王是先帝的遗腹子，当今圣上的侄子，母亲是姜贵妃的姐姐。
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
自四岁起他去崇文馆进学到十岁离宫而居，每日卯时正起身，共两千个日夜，从未断绝。他学的是治国之道圣人之言，学的是君子六艺，就是没有学如何走进百姓。如今看到那些书，描绘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人间，他从未体验过的喜乐，一时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另一边，祈年跟着侍者的接引一路行至授课的书房，推开门后，只见坐在书案前少年，手执书卷，穿了一身青竹纹样的锦袍，墨发用玉冠端正的束起。他脊背挺得笔直，身形优越，自带一股钟灵毓秀。
祈年心想：从出来修养几日后，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只是还带了点许久不见日光的苍白。看来得劝殿下多晒晒太阳。
崔道檀看见祈年进来，起身唤了一声，“先生，你终于来了。”
祈年应了一声，从袖袍里拿出个精致小巧的瓷瓶递了过去，“这是臣新炼制的一些养荣丹，殿下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想来是当时病重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如今虽有太医医治，辅以这丹药，好的会更快些。”
接过那个瓷瓶，崔道檀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浅笑着道谢。
两人又就着游记聊了一会，祈年见崔道檀神色如常，有些拿不准他是否知道那件事，想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有些不忍心地开口：“殿下知道姜贵妃不久后要封后的事吗？”
崔道檀垂眸躲开祈年关切不忍的眼神，看向刚才看了一半的书，回道：“今早宫里派人知会了一声，姜贵妃的背后是大司马，她登后是迟早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只是……不想自己的母亲被那个人这么快的遗忘。
崔道檀阖上双眼，用书卷挡住面部，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抖着。
祈年看出他在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开口劝：“殿下如果信臣的话，不妨放肆地宣泄吧，臣对天起誓，不会将今日听到的话说出去，否则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真诚。
少年今年不过十四岁，却早早经历人生起落，不得父亲喜爱，甚至在母亲去世后就被废黜。他的满腹委屈，满腹悲痛根本无处倾诉。
崔道檀抬头，目光如电，赤红的双目对上祈年澄澈的眸子，“我可以信你吗？”
“当然，其实认真说起来，我还曾受过先皇后的恩德，要是没有娘娘的善举为我解围，我可能已经死了。”
当年姜家族人在京城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祈年实在看不过眼，为被欺辱的百姓出头。却因为干预他人因果而灵力枯竭，那几日与凡人无异。姜家人乘虚而入将祈年困住，关进了姜家的私狱。
皇后娘娘当时微服出行，听闻这件事，派贴身女官来姜府查看情况，祈年趁机诱骗看守解开捆仙索逃走了。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先皇后就是当年助她脱困的人。只可惜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先皇后已经身亡，这救命之恩也不知要如何报答了。
崔道檀眼眶有些湿润，声音嘶哑道:“她……你当时，见过她么……”
“没有见到，我当时逃离险境之后，娘娘已经离开了。”祈年有些遗憾。皇后身居高位却愿意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可见她的古道热肠，只可惜所托非人……
“要是母后在天有灵，看到别人住进她的宫室，她一定会很伤心。”崔道檀一字一顿咬着牙说道。
那时母亲病重的消息传来，他从东宫一路疾驰冒雪入宫，却只见到她冰凉的尸体。而他的父亲，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陪伴在母亲的身边，而是待在姜贵妃的宫室里。
他一直觉得母亲的死绝非意外，一个身体康健常年习武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于宫中。只是他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被姜贵妃陷害，失了太子之位。如今，她竟要成为皇后了。
崔道檀咬牙忍住内心的杀意，闭上双目，呼吸粗重，不肯再发一言。
祈年知道昭阳殿外全是眼线，他不能显露出对此事的抗拒，心中也有些难受，见他眼角湿润，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递了过去。
“殿下，擦擦吧。”
崔道檀没有接过帕子，反而握住了祈年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将头埋在祈年的颈窝，身体开始发颤。
那方锦帕慢悠悠掉落在地上，只是两人都没有在意。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有些发痒，祈年下意识的侧了侧头有些抗拒，看到他颤抖的身体，犹豫片刻又凑了过去，环抱住他一手抚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十四岁的少年身体已经开始抽条了，祈年抱的有些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崔道檀才终于抬起头来，猛地挣脱了祈年，望着她低声道歉：“望先生见谅，是我被消息冲昏了头脑一时失态。”
祈年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肩膀长时间被压着也有些发麻，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双眼，不忍心怪罪，何况他是在为母亲伤心确实是无心之举。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恩人的血脉，自己也犯不上为了这么一点微末小事生气。
反过来劝慰他，“臣懂殿下的心情，只是皇后娘娘在天之灵见殿下如此，会更加心疼。殿下之前的病还没好全，太过伤心于养病无益，希望殿下能够保重身体以图来日。”
崔道檀低声喃喃，“以图来日。”
“还好如今还有先生陪我，让我不是孤身一人。只是不知先生当日为何救我，是因为母后当年的恩情，还是因为当日的星象。”
祈年声音依旧清冷，解释道，“是星象将臣带到了献安宫，但让臣下定决心救殿下却不只是恩情。臣出身寒微又是女子，见识了众生之苦，深知如今的大衍看似繁华太平，内里却危机四伏。臣想改变这种局面，而殿下自小聪慧过人，龙凤之姿，臣相信殿下能做到这些，所以臣踏出了那一步。”
“先生不怕看错人？”
“臣从未看错过人。”
眼神交汇处，两人心底都生出几分异样，是崔道檀有些别扭先偏头避开了。
“我还住在东宫的时候，有许多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们嘴上挂着的都是江山社稷，九州万方，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百姓疾苦的。因此我只当他们在奉承。如今先生说这话，我居然有些想要相信。不过那些人现在都已经离我而去，投奔别处了。先生以后会离我而去吗？”
“若殿下愿意信臣，臣当为殿下谋万世之功，不离不弃。”她上前握住崔道檀的手，眼神坚决，眼底仿佛有着璀璨的明星。
崔道檀在这坚决的目光中，回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得先生不弃，是我之幸。”
祈年看着少年的回应，松了口气，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久违的弯起了唇角有了笑的模样。周身清冷的气息消散了些，让人有一种可以亲近的错觉。
眼看着侍讲的时间结束，祈年只能被迫向崔道檀告退。
崔道檀凤眼微眯，看着祈年离开的背影，然后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心中那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门，有了些许松动。
看来她的接近确实并无恶意。
姜氏要封后的事，在祈年来之前他就已经知晓，方才的一切是真假参半的一场戏，是为了试探祈年接近自己的目的。
只是崔道檀没想到祈年与母后还有渊源，想到母后的死，他握紧了拳头。
姜家的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
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利用那位国师……毕竟他的旧部顾忌着他那位好父皇的殿卫军，不能在皇宫里肆意行事。若是得了国师相助，有些事就好办得多。
不过，那位国师刚刚一番实话足以让朝廷大部分官员汗颜。想到祈年，崔道檀心中多了几分钦佩，喃喃着坐回书案前，“父皇啊父皇，没想到你手底下还有这样真正忧国忧民的有志之士。”
还以为都是姜氏一党那样贪墨误国，欺压百姓的人。
他重新拿起书卷准备接着看，却无意间发现书桌下有一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物什。
半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方因为意外被遗忘的帕子。
另一边，祈年离开的脚步都比以往轻快了几分，心中还在为刚才两人的“真心流露”喜悦。好歹是让殿下放下对她的怀疑，即使不能全然相信，至少不会再暗地里防备她了。
想到这儿，走到殿卫军首领旁时，祈年甚至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
首领有些受宠若惊，他虽是皇帝的人，职位却不高，不过是殿卫军的一个小小统领。国师大人道法精深性子疏冷，又是皇帝的宠臣，哪里需要主动开口。
刚出殿门，系统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刚才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世外高人。”
听见系统这话，祈年立刻在识海中回怼，“我本来就是世外高人，什么叫像世外高人，自然是我什么模样，世外高人就什么模样。”
系统不知是被气着了，还是懒得计较，一直沉默着。
它不说话，祈年就当是前者，只当自己说赢了它。
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遇见了圣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他见了祈年，脸上顿时有了喜悦，“国师，圣上请您去太和殿论道，特遣奴婢来接应国师。”
祈年神色凝重，收敛了刚刚的喜悦，回应道：“知晓了，劳烦公公在前引路。”
“不敢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小太监笑着，脚下行的快而稳。
祈年掐指算了算日子，斟酌片刻问道：“公公可知，太和殿此刻是何人作陪。”
“国师还真是神机妙算，今日成王入宫，此时正在太和殿陪圣人呢。”
听到成王，祈年心中微叹一口气。感叹今日真是倒霉，遇见了这个难缠的人物。
成王是先帝的遗腹子，当今圣上的侄子，母亲是姜贵妃的姐姐。
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