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周弘文探视完顾昭的当天晚上，顾昭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以上帝视角看完了一集宫廷骤变、公主殉国的大戏。
仓皇逃跑的侍女侍从，被满地狼藉绊倒后，寒光一闪。
哧。
鲜血溅射，如屠猪狗。
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如地狱惨状。
长长的、厚重的殿门合上，将惨烈的一幕隔绝开来。
殿内死一般的安静，落针可闻。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坐在主位上，他头发凌乱，束在皇冠内的发丝不听话地翘出来几缕，面容苍老，浮肿的眼低垂着，一言不发。
副位上的皇后，衣冠整齐，背脊笔直。她目光清冷，从下位的嫔妃，皇子皇女身上一个个掠过，直到将视线凝固在跪在大殿中央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身鹅黄长裙，浓黑的长发披散于身后，伏跪于地。
“蓉儿受父皇母后庇护长大，如今国难当头，愿以身殉国。”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美丽稚嫩的脸。
皇后声音沙哑：“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的眼眸充满怜悯。
皇帝斜靠着着软榻，一言不发。
周围的皇子皇女目露期待。
少女昂起头，回答了皇后的问题，“是。”
皇后抿了抿嘴角，拍拍手。
训练有素的太监，落地无声，他们迅速从角门鱼贯走出，端着一盘盘酒水。
大太监先端着一盘送到了皇后身边，皇后从中端起了两盏酒杯。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徐徐抬头。
皇后并不言语，只将酒杯递给皇帝。
皇帝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皇帝的带头，其余人也毫无疑问地接过了酒杯，所有人都举着壮行之酒，除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少女。
皇后微笑举杯。
“敬你。我大魏国的长乐公主。”
皇后盯着所有人，见他们都喝下了酒液，才目送公主离开宫殿。
公主将在她心腹侍从的带领下，走小路，前往城墙，在她指定的做好了标记的位置跳下。
那个位置最显眼，最容易被城外的国民看见，那个位置落下的土地，早已做了手脚。
这是长乐公主唯一的生机。
所有人都盼着公主去死，换回他们的一线生机。
让不想死的去死，让想死的活下来，不是很有趣吗？
皇后微笑着，看着众人一个个趴桌倒地，一个个口鼻流血，一个个惊恐莫名。
她慢慢饮尽酒杯之酒，无力地伏靠在皇帝身上。
她声音低微，只有皇帝能听见。
“我屠尽皇族，只换蓉儿一人生路，你会恨我吗？”
皇帝揽过皇后，脑袋窝在她的颈肩，叹了口气，轻声道：“别害怕，我陪你。”
皇后闭上眼睛，“对不起。”
满殿侍从伏跪于地，齐齐掏出匕首，皆自尽殉主。
看到这，顾昭明白了。这倒霉催的少女估计就是她穿来的原身，前朝大魏国的长乐公主，顾蓉了。
画面一闪，她跟着长乐的视角来到了一座高墙之上。
这是一个暂且无人的墙角，但十分醒目，几乎是长乐公主到达的一瞬间就被人注意到了。
石头泥巴砌成的高墙下，是一个个黑色的脑袋，有骑马控场的叛军将士，也有惊慌失措的布衣百姓。
顾昭不明白长乐是如何突破叛军的封锁登上高楼的，但见一旁的小侍从与长乐发梢衣服都沾满了泥土，想必是从某个密道攀爬而上。
底下人群骚动，一骑马将军徐徐上前，他内力深厚，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长乐公主！听闻你甚是良善，幼时便诏令世家募捐，救济困苦百姓，之后更开办学堂、收留孤老，爱民如子、体恤贫苦。”
“你长期游走宫外，难道看不见当世百姓的模样吗？你饱读诗书、聪慧过人，难道不知道魏朝气数已尽吗？”
少年将军微微气喘，冷声道：“你该明白，你登楼此举，不是宣誓你爱国的昭昭之心，而是裹挟民意，让这群无辜的百姓为你魏国砌上最后一块垫脚石！”
长乐瞳孔一缩，身子微抖。
“天哪，长乐公主在做什么？”
“公主快下来！”
“发生了什么？皇上薨了吗？被杀了吗？”
“嘘！你不要命了！”
...
百姓们跪在地上，身旁是执坚披锐的甲士，头上是高贵善良的公主，各个惶恐不安，担忧恐惧，躁动地交头接耳。
“我..咳咳。”
长乐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涸。
她身边的小侍从说了声“得罪”，便将手掌贴紧了长乐的后背。
一股暖流从咽喉处淌过，长乐感觉舒服多了。
她对小侍从感激一笑。
小侍从立刻惶恐地低下头。
长乐忽然心如止水。
她面朝众人，大声道：“这位将军，你错了。”
长乐惊讶地发现她发出的声音比她想象中响亮，竟如那城下将军一样，能让全城的人听见。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小侍从，又收回目光。
“我站在这里，并非煽动百姓，利用他们手无寸铁的身体，去为我魏国抵挡你们的强兵利器。”
躁动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下来。
城下的少年将军眯起眼睛，以他的目力，可以看见一张白皙稚嫩的脸。
这样紧张的一幕，顾昭却有些煞风景地想翻白眼。
这公主一身铮铮铁骨，却有一副娇弱的娃娃音。
这软软的音色一下子让她说话的内容弱了七分！
长乐面色凝重且悲伤，“我站在这里，只是想正面地与你们对话一次——”
她盯着楼下的少年将军，“如你所说，魏国有问题。可你们作为魏国的臣子，不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想着解决问题，只想着怎么解决阻拦你们上位的君主。”
“你们将忠诚仁义抛之脑后，将兵器权势奉为圭臬，殊不知最终的结果也是背叛和灭亡！”
“我站在这里，只是想劝告你们——”
“善待百姓，善待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为此，我不惜做第一个殉国公主。”
长乐上前一步，毅然决然跃下城墙。
小侍从猝然抬头，他迅速伸手，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
轰地一声。
顾昭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月色如水，从雕花木窗里倾斜而下。
不远处的软榻上，素兰双眸紧闭，沉沉睡着。
顾昭慢慢平复沉重的呼吸，极轻地叹了口气。
*
顾昭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才获得太医允许下床走动。她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外，身子上下都被绑带缠绕，活像一个木乃伊。
已经六月多，但不显闷热，反而微风拂面，凉爽得宜。身边有一位尽忠尽职、服务到位、堪称小奶妈的侍女素兰整天围着她转。
顾昭舒适得很，连身上的不适都可以忍受了。怪不得资本家人人喊打，这特权主义也太他喵的舒爽了。
顾昭杵着让素兰弄来的红木拐杖，一步一步丈量她的小花园。
花团锦簇的花园内，处处鸟语花香，还有一只巴掌大的，名叫春雨的绿色小鹦鹉，会说“公主安”。
“公主安！公主安！”
春雨挥动翅膀，在站杆上跳来跳去。
顾昭微微一笑，开始取食喂鸟。
哦~这安逸的贵族生活，这逛园斗鸟的纨绔生活，是顾昭作为社会主义打工人，一辈子都难以享受到的。
顾昭笑弯了眼睛。
这几个月来，听素兰述说，再结合周围听来的只言片语。顾昭基本弄清楚了她的现状。
前朝因异姓王周治叛乱而灭亡，直系皇族除了顾昭全部死光光。
新皇周治手下兵将有限，虽占据中原大部分地区，但边疆地区尚未攻破，而镇守边疆的将军正是原身舅舅。
素兰经常拿这事安慰顾昭：公主，只要将军还在镇守边疆，新皇不想鞑靼入关，内外抗敌，就一定会善待您的！
顾昭在得知顾蓉亲人死绝的第二天，不顾伤痛，去他们坟前祭拜，上了几根香，烧了几踏纸，聊表心意。
新朝现任君王周治刚开始不同意顾蓉重伤未愈就车马劳动出城祭拜。当顾昭当着他及一些重臣的面吐了几口血后，他也就面沉如水地同意了。
顾昭眼波微动，唤来素兰，“素兰，你知道我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牌是什么吗？”
素兰疑惑，“牌？什么牌？牌是什么？”
“嗯...”顾昭剪下一朵开得正美的木槿花，“你可以理解为我的立身之本。”
“那当然是...”素兰差点脱口而出，却又怕伤到小公主的自尊。她眼神黯了黯，低落道：“...公主，我们听话一点，新皇会善待我们的。”
她想了想，小声道：“我听说，新皇有意将您许配给太子。虽然不知真假...但，公主，只要我们乖乖的，新皇应该不会...赶尽杀绝。”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
与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素兰不一样，顾昭放松多了，她甚至笑了起来，刮了刮素兰的鼻子，“傻孩子。”
初夏的暖阳折射在顾昭黑如鸦羽的睫上，她明亮的眼睛如露珠剔透。
素兰微红了脸，“...公主，请您不要取笑奴婢。”
顾昭看了眼摆满花卉的篮子，正欲打道回府，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嬉闹声。
这喧嚣声越来越近，直到一群衣裳华贵的少女们通过游廊出现在她面前。
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艳长裙的娇俏姑娘，眉间花钿状若素白丁香，异常精致华贵，她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晃着手中摇扇。
红裙女子名叫周蕊，是新皇最宠爱的公主，赐号安平公主。安平公主笑道：“这不是魏国的小公主吗？”
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盯着顾昭：“传闻中甚得民心的魏国公主，就是这幅尊容？”
“噫~”她用摇扇遮住鼻尖，皱眉嗔道：“怎么有股怪味？难道魏国的公主从来不洗漱的吗？”
她身后的少女们笑得花枝乱颤。
梦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以上帝视角看完了一集宫廷骤变、公主殉国的大戏。
仓皇逃跑的侍女侍从，被满地狼藉绊倒后，寒光一闪。
哧。
鲜血溅射，如屠猪狗。
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如地狱惨状。
长长的、厚重的殿门合上，将惨烈的一幕隔绝开来。
殿内死一般的安静，落针可闻。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坐在主位上，他头发凌乱，束在皇冠内的发丝不听话地翘出来几缕，面容苍老，浮肿的眼低垂着，一言不发。
副位上的皇后，衣冠整齐，背脊笔直。她目光清冷，从下位的嫔妃，皇子皇女身上一个个掠过，直到将视线凝固在跪在大殿中央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身鹅黄长裙，浓黑的长发披散于身后，伏跪于地。
“蓉儿受父皇母后庇护长大，如今国难当头，愿以身殉国。”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美丽稚嫩的脸。
皇后声音沙哑：“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的眼眸充满怜悯。
皇帝斜靠着着软榻，一言不发。
周围的皇子皇女目露期待。
少女昂起头，回答了皇后的问题，“是。”
皇后抿了抿嘴角，拍拍手。
训练有素的太监，落地无声，他们迅速从角门鱼贯走出，端着一盘盘酒水。
大太监先端着一盘送到了皇后身边，皇后从中端起了两盏酒杯。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徐徐抬头。
皇后并不言语，只将酒杯递给皇帝。
皇帝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皇帝的带头，其余人也毫无疑问地接过了酒杯，所有人都举着壮行之酒，除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少女。
皇后微笑举杯。
“敬你。我大魏国的长乐公主。”
皇后盯着所有人，见他们都喝下了酒液，才目送公主离开宫殿。
公主将在她心腹侍从的带领下，走小路，前往城墙，在她指定的做好了标记的位置跳下。
那个位置最显眼，最容易被城外的国民看见，那个位置落下的土地，早已做了手脚。
这是长乐公主唯一的生机。
所有人都盼着公主去死，换回他们的一线生机。
让不想死的去死，让想死的活下来，不是很有趣吗？
皇后微笑着，看着众人一个个趴桌倒地，一个个口鼻流血，一个个惊恐莫名。
她慢慢饮尽酒杯之酒，无力地伏靠在皇帝身上。
她声音低微，只有皇帝能听见。
“我屠尽皇族，只换蓉儿一人生路，你会恨我吗？”
皇帝揽过皇后，脑袋窝在她的颈肩，叹了口气，轻声道：“别害怕，我陪你。”
皇后闭上眼睛，“对不起。”
满殿侍从伏跪于地，齐齐掏出匕首，皆自尽殉主。
看到这，顾昭明白了。这倒霉催的少女估计就是她穿来的原身，前朝大魏国的长乐公主，顾蓉了。
画面一闪，她跟着长乐的视角来到了一座高墙之上。
这是一个暂且无人的墙角，但十分醒目，几乎是长乐公主到达的一瞬间就被人注意到了。
石头泥巴砌成的高墙下，是一个个黑色的脑袋，有骑马控场的叛军将士，也有惊慌失措的布衣百姓。
顾昭不明白长乐是如何突破叛军的封锁登上高楼的，但见一旁的小侍从与长乐发梢衣服都沾满了泥土，想必是从某个密道攀爬而上。
底下人群骚动，一骑马将军徐徐上前，他内力深厚，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长乐公主！听闻你甚是良善，幼时便诏令世家募捐，救济困苦百姓，之后更开办学堂、收留孤老，爱民如子、体恤贫苦。”
“你长期游走宫外，难道看不见当世百姓的模样吗？你饱读诗书、聪慧过人，难道不知道魏朝气数已尽吗？”
少年将军微微气喘，冷声道：“你该明白，你登楼此举，不是宣誓你爱国的昭昭之心，而是裹挟民意，让这群无辜的百姓为你魏国砌上最后一块垫脚石！”
长乐瞳孔一缩，身子微抖。
“天哪，长乐公主在做什么？”
“公主快下来！”
“发生了什么？皇上薨了吗？被杀了吗？”
“嘘！你不要命了！”
...
百姓们跪在地上，身旁是执坚披锐的甲士，头上是高贵善良的公主，各个惶恐不安，担忧恐惧，躁动地交头接耳。
“我..咳咳。”
长乐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涸。
她身边的小侍从说了声“得罪”，便将手掌贴紧了长乐的后背。
一股暖流从咽喉处淌过，长乐感觉舒服多了。
她对小侍从感激一笑。
小侍从立刻惶恐地低下头。
长乐忽然心如止水。
她面朝众人，大声道：“这位将军，你错了。”
长乐惊讶地发现她发出的声音比她想象中响亮，竟如那城下将军一样，能让全城的人听见。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小侍从，又收回目光。
“我站在这里，并非煽动百姓，利用他们手无寸铁的身体，去为我魏国抵挡你们的强兵利器。”
躁动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下来。
城下的少年将军眯起眼睛，以他的目力，可以看见一张白皙稚嫩的脸。
这样紧张的一幕，顾昭却有些煞风景地想翻白眼。
这公主一身铮铮铁骨，却有一副娇弱的娃娃音。
这软软的音色一下子让她说话的内容弱了七分！
长乐面色凝重且悲伤，“我站在这里，只是想正面地与你们对话一次——”
她盯着楼下的少年将军，“如你所说，魏国有问题。可你们作为魏国的臣子，不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想着解决问题，只想着怎么解决阻拦你们上位的君主。”
“你们将忠诚仁义抛之脑后，将兵器权势奉为圭臬，殊不知最终的结果也是背叛和灭亡！”
“我站在这里，只是想劝告你们——”
“善待百姓，善待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为此，我不惜做第一个殉国公主。”
长乐上前一步，毅然决然跃下城墙。
小侍从猝然抬头，他迅速伸手，却只抓住了一片衣角。
轰地一声。
顾昭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月色如水，从雕花木窗里倾斜而下。
不远处的软榻上，素兰双眸紧闭，沉沉睡着。
顾昭慢慢平复沉重的呼吸，极轻地叹了口气。
*
顾昭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才获得太医允许下床走动。她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外，身子上下都被绑带缠绕，活像一个木乃伊。
已经六月多，但不显闷热，反而微风拂面，凉爽得宜。身边有一位尽忠尽职、服务到位、堪称小奶妈的侍女素兰整天围着她转。
顾昭舒适得很，连身上的不适都可以忍受了。怪不得资本家人人喊打，这特权主义也太他喵的舒爽了。
顾昭杵着让素兰弄来的红木拐杖，一步一步丈量她的小花园。
花团锦簇的花园内，处处鸟语花香，还有一只巴掌大的，名叫春雨的绿色小鹦鹉，会说“公主安”。
“公主安！公主安！”
春雨挥动翅膀，在站杆上跳来跳去。
顾昭微微一笑，开始取食喂鸟。
哦~这安逸的贵族生活，这逛园斗鸟的纨绔生活，是顾昭作为社会主义打工人，一辈子都难以享受到的。
顾昭笑弯了眼睛。
这几个月来，听素兰述说，再结合周围听来的只言片语。顾昭基本弄清楚了她的现状。
前朝因异姓王周治叛乱而灭亡，直系皇族除了顾昭全部死光光。
新皇周治手下兵将有限，虽占据中原大部分地区，但边疆地区尚未攻破，而镇守边疆的将军正是原身舅舅。
素兰经常拿这事安慰顾昭：公主，只要将军还在镇守边疆，新皇不想鞑靼入关，内外抗敌，就一定会善待您的！
顾昭在得知顾蓉亲人死绝的第二天，不顾伤痛，去他们坟前祭拜，上了几根香，烧了几踏纸，聊表心意。
新朝现任君王周治刚开始不同意顾蓉重伤未愈就车马劳动出城祭拜。当顾昭当着他及一些重臣的面吐了几口血后，他也就面沉如水地同意了。
顾昭眼波微动，唤来素兰，“素兰，你知道我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牌是什么吗？”
素兰疑惑，“牌？什么牌？牌是什么？”
“嗯...”顾昭剪下一朵开得正美的木槿花，“你可以理解为我的立身之本。”
“那当然是...”素兰差点脱口而出，却又怕伤到小公主的自尊。她眼神黯了黯，低落道：“...公主，我们听话一点，新皇会善待我们的。”
她想了想，小声道：“我听说，新皇有意将您许配给太子。虽然不知真假...但，公主，只要我们乖乖的，新皇应该不会...赶尽杀绝。”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
与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素兰不一样，顾昭放松多了，她甚至笑了起来，刮了刮素兰的鼻子，“傻孩子。”
初夏的暖阳折射在顾昭黑如鸦羽的睫上，她明亮的眼睛如露珠剔透。
素兰微红了脸，“...公主，请您不要取笑奴婢。”
顾昭看了眼摆满花卉的篮子，正欲打道回府，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嬉闹声。
这喧嚣声越来越近，直到一群衣裳华贵的少女们通过游廊出现在她面前。
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艳长裙的娇俏姑娘，眉间花钿状若素白丁香，异常精致华贵，她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晃着手中摇扇。
红裙女子名叫周蕊，是新皇最宠爱的公主，赐号安平公主。安平公主笑道：“这不是魏国的小公主吗？”
她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盯着顾昭：“传闻中甚得民心的魏国公主，就是这幅尊容？”
“噫~”她用摇扇遮住鼻尖，皱眉嗔道：“怎么有股怪味？难道魏国的公主从来不洗漱的吗？”
她身后的少女们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