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ggs的个人画展开展那天,言殊特地没有去上班,把时间留出来陪冉卉。

    到了展馆。

    冉卉看着那一幅幅的出自于Riggs的画作,觉得真是没有白来。

    不得不说,Riggs洛可可派的油画在画坛能取得如今的成绩不是偶然的。

    他的画作大多以游乐生活为主,偶有纯人物画作,看得出他的画中透着意大利古代艺术的韵味,笔触轻快、有力、流畅。

    冉卉在一幅画前驻足。

    画上是四个孩子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游玩的场景,画的最右边有一棵很大的树,几乎占满了整个右边的空间,树上垂下一个秋千架,一个孩子坐在秋千上,另外有一个孩子在后面帮他推着。

    还有两个孩子站在旁边,追着一只蝴蝶。

    而画的左边只有几个很单调的元素,以青绿的草地和远方一抹淡淡的蓝色天空为主。

    右边以很多元素堆砌,看起来童真热闹又华丽,而左边则给人一种淡雅宁静的感觉。

    十分地不对称。

    但这正是洛可可派画的风格。

    言殊也来到她身边,同她一起看画。

    言殊是学计算机的,他是理科生,没有多少艺术细胞,也不太懂画,但他能感受到画里传递出来的属于孩子的天真无邪。

    冉卉问他:“你觉得这画怎么样?”

    “很美。”言殊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只能给出最直观的感受。

    冉卉吐槽道:“理工男的赞美。”果然简单又直白。

    言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确实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它。”请原谅我贫穷的词汇量。

    冉卉又问:“你喜欢这种风格的画吗?”说着偏头看向了他,只看到他在看画的侧脸。

    许是察觉到冉卉的目光,他也偏头看过去,笑了一下,“喜欢啊。”他说,“这幅画给我一种安定宁静的感觉,还有一点纵享天伦之乐的错觉。”

    冉卉又看向那幅画,笑了,“天伦之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老了,有一大群孩子围着你呢,不过……”

    “如果真的到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身边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孩子,那也是幸福快乐的吧。”冉卉说。

    “是啊。”言殊说,“这样……感觉很不错。”

    “那到我们俩都老得牙都掉光了,腰都直不起来了,走不动路的时候,也能这样吗?”冉卉问。

    “只要你是幸福的,怎样都行。”言殊说。

    冉卉挨近了言殊一些,手背轻碰了一下他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

    说着冉卉就抓住了言殊的手腕,拉着他走了。

    刚过了一个转角,和一个也是刚要转角的人差点撞上,冉卉还没看清,先道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啊。”然后才抬头看过去。

    那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头发稍微有些长,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一下,嘴角盈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独特气质。

    冉卉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对面那人眼睛亮了一下,“小卉?”

    冉卉还是没想起来他是谁,偏头思考了一下。

    那人道:“怎么?这就把我给忘了?”

    她偶然瞥到那人额角被几缕碎发挡住的地方有一个暗红色的小胎记,是一朵小花的形状,突然就想起来了。

    “俞铭?!”

    他笑道:“现在是连师哥都不准备喊了,直接就叫我的名字?”

    在她原本的世界,俞铭确实是和她在同一所学校上的,同样学的画画,只是俞铭比她大两岁而且高中毕业之后就出国留学了,她是上完了大学才去的巴黎美院,她只知道俞铭毕业之后去了另一个国家,而她也一直没见过他。

    现在在系统里,俞铭居然还是她的同校师哥。

    冉卉连连摆手,“怎么会?我当然还是想叫你师哥。”

    她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言殊,发现他神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她隐隐觉得衣服好像穿少了,周围有点冷。

    她看了一眼俞铭又回过头来看向言殊。

    他不会又在吃醋吧。

    明明她和俞铭什么都没有的,这样想着,她抓着言殊手腕的力道紧了紧。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冉卉对俞铭说。

    对了,之前言殊喝醉酒的时候说过俞铭回国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上。

    “是啊。”俞铭先是回应了冉卉的话,然后看向言殊,伸出了一只手,“又见面了,言殊。”

    言殊看了一眼他伸出的那只手,然后用没有被冉卉抓着的那只手去握了一下俞铭的手,不到一秒又松开,然后点头示意,“你好。”

    “我们都多久没见过面了?我想想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想了一会儿他好像也没想到,收回手道:“反正好像挺长时间了。”

    言殊道:“五年。”

    俞铭恍然,“对哦,上一次见你们的时候好像还是你们的婚礼,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再次看向言殊,“记性真好。”

    言殊没有回应。

    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冉卉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怎么越来越不对了,为了打破这种气氛,她问俞铭,“对了师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之前还听丁奶奶说你在国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本来之前就有想回国的打算了,正好听说最近Riggs要在云城办展,就把回来的时间给提前了。”俞铭说。

    “师哥也喜欢Riggs的画吗?”冉卉问。

    俞铭:“是啊,我喜欢他的画挺长时间了,从他还只是一个很小众的画家开始,后来他名声大噪也是我意料之内的事。”

    冉卉也赞同:“确实。”

    俞铭看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冉卉牵着言殊手腕的手上,“你们看起来很恩爱啊。”

    冉卉也看了一眼他们牵着的手,笑了一下。

    “对了,我们都好久没见过面了,不然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俞铭说,“你们画展看得怎么样了?”

    “看得差不多了。”

    “那走吧。”俞铭说。

    冉卉看了一眼言殊,她确实是很久没见到俞铭了,还挺想和他说说话的,但是言殊……

    俞铭也看向言殊,“一起去吧。”

    “好。”言殊答应了。

    离开画展后,他们找了一个最近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俞铭问。

    冉卉想了一下,想不到喝什么好,便随便说了一个:“美式吧。”

    他又看向俞铭,“你呢?”

    “焦糖玛奇朵。”

    俞铭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喜欢喝这么甜的?”

    冉卉奇怪地看了一眼言殊,平时他在家也喝咖啡,都大多都是偏苦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想要喝这个了?

    冉卉也没有多想,转头看向俞铭,他也点了一杯美式。

    “对了师哥,刚才就想问你了,怎么头发留这么长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听到冉卉的话后他抬手摸了一下头发,一直顺着头发往下到发尾,“怎么?不好看吗?”

    “也不是,挺好看的。”冉卉说。

    “其实只是因为头发长了之后我懒得去剪,后面就越留越长了。”

    服务生把他们点的咖啡端过来,依次放到他们面前。

    言殊拿到他那杯焦糖玛奇朵之后就和冉卉的美式换了。

    看到言殊的动作,冉卉奇怪道:“怎么突然换了?还是你想喝美式?”

    言殊把冉卉面前的美式拿过来,“你不是不喜欢苦咖啡吗?那就喝甜的吧。”我喝苦的。

    冉卉看着言殊换过来的那杯焦糖玛奇朵,愣了一下。

    她确实不习惯喝太苦的咖啡,虽然在国外的时候很多人喜欢喝,但她还是不喜欢。

    没想到言殊连这个小细节都注意到了,所以他见她点了一杯美式之后才会点一杯甜的焦糖玛奇朵,是为她点的。

    她喝了一口焦糖玛奇朵,浓浓的奶香味,很醇很香。

    冉卉看向言殊,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

    对面的俞铭一只手搭上下巴,看着他们。

    明明言殊可以在点单的时候就说的,可他偏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就把这些事做好,也不会说出来。

    俞铭笑了一下,“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但也没必要在我面前秀吧。”

    冉卉转过头看向俞铭。

    旁边的玻璃墙上突然扒上来一双小手,接着一双小眼睛看了进来。

    三人同时看了过去。

    只见小姌儿站在玻璃墙外笑着朝他们招手,好像还喊了他们爹地妈咪,她身后站着姜姨。

    冉卉看到小姌儿,也有些惊讶,“小姌儿?她怎么在这儿?”

    然后言殊起身,“我去看看。”

    冉卉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你坐着吧,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了。”言殊说。

    然后言殊就走了出去,到了玻璃墙外蹲下和小姌儿说着话。

    冉卉看着他们。

    俞铭问了句:“这是……”

    冉卉:“这是我女儿。”

    俞铭:“女儿?”

    因为隔着一块玻璃,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们说了两句话后小姌儿看了她和俞铭一眼,之后言殊就站了起来,牵着小姌儿的手,和姜姨说了句话,然后姜姨就走了。

    言殊带着小姌儿进来。

    小姌儿刚一见到冉卉立马就扑了过去,“妈咪!”

    冉卉抱住她,“怎么跑出来了?”

    刚好言殊也走过来了,她抬头问他,“怎么了?”

    言殊坐下来,捏了一下小姌儿的脸,“还不是她贪吃,想吃蛋糕了,闹着让姜姨带她出来买,这不刚出来就碰到我们了。”

    言殊又道:“我让姜姨先回去了,等会儿我们带着她一起回家。”

    冉卉点点头,“小馋猫,不是说了甜点要少吃吗,怎么这么馋了?”

    小姌儿咯咯笑着:“上次生日之后我都好久没吃过蛋糕了。”

    冉卉抱着小姌儿向俞铭介绍着:“这是小姌儿,我女儿。”

    “真可爱啊。”俞铭似是想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被小姌儿躲开了,他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

    小姌儿抱着冉卉的脖子,“妈咪,这个叔叔是谁啊?”

    冉卉向小姌儿解释:“这是妈咪以前学校的师哥,你叫叔叔就好。”

    “哦。”小姌儿看向俞铭,“叔叔好。”

    俞铭:“叫什么叔叔啊,叫哥哥吧。”

    “师哥,你看你比我还大两岁,你好意思让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儿叫你哥哥吗?”冉卉说。

    之前卓桓也是让小姌儿叫他哥哥,现在俞铭也这样。

    小姌儿听了俞铭的话,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道:“还是叫叔叔吧。”

    冉卉笑了:“看吧,连小姌儿都觉得你老了。”她放下小姌儿,让她挨着自己坐着。

    俞铭:“我哪儿老了?我都还没结婚呢。”

    “三十岁了还不老啊?”冉卉问,“况且你还不打算结婚啊?”

    “着什么急啊。”

    小姌儿突然道:“妈咪,我的蛋糕还没买呢。”

    冉卉问了一句:“这里应该有蛋糕吧,那给你点块草莓蛋糕好不好?”

    小姌儿笑着点头。

    “小馋猫。”听见他们说的,俞铭就要起身去给小姌儿买蛋糕,“我去吧。”

    小姌儿转而看向言殊,“我想要爹地给我买的,爹地买的好吃。”

    言殊摸摸小姌儿的头,“好,我去买。”

    于是俞铭又坐了回去。

    “之前只知道你有个女儿,没想到都这么大了,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俞铭说。

    没过一会儿言殊就带着草莓蛋糕回来了,他把蛋糕放到小姌儿面前,她拿过叉子便开始吃起来。

    吃了两口,小姌儿倒还不忘跟言殊和冉卉说了句:“爹地妈咪放心,我会好好刷牙的,不会有虫子来咬我的。”

    没想到之前跟她说的话她还记得呢。

    “好,真乖。”

    因为俞铭和冉卉比较熟,能聊的话题也比较多,所以之后基本都是他们俩在说话,只是小姌儿时不时跟她说两句话,或者弄出点什么动静。

    小姌儿:“妈咪你要尝一口吗?”

    冉卉:“妈咪不吃。”

    小姌儿:“可爹地买的很好吃,你尝一口吧。”

    于是冉卉就尝了一口,之后小姌儿又要给言殊喂一口,“爹地也吃。”

    又过了不久。

    小姌儿:“妈咪,蛋糕沾到脸上了,你能帮我擦一下吗?”

    冉卉又给她擦了一下脸。

    再过了一会儿,小姌儿“很不小心”地把叉子弄掉在了地上。

    于是又给她拿了一把干净的叉子。

    ……

    就像这样,冉卉和俞铭随便说两句话,小姌儿就要弄出点“动静”来吸引她的注意。

    最后离开的时候,冉卉问了俞铭一句:“你现在住在哪里?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俞铭道:“暂时住在老房子里,不打算回去了,我要在云城定居了。”

    “真的?”

    冉卉:“那以后不是经常能见到你了。”

    “对啊。”

    “那下次再聚。”

    “好。”

    分别之前他们互留了新的联系方式。

    通过刚才的聊天她才知道,系统里的俞铭是大她两届的师哥,他们是在巴黎美院里一起学习过的。

    现实的她是没有和俞铭同时在学校过的,因为她入学的时候俞铭已经毕业了。

    言殊从见到俞铭之后便没怎么说过话,一直沉默地在旁边坐着。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言殊说。

    言殊走后,冉卉拉着小姌儿,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小姌儿不懂:“什么啊?”

    “不喜欢俞铭叔叔吗?”要是平时的小姌儿绝不会对一个人这样的,她总感觉小姌儿刚才一直在针对俞铭。

    小姌儿突然板起了一张脸,“妈咪……那个叔叔是不是爹地的情敌啊?”

    冉卉笑道:“谁跟你这么说的?”

    “没人跟我说,我自己看出来的。”小姌儿说,“妈咪,你不要以为我小我就看不出来哦,爹地从见到这个叔叔开始就不高兴了,他肯定是因为妈咪你不开心的,爹地只会因为妈咪的事情不开心。”

    “人小鬼大。”冉卉道,“别乱说,俞铭叔叔不喜欢妈咪的。”

    小姌儿:“就算那个叔叔不喜欢妈咪,但爹地看到叔叔就不开心了,那我也不开心了。”

    “以后不可以这样啊,知道吗?”

    “那妈咪要和爹地好好的,爹地不开心了,你哄哄他,只要妈咪哄哄爹地,爹地就会开心了。”小姌儿说,“以前都是这样的,只要爹地一见到妈咪就不会生气了。”

    “好。”冉卉无奈道,“我哄他。”

    小姌儿这才满意。

    言殊刚好把车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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