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让我取代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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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在加茂澪面前出现破绽、乙骨忧太卸下了当初里香赠与的婚戒,将其挂回脖子上;而他始终很在意自己是否该将前辈交付的钻戒送出去?要在何时呢?应该要遵照前辈提过的计划才对吧?
但他该以什么身分迎娶加茂澪呢?
不对、在那之前,他希望澪恢复吗?
事发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澪的状况完全没有好转,许是自己模仿加茂前辈模仿的十分相像吧?加茂澪在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依然每天会对着自己撒娇、会吵着想和自己睡觉、会一直拜托真希帮她拨电话给自己。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放不开啊…。
有她守候的日子、占据了她每一丝爱意的日子,一旦尝到甜头了怎么会舍得放开呢?
在某个刚做完任务的深夜、按照群组上真希发来的消息,澪已经睡了。
于是乙骨忧太便打算先回房放好要给澪的巧克力、再继续去训练场加练,得赶快成为加茂前辈那样的体格才可以!
却在转角楼梯处遇上了狗卷同学。
「昆布。」他抬手向乙骨忧太道晚安、不过他也知道乙骨忧太其实还挺不太懂自己的饭团语。
「狗卷同学晚上好、怎么还没去休息呢?」
「金枪鱼蛋黄酱。」銀发少年语毕便指向了乙骨忧太。
「哎、有话要跟我说的意思吗?」
他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一串字示意乙骨看。
「请不要再玩弄澪了、她需要面对现实,快告诉她实话吧!」
乙骨看完后眼色却暗浊了下来:「为什么呢?要再让澪崩溃一次吗?我说过了吧、我并不介意顶替加茂前辈的位置。」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可听起来也没有丝毫要让步的迹象。
狗卷棘听完便又蹙着眉快速打了另一串:「这样是不对的!大家可以一起帮助她走出来、请让澪面对现实吧乙骨同学!」
乙骨忧太此时有些阴沈,楼道间的灯泡此刻看起来跟没有开似的、整个空间非常昏暗,就像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我不愿意呢?」
【快告诉澪实话 】
【咒言无效 】
狗卷棘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噬伤透了喉咙、他半跪下来捂着自己的下颚,忽然一口血从自己的嘴里吐了出来。
「木、木鱼花…。」
等等,乙骨忧太什么时候会的咒言…?
狗卷棘眼睁睁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他嘴边的咒纹这时才消散下去,他抬手替狗卷棘的喉咙覆上反转术式,灰白色的光芒忽然在灰暗的梯厅间出现。
「我很抱歉、只能替狗卷同学用这个。」
因为另一个反转术式,只有加茂澪才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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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太、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不太好喔。」
「五条老师是指什么呢?」
啧、这小鬼居然还敢跟他装蒜?
由于近期任务几乎让乙骨忧太承接去了、他便有些悠哉地跟了上来,说是想确认一下夏油杰到底教出什么样的特级好学生呢?
这人明明平常都说是他教出来的。
五条悟欠身直勾勾地盯着乙骨忧太,他此刻的神情明明很冷漠、语气却有些戏谑。
「我知道你想取代翔太、但你觉得澪会那么希望吗?」
成年人即使心智年龄只有三岁、此时说出的话还是直直地戳中了乙骨忧太心上的痛点;他也知道加茂澪绝对不会接受、他但还是想尝试看看,他什么都愿意做、只求能留在女孩身边。
「你这样的行为已经可以说是在玩弄少女感情了啰?乙骨忧太小朋友。」
「才不是!我是认真的、认真的很喜欢澪!」
烦死了,这整间学校怎么有一半都是恋爱脑啊?
「所以你的喜欢她,是继续让加茂澪精神失常、记忆错乱、失去视觉,让她生活无法自理、再也无法过上一般人的生活,再也无法看见这个世界。这就是你对她的喜欢吗?」
五条悟弄的乙骨忧太此时有些语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可他必须这么做啊!要顶替前辈…要模仿前辈的样子…。
「加茂翔太可不是用这种方式去喜欢加茂澪的哦、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呢?乙骨忧太小朋友?」
五条老师将眼罩拉下一角,此刻苍蓝无边宛如将天空对折多次的瞳直勾勾地审视着自己,他再一次感受到接近死亡的无力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此刻的乙骨忧太才感受到特级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是天与地那样的差距。
「我…。」
乙骨忧太垂下头看起来十分沮丧、他说不出口啊!他说不出违心之论,他才不想放开加茂澪所有的爱意、已经不想再回到以前无人守候、怀里空荡荡的日子了。
五条悟见状后便将身上的戾气收了回去、又换回方才悠哉的笑容抬手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发顶。
「嘛、去告诉她实话吧忧太。」
告诉她…告诉她实话。
我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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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实话。
「翔太——!我今天也好想你、翔太要不要跟五条老师提一提呢?你最近任务量真的太多了啊!完全没有好好休息!」
待我回到交谊厅后,澪便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着、直到我将她抱入怀里。
她的拥抱十分温暖,每一次磨蹭着我的胸膛时总会像小动物那样蹭蹭鼻尖嗅着我身上的皂角香、她说那像是太阳公公的味道,这让她非常喜欢。
「我今天也很想妳、澪。」
我说的都是真的。
「翔太!真希她们下午去出任务了、我今天一个人待在学校好无聊喔。」
「嗯、所以我提早回来了,我还带了妳喜欢的夹心巧克力喔!要吃一颗吗?」
「要!翔太餵我~」
我将巧克力轻放入澪的口中后、她笑盈盈地品尝着,然后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向她带了过去、她的唇贴了上来、在我还有些猝不及防的时候她用舌尖将巧克力中包裹的糖渍樱桃推了过来。
「很甜吧翔太!我就说这家的夹心巧克力最好吃了!」
「嗯、真的很甜。」
好甜、她的吻真的好甜。
我说的都是真的。
「翔太~我今天还是不能和你一起睡觉吗?我们好久没有睡一起了…。」
在某个只有我照顾澪的傍晚,澪抱着我用十分难受的语气向我撒娇、向我哭诉着她的寂寞。
「抱歉啊澪,这阵子还是先麻烦真希吧!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只好抱紧她、将下巴靠在她的髪顶上。
「我也好想抱着澪一起入眠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
「澪,不是说过了不可以乱跑吗?妳现在状况不好、不可以随便离开大家的视线知道吗?」
澪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她趁着真希同学他们出任务的空档自己在校舍内摸索着,一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我心疼地用反转术式覆上她膝盖的伤、在湛蓝色的光芒下伤口肉眼可见地快速好转。
「可是…我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我会怕啊、会觉得寂寞啊!我想你了…可是翔太只有在我受伤的时候才会马上赶回来…。」
她哭了、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热泪如刀般划过了我的皮肤、弄得我好痛。
「不是的…抱歉啊澪、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好好保护妳,能原谅我吗?」我捧起她的小脸,细细地、慢慢地亲吻她梨花带泪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难受的跟着哭了起来,我开始胡乱地诉说我的爱意、将埋藏在心里最赤裸的情感全都倾倒而出。
那些无法用「乙骨忧太」的立场去诉说的爱意。
渴望她能够原谅我、渴望她能够接受我,我已经将我的心剖开来直接放在妳手上了、妳能够收下来吗?
「澪、我爱妳。」
我说的都是真的。
澪、我爱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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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真希觉得很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加茂澪不知从何时开始忽然变得很安静、除了一般生活所需之外不太与人交流,也不再吵着要找加茂前辈了。
但她也没有拒绝与乙骨忧太的相处。
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澪、妳今天觉得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嗯,很好哦、谢谢妳真希。」最近她只会机械式地回覆这样的语句。
直到今天下午体术课,在自己与夏油老师对练时不小心让手上的雉刀飞了出去、正巧快砸上澪的那瞬间。
乙骨忧太「铮!」地、马上便用太刀挡了下来。
「澪、没事吧?」黑发男孩有些紧张地望向她。
「嗯…没事喔…。」
那一瞬间、他们在女孩脸上很明确地看到了。
【失望 】
于是夏油杰有个猜想、他不顾乙骨忧太的拦阻,将加茂澪带到家入硝子的诊间进行检查。
检查过后家入硝子才示意让大家进诊间,乙骨忧太一进去后便上去紧握住澪的手、其实他也发现最近澪没有那么依赖自己了,但他还是用以往的方式照顾她。
可家入老师却走到了女孩另一侧:「澪、我要拆开啰。」
哎…?
在家入硝子拆完最后一条绷带后、加茂澪才觉得失去好一阵子的视野豁然开朗了起来,虽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光线、但又早已厌恶黑暗,她迫不及待睁眼想看看她的恋人。
于是她睁眼的那瞬间便直直看向了紧握自己的手、那个满脸担忧的黑发男孩。
那一刻,她眼裡的光沈了下去。
乙骨忧太无法在女孩的眼里看见自己、也看不见多余的情感,她黑棕色的瞳仁不再被光照耀着、此时看起来只剩下黑墨一片…毫无光彩。
她无法掩饰自己满脸的失望、有些抱歉地垂下眸,在乙骨忧太慌乱的注视下收回了手。
感受到掌心再一次冷却下来的温度、乙骨忧太快要发疯了,女孩的审判来的太过突然、在他还没能做好准备、还没能想好该怎么应对时,头上那把悬挂多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此刻摇摇欲坠。
「澪、妳…还好吗?」夏油杰是第一个忍受不了沉默的人,可换来的却是加茂澪那一句更加没有重量、更加漠然的。
「嗯,我没事、谢谢夏油老师关心。」
女孩抬头看向另外几位满脸写着担忧的同期,用有些无辜的、有些抱歉的语气:「大家,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最后才将视线放回一旁的乙骨忧太身上。
「忧太、抱歉这阵子这么麻烦你。」
她找不到了,照亮她生命的那颗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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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加茂澪恢复正常后五条悟便马上赶回高专,在六眼的确认之下、女孩现在身上的咒力流动十分安稳,跟那一晚在手术室时完全不同人似的。
不过他觉得最可怕的,是女孩一句也没询问起加茂翔太的身后事是如何处理的、也没有吵闹着要去见翔太最后一面,可她看起来是知道加茂翔太已经身亡的这件事情的。
在她清醒后、除了基本需求的交流之外不再与人沟通,她还是会回答问题、只是…完全没有感情了,像是一具被抽失灵魂的人偶那样。
她不再笑、也不再哭泣,毫无生气。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啊…我还以为她会大闹一顿,然后质问我为什么把她要杀的人都给先杀了。」
「悟、这种时候别开玩笑了。」
在加茂翔太离开之后,五条悟的办公桌上便没人再捎来伴手礼、偶尔自己还会想拿出手机向加茂翔太抱怨这件事情,却在意识到自己最疼爱的学生已经消逝在咒术界斗争的洪流后、只得锁上屏幕看着倒映的自己。
那个、什么也没能守下来的自己。
「不、我是认真的,加茂澪这时候不哭不闹反而最危险,感觉随时要离开似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夏油杰也早就猜到会这样,于是他先嘱咐真希继续照顾澪、而澪也很配合地继续与真希一起过夜。
「总之,不能再有任何学生出事了。」说完后夏油杰便起身打算到训练场看看学生们,在踏出办公室的那瞬间他又转身看向五条悟:「那…翔太那把刀的事情…?」
「等确认加茂澪真的没事了、再告诉她吧。」
「嗯、这样也好。」
在他来到训练场之后、学生们一如往常那样继续操练着体术,由于目前限制了加茂澪的任务许可、她基本上24小时都由师生们轮流监控。
可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也太过于…冷漠了。
要她练习体术她便练习体术、要她休息她便休息,饮食照常也没有出现厌食的情况,只是完全没有个人的情感和意见;即使是最亲近的真希也表示每个夜晚澪什么也没说、道声晚安便沉沉睡去了。
是不是加茂翔太的离去、也带走了她的心呢?
「澪、妳差不多可以开始出任务了,妳有特别想和谁一起出任务吗?」
夏油杰决定让她开始出出任务、想确认这孩子在面对任务时是否会有其他的情绪波动,但前提是不能放任她一个人。
「夏油老师决定就可以了、我先上车等候。」语毕,女孩便转身离开。
一旁的狗卷棘和乙骨忧太此刻十分消沉、在知道澪要恢复出任务后本来还想着会被指定搭档。
但女孩谁都不要、谁都不在乎,以往的她绝对会抱怨不要一个人出任务、总要带上小伙伴一起闹腾,可现在的加茂澪跟个无情的机器一样、接受指令后便会执行。
大家都很清楚她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来、毕竟也还没人能调适过来痛失可靠前辈的悲恸,可是…。
我们也不想失去妳啊。
于是夏油杰叹了口气、吩咐几句后便跟了上去,毕竟他感觉选谁去都不是、那坏人就由他来当吧。
【赤血操术·网 】
夏油杰发现即使面对咒灵时她也十分淡定,冷静地划开手掌、操纵术式、战斗、祓除……。
这样的陪同任务几番操作过后他也没能看出加茂澪的任何情绪,这让他很挫折、他并不认为加茂澪对加茂翔太的感情可以在短短两个月内就释怀,但现实太过可怕了…她怎么能一点感情也没有?
就连五条悟也没能在她身上看出端倪、他们甚至还思考过该不会是翔太诅咒了澪吧?可六眼却显示她一切正常。
「我昨天…和澪提了加茂前辈的事情。」
在澪被夏油老师带去家入老师那里定期检查、只剩下一年级四人在交谊厅时,禅院真希捧着热可可忽然开口说了。
「哎…?那澪她!?」、「腌鱼子?」
「完全没有反应。」
原本众人还有些期待、听完回答后头便低了下去。
「澪只淡淡的说她知道、然后就道晚安睡着了,什么嘛…连失眠也没有吵闹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啊?!可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真希气的抬手捂住了脸、就怕下一秒在同期面前哭出来。
她好无助,她忽然觉得乙骨也许是对的、与其让澪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还不如让她继续活在大家的谎言之中、即使看不见也没关系!至少那样的澪还会对自己笑。
「如果能让她哭出来就好了…。」
真希十分挫败地说着,但这却让熊猫想到了个好点子。
「那、我们就让她哭出来吧?」
这听起来好像有些荒谬、熊猫本来还担心会收到真希的手刀伺候。
「熊猫…你说的很对欸…?!」
「啊…?」
「那我们就想办法让澪哭出来、让她发泄出来不就好了吗?」
「鲑鱼鲑鱼!」
乙骨有些不赞成、毕竟他最怕看澪哭了,不过一想到现在那个毫无感情的女孩…。
「那我们来比赛吧、看谁能先让澪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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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禅院真希率先上阵、她操着雉刀抓着加茂澪对练了一整个上午,澪最害怕练体术了、只要自己卯起来打澪肯定会哭着求饶的。
可一整个上午过去了、除了喝口水的功夫之外她们根本没停下来过,反倒是禅院真希快要哭了…加茂澪的体术明明就不强、耐力也不好,但整场对练下来每一招她几乎都接住了、就算被自己打趴下也不吭声、只是拍拍尘土表示继续。
这让一旁的夏油杰看得不知该欣慰还是心酸。
在禅院真希宣布她放弃之后、便由熊猫接手这个任务,澪最怕的是正道的指导铁拳了!于是他打算找正道帮忙、可夜蛾校长只淡淡表示。
「加茂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不能毫无理由地随意指导她。」
「熊猫你更烂。」、「鲑鱼。」
「熊猫同学我想…可能换个方式看看吧?」
接着午饭时间,本来他们打算到学生食堂打包些什么回交谊厅吃、但狗卷棘表示自己已经替所有人准备好午饭了。
「高菜、金枪鱼美乃滋!」
「谢谢你、棘。」
澪接过狗卷递来的饭团、不疑有他拆开来准备吃下去。
此刻让狗卷棘有些错愕,以前澪不会这样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总会先质疑个八百遍后才放心吃下去,发现被恶整后马上追着自己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狗卷棘忽然有些后悔了、他想伸手拿回饭团,只见女孩慢条斯理地咬着饭团、嚼了嚼后稍微停顿下来、她抿了下唇便吞了下去。
她吞下去了、毫无反应的吞下去了……!?
那可是他加满了超呛芥末的饭团啊啊啊啊!!
狗卷棘眼睁睁地看着澪将整个饭团都吃光了、澪道谢后便起身找夏油老师出任务去了。
「木鱼花……。」
「棘你也好烂。」
「澪居然没生气、这下好了真要没救了。」
看着女孩离去,此刻众人心情已跌落谷底。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那个爱笑的同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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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茂澪清醒之后,她并没有特别避开乙骨忧太、只是用对待所有人的方式对待他。
这让乙骨忧太感到很崩溃,澪一直维持着毫无情感的样子、自她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只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失望。
一次是差一点被雉刀砍中、一次是……。
所以乙骨忧太决定不能再逃避了、要亲口告诉她,他需要忏悔、他需要赎罪;于是他请求夏油老师让他作为监督陪同加茂澪去执行任务,他想在与澪独处的情况下向她道歉。
「忧太不需要道歉、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哎…?」
「我并没有觉得翔太做错了什么、是我的话也会挡在你面前的,所以请你不要自责了。」
女孩十分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自己积藏已久的愧疚与不堪,一句责备也没有、甚至在提起加茂前辈的死时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
「澪难道就不生气吗?加茂前辈为了保护我而死、为了祓除咒灵而死!难道妳一点也不难过吗?妳应该要憎恨我、想杀了我才对啊!」
「那是翔太的选择、他的选择都有意义。」
加茂澪说完便自顾自地拆下包在手掌上的绷带、再一次割开尚未痊愈的伤口,转身就进入帐了。
错愕归错愕,乙骨忧太还是赶忙跟着进入帐内、就怕一没注意让澪受了伤。
但他才刚踏进去,女孩便已经将咒灵祓除、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向自己:「任务结束了。」
她好冰冷。
乙骨忧太赶紧上前将澪的手拉近自己、对方还有些疑惑的时候他覆上手掌正准备调动反转术式,在湛蓝色的光芒微微透出的瞬间加茂澪马上抽回了手掌并大声斥责:「你干什么啊!!」
「哎…?我、我只是想替妳…?」
「不准!不准对我用翔太的反转术式!我警告你、不准在我面前用这个!!」
他从未看过女孩这么生气、也从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人说话,乙骨忧太忽然感觉好委屈、胸腔一阵窒碍的好难受。
那是他好不容易学习来的,日夜反覆割开自己的手练习、最后还忍着噁心喝下前辈的血液才得来的,就连重要的同期受伤了他也不会使用、是只为妳一人存在的反转术式啊。
在那之后两人一句话也没再和对方说过、在沉默之下回到了高专,但其他人发现加茂澪肉眼可见的不悦、而且只针对乙骨忧太。
「所以你做了什么…?」
禅院真希第一次看加茂澪对乙骨置气,虽然有点爽但她可没想过要让澪生气啊、原先计划不是要让她哭出来好好发泄吗?
「我…想替她治疗伤口。」
没救了、他们已经完全搞不懂加茂澪在想什么了。
那晚乙骨忧太将自己关在房内,他不明白为何女孩要在那情况下对自己生气?
明明应该对自己生气的是自己害死加茂前辈的这件事情不是吗?他只是想替她疗伤啊!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告诉我啊澪。」
该怎么做才能治疗妳那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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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田明,今年23岁。
她现在感到非常的崩溃。
咦咦咦咦咦!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她也发现乙骨同学的状况变得十分奇怪,不再有响不停的电话打来找他、他也不再麻烦自己在回程时送他到甜品店,而且脸上的表情从以往幸福洋溢的样子转变为一副生无可恋、眼下满是乌青的社畜脸。
自从有加茂同学陪同执行任务之后、他最近的任务量明明少了很多呀?没道理这么累吧?
难道说是跟未婚妻吵架了?!
等等这与加茂同学也有关吗?为什么这两人之间气氛这么微妙?
由于乙骨忧太的要求,加茂澪也列为自己的责任术师、在那之后她才开始接触到这位二级术师;基本上这两人都是一起执行任务的、而且乙骨同学十分关照对方,难道说是因为这样才跟未婚妻吵架吗?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加茂澪。
黑长发、皮肤白皙、娇小可爱,外貌看起来就是很受异性欢迎的那种。做事情迅速也不拖泥带水、就是话很少…然后没什么表情?
好可惜啊~明明有着一张这么可爱的脸呢。
冰山美人,这是新田明对她的第一印象。
虽然从来没看她笑过但感觉笑起来一定很可爱吧!
不过为什么这两人在车上的气氛这么低压啊?她快崩溃了…。
「加茂术师,这次任务是在废弃的商店街处理二级咒灵、由于是有集团购买的,还希望您尽可能不要破坏现场的硬体设备。」
「我知道了。」
「那、预祝您…。」
「等等!澪我和妳一起去吧?」
乙骨忧太有些忐忑的出声、自上一次被澪发火之后他再也没能和她说上话,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十分冷淡的回覆道。
「别做多余的事情。」
咦咦咦!他们感情这么不好吗?
新田明快吓死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对自己的同期这么差啊?
可乙骨忧太却开心地笑了出来、眼里闪烁着失去已久的光芒,身后彷佛有只大尾巴摇啊摇地跟上去了。
新田明,今年23岁。
幸好当年决定改行做辅助监督,伊地知前辈说的对、咒术师果然都是疯子。
进入帐之后加茂澪便循着诅咒的气息很快地找到了委托祓除的二级咒灵,那是一团悬在空中像是鱼群的咒灵。
她随手挥出血液、操作术式后便很快祓除了咒灵,乙骨忧太即使靠近后也不敢贸然多说什么,而女孩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正在消散的咒灵们、好像有些羡慕似地呢喃着。
「真好啊…。」
澪看起来在放空、可她难得愿意让自己跟上来,这对乙骨忧太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恩惠了、于是他开口好声提醒女孩该离开了、对方乖巧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跟了上来,
澪今天好安静啊。
在乙骨忧太刚穿过帐、回头想邀请澪一起去街上新开的甜品店看看时,他这才发现帐并没有解开、而加茂澪也没有跟着自己出来!
等等、为什么?
他马上伸出手试图再一次进入帐、却被一阵电击打中吃痛地收回了手,于是他赶紧抽出太刀试图劈开帐、但面前灰黑色的屏障丝毫不受影响!不对…在原先的帐上还有一道透明的帐!而他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斩击都没有用!
可澪还在里面啊!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布下的帐啊…?加茂同学没办法出来吗…?!」
「不。」
乙骨忧太有些绝望地开口:「这是澪布下的帐。」
不知道澪何时布下的、估计是自己刚进入的那一瞬间吧?所以才没能察觉到,但交换条件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无法进入?
不光是自己、连新田小姐也会被帐给拒绝,他快发疯了、他心爱的女孩还在里头啊!
可无论自己怎么尝试都无法再一次进入帐里,在乙骨忧太一筹莫展拿出手机想联络老师们的时候、帐忽然解开来了。
他连手机都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也无所谓,赶忙冲进去寻找澪的身影,却看到在商店街最深处的角落里……。
浑身都是割裂伤、左胸空了一大块,将自己的心脏拿在手上的加茂澪,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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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怎么样也醒不过来的梦。
那个身穿深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轻轻地吻上了我的额头、满是温柔地对我说。
「澪、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可是不行啊里香、我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翔太,是那个保护了我十年、笑起来总是很羞涩的、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加茂翔太。
此时里香看起来很难过,彷佛做错事那般扑进我怀里哭泣、她说了好多好多我不懂的话,像是在忏悔那样、像是在为什么而道歉那样、但我却一个字也没能听懂。
「对不起啊澪…请妳原谅我吧。」
里香满眼泪水地看着我、看得我好难受好心疼?可是里香妳要我原谅什么呢?
我怎么会生妳的气呢?
里香…?
里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翔太在哪里?我找不到他了…。
这里好暗、好可怕。
就像是六岁的那一年、我被本家的老东西们监禁的废弃仓库一样黑暗,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那些老东西们指着我骂了许多很难听的话,说我不检点、说我勾引少主、说我不过是个笼中鸟凭什么靠近少主、肮脏的…下贱的…。
笼中鸟。
我被关了好几天、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无论我怎么敲打呼喊都没有人来救我,全靠那几天的暴雨、我从窗边接点雨水喝才撑下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雷鸣、闪电不断打落在不远处的山上非常恐怖。
彷佛要将世界毁灭那般响彻天空、即使我拼命捂着耳朵也还是被雷声吓得不停发抖。
然后落雷越来越接近、好似还直接打在仓库外的地上,我甚至还能闻到东西烧焦的味道;那时候我就在想…神会不会是为了惩罚本家的人们才降下连日的雷雨呢?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又不是本家的人、为什么要惩罚我!
要就让本家的所有人都去死吧!
本家的,所有人!
本家的?。
我想起那日在暖阳下的、那个一脸担忧的、像是魔法师一样治好了我伤口的……。
他也是本家的人吗…?
可是…他对我好好。
后来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仓库的门整个炸开来了、是雷击吗?
我只记得自己手上满是鲜血,还有闻声赶来的那些仆从们看我的眼神。
与以往都不一样。
翔太,等我。
我要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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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茂澪清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高专的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她最讨厌的消毒水气味,她睁眼后转了转眼球、确认身体五感都还在后满脸都是失望。
她沉默地坐起身、在乙骨忧太紧张地询问着自己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加茂澪一把拽过乙骨的领口、将脸直直地怼在他面前愤怒地质问。
「谁让你救的!!我不是说过了不准对我用翔太的反转术式吗、乙骨忧太!!」
「我…澪妳听我说、我…。」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别那么博爱好吧、谁要你救了!?我说过了我、我…?!」
五条悟跨步上前拉开了两人,将乙骨护在身后之后便抬手用虎口狠狠捏着加茂澪的下巴、他的手很宽大、即使没怎么用力加茂澪也挣脱不开。
「给我用妳那被加茂翔太宠坏的恋爱脑好好想一想!翔太为什么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救下忧太?妳觉得就这样放任妳去死、让妳下去跟翔太团聚就对得起翔太吗?!」
五条悟吼得很大声、连一旁的夏油杰也没看过他这么生气,自从加茂翔太身亡之后最没什么情感波动的除了加茂澪之外大概就是悟了…。
原来,他也很难受吧?
「那你要我怎么做嘛…我明明什么都不要、明明只要翔太一个人就够了,那样就够了…为什么连这么小的愿望也不允许…呜…。」
女孩终于哭了出来、自她清醒后总算是哭了出来,可她撕心裂肺的质问却没人能够答得上来。
「老师不是保证过了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
五条悟此刻气的拉下眼罩、恶狠狠地瞪着加茂澪,眼神却不断游移在女孩的脸、和她不停滚落顺着自己手腕蜿蜒而下的泪水。
没办法了…是他食言了。
他有些气馁地松了手,嘱咐家入硝子替澪打些镇定剂别让她再伤害自己后便离开了诊间。
「悟、你还好吗…?」夏油杰跟了上来、他从没看过自家挚友这模样。
「杰…我还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学生的问题呢、好蠢啊。」
五条悟靠在走廊墙上、手上还把玩着刚刚摘下的眼罩,他站在阴影与灯光的交错处、光与暗之间将他的人切割得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对立分明。
「我该让她就这样去死、和翔太团聚,还是按照世俗的方式逼她走出伤痛回归生活?我已经有点不明白了。」
夏油杰其实也觉得自己给不出答案、这本身就无解啊…生离死别本就是咒术界常有的事;但他忽然想起加茂澪笑着对他说的那句。
『可是翔太却成为了、让我伤痕累累的所有外来物之中,唯一的那颗珍珠哦!』
无解了…。
他只是上前拍了拍自家挚友的肩膀以表安慰地说着:「抱歉、我也给不出答案…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你说什么……?」
五条悟忽然眼神一亮地抬头看向自己、但自己刚刚有说出什么绝世妙计吗?
「啊?」
「这就对了啊杰!我出国一趟、把澪看好。」
说完五条悟便戴上眼罩迈开大长腿离开了,徒留夏油杰一人独自站在走廊风中凌乱。
你他妈的!别把烂摊子丢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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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五条悟难得对学生发飙起了效果,也可能是那晚四个同期围着女孩身泪具下、诉说着他们也很想念加茂前辈、诉说着这两个月以来对她的担忧,总之加茂澪在那之后安分了很多。
她开始会哭了、会表达自己很思念翔太,在加茂澪的要求下她搬进了翔太的房间、所幸当初在五条悟的威逼之下加茂家没人敢动翔太留在高专的任何物品、一切都留给了加茂澪。
加茂澪稍微恢复了些情感、但她看起来始终给人一种随时赴死的感觉,轻飘飘的一点念想也没有的样子、甚至偶尔还会把玩所有锋利的刀具,所以还是由拥有反转术式的乙骨忧太陪同她、以防再有万一已经不太派任务给他们了。
夏油杰、那个在挚友出国与学生们经历创伤的此刻,一肩扛起整个咒术界的男人。
一月上旬的东京是十分寒冷的、这天熊猫提议要吃火锅,他想也许澪会因此能好一点、甚至得到了夏油老师的赞助(金援与交通)好让他们能下山采购食材。
于是乙骨忧太便陪着女孩一起留在学校等候,虽是很寒冷的天气、但女孩难得开口要求自己陪她去操场走走、说是想看看下午的天空,所以他将澪用围巾和外套包得紧紧地带到外头散步。
「没想到已经一月了啊…。」
「嗯、时间过的很快呢。」没有想到女孩会主动开启话题、这让乙骨忧太十分惊喜。
他其实还想说更多话、想提起曾说好的温泉之旅、想跟她说北海道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很适合滑雪、想跟她说……。
「没能看到银杏呢,好可惜啊。」
银杏?那好像是秋天才会有的吧?
乙骨忧太有些疑惑但也不想泼女孩冷水、便又鼓励似地:「今年可以看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好吗、澪?」
可她却悲伤地笑了、嘴角的弧度已经是这几个月来拉的最上扬的一次了。
「我想看的银杏再也不会暖黄了。」
他感觉此刻自己什么都不该说、只是扶着她坐上了操场边的长椅,乙骨忧太站在她身旁忽然找不到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女孩要的,从来就不是他。
可他爱她。
乙骨忧太挪了下脚步站在女孩面前、微微欠身半跪在雪地上,在女孩有些疑惑的注视之下、他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天鹅绒装饰的小盒子。
他轻轻地打开,里头展示的是那只加茂前辈为女孩精心挑选过、刻有他们名字的钻戒。
澪很疑惑地看着戒指,她的视线简单地从钻石上顺延而下、但此刻她的心脏却躁动了起来,她清楚看见了戒指内侧刻印的名字。
【 Syota & Mio 】
下午斜阳的光线巧妙地穿过了钻石、径直折射在女孩的黑瞳里,此刻她的眼里因加茂翔太而恢复了光芒。
这让乙骨忧太看得心如刀割、却又满心欢喜。
他深情地看着澪、那双明亮如小鹿般的黑棕瞳,那是他最爱的模样,即使只有加茂前辈能点亮妳的生命也没有关系、此刻请让他完成他应该替前辈做的事情吧。
「这是加茂前辈在最后、用尽全力交付给我的,是他精挑细选过…想要亲手替妳戴上的。」
乙骨忧太认真地解释着那一日加茂前辈所说过的求婚计划,加茂翔太很努力接任务都是为了存钱订制钻戒、所以才没能陪伴自己,翔太花了很多时间寻找合适的求婚方案、甚至连络上了新宿神宫外苑的工作人员、所以才会有那天被自己误会的那一幕,加茂翔太他……。
那个她爱了十年的男孩、也是如此用力地爱着她,却还没能亲口告诉她。
乙骨忧太说着说着脸都跟着红了起来,因为加茂前辈给的爱情太过美好、是如此纯粹而炙热;明明在诉说着他人的爱恋、乙骨忧太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羞赧的神情。
毕竟他也与前辈一样对妳怀着那么诚挚的感情啊。
然而加茂澪此刻在面前的黑发男孩身上、看到了一瞬间加茂翔太的影子,许是自己过于思念了吧…。
明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他、但澪恍神的一瞬间。
太像了啊…翔太…。
澪微微眯起眼、眼眶中的湿气已具现化为泪水落下,她真的好想他…。
好想念那个会笑笑地揉揉自己的头发、温柔地说着「不要总是带着伤来见我呀。」的男孩,那个一直把她放在手心上呵护着、说好了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孩。
为什么就食言了呢?
夕阳余晖照着乙骨忧太、彷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他有些慌乱、伸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女孩脸上的泪。
别哭啊、我会心疼的。
乙骨忧太想着。
澪伸手将盒子盖了起来,她怕她再多看一眼便会失控。于是乙骨忧太只好将盒子放在女孩手心上。
他本想亲手替她戴上的。
「澪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乙骨忧太侧身坐下认真地看着她、他想知道答案,却又矛盾地希望女孩能一直误会下去。
其实没关系的、把我当作前辈也无所谓啊!只要我能有个理由站在妳身旁。
澪征了征、开口说道。
「翔太没说过…他从没说过爱我。」
她的睫毛上还噙着水珠、一颤一颤地眨着。
「那瞬间我就知道了、你不是翔太…。」
翔太的喜欢很轻柔、清爽的像夏日的微风,尝起来就像在烈日下浅吃一口的刨冰,甜甜的沁人心脾;爽朗而干脆、就像他每一次的告白。
『我喜欢妳喔、澪。』
微风乘着少年的喜爱传递给她、那么温柔。
可乙骨忧太的感情不一样啊、他爱她。
每一次望向她的眼神都是如此黏稠、这份爱如藤蔓般紧抓着他喘不过气,早在一开始乙骨就卑劣地偷偷爱着她、在每一个前辈不在的时刻独占女孩的好。
而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乙骨怎么也藏不了自己满眼都是她,他曾以为自己也能藏得好好的偷偷爱着妳;毕竟他无法像前辈那样把自己的爱意摊在阳光下大声诉说、无法像前辈那样自然地接受妳每一次的触碰。
于是在妳错乱的这段时光里,他便拥有了理由正大光明地牵起妳的手、肆无忌惮地告诉妳他的爱意,承接着妳所有的依赖,在妳看不见的每一天、他巴不得妳永远只能抓着他。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乙骨忧太,只要能守在妳身边、独享妳每一丝的善意与满怀的爱情。
作为前辈的替代品又如何呢?
「澪妳听我说!我…。」
乙骨忧太鼓足了勇气双手覆上了女孩的手、轻轻捧起示意她看向自己,此刻的一切就好像是那天在教室里…翔太对自己的告白一样。
「等等、不行,先让我说。」她打断了乙骨忧太积攒出来的勇气、一脸严肃地对着他。
「请你不要说、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了就是诅咒、怎么样也解不开的!忧太…我很抱歉。」
他可以很清楚地在她脸上看出端倪,例如她眼里的光总在看着自己时沈了下去、例如她抿着那双曾亲吻过自己的唇有些颤抖、又例如…。
她本就不爱他,乙骨忧太。
「反正我早就诅咒我自己了、请把我当作前辈的替代品吧。」
「我的话就不行吗?」
「不是前辈的话、就不行吗———?」
他瞳孔紧缩沙哑地声嘶力竭着、眼底那抹孔雀蓝如狂风般喧嚣;紧握的指节泛白着一丝绝望。
「如果之前的错乱让你误会了的话我很抱歉…忧太。」她低下头如是说道。
是啊、从来就不是眼前黑发少年的问题,打自一开始就不对了,如果当初在诊间时她没有伸出手、牵起他的衣角,错认了少年身上的皂角香、错付了掌心的温度…。
少年本就不该为此心动、本就清楚地认知她的情感,女孩眼中所追寻的身影…。
从来就不是他,乙骨忧太。
-
为避免在加茂澪面前出现破绽、乙骨忧太卸下了当初里香赠与的婚戒,将其挂回脖子上;而他始终很在意自己是否该将前辈交付的钻戒送出去?要在何时呢?应该要遵照前辈提过的计划才对吧?
但他该以什么身分迎娶加茂澪呢?
不对、在那之前,他希望澪恢复吗?
事发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澪的状况完全没有好转,许是自己模仿加茂前辈模仿的十分相像吧?加茂澪在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依然每天会对着自己撒娇、会吵着想和自己睡觉、会一直拜托真希帮她拨电话给自己。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放不开啊…。
有她守候的日子、占据了她每一丝爱意的日子,一旦尝到甜头了怎么会舍得放开呢?
在某个刚做完任务的深夜、按照群组上真希发来的消息,澪已经睡了。
于是乙骨忧太便打算先回房放好要给澪的巧克力、再继续去训练场加练,得赶快成为加茂前辈那样的体格才可以!
却在转角楼梯处遇上了狗卷同学。
「昆布。」他抬手向乙骨忧太道晚安、不过他也知道乙骨忧太其实还挺不太懂自己的饭团语。
「狗卷同学晚上好、怎么还没去休息呢?」
「金枪鱼蛋黄酱。」銀发少年语毕便指向了乙骨忧太。
「哎、有话要跟我说的意思吗?」
他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一串字示意乙骨看。
「请不要再玩弄澪了、她需要面对现实,快告诉她实话吧!」
乙骨看完后眼色却暗浊了下来:「为什么呢?要再让澪崩溃一次吗?我说过了吧、我并不介意顶替加茂前辈的位置。」
他的语气并不强硬、可听起来也没有丝毫要让步的迹象。
狗卷棘听完便又蹙着眉快速打了另一串:「这样是不对的!大家可以一起帮助她走出来、请让澪面对现实吧乙骨同学!」
乙骨忧太此时有些阴沈,楼道间的灯泡此刻看起来跟没有开似的、整个空间非常昏暗,就像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我不愿意呢?」
【快告诉澪实话 】
【咒言无效 】
狗卷棘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噬伤透了喉咙、他半跪下来捂着自己的下颚,忽然一口血从自己的嘴里吐了出来。
「木、木鱼花…。」
等等,乙骨忧太什么时候会的咒言…?
狗卷棘眼睁睁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他嘴边的咒纹这时才消散下去,他抬手替狗卷棘的喉咙覆上反转术式,灰白色的光芒忽然在灰暗的梯厅间出现。
「我很抱歉、只能替狗卷同学用这个。」
因为另一个反转术式,只有加茂澪才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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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太、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不太好喔。」
「五条老师是指什么呢?」
啧、这小鬼居然还敢跟他装蒜?
由于近期任务几乎让乙骨忧太承接去了、他便有些悠哉地跟了上来,说是想确认一下夏油杰到底教出什么样的特级好学生呢?
这人明明平常都说是他教出来的。
五条悟欠身直勾勾地盯着乙骨忧太,他此刻的神情明明很冷漠、语气却有些戏谑。
「我知道你想取代翔太、但你觉得澪会那么希望吗?」
成年人即使心智年龄只有三岁、此时说出的话还是直直地戳中了乙骨忧太心上的痛点;他也知道加茂澪绝对不会接受、他但还是想尝试看看,他什么都愿意做、只求能留在女孩身边。
「你这样的行为已经可以说是在玩弄少女感情了啰?乙骨忧太小朋友。」
「才不是!我是认真的、认真的很喜欢澪!」
烦死了,这整间学校怎么有一半都是恋爱脑啊?
「所以你的喜欢她,是继续让加茂澪精神失常、记忆错乱、失去视觉,让她生活无法自理、再也无法过上一般人的生活,再也无法看见这个世界。这就是你对她的喜欢吗?」
五条悟弄的乙骨忧太此时有些语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可他必须这么做啊!要顶替前辈…要模仿前辈的样子…。
「加茂翔太可不是用这种方式去喜欢加茂澪的哦、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呢?乙骨忧太小朋友?」
五条老师将眼罩拉下一角,此刻苍蓝无边宛如将天空对折多次的瞳直勾勾地审视着自己,他再一次感受到接近死亡的无力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此刻的乙骨忧太才感受到特级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是天与地那样的差距。
「我…。」
乙骨忧太垂下头看起来十分沮丧、他说不出口啊!他说不出违心之论,他才不想放开加茂澪所有的爱意、已经不想再回到以前无人守候、怀里空荡荡的日子了。
五条悟见状后便将身上的戾气收了回去、又换回方才悠哉的笑容抬手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发顶。
「嘛、去告诉她实话吧忧太。」
告诉她…告诉她实话。
我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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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实话。
「翔太——!我今天也好想你、翔太要不要跟五条老师提一提呢?你最近任务量真的太多了啊!完全没有好好休息!」
待我回到交谊厅后,澪便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着、直到我将她抱入怀里。
她的拥抱十分温暖,每一次磨蹭着我的胸膛时总会像小动物那样蹭蹭鼻尖嗅着我身上的皂角香、她说那像是太阳公公的味道,这让她非常喜欢。
「我今天也很想妳、澪。」
我说的都是真的。
「翔太!真希她们下午去出任务了、我今天一个人待在学校好无聊喔。」
「嗯、所以我提早回来了,我还带了妳喜欢的夹心巧克力喔!要吃一颗吗?」
「要!翔太餵我~」
我将巧克力轻放入澪的口中后、她笑盈盈地品尝着,然后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向她带了过去、她的唇贴了上来、在我还有些猝不及防的时候她用舌尖将巧克力中包裹的糖渍樱桃推了过来。
「很甜吧翔太!我就说这家的夹心巧克力最好吃了!」
「嗯、真的很甜。」
好甜、她的吻真的好甜。
我说的都是真的。
「翔太~我今天还是不能和你一起睡觉吗?我们好久没有睡一起了…。」
在某个只有我照顾澪的傍晚,澪抱着我用十分难受的语气向我撒娇、向我哭诉着她的寂寞。
「抱歉啊澪,这阵子还是先麻烦真希吧!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只好抱紧她、将下巴靠在她的髪顶上。
「我也好想抱着澪一起入眠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
「澪,不是说过了不可以乱跑吗?妳现在状况不好、不可以随便离开大家的视线知道吗?」
澪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她趁着真希同学他们出任务的空档自己在校舍内摸索着,一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我心疼地用反转术式覆上她膝盖的伤、在湛蓝色的光芒下伤口肉眼可见地快速好转。
「可是…我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我会怕啊、会觉得寂寞啊!我想你了…可是翔太只有在我受伤的时候才会马上赶回来…。」
她哭了、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热泪如刀般划过了我的皮肤、弄得我好痛。
「不是的…抱歉啊澪、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好好保护妳,能原谅我吗?」我捧起她的小脸,细细地、慢慢地亲吻她梨花带泪的脸庞。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难受的跟着哭了起来,我开始胡乱地诉说我的爱意、将埋藏在心里最赤裸的情感全都倾倒而出。
那些无法用「乙骨忧太」的立场去诉说的爱意。
渴望她能够原谅我、渴望她能够接受我,我已经将我的心剖开来直接放在妳手上了、妳能够收下来吗?
「澪、我爱妳。」
我说的都是真的。
澪、我爱妳。
-
禅院真希觉得很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加茂澪不知从何时开始忽然变得很安静、除了一般生活所需之外不太与人交流,也不再吵着要找加茂前辈了。
但她也没有拒绝与乙骨忧太的相处。
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澪、妳今天觉得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嗯,很好哦、谢谢妳真希。」最近她只会机械式地回覆这样的语句。
直到今天下午体术课,在自己与夏油老师对练时不小心让手上的雉刀飞了出去、正巧快砸上澪的那瞬间。
乙骨忧太「铮!」地、马上便用太刀挡了下来。
「澪、没事吧?」黑发男孩有些紧张地望向她。
「嗯…没事喔…。」
那一瞬间、他们在女孩脸上很明确地看到了。
【失望 】
于是夏油杰有个猜想、他不顾乙骨忧太的拦阻,将加茂澪带到家入硝子的诊间进行检查。
检查过后家入硝子才示意让大家进诊间,乙骨忧太一进去后便上去紧握住澪的手、其实他也发现最近澪没有那么依赖自己了,但他还是用以往的方式照顾她。
可家入老师却走到了女孩另一侧:「澪、我要拆开啰。」
哎…?
在家入硝子拆完最后一条绷带后、加茂澪才觉得失去好一阵子的视野豁然开朗了起来,虽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光线、但又早已厌恶黑暗,她迫不及待睁眼想看看她的恋人。
于是她睁眼的那瞬间便直直看向了紧握自己的手、那个满脸担忧的黑发男孩。
那一刻,她眼裡的光沈了下去。
乙骨忧太无法在女孩的眼里看见自己、也看不见多余的情感,她黑棕色的瞳仁不再被光照耀着、此时看起来只剩下黑墨一片…毫无光彩。
她无法掩饰自己满脸的失望、有些抱歉地垂下眸,在乙骨忧太慌乱的注视下收回了手。
感受到掌心再一次冷却下来的温度、乙骨忧太快要发疯了,女孩的审判来的太过突然、在他还没能做好准备、还没能想好该怎么应对时,头上那把悬挂多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此刻摇摇欲坠。
「澪、妳…还好吗?」夏油杰是第一个忍受不了沉默的人,可换来的却是加茂澪那一句更加没有重量、更加漠然的。
「嗯,我没事、谢谢夏油老师关心。」
女孩抬头看向另外几位满脸写着担忧的同期,用有些无辜的、有些抱歉的语气:「大家,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最后才将视线放回一旁的乙骨忧太身上。
「忧太、抱歉这阵子这么麻烦你。」
她找不到了,照亮她生命的那颗太阳。
-
听闻加茂澪恢复正常后五条悟便马上赶回高专,在六眼的确认之下、女孩现在身上的咒力流动十分安稳,跟那一晚在手术室时完全不同人似的。
不过他觉得最可怕的,是女孩一句也没询问起加茂翔太的身后事是如何处理的、也没有吵闹着要去见翔太最后一面,可她看起来是知道加茂翔太已经身亡的这件事情的。
在她清醒后、除了基本需求的交流之外不再与人沟通,她还是会回答问题、只是…完全没有感情了,像是一具被抽失灵魂的人偶那样。
她不再笑、也不再哭泣,毫无生气。
「这是最糟糕的状况啊…我还以为她会大闹一顿,然后质问我为什么把她要杀的人都给先杀了。」
「悟、这种时候别开玩笑了。」
在加茂翔太离开之后,五条悟的办公桌上便没人再捎来伴手礼、偶尔自己还会想拿出手机向加茂翔太抱怨这件事情,却在意识到自己最疼爱的学生已经消逝在咒术界斗争的洪流后、只得锁上屏幕看着倒映的自己。
那个、什么也没能守下来的自己。
「不、我是认真的,加茂澪这时候不哭不闹反而最危险,感觉随时要离开似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夏油杰也早就猜到会这样,于是他先嘱咐真希继续照顾澪、而澪也很配合地继续与真希一起过夜。
「总之,不能再有任何学生出事了。」说完后夏油杰便起身打算到训练场看看学生们,在踏出办公室的那瞬间他又转身看向五条悟:「那…翔太那把刀的事情…?」
「等确认加茂澪真的没事了、再告诉她吧。」
「嗯、这样也好。」
在他来到训练场之后、学生们一如往常那样继续操练着体术,由于目前限制了加茂澪的任务许可、她基本上24小时都由师生们轮流监控。
可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也太过于…冷漠了。
要她练习体术她便练习体术、要她休息她便休息,饮食照常也没有出现厌食的情况,只是完全没有个人的情感和意见;即使是最亲近的真希也表示每个夜晚澪什么也没说、道声晚安便沉沉睡去了。
是不是加茂翔太的离去、也带走了她的心呢?
「澪、妳差不多可以开始出任务了,妳有特别想和谁一起出任务吗?」
夏油杰决定让她开始出出任务、想确认这孩子在面对任务时是否会有其他的情绪波动,但前提是不能放任她一个人。
「夏油老师决定就可以了、我先上车等候。」语毕,女孩便转身离开。
一旁的狗卷棘和乙骨忧太此刻十分消沉、在知道澪要恢复出任务后本来还想着会被指定搭档。
但女孩谁都不要、谁都不在乎,以往的她绝对会抱怨不要一个人出任务、总要带上小伙伴一起闹腾,可现在的加茂澪跟个无情的机器一样、接受指令后便会执行。
大家都很清楚她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来、毕竟也还没人能调适过来痛失可靠前辈的悲恸,可是…。
我们也不想失去妳啊。
于是夏油杰叹了口气、吩咐几句后便跟了上去,毕竟他感觉选谁去都不是、那坏人就由他来当吧。
【赤血操术·网 】
夏油杰发现即使面对咒灵时她也十分淡定,冷静地划开手掌、操纵术式、战斗、祓除……。
这样的陪同任务几番操作过后他也没能看出加茂澪的任何情绪,这让他很挫折、他并不认为加茂澪对加茂翔太的感情可以在短短两个月内就释怀,但现实太过可怕了…她怎么能一点感情也没有?
就连五条悟也没能在她身上看出端倪、他们甚至还思考过该不会是翔太诅咒了澪吧?可六眼却显示她一切正常。
「我昨天…和澪提了加茂前辈的事情。」
在澪被夏油老师带去家入老师那里定期检查、只剩下一年级四人在交谊厅时,禅院真希捧着热可可忽然开口说了。
「哎…?那澪她!?」、「腌鱼子?」
「完全没有反应。」
原本众人还有些期待、听完回答后头便低了下去。
「澪只淡淡的说她知道、然后就道晚安睡着了,什么嘛…连失眠也没有吵闹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啊?!可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真希气的抬手捂住了脸、就怕下一秒在同期面前哭出来。
她好无助,她忽然觉得乙骨也许是对的、与其让澪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气,还不如让她继续活在大家的谎言之中、即使看不见也没关系!至少那样的澪还会对自己笑。
「如果能让她哭出来就好了…。」
真希十分挫败地说着,但这却让熊猫想到了个好点子。
「那、我们就让她哭出来吧?」
这听起来好像有些荒谬、熊猫本来还担心会收到真希的手刀伺候。
「熊猫…你说的很对欸…?!」
「啊…?」
「那我们就想办法让澪哭出来、让她发泄出来不就好了吗?」
「鲑鱼鲑鱼!」
乙骨有些不赞成、毕竟他最怕看澪哭了,不过一想到现在那个毫无感情的女孩…。
「那我们来比赛吧、看谁能先让澪哭出来。」
-
于是禅院真希率先上阵、她操着雉刀抓着加茂澪对练了一整个上午,澪最害怕练体术了、只要自己卯起来打澪肯定会哭着求饶的。
可一整个上午过去了、除了喝口水的功夫之外她们根本没停下来过,反倒是禅院真希快要哭了…加茂澪的体术明明就不强、耐力也不好,但整场对练下来每一招她几乎都接住了、就算被自己打趴下也不吭声、只是拍拍尘土表示继续。
这让一旁的夏油杰看得不知该欣慰还是心酸。
在禅院真希宣布她放弃之后、便由熊猫接手这个任务,澪最怕的是正道的指导铁拳了!于是他打算找正道帮忙、可夜蛾校长只淡淡表示。
「加茂澪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不能毫无理由地随意指导她。」
「熊猫你更烂。」、「鲑鱼。」
「熊猫同学我想…可能换个方式看看吧?」
接着午饭时间,本来他们打算到学生食堂打包些什么回交谊厅吃、但狗卷棘表示自己已经替所有人准备好午饭了。
「高菜、金枪鱼美乃滋!」
「谢谢你、棘。」
澪接过狗卷递来的饭团、不疑有他拆开来准备吃下去。
此刻让狗卷棘有些错愕,以前澪不会这样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总会先质疑个八百遍后才放心吃下去,发现被恶整后马上追着自己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狗卷棘忽然有些后悔了、他想伸手拿回饭团,只见女孩慢条斯理地咬着饭团、嚼了嚼后稍微停顿下来、她抿了下唇便吞了下去。
她吞下去了、毫无反应的吞下去了……!?
那可是他加满了超呛芥末的饭团啊啊啊啊!!
狗卷棘眼睁睁地看着澪将整个饭团都吃光了、澪道谢后便起身找夏油老师出任务去了。
「木鱼花……。」
「棘你也好烂。」
「澪居然没生气、这下好了真要没救了。」
看着女孩离去,此刻众人心情已跌落谷底。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那个爱笑的同期回来?
-
在加茂澪清醒之后,她并没有特别避开乙骨忧太、只是用对待所有人的方式对待他。
这让乙骨忧太感到很崩溃,澪一直维持着毫无情感的样子、自她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只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失望。
一次是差一点被雉刀砍中、一次是……。
所以乙骨忧太决定不能再逃避了、要亲口告诉她,他需要忏悔、他需要赎罪;于是他请求夏油老师让他作为监督陪同加茂澪去执行任务,他想在与澪独处的情况下向她道歉。
「忧太不需要道歉、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哎…?」
「我并没有觉得翔太做错了什么、是我的话也会挡在你面前的,所以请你不要自责了。」
女孩十分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自己积藏已久的愧疚与不堪,一句责备也没有、甚至在提起加茂前辈的死时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
「澪难道就不生气吗?加茂前辈为了保护我而死、为了祓除咒灵而死!难道妳一点也不难过吗?妳应该要憎恨我、想杀了我才对啊!」
「那是翔太的选择、他的选择都有意义。」
加茂澪说完便自顾自地拆下包在手掌上的绷带、再一次割开尚未痊愈的伤口,转身就进入帐了。
错愕归错愕,乙骨忧太还是赶忙跟着进入帐内、就怕一没注意让澪受了伤。
但他才刚踏进去,女孩便已经将咒灵祓除、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向自己:「任务结束了。」
她好冰冷。
乙骨忧太赶紧上前将澪的手拉近自己、对方还有些疑惑的时候他覆上手掌正准备调动反转术式,在湛蓝色的光芒微微透出的瞬间加茂澪马上抽回了手掌并大声斥责:「你干什么啊!!」
「哎…?我、我只是想替妳…?」
「不准!不准对我用翔太的反转术式!我警告你、不准在我面前用这个!!」
他从未看过女孩这么生气、也从没听过她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人说话,乙骨忧太忽然感觉好委屈、胸腔一阵窒碍的好难受。
那是他好不容易学习来的,日夜反覆割开自己的手练习、最后还忍着噁心喝下前辈的血液才得来的,就连重要的同期受伤了他也不会使用、是只为妳一人存在的反转术式啊。
在那之后两人一句话也没再和对方说过、在沉默之下回到了高专,但其他人发现加茂澪肉眼可见的不悦、而且只针对乙骨忧太。
「所以你做了什么…?」
禅院真希第一次看加茂澪对乙骨置气,虽然有点爽但她可没想过要让澪生气啊、原先计划不是要让她哭出来好好发泄吗?
「我…想替她治疗伤口。」
没救了、他们已经完全搞不懂加茂澪在想什么了。
那晚乙骨忧太将自己关在房内,他不明白为何女孩要在那情况下对自己生气?
明明应该对自己生气的是自己害死加茂前辈的这件事情不是吗?他只是想替她疗伤啊!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告诉我啊澪。」
该怎么做才能治疗妳那破碎的心?
-
新田明,今年23岁。
她现在感到非常的崩溃。
咦咦咦咦咦!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她也发现乙骨同学的状况变得十分奇怪,不再有响不停的电话打来找他、他也不再麻烦自己在回程时送他到甜品店,而且脸上的表情从以往幸福洋溢的样子转变为一副生无可恋、眼下满是乌青的社畜脸。
自从有加茂同学陪同执行任务之后、他最近的任务量明明少了很多呀?没道理这么累吧?
难道说是跟未婚妻吵架了?!
等等这与加茂同学也有关吗?为什么这两人之间气氛这么微妙?
由于乙骨忧太的要求,加茂澪也列为自己的责任术师、在那之后她才开始接触到这位二级术师;基本上这两人都是一起执行任务的、而且乙骨同学十分关照对方,难道说是因为这样才跟未婚妻吵架吗?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加茂澪。
黑长发、皮肤白皙、娇小可爱,外貌看起来就是很受异性欢迎的那种。做事情迅速也不拖泥带水、就是话很少…然后没什么表情?
好可惜啊~明明有着一张这么可爱的脸呢。
冰山美人,这是新田明对她的第一印象。
虽然从来没看她笑过但感觉笑起来一定很可爱吧!
不过为什么这两人在车上的气氛这么低压啊?她快崩溃了…。
「加茂术师,这次任务是在废弃的商店街处理二级咒灵、由于是有集团购买的,还希望您尽可能不要破坏现场的硬体设备。」
「我知道了。」
「那、预祝您…。」
「等等!澪我和妳一起去吧?」
乙骨忧太有些忐忑的出声、自上一次被澪发火之后他再也没能和她说上话,而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十分冷淡的回覆道。
「别做多余的事情。」
咦咦咦!他们感情这么不好吗?
新田明快吓死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对自己的同期这么差啊?
可乙骨忧太却开心地笑了出来、眼里闪烁着失去已久的光芒,身后彷佛有只大尾巴摇啊摇地跟上去了。
新田明,今年23岁。
幸好当年决定改行做辅助监督,伊地知前辈说的对、咒术师果然都是疯子。
进入帐之后加茂澪便循着诅咒的气息很快地找到了委托祓除的二级咒灵,那是一团悬在空中像是鱼群的咒灵。
她随手挥出血液、操作术式后便很快祓除了咒灵,乙骨忧太即使靠近后也不敢贸然多说什么,而女孩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正在消散的咒灵们、好像有些羡慕似地呢喃着。
「真好啊…。」
澪看起来在放空、可她难得愿意让自己跟上来,这对乙骨忧太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恩惠了、于是他开口好声提醒女孩该离开了、对方乖巧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便跟了上来,
澪今天好安静啊。
在乙骨忧太刚穿过帐、回头想邀请澪一起去街上新开的甜品店看看时,他这才发现帐并没有解开、而加茂澪也没有跟着自己出来!
等等、为什么?
他马上伸出手试图再一次进入帐、却被一阵电击打中吃痛地收回了手,于是他赶紧抽出太刀试图劈开帐、但面前灰黑色的屏障丝毫不受影响!不对…在原先的帐上还有一道透明的帐!而他无论使出什么样的斩击都没有用!
可澪还在里面啊!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布下的帐啊…?加茂同学没办法出来吗…?!」
「不。」
乙骨忧太有些绝望地开口:「这是澪布下的帐。」
不知道澪何时布下的、估计是自己刚进入的那一瞬间吧?所以才没能察觉到,但交换条件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无法进入?
不光是自己、连新田小姐也会被帐给拒绝,他快发疯了、他心爱的女孩还在里头啊!
可无论自己怎么尝试都无法再一次进入帐里,在乙骨忧太一筹莫展拿出手机想联络老师们的时候、帐忽然解开来了。
他连手机都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也无所谓,赶忙冲进去寻找澪的身影,却看到在商店街最深处的角落里……。
浑身都是割裂伤、左胸空了一大块,将自己的心脏拿在手上的加茂澪,倒在血泊之中。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怎么样也醒不过来的梦。
那个身穿深蓝色连衣裙的女孩轻轻地吻上了我的额头、满是温柔地对我说。
「澪、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可是不行啊里香、我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翔太,是那个保护了我十年、笑起来总是很羞涩的、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加茂翔太。
此时里香看起来很难过,彷佛做错事那般扑进我怀里哭泣、她说了好多好多我不懂的话,像是在忏悔那样、像是在为什么而道歉那样、但我却一个字也没能听懂。
「对不起啊澪…请妳原谅我吧。」
里香满眼泪水地看着我、看得我好难受好心疼?可是里香妳要我原谅什么呢?
我怎么会生妳的气呢?
里香…?
里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翔太在哪里?我找不到他了…。
这里好暗、好可怕。
就像是六岁的那一年、我被本家的老东西们监禁的废弃仓库一样黑暗,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那些老东西们指着我骂了许多很难听的话,说我不检点、说我勾引少主、说我不过是个笼中鸟凭什么靠近少主、肮脏的…下贱的…。
笼中鸟。
我被关了好几天、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无论我怎么敲打呼喊都没有人来救我,全靠那几天的暴雨、我从窗边接点雨水喝才撑下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雷鸣、闪电不断打落在不远处的山上非常恐怖。
彷佛要将世界毁灭那般响彻天空、即使我拼命捂着耳朵也还是被雷声吓得不停发抖。
然后落雷越来越接近、好似还直接打在仓库外的地上,我甚至还能闻到东西烧焦的味道;那时候我就在想…神会不会是为了惩罚本家的人们才降下连日的雷雨呢?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又不是本家的人、为什么要惩罚我!
要就让本家的所有人都去死吧!
本家的,所有人!
本家的?。
我想起那日在暖阳下的、那个一脸担忧的、像是魔法师一样治好了我伤口的……。
他也是本家的人吗…?
可是…他对我好好。
后来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仓库的门整个炸开来了、是雷击吗?
我只记得自己手上满是鲜血,还有闻声赶来的那些仆从们看我的眼神。
与以往都不一样。
翔太,等我。
我要去找你了。
-
「…………………………。」
加茂澪清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高专的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她最讨厌的消毒水气味,她睁眼后转了转眼球、确认身体五感都还在后满脸都是失望。
她沉默地坐起身、在乙骨忧太紧张地询问着自己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加茂澪一把拽过乙骨的领口、将脸直直地怼在他面前愤怒地质问。
「谁让你救的!!我不是说过了不准对我用翔太的反转术式吗、乙骨忧太!!」
「我…澪妳听我说、我…。」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别那么博爱好吧、谁要你救了!?我说过了我、我…?!」
五条悟跨步上前拉开了两人,将乙骨护在身后之后便抬手用虎口狠狠捏着加茂澪的下巴、他的手很宽大、即使没怎么用力加茂澪也挣脱不开。
「给我用妳那被加茂翔太宠坏的恋爱脑好好想一想!翔太为什么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救下忧太?妳觉得就这样放任妳去死、让妳下去跟翔太团聚就对得起翔太吗?!」
五条悟吼得很大声、连一旁的夏油杰也没看过他这么生气,自从加茂翔太身亡之后最没什么情感波动的除了加茂澪之外大概就是悟了…。
原来,他也很难受吧?
「那你要我怎么做嘛…我明明什么都不要、明明只要翔太一个人就够了,那样就够了…为什么连这么小的愿望也不允许…呜…。」
女孩终于哭了出来、自她清醒后总算是哭了出来,可她撕心裂肺的质问却没人能够答得上来。
「老师不是保证过了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
五条悟此刻气的拉下眼罩、恶狠狠地瞪着加茂澪,眼神却不断游移在女孩的脸、和她不停滚落顺着自己手腕蜿蜒而下的泪水。
没办法了…是他食言了。
他有些气馁地松了手,嘱咐家入硝子替澪打些镇定剂别让她再伤害自己后便离开了诊间。
「悟、你还好吗…?」夏油杰跟了上来、他从没看过自家挚友这模样。
「杰…我还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学生的问题呢、好蠢啊。」
五条悟靠在走廊墙上、手上还把玩着刚刚摘下的眼罩,他站在阴影与灯光的交错处、光与暗之间将他的人切割得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对立分明。
「我该让她就这样去死、和翔太团聚,还是按照世俗的方式逼她走出伤痛回归生活?我已经有点不明白了。」
夏油杰其实也觉得自己给不出答案、这本身就无解啊…生离死别本就是咒术界常有的事;但他忽然想起加茂澪笑着对他说的那句。
『可是翔太却成为了、让我伤痕累累的所有外来物之中,唯一的那颗珍珠哦!』
无解了…。
他只是上前拍了拍自家挚友的肩膀以表安慰地说着:「抱歉、我也给不出答案…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你说什么……?」
五条悟忽然眼神一亮地抬头看向自己、但自己刚刚有说出什么绝世妙计吗?
「啊?」
「这就对了啊杰!我出国一趟、把澪看好。」
说完五条悟便戴上眼罩迈开大长腿离开了,徒留夏油杰一人独自站在走廊风中凌乱。
你他妈的!别把烂摊子丢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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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五条悟难得对学生发飙起了效果,也可能是那晚四个同期围着女孩身泪具下、诉说着他们也很想念加茂前辈、诉说着这两个月以来对她的担忧,总之加茂澪在那之后安分了很多。
她开始会哭了、会表达自己很思念翔太,在加茂澪的要求下她搬进了翔太的房间、所幸当初在五条悟的威逼之下加茂家没人敢动翔太留在高专的任何物品、一切都留给了加茂澪。
加茂澪稍微恢复了些情感、但她看起来始终给人一种随时赴死的感觉,轻飘飘的一点念想也没有的样子、甚至偶尔还会把玩所有锋利的刀具,所以还是由拥有反转术式的乙骨忧太陪同她、以防再有万一已经不太派任务给他们了。
夏油杰、那个在挚友出国与学生们经历创伤的此刻,一肩扛起整个咒术界的男人。
一月上旬的东京是十分寒冷的、这天熊猫提议要吃火锅,他想也许澪会因此能好一点、甚至得到了夏油老师的赞助(金援与交通)好让他们能下山采购食材。
于是乙骨忧太便陪着女孩一起留在学校等候,虽是很寒冷的天气、但女孩难得开口要求自己陪她去操场走走、说是想看看下午的天空,所以他将澪用围巾和外套包得紧紧地带到外头散步。
「没想到已经一月了啊…。」
「嗯、时间过的很快呢。」没有想到女孩会主动开启话题、这让乙骨忧太十分惊喜。
他其实还想说更多话、想提起曾说好的温泉之旅、想跟她说北海道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很适合滑雪、想跟她说……。
「没能看到银杏呢,好可惜啊。」
银杏?那好像是秋天才会有的吧?
乙骨忧太有些疑惑但也不想泼女孩冷水、便又鼓励似地:「今年可以看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好吗、澪?」
可她却悲伤地笑了、嘴角的弧度已经是这几个月来拉的最上扬的一次了。
「我想看的银杏再也不会暖黄了。」
他感觉此刻自己什么都不该说、只是扶着她坐上了操场边的长椅,乙骨忧太站在她身旁忽然找不到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
女孩要的,从来就不是他。
可他爱她。
乙骨忧太挪了下脚步站在女孩面前、微微欠身半跪在雪地上,在女孩有些疑惑的注视之下、他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天鹅绒装饰的小盒子。
他轻轻地打开,里头展示的是那只加茂前辈为女孩精心挑选过、刻有他们名字的钻戒。
澪很疑惑地看着戒指,她的视线简单地从钻石上顺延而下、但此刻她的心脏却躁动了起来,她清楚看见了戒指内侧刻印的名字。
【 Syota & Mio 】
下午斜阳的光线巧妙地穿过了钻石、径直折射在女孩的黑瞳里,此刻她的眼里因加茂翔太而恢复了光芒。
这让乙骨忧太看得心如刀割、却又满心欢喜。
他深情地看着澪、那双明亮如小鹿般的黑棕瞳,那是他最爱的模样,即使只有加茂前辈能点亮妳的生命也没有关系、此刻请让他完成他应该替前辈做的事情吧。
「这是加茂前辈在最后、用尽全力交付给我的,是他精挑细选过…想要亲手替妳戴上的。」
乙骨忧太认真地解释着那一日加茂前辈所说过的求婚计划,加茂翔太很努力接任务都是为了存钱订制钻戒、所以才没能陪伴自己,翔太花了很多时间寻找合适的求婚方案、甚至连络上了新宿神宫外苑的工作人员、所以才会有那天被自己误会的那一幕,加茂翔太他……。
那个她爱了十年的男孩、也是如此用力地爱着她,却还没能亲口告诉她。
乙骨忧太说着说着脸都跟着红了起来,因为加茂前辈给的爱情太过美好、是如此纯粹而炙热;明明在诉说着他人的爱恋、乙骨忧太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羞赧的神情。
毕竟他也与前辈一样对妳怀着那么诚挚的感情啊。
然而加茂澪此刻在面前的黑发男孩身上、看到了一瞬间加茂翔太的影子,许是自己过于思念了吧…。
明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他、但澪恍神的一瞬间。
太像了啊…翔太…。
澪微微眯起眼、眼眶中的湿气已具现化为泪水落下,她真的好想他…。
好想念那个会笑笑地揉揉自己的头发、温柔地说着「不要总是带着伤来见我呀。」的男孩,那个一直把她放在手心上呵护着、说好了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孩。
为什么就食言了呢?
夕阳余晖照着乙骨忧太、彷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他有些慌乱、伸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女孩脸上的泪。
别哭啊、我会心疼的。
乙骨忧太想着。
澪伸手将盒子盖了起来,她怕她再多看一眼便会失控。于是乙骨忧太只好将盒子放在女孩手心上。
他本想亲手替她戴上的。
「澪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乙骨忧太侧身坐下认真地看着她、他想知道答案,却又矛盾地希望女孩能一直误会下去。
其实没关系的、把我当作前辈也无所谓啊!只要我能有个理由站在妳身旁。
澪征了征、开口说道。
「翔太没说过…他从没说过爱我。」
她的睫毛上还噙着水珠、一颤一颤地眨着。
「那瞬间我就知道了、你不是翔太…。」
翔太的喜欢很轻柔、清爽的像夏日的微风,尝起来就像在烈日下浅吃一口的刨冰,甜甜的沁人心脾;爽朗而干脆、就像他每一次的告白。
『我喜欢妳喔、澪。』
微风乘着少年的喜爱传递给她、那么温柔。
可乙骨忧太的感情不一样啊、他爱她。
每一次望向她的眼神都是如此黏稠、这份爱如藤蔓般紧抓着他喘不过气,早在一开始乙骨就卑劣地偷偷爱着她、在每一个前辈不在的时刻独占女孩的好。
而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乙骨怎么也藏不了自己满眼都是她,他曾以为自己也能藏得好好的偷偷爱着妳;毕竟他无法像前辈那样把自己的爱意摊在阳光下大声诉说、无法像前辈那样自然地接受妳每一次的触碰。
于是在妳错乱的这段时光里,他便拥有了理由正大光明地牵起妳的手、肆无忌惮地告诉妳他的爱意,承接着妳所有的依赖,在妳看不见的每一天、他巴不得妳永远只能抓着他。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乙骨忧太,只要能守在妳身边、独享妳每一丝的善意与满怀的爱情。
作为前辈的替代品又如何呢?
「澪妳听我说!我…。」
乙骨忧太鼓足了勇气双手覆上了女孩的手、轻轻捧起示意她看向自己,此刻的一切就好像是那天在教室里…翔太对自己的告白一样。
「等等、不行,先让我说。」她打断了乙骨忧太积攒出来的勇气、一脸严肃地对着他。
「请你不要说、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了就是诅咒、怎么样也解不开的!忧太…我很抱歉。」
他可以很清楚地在她脸上看出端倪,例如她眼里的光总在看着自己时沈了下去、例如她抿着那双曾亲吻过自己的唇有些颤抖、又例如…。
她本就不爱他,乙骨忧太。
「反正我早就诅咒我自己了、请把我当作前辈的替代品吧。」
「我的话就不行吗?」
「不是前辈的话、就不行吗———?」
他瞳孔紧缩沙哑地声嘶力竭着、眼底那抹孔雀蓝如狂风般喧嚣;紧握的指节泛白着一丝绝望。
「如果之前的错乱让你误会了的话我很抱歉…忧太。」她低下头如是说道。
是啊、从来就不是眼前黑发少年的问题,打自一开始就不对了,如果当初在诊间时她没有伸出手、牵起他的衣角,错认了少年身上的皂角香、错付了掌心的温度…。
少年本就不该为此心动、本就清楚地认知她的情感,女孩眼中所追寻的身影…。
从来就不是他,乙骨忧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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