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慌张?”千山训斥道。

    “将军,邹将军收受多伦的贿赂,向多伦提供了我方军队的行军图!”

    “什么?!”孙镇远起身,眉头紧蹙:“带本将军去邹栋营帐!”

    邹栋营帐。

    邹栋点着几大箱金子,金光闪闪,璨若星河。

    “这回可挣大发了,这么多钱,换一个行军图,太值了!”

    “先别着急点钱啊,邹将军。”孙镇远步步生风,三两步走到邹栋眼前。

    邹栋大为惶恐。

    明明把手下都支到几里之外,孙镇远怎得如此迅速得到消息?

    邹栋扶住麒麟椅,不敢直视孙镇远:“孙将军这个时辰还不就寝,跑来找下官何事?”

    孙镇远双手反剪在后,反问道:“那邹将军不就寝,难不成熬夜等这一千两金?”

    邹栋咽咽口水,额头沁出冷汗:“这金子,是家父在下官临行前给下官带的盘缠……”

    孙镇远冷笑:“师父可真是阔绰,给你带一千两金的盘缠,恐怕一路上车马颠簸,一千两变五百两吧?”

    “邹将军果真正直,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你和师父,没法比。”

    言毕,孙镇远猛地上前,掐住邹栋的脖颈,双眼猩红:“邹栋,你可知将军私受贿赂,是违反军规。犯军规者,斩。”

    邹栋眼见坏了自己的好事,大怒道:“孙镇远,我爹是丞相,姐姐是皇后,姐夫是皇帝,叔叔是中书令,兄长是翰林大学士,祖祖辈辈高官厚禄,你胆敢动我?!”

    孙镇远鄙夷,不屑答:“那你让你爹来救你啊?邹栋,怨声载道,怒其主将,不听约束,难教管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我忍你很久了,念在师父教导之恩,我一直对你毕恭毕敬。但你莫要太过分!”

    “我这次不杀你,但我定会上书朝廷,是生是死,由陛下决断。”

    “千山,把这一千两金充当军费,至于他……”

    孙镇远四下端详邹栋:“军棍二十。”

    “是!”

    翌日,大凌军营。

    “报——将军,邹将军没有按照先前的计划行兵,有五十人被俘虏,段将军趁其格其不备偷袭匈奴粮草,现匈奴粮食短缺,恐难支撑。”

    “这邹栋,本将军打了他二十军棍,还是不长教训!”

    孙镇远拿出奏折,就要告御状。

    奋笔疾书一炷香后,孙镇远将奏折扔给千山:“八百里加急,送到陛下面前。”

    “是。”

    “私收贿赂,目无军法,丞相,这就是你教导的好儿子?!”

    邹庆心慌意乱,额头上冒出冷汗。

    邹栋这小子,从小调皮捣蛋,飞扬跋扈,自以为是,认为所有人都低他一头。

    要不是邹雨莲对他尽责教导,否则现在只会愈发自大狂妄。

    “陛下,犬子无能,请陛下恕罪。”邹庆双腿发软,跪下求饶。

    萧景珩看破其中端倪:“丞相如此看重邹栋,若是邹栋成一代名将,文武双全,岂不是要……”

    “废了朕这皇帝?”

    “陛下,我邹氏自太祖以来效忠大凌,十代文臣,无一将军。”

    “臣只想出一将军光耀门楣,全无非分之想啊陛下!请陛下明鉴!”

    “嘶……”萧景珩的心脏又一次疼起来。

    近几日,心痛得厉害。找太医开药,吃了数个疗程也不见好。

    群臣纷纷跪下:“陛下息怒……!”

    “罢了。”萧景珩摆摆手道:“赵锡平,拟旨:武卫大将军邹栋,出卖行军图,私收贿赂,目无军法,其长辈教导无方,悉数降职。”

    “是,陛下。”

    匈奴地牢。

    霄铎手持长鞭,一鞭抽在萧静琬洁白如玉的脸上:“你个贱人!粮草遇袭,是不是你通风报信?”

    “我没有!我被你打成这般模样,如何通风报信?”

    “你不是有一个陪嫁丫鬟吗?”霄铎看向沁云。

    沁云被羽真五花大绑,嘴还塞上了破布,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既然不说实话,赛罕,把她拖出去,给弟兄们快活快活。”

    赛罕奸笑,解开麻绳,将沁云扛出去。

    “公主……”沁云呢喃。

    “霄铎,你莫要太过分!沁云虽是陪嫁,可我一直拿她当朋友对待!”

    “你当她是朋友,那我呢?我们兄弟八人就活该被你抛弃?!男孩留下,女孩打死,要不是父王保住了阿姊,我就孤身一人老死在宫中!萧静琬,善恶终有报。”

    萧静琬苦笑,笑声凄凉,回荡在空旷的地牢,如怨鬼索命:“你父王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说的就是谎话!当初我生下你大姐托娅,你父王嫌弃她是女孩,将她一拳打死;两年后生下你二姐诺敏,同样的结果。后来,乌云、雅若,你那六个姐姐,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投井,若没有你,你父王就要杀了我,拿我的首级去长安嘲讽一番。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你父王他们泄欲的工具。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在大凌,锦衣玉食,到匈奴,受尽欺辱,用命保的两个孩子,对我刀剑相向。呵,都是我活该。”

    “萧静琬,莫要胡诌!你害死了我父王,我念在你赐予我生命,才没有杀你。可我要为我父王报仇。羽真,打她二百鞭。”

    “遵命,撑犁孤涂!”

    “陛下,您心痛愈发严重,这该如何?”青珏担忧无比。

    “朕心不安,恐是皇姐有危险。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不可!您身体抱恙,前线有孙将军在,陛下大可放心。”

    “朕自然放心。”萧景珩捂住心口:“为了皇姐,这都不算什么。”

    “宣皇后,朕有事与她说。”

    坤宁宫。

    邹雨莲刚醒,悠闲地伸了个懒腰:“静浣,今日有什么早膳……”

    萧景珩不用她请安,云贤竹日日烧香拜佛闭门不见,邹雨莲一觉睡到自然醒,不梳洗不打扮,没事干就喂喂鱼逗逗鸟,真是闲在。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必告诉萧景珩她是周梓玥,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皇后娘娘,陛下召见。”青珏一眼看到邹雨莲躺在床上打哈欠,忙退出去。

    “啊?”

    不会萧景珩闲着没事干,把她骂一顿解闷吧?

    可就算挨骂,也要过去,不然会被砍头的。

    戴上十几斤沉的凤冠走到紫宸殿,邹雨莲觉得她的脖子都压短了两寸。

    “妾身参见陛下。”

    邹雨莲不慌不忙行礼,心脏却要跳出来。

    “皇后来了,你们都退下吧。”萧景珩心情愉悦,笑着说。

    他笑了,还笑这么开心?!

    这得是啥天大的好消息。等等,别支走了那些人就变脸啊!

    两旁的丫鬟侍卫面面相觑,低头退了出去。

    只留邹雨莲在原地站着。

    她该干嘛?邹雨莲边转眼球边搓手。

    “皇后愣着作甚?坐下吧。”萧景珩笑道,拍了拍他旁边的蒲团。

    “是。”邹雨莲轻轻走到蒲团前坐下。

    “皇后贤良淑德,定是博览群书。不知皇后是否读过《战国策》之类的兵家书籍?”

    不是,他怎么知道她读过兵书?!

    从小,爹爹就把她当协政皇后培养,皇室子弟读的书籍,她都读过。

    邹雨莲轻笑答:“回陛下,家父曾让妾身读过一些。可时间久远,妾身记不清了。”

    言毕,萧景珩锁住她的目光:“当真?”

    邹雨莲:???

    “妾身……不敢欺瞒陛下。”

    “哦。”萧景珩拔掉邹雨莲一根头发:“头发掉了。”

    邹雨莲:“……”

    兄台,您真薅啊!本来头发就少,您再薅,就秃了!!!

    “朕这几日,冷落了皇后。不如皇后给朕磨墨,也好陪着朕。”

    邹雨莲暗暗翻了个白眼。

    您可以永远冷落我的……

    “陛下,该批奏折了。”

    “正好!”萧景珩道:“给朕磨墨吧。”

    赵锡平暗瞥邹雨莲一眼:“陛下,丞相大人求见,不如先让皇后回避一下?”

    “为何要回避?皇后孝顺,让她见见父亲。”

    “陛下,这要商谈政事的。”赵锡平担心道:“后宫不可干政。”

    “无妨。”萧景珩袖子一甩:“青珏!”

    青珏麻利地用棉花塞住邹雨莲的耳朵。

    “闭眼。”萧景珩命令。

    邹雨莲乖乖闭眼磨墨。

    邹庆拄着拐杖缓步走来:“陛下,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邹雨莲听到的:“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丞相若无事,可以回府了。”萧景珩喝了一口茶。

    邹雨莲听到的:“阿巴阿巴阿巴。”

    这说啥呢?

    一个时辰后,邹庆告退,邹雨莲这才取下棉花。

    刚取下棉花,萧景珩就与青珏说:“朕此去亲征,莫要让皇后独揽大权。你密诏英王回宫,皇后有协政之才,留下赵锡平,监视她。”

    正巧被她听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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