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营外有一女子,衣着破旧,手脚被砍断,左眼还是瞎的。”

    “您说,用不用把他轰走?”青珏问道。

    “手脚砍断,左眼瞎了?从哪里来的女子?”萧景珩疑惑。

    这地方,会有如人彘一般的疯女人?

    “回陛下,是从匈奴王宫方向来的。”

    “不好!”孙镇远立马警觉:“哈日查盖想靠此女子博得我们的同情心,这位女子不简单。”

    “不必如此在意。”萧景珩在地图上点点营帐周围:“将她拖到营帐八里之外,四周务必派兵严守。”

    “什么?陛下又降了栋儿的职?!”

    萧景珩把邹栋的领兵大部分归到孙镇远手下。

    再不阻止,孙镇远就要架空邹栋,获得几乎所有大凌的军权。

    可又该如何是好呢?

    邹庆思索良久,先带邹德与邹梁去坤宁宫寻邹雨莲。

    “爹的乖女儿啊,如今只有你能帮爹了!你如今手握大权,定能升迁栋儿!”

    邹雨莲冷笑:“爹爹是没看到你的好女儿在朝堂之上有多委屈吗?”

    卯时,紫宸殿。

    邹雨莲挣扎着离开温暖的被窝,穿上冰般凉的朝服。凤冠一戴,感觉脖子要断。

    故作镇定地坐上凤座,邹雨莲还没来得及暗爽,就见右边还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身穿朱红五爪金龙袍,腰饰鎏金蹀躞带,头戴黄金束发冠,手拿铁扇,脚踏云纹金丝靴,悠闲半躺在鎏金檀木麒麟椅上。

    男子旁边站着一女子,穿着明媚,头梳凌云髻,饰茉莉花簇带,并蒂海棠花步摇,梅花步摇簪,披着粉红色云锦斗篷,怀里有一只小白兔。

    这女子穿的属实奇怪,虽说已入秋,但这兔绒披风现在还用不上。

    赵锡平悄悄提示道:“您旁边那位就是摄政王殿下,站着的那是摄政王妃。”

    邹雨莲不禁多瞧了几眼。

    萧长清星眸微阖,手中铁扇一甩:“皇兄远征匈奴,特派本王协助皇嫂理政,还望今后你我叔嫂二人同心协力,以保我大凌太平。”

    意思是:我皇兄既然派我牵制你,你就给本王乖乖的,少给我惹事。

    邹雨莲大方一笑:“那是自然。殿下满腹经纶,自是本宫无法比拟的。”

    只能先服软了,谁知道这萧长清还是个硬骨头,哪里像太仓郡传闻那般纨绔?

    文武百官皆知,此次就是来看个热闹,表面上看是邹雨莲,萧长清二人争协政之位,实则乃萧景珩和邹庆师徒的修罗场。

    吴书韵此时看邹雨莲正看得入迷。

    这个皇嫂,怪好看的……

    “不过本王听闻,国舅邹栋私受贿赂,变卖行军图,目无军法。”

    “皇嫂还应好好管教才是。”

    邹庆等人脸黑得像锅底。

    邹雨莲暗自气愤,但朝堂上不可甩脸,只能陪笑:“殿下说的是,劳烦殿下挂心了。”

    “但孙将军就不同了,少年时一战成名,又于五年间升至天策上将。”

    “我大凌很久没有天策上将了,可见孙将军战功卓著,深得皇兄的心啊。”

    此话一出,孙定疆的老脸快笑得稀烂:“殿下谬赞,犬子不过习得皮毛,多亏陛下信任啊。”

    文昭君见这,装着打圆场道:“我们孙家虽武将辈出,但都是莽夫,没什么文化,还是丞相大人教子有方,兄弟子女皆在朝中为文官,博古通今,文江学海。”

    邹雨莲咬牙切齿,黄金护甲紧扣扶手,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萧长清眼尾轻扫一眼,不经意间提到:“怎么紫宸殿还有老鼠啊?聒噪。”

    随即又瞟了一下日晷:“已经快辰时了,本王饿了。”

    “王妃,走,回王府用膳。”

    言毕,拉着吴书韵走出大殿。

    “看这摄政王多威风,妾身可惹不起这尊大佛。”邹雨莲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还是菊花薄荷茶去火。”

    邹庆叹气:“事到如今,只能找一个人了。”

    “何人?”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太后。”

    “太后?!”邹雨莲听闻,一阵寒气袭来。

    一年多以前,这位太后娘娘把自己逼到悬崖绝壁,马儿受惊,不听使唤,直接带她坠入悬崖。

    炎炎夏日,河水刺骨的冷。

    邹雨莲忽感眩晕无比。

    一旁的邹德忙扶起她。

    邹庆心里同样不是滋味:“爹知道你不愿,可为了栋儿,为了你,为了整个邹氏。”

    “爹只能这么做。”

    “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你一己私欲啊?若不是你,我怎会有如此处境?!栋儿又怎会被降职?陛下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娘和姐姐也不会……”

    “住口!”邹梁呵斥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兄长与你说过多次,不要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

    是啊,一切都是她自己无理取闹。

    一个筹码,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抛弃,杀死的棋子,一只金丝雀,又有什么资格去反抗?

    “随您吧。”

    “还是女儿懂事啊——”邹庆欣慰,转而去慈宁宫。

    此时,慈宁宫。

    云贤竹跪在普贤菩萨和释迦牟尼佛前长跪不起。

    身后的和尚齐诵大悲咒:“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娘娘,丞相大人求见。”老仆梅香道。

    “让他进来吧。”

    “是。”梅香打开门,邹庆走到云贤竹身后。

    云贤竹摆摆手,示意和尚们退下。

    待到和尚们全部退下,云贤竹起身道:“丞相大人寻哀家何事?”

    邹庆行礼答:“回太后娘娘,臣有事相求。”

    “何事相求于哀家?”云贤竹手中盘着沉香佛珠,口中念诵经文。

    “陛下亲征,朝堂群龙无首,可是您掌权的大好时机。”

    “住口!哀家一心礼佛,再无红尘牵挂。”

    “那娘娘还参见臣作甚?”邹庆反问。

    “此时不宜在佛前述说,恐叨扰佛祖。”云贤竹转身拜佛:“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云贤竹与邹庆在正厅对坐。

    “太后娘娘,而今陛下是一度限制臣,想将臣置于死地啊!臣走投无路,求娘娘出手相助。”邹庆说得天花乱坠。

    “他这么做,定有他的安排。”云贤竹点燃檀香。

    “哀家早已看破红尘,不愿插手朝政。”

    “哦?既然娘娘不愿,臣只能另请高明了。”邹庆起身想走。

    云贤竹慌忙叫住邹庆:“等等!”

    邹庆转头。

    “丞相大人如何计划?”

    邹庆暗喜,回到座位:“臣先让皇后娘娘服下春药,生下皇嗣,再反杀萧景珩。如此,皇后娘娘当上太后,您派云氏暗卫杀死摄政王夫妇,您就是太皇太后,到时你我二人平分大权,皇后娘娘与傀儡无异。”

    “可,阿景和阿清……”

    “哀家不想让他们死。”

    邹庆冷笑:“笑话!他们二人不死,不就是你我的阻碍?!”

    “不如这样。”云贤竹怕邹庆翻脸,忙解释道:“把阿景扶至太上皇,将他幽禁,至于阿清和书韵,不如将他们驱逐出去,去匈奴,去妖界,魔界,都可以,只要他们活着……”

    “也罢。”邹庆应下,但是不爽道:“暗我的计划行事。”

    “不过,陛下将您幽禁慈宁宫,怎得不见御林军守卫……”

    等等!

    没有守卫?

    难不成,萧景珩在“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完了……

    中计了……

    云贤竹见邹庆行为反常,问道:“丞相大人可是想起了什么?”

    邹庆擦擦冷汗:“无妨。”

    “哀家想到,在正厅议事恐有耳目,以后大人与哀家见面,去慈宁宫的暗室,这是钥匙。”

    言毕,云贤竹递来一把银钥匙。

    邹庆接过钥匙,颤颤巍巍往出走。

    对话早被萧长清的侍卫青林听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青林跑去王府禀告萧长清后,萧长清写了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到萧景珩手中。

    “荒唐,真是荒唐至极!”萧景珩手拿密信,将密信烧成灰烬。

    “竟敢串通母后造反?青珏,拟旨:丞相邹庆,年事已高,故将其统领百官之职暂交摄政王,囚禁半月!”

    翌日,邹庆接旨后气到跳脚。

    真是年纪大,疏忽了!

    慈宁宫。

    “梅香,春药可备好了?”

    “备好了,娘娘。”

    邹庆这个老狐狸,可别是骗她,说是下药生子,其实早找好了男婴。

    “等到陛下回京,即刻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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