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用纱布缠成了一只木乃伊。

    昏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清醒以后,疼痛如同一根根丝线,将她裹缠成了一个茧,细细密密,绵延不绝。

    【嘶……好痛。】

    唐悠悠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吃力地转动眼睛,朝着四周看去。

    这是一处年久失修的荒凉小院,陈旧破败,院内杂草横生,似乎已经废弃许久。

    如果不是她现在就在这里,她绝对不会想到,这里竟然有人在居住。

    外面下着雪,天色阴沉,没法判断时间。

    飞檐上的积雪比之前更厚了,看样子这雪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唐悠悠转头,看向室内。

    房间中有一张木板床,床上的被褥单薄破旧,让人怀疑它是否能起到御寒的作用。

    床边是一张紧靠着窗户的长桌,桌上放着一个蒲团。

    此刻的她,就待在这个蒲团上面。

    整间屋子可以说家徒四壁,别说取暖的炭火了,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屋内寒冷无比,似乎还漏着风。

    虚掩着的木门被风刮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吱呀——”

    唐悠悠正四处打量着,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年推门进来。

    他的面容清俊苍白,黑发随意扎起,衣着脏兮兮的,如同在雪泥地里滚过。

    明明衣着寒酸,身形狼狈,举手投足间却很是从容,即便身在陋室,依然有种难言的清贵。

    少年身上的衣服明显偏小,袖口和脚踝处都露出一截苍白的肌肤。

    屋外冷风呼啸,只穿这么点儿衣服,唐悠悠自己只是看着都觉得冷的慌。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他朝这边看过来。

    “醒了?”

    清朗的少年音在屋内响起。

    应扶渊来到床边,将篮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床边。

    看着在蒲团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小兔子,冷冷道:“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唐悠悠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她老老实实地卧在蒲团上,拿两只圆圆的红眼睛瞅他。

    应扶渊瞥了一眼。

    警戒,好奇,无辜,委屈,困惑……

    只一眼,他就get到了她眼神中的复杂含义。

    不过……应扶渊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从篮子里拿出一根胡萝卜,递到她嘴边。

    “吃。”

    胡萝卜只有拇指粗,叶子上带着水汽,显然刚刚洗过。

    唐悠悠迟疑了一下,张嘴叼住胡萝卜,用两只前爪捧着,低头啃起来。

    她眼尖地注意到,在他露出来的小臂上有几道新旧叠加的鞭痕,有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唐悠悠嗅了嗅空气,隐约有股子泥土味儿。

    想到他推门进来时衣衫狼狈的样子,唐悠悠心中一惊。

    【他这是……被人给打了?】

    【他是为了挖胡萝卜给自己吃,才搞成这样的?】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唐悠悠心情复杂。

    听到唐悠悠的心声,应扶渊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头。

    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砰——!咣当——”

    响亮的大门碰撞声自前院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一道饱含怒气的少年音紧随而至。

    “应扶渊!昨天家父就叮嘱过你今日不要出门,免得污了贵客的眼,你刚才在外面乱晃什么?”

    那人年纪和应扶渊相仿,细皮嫩肉,锦衣披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神态却十分傲慢刻薄。

    “给我好好待在院子里,不许出来!”

    “再让我知道,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院中的少年来势汹汹,态度恶劣。

    “呵。”

    应扶渊轻笑了声,并没有出门见他。

    区区一个玉虚派的外门弟子而已,也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倒屣相迎。

    他静静坐在床边,垂眸看着蒲团上的小白兔,伸出食指撸了下小巧可爱的兔耳朵。

    这边,在听到“应扶渊”这三个字以后,唐悠悠惊呆了!

    【应扶渊?!】

    【这不是我前几天看的小说里的那个大反派的名字吗?】

    应扶渊闻言眯了眯眼睛。

    大反派?

    小说?

    再联想下如今的状况,唐悠悠的心里顿时一咯噔。

    【我这是……穿书了?】

    应扶渊再次疑惑。

    穿书又是什么?

    【不过……眼前的美少年如此病弱,刚才还救了我,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暴戾嗜血的大反派啊】

    唐悠悠一时有些拿不准。

    【会不会……只是重名了?】

    院里迟迟没什么动静,那锦衣少年见状气急,抬脚便要进来。

    有仆人从远处小跑着过来,凑上前在少年耳旁快速低语了几句。

    少年眼中一喜,朝着虚掩的房屋啐了一声,带着仆从匆匆离开了。

    应扶渊透过窗户,看着匆匆离去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满含冷意的嘲讽。

    突然,他眉头一皱,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再抬头时,嘴角竟然漫出一丝血迹。

    【啊!吐血了!】

    【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死啊】

    唐悠悠蓦地睁大了眼睛,心中震惊,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应扶渊抬手拭掉唇角血迹,表情淡漠,似乎习以为常。

    他看着窗外垂眸不语,若有所思。

    算算时间……距离玉虚派的仙门大考,也没多少日子了。

    玉虚派是家喻户晓的修仙界第一宗门,占据着五大修行圣地之一的天地灵脉——玉昆山。

    这个门派每隔三年就会打开守护边界,对外招生,挑选适合修炼的好苗子。

    每次招生,都会有无数天才赶赴汇聚,希望取得入山资格。

    弟子选拔的竞争十分激烈,可谓优中选优。

    按理说,应家不过是江北的一个小家族,应哲修本人天资一般,修炼了十几年才堪堪筑基,原本是没机会接触到玉虚派的。

    却不知怎么搭上了线,借着这层用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关系,硬是搞到了一个外围记名弟子的名额。

    昨日应扶渊被叫去议事厅,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商议如何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虽然是个不受待见的嫡长子,母亲早逝,父亲不慈,但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

    族中众人都在,就算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应家家主也需要他在场。

    想到当时族人们的嘴脸,应扶渊眼中浮起浓浓的厌恶。

    应哲修天性好逸恶劳,好吃懒做,虽然从小用各种灵药养着,仍迟迟未能筑基,上个月应家家主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粒筑基丹,应哲修吃后才勉强跨进这修仙的大门。

    即便如此,应哲修本人的尾巴却是翘上了天。

    族人们也皆以其为荣。

    集一个家族之力,所有资源全部投注一人,才有此结果,有什么好得意的。

    终究是小门小户,上不了大雅之堂。

    若是在世家大族中,修炼十几年都无法筑基,早就被家族放弃了,也就在小家族中,会被当作金疙瘩供着。

    应扶渊张开右手,一团红色火焰凭空出现,悬浮于手心。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重生的。

    上辈子,他屠尽宗门,惹怒众人,最终被正道围剿,神魂俱灭。

    原本以为自己要消散于天地,却没想到,再次睁开眼,自己竟然回到了少年时。

    有着前世的记忆,这辈子他在修炼上轻松许多,短短两年,便已筑基。

    可惜这里灵气淡薄,若是灵气充足的话,他修炼上会更快一些。

    “玉昆山……”

    这座山上,有五大修行圣地之一的天地灵脉,是最好的修行场地了。

    只是玉昆山一直被玉虚派独占着,想要进入此地修行,只能成为玉虚派的弟子。

    应扶渊欣赏着手中的小小火焰,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阴翳。

    前世他确实进了玉虚派,而且被众人交口称赞的玄真大长老收为座下弟子,可谓风光无限。

    然而……

    他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应扶渊猛地握拳。

    他素来不甘心做个凡人,即便此时的他清楚地知道,进入玉虚派,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玉昆山他去定了!

    至于那些佛口蛇心,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肮脏事做尽的宗门猪狗……

    既然无法避免相见,那便去会会他们。

    希望他们不要让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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